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写在云端的歌 作者:梓葵引 文案 作为想要潇洒一点的飞行员,杨延邵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而一切问题开始于他和空管女友的分手, 从那之后他发现: 他在圈里成伟哥代言人了! 他的飞机总被压着不让走了! 他居然有那么一点小失落了! 更要命的是,作为单身狗他没活路了! 咱发誓绝对不是渣男,现在回头追还来得及吗? 急,在线等! 顺便空管女士,咱们每天地上不聊天上聊,事情不要做这么绝好不好?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无论遇到再多, 我都能指引你回家的路, “We get the way you home!” 是一曲写在云端上的歌。 =阅读tip= 1.HE,1V1,故事扯犊子的欢迎对号入座。 2.这篇的确是把《仰梦蓝霄》倒过来写的,但是故事完全不一样。 3.空中浩劫忠实粉丝,我真的就想找几个飞友同好来和我一起欢乐的扯犊子。 4.内容存稿,请放心跳坑。 献给又帅又有人格魅力的MU5155机长先生!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制服情缘 破镜重圆 业界精英 搜索关键字:主角:杨延邵,周婷 ┃ 配角:杨延玥,郎以,阿沛德吉央宗,展交念 ┃ 其它:民航飞行员,机长,空管,基三 ================== ☆、分手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非渣!男主非渣!男主非渣!重要事情说三遍… 动模:动态模型,其实就是俗话说的模拟机,每个飞行员都是有额定模拟飞行训练时间的!而且是终生考核制。 每天八点更新,全文存稿不会坑! 卖上一把老脸求个评论收藏!爱我请索粗来!   周婷还没睡醒的时候朋友圈就炸锅了。   整个屏幕上充斥满了诸如——   “你和老杨分手啦?”   “婷姐你们怎么分手了?”   “前几天不是都还好好的吗?”   “模范情侣都分手了?这还让不让人谈恋爱了?”   之类的问句,一开始她还有耐心一条一条的看看回复几句“么么哒!”“我没事!”,到后面看见什么恋爱圣经交往宝典之类的她就烦了,更有甚者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个所谓的心理咨询导师,要帮她恢复破裂的感情,她干脆扔下手机懒得再去管这一摊子破事。   反正按照影视人于妈的逻辑来看,撇开那些质疑的声音!只要合上电脑,咱们还是万人敬仰的民航工作者,咱们还是孜孜不倦的塔台奉献人!   朋友圈里一直没消停,周婷的老友们吵吵着说要是杨延邵提的分手就给他寄刀片,即便这样,事主本人依然连个解释说法都没给。   周婷不由自主的拿起手机端详了一阵子,某个刚刚展示过高难度劈腿动作的男人居然在这个信息时代保持了二十四小时以上的沉默。   这就有点不合适了,周婷看着那个灰色头像,连头像都换了,死气沉沉没有动静,她终于明白,大概是对方把自己拉黑了。   周婷撇撇嘴,越想越不爽,干脆抄起手机给不知道是谁回了一句:“有个人说他在外场没把持住玩过火了,以后可能生不了了!”   说完这句浑身舒畅,然后她直接关了机。   ————————   杨延邵根本没想到周婷会直接撇出来这么一句,当然,他更没想到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速度有……这么快。   当他坐在驾驶舱里被空乘不停上下打量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自己辛苦多年,在公司同事面前经营呵护的那点贞洁已经碎成渣儿了,也许比渣还要碎,大概碎成了贞洁分子。   上周末,也就是周婷说自己性无能的前一天,他,杨延邵,凰飞航空A330机队的一位副驾驶,在机场的哈根达斯店铺里碰到了周婷。   那几天哈根达斯刚刚推出春日限定High Tea系列的玫瑰冰激凌,店里到处都张贴着“邀您共赏法式浪漫”的大朵玫瑰花海报。如果不是因为那些碍事的海报遮挡了视线,杨延邵也许早早的就能透过玻璃看到周婷从外面进来,然后做出有效措施。   “唇齿生香的浪漫风味,令人一勺迷情。”一句话在瞬间变得无端讽刺起来。   他记得那天周婷看到他的时候整个人是呆住的,有很长一段时间几乎没有反应,然后,她也没像电视剧里那样哭一哭,吵一吵,而是直接扭头出去了。杨延邵当时也纠结了一下要不要去追出去,可他还没纠结完周婷就已经跑的没影了。   杨延邵当时明明是想叫周婷一起来的,周婷跑那么快让他这个做东的人那是相当没面子。   对了,前面可能忘了说,周婷是杨延邵的女朋友。   “我们就是普通同事,今天一起从上海飞回来的,顺便去下哈根达斯,没别的意思!至于什么法式浪漫那是冰激凌,不是我们!”他准备这样向周婷解释。   杨延邵晚上去周婷家的时候连进门的资格都没了,站在门口敲了半天,左邻右舍都出来过一遍了,周婷才站在里面对他说:“你们连情都定了,冰激凌也喂人家吃了,还来找我干什么?咱俩分了吧!我真没想到你跟那些个浪荡子原来没什么区别,就当我以前瞎了!祝你和你的小空姐百好!顺便以后放飞最好别碰上我值班!”   “不过就是带着刚刚一起飞回北京的空乘去哈根达斯吃了个冰激凌,不过就是喂了人家一口顺便帮人家擦了擦嘴,不过就是对着人家笑一笑对着人家说几句话哄的人家也笑一笑,怎么了?新社会新时代社交自由我没觉得有什么过分的。”   “闭嘴!最好滚远!”   “不是……你这什么毛病?莫名其妙……”   周婷直接给门上了保险,“你再敲我就报警了!告你扰民信不信!”   “分就分!我一个爷们还怕了你了?”杨延邵说着回过头,手直接伸进兜里,忽然摸出一张哈根达斯的卡来,上面写着这样的一句广告:“爱她,就请她吃哈根达斯!”   是……这样的吗?   杨延邵苦笑着皱皱眉头,把卡片随手扔进楼层的垃圾桶里。   正躺在床上回想这几天的事情,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铃声没顾上换,还是周婷唱的那首奇怪的歌,听的人心里怪烦的。来电显示是孙遥行,凰飞A330机队的队长。   “小杨啊,你来公司一下。”   “我下午有排班呢队长!”   “我知道,你还是先到公司来吧!你暂时停飞了!”   “停飞?”杨延邵忽然从床上弹起来,妈个鸡!他拎着包朝着那个指向凰飞航空公司的路标跑去。   说起飞行员这个行业吧,万花丛中过是有的,不大自爱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像杨延邵这样规规矩矩洁身自好的好男人。   话说杨某也算是风评颇佳守身如玉的在凰飞330机队蹲了好几年,现在就是和同事动作亲昵了一下,这不过分吧!又没真的干什么,怎么原本那个落落大方爱说爱笑周婷就连自己的床戏画面都脑补出来了?光是这样也就算了,怎么还要加上一句自己性无能的标注,让他杨延邵在整个机队乃至整个公司,整个民航圈里都火上一把?   杨延邵很郁闷的坐在凰飞航空的机队办公室门口,对于周婷来说一句气话说说就完了,对于他来说完全是另一个概念,公司领导要约他座谈,即便整个机队的同事都帮忙担保小杨是个好同志也没有用,对于有些人来说,生活如同是一杯淡水,时不时需要加一点调味品进去滋润一下。   很不幸,杨延邵成为了今年的第一份调味品,何况像他这样又优秀又能干,肯努力工作没靠山的飞行员现在真的不多了,每天勤勤恳恳按部就班的在众人中竖立良好形象,忽然爆出来这么大一条绯闻,那口味调的必然是很重很重啊。   同事拍了拍杨延邵的肩,低声和他说道:“男人嘛,很正常,现在去看看大夫,抓紧时间能治得好!”   杨延邵哭笑不得的抬头看看他:“感情我杨延邵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   “什么人不重要,塔台的周婷我听说过,好姑娘啊,但再好的姑娘也有个名字叫善变,所以我挺你!治好了,把她追回来!”   “……”   女人啊,你的名字叫善变!这是发自肺腑的泣血之言啊!   杨延邵兀自点了点头。   这事情原本就是个乌龙,周婷自己说的时候也是气话,没想到碰上公司最近严查,会直接导致到杨延邵被调查的份上。   还好调查也就是问几句话走个过程,队长孙遥行看重他,在这件事上保着他杨延邵,当了个关键人证,这才能这么轻易地通过调查。   “以后航班还是正常排,别丧气!”孙遥行给边上的年轻人鼓了鼓劲,“谁年轻的时候还没这么点挫折?”   “嗯……”杨延邵点点头,对自己最为敬重的机长道了谢。   “没什么好谢的,这些年我是看着你过来的,你为人怎么样,我当然清楚!”孙遥行帮杨延邵正了正领带,“你人虽然活泼一点,但也没什么不好的,人活着又不能只有谈恋爱!”他对杨延邵点头示意。   杨延邵愣了愣。   “你是我们机队最优秀的飞行员之一!人品也是没得挑的!年轻人么,受异性欢迎又不是坏事!”孙机长做出了自己最后的评价,在杨延邵面前扬长而去。   想想自己进入凰飞之后的生活,杨延邵在这一刻觉得简直不堪回首。   当小飞的时候他在机队里就有个外号叫“拼命三郎”,升了副驾驶更是掐着规定排航时,每个月都几乎是满打满算的飞来飞去,有点闲暇时间他还要上动模去过过手瘾,简直不飞不成活。   这无疑在这件事发生之后给了同事们更多遐想的空间和嘲笑的资本,比如说“你这日日挺银枪夜夜做新郎,身体倍儿棒啊!”再比如说“铁打的身子也不能这么玩,这不一下过火连子孙都要断了吗?”   流言蜚语是横行了一阵子的,总的来说,归功于周婷广泛的社交圈,除了自家机队的几个熟人,A330机队的杨延邵成了凰飞里茶余饭后的扒一扒常客,如果再用一句话总结一下,那大概就是渣男都会装,拼命三郎也免不了俗。   杨延邵懂周婷,她不是个爱闹的人,这事发展成这样估计也不是她本意,可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猜到开头猜不到结尾,只能任由其自由生长。而到现在,两个人干干脆脆的分了手,败一点周婷的感情,败一点杨延邵的名声,两败俱伤,谁都不欠谁。   工作时虽然还是会有闲话绕膝,但这都不重要,这种没由头的事传着传着就淡了,就好像今天哪个空乘又和领导潜规则了,哪个空少又傍上富婆了,哪两个飞行员又公然出柜了,这种和自己没关系的事只能当成新闻来听,听完了也并不能怎么样。   至于在自己身上,杨延邵更是懒得去管,作为谣言的风暴中心,他只管全身心的投入飞行,自此,他飞的比从前更加拼命。   连飞了三个早班,第四天又飞了个大四段,杨延邵连和机长再见的力气都拿不出来,一回到家只觉得连眼睛都几乎要睁不开了,直接蜷在被子里沉沉睡过去。   感情这种东西么,脱线就脱了吧,人活得都不容易,谁知道以后找不上一个更好的。   呼吸声均匀的起伏着,他连鞋都没有脱。 ☆、所谓亲人   每周五下午是周婷的固定调休时间。   周婷洗白白换身衣服涂点香水,戴个特摩登的大墨镜再垮个周五专用装逼普拉达牛皮手提,然后开着车挺在了学校门口。   她一直觉得这样可以让那个被接的人显得特别有面子。   站了半天,她朝着校服堆里那个熟悉的身影挥了挥手,然后立马暴露出本性三步并两步的跑过去,一把将对方搂在怀里。   那个对方叫杨延玥,住校,每个周末回一次家。   “小玥,吃什么?我请客!”这基本是周婷每周见到杨延玥的寒暄语,都说惯了。   还没等杨延玥说话,周婷就已经把她塞进了车里,一堆玩偶铺天盖地的涌过来,杨延玥差点就喘不过气来。   饭店里周婷也是自顾自的点了一堆东西,“潮汕全牛,吃完就牛!”周婷“啪”的一声合上了菜单,对着一旁帅气的服务生小哥微微一笑,“我这是免费广告,不用给我优惠!”   菜一盘一盘往桌上摆,杨延玥看着周婷越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她心里就越过意不去。   在第三盘鲜切牛肉上来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仿佛现场大师傅切的不是牛肉而是她的心尖肉一样,她深吸了一口气:“嫂……婷姐,我哥劈腿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周婷点点头笑道:“嗯?他居然和你说了,没看出来杨延邵这人还有心大这么个优点啊?”   一句话说过还不忘了往杨延玥的锅里下牛肉。   说什么别人心大,周婷自己不是也挺心大的么?杨延玥整个人嘴里像嚼了口沙子一样特难过,话也说不清楚。她一把推住盛着牛肉的盘子,“姐,我哥走的时候给我留钱了,我饿不死。”   “我知道!”周婷自顾自的应道,“肉熟了!”她把牛肉夹进杨延玥碗里。   “所以,别这样了成不成?你难受,我也难受!”杨延玥都带上哭腔了,“我哥都那样了……”   “你是你,他是他,我请你吃饭不要提他!再说就咱们两的关系难道还顶不上一顿饭?”周婷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自己吃了起来,“他以为给几个臭钱就没问题了?就他这种智商我真怀疑劈腿这么有难度的事他怎么想得出来?”   杨延玥是杨延邵的妹,也是唯一的亲人,至于这样说的原因解释起来也挺简单的,几年前大地震的时候兄妹俩的父母姑舅表姐堂弟全都遇难了,杨延玥上初中跟着老师去外地参加竞赛正好避开,而杨延邵正在国外学飞,当时一听消息整个人就懵了,把妹妹接到北京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现在看起来,这个打算是对的。   依着杨延邵的薪水,养活一下自己和妹妹完全没问题,不过代价就是他基本没什么机会陪在杨延玥身边。   这个时候就轮到周婷这位嫂子光荣登场,毕竟结婚之前伺候好了小姨子,在没有婆婆的家庭里直接预示着一门圆满的婚姻。杨延玥性格好,和周婷也算合得来,两个人经常一起去吃饭看电影听一听英语讲座之类的,据说兄嫂能顶半个娘,所以周婷和杨延玥两个人中间的关系反而要更亲密一点。   至于学习方面,这个妹妹更是不用别人怎么操心,听说是遗传了杨家的良好基因。   所以就杨延邵那傻样肯定是他们家里人哪天出去散步从街上捡回来的呗。   周婷自我肯定的点了点头。   “姐,我自己照顾得了自己,今天这顿就算是散伙饭了!”杨延玥说着自己闷头开始吃,“我哥真讨厌!”杨延玥轻声的说道。   这顿饭的本意就是和杨延玥打个招呼告个别,结果谁知道杨家妹子比自己还干脆。   大概从没有一顿饭让人吃的这么压抑过,两个人没有言语,只有默默的挥动筷子。   周婷明白,杨延邵可能已经和杨延玥交代好了所有事,他们是要彻彻底底的和自己切断关系。   送小玥回家的时候周婷刻意把车开慢了一点。   “以后有什么困难就给我打电话,遇见什么不愿意和杨延邵说的事就和我说!”   “恩!”杨延玥低着头坐在后排,看不清表情。   “杨延邵要是对你不好了你就来找我!”   “恩”   周婷也许知道,这么努力的帮一个所谓的脑残善后大概是为了在他成为民航界伟哥代言人之后做出一点弥补。   完全是出于善意。   楼上的灯光亮了很久很久之后周婷才走,到此结束了吧,她想着,以后,大概就再也不见了。   ————————   “婷婷你们高中有活动吗?”   星期天还趴在床上,周婷就被自己姥姥使了个千里传音,“婷婷有活动啊?怎么忽然把校服拿出来洗了?”   周婷揉着头发思考了一下,校友会这种东西嘛,日常活动应该没有需要高中校服的地方嘛,她勾着头一看,完蛋,好像是小玥的夏季校服,上上周拿过来洗之后忘了拿回去了。   未及更多考虑,周婷直接套上一件大套头衫,穿个牛仔裤,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反正也不谈恋爱了,见小姨子也就不用化妆了。她这么一想,像是下定了决心,干脆的把衣服扔进了车里,朝着杨延邵家的方向开过去。   上午十点钟,杨延邵家的灯还亮着。   周婷还有些奇怪,给小玥打了个电话,屋里的铃声响了起来,但是没人来开门。   杨延邵喜欢在门口的花盆里放备用钥匙,周婷熟悉这种套路很干脆的找了出来。才进客厅没见到人,她关了灯叫了两声小玥的名字,没人应。   她又转头看看卧室,小玥趴在地上,压着一滩已经干涸的血。   这一天,杨延邵居住的小区沸腾了,救护车款款而来的响动和中年大夫翩翩白衣的风采惊艳了很多楼下乘凉扯闲的老太太和妇女们。   周婷给杨延邵打了个电话,关机,那个货这阵子不知道正在世界上的哪片天空自由的翱翔着。   大夫给周婷说,病患高烧,晕倒了,地上的应该是鼻血。   “你们这些人怎么看护孩子的?这都晕倒多久了?还好只是过劳晕倒,万一失血休克怎么办?就这么趴在地上,怎么能不着凉?”大夫皱着眉头,喋喋不休的说道。   “这些上了高三的孩子自己拼命学习不管身体,你们亲属也不管吗?”   周婷不说话,她拉着小玥的手,那只熟悉的手上有滚烫的温度。   大概是周婷也不知道几个小时后,杨延邵那边回电话了,特别冷淡的问:“找我干嘛?想道歉吗?迟了!哥不是你想买就能买的!”   周婷耐心的等那边说完,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直接冲电话那头问道:“杨延邵你是傻叼吗?”   杨延邵听着先是愣了一阵,像是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就炸了,“怎么着你这是要撕逼?我告诉你我这转场没工夫和你扯淡!”他特别不耐烦的回了一句。   “转你妹的场!小玥都出事了在家里不知道晕了多久,有你这么当哥的吗?”   “你说什么?”   “女士,医院禁止大声喧哗!”旁边的护士不太友善的提醒道。   当然,这句话也一个字不漏的顺着电话灌进了那头杨延邵的耳朵。   他的语气停顿了,周婷大概能想得到他的状态,他应该在走路,然后他整个人听完这句就站住了,因为周婷再也没从那头听到属于他的一丝声音。   然后是山呼海啸般的咆哮:“小玥到底怎么了?”   ————————   爱她,就带她吃哈根达斯!周婷冷冷的笑了笑,杨延邵不知道带着多少姑娘吃过哈根达斯来隐含的表达自己的心意,但对于小玥这样至亲的人,他的心又用上了几分呢?   “谁是杨延玥的家属?”医生叫了一声。   周婷立马举手:“我是!”   “烧已经退了,住两天院就好了!”对方将病历交在周婷手上,“你们这些家属也真是太不上心了!”这已经是第数不清句批评了。   “对不起!是我们不好!”周婷翻着病历看。小玥大概是将近两天都没有睡觉了,想了想堆满她桌子的那些卷子,习题册,草稿纸,周婷只觉得鼻子一酸,手就不自觉的捂了上来。   因为晚上着凉小玥烧的有些厉害,熬夜又流了鼻血,她应该是在想去冲洗的时候起身太猛才会晕倒的,就是地上的那滩血倒是无端把周婷吓了个半死。   杨延邵进医院是用跑的,制服都没顾上脱,即便是这样潇洒帅气的小哥,迎接他的依然是周婷的蔑视之白眼。   其实他被周婷今天的形象小小的震撼了一下,随意的散着头发,穿着牛仔裤套头衫一副学生样的她完全不像是那个往日在塔台上颇有些指点江山意气风发的职场女精英,他愣了几秒刚站住脚想张嘴说话,周婷直接拿着病历拍在了他脸上,“我不管你约多少个女人,但是你只有小玥这么一个妹子,麻烦你多花点心思给她,别光想着怎么哄你的小空乘开心!”   纸张像周婷的话一样毫不留情,直直从脸上滑落下来,撒了一地。   “我们家的事不用你这个外人管,请回吧!”杨延邵开始低头捡东西,收集散落的病历。   外人?呵,没看出杨延邵你数学学得不怎么样,几何划线倒是干净利落挺快挺上手的,不知道私底下已经背着周婷甩了几个,早就已经甩出经验来了是不?   周婷一脚踩在杨延邵面前的纸上,他正准备伸手去捡,只好尴尬的将手悬在半空中。   “杨延邵,我之前觉得是你这个人特差劲,我现在终于明白了,说你差劲都是夸你,你根本就不会做人!”过道里非常空旷,可是在杨延邵的感觉上就好像是被千千万的人用目光穿透了一样。   “是吗?”他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轻轻的抚着自己的袖子站起身来,“这和你有关系吗?”   声音在走廊里回荡着,慢慢消逝在医院特有的消毒.药水味中。 作者有话要说:  潮汕全牛真的很好吃…… 在上海徐家汇和亲友吃过一顿之后已经成为了身体力行的小广告…… ☆、朗姆酒的味道   其实两个人见到面已经是下午,吵着吵着不知道吵到哪一句就双双被护士赶出来了,医院里散步晒太阳的病患很多,他们就躲在车里继续。   “周婷,你怎么这么爱管闲事?”杨延邵坐在车上一副拉着脸的表情。   “小玥是闲事,那你的空乘妹妹就不是闲事了?”   “你有病吧!我跟你说多少遍那是同事同事,我们什么都没有!出气的话你也说过了,我也被停飞过了,现在你还想怎么样?”   “给同事喂东西吃,你还真是公司里的全民大暖男啊!”周婷白了他一眼。   “怎么着,喂一口冰激凌就等于上床私定终身了?我和你一谈恋爱以后还不能碰女生了?你这什么逻辑?不爱要搁着,知不知道跟在哥后面比你强的漂亮妹子一堆一堆的,扳着指头数都数不过来!”   “我告诉你杨延邵!妹妹你不要就给我,你照顾不好就找个能照顾好的人,你以为每星期给一沓毛爷爷就能通天了?有几个臭钱有什么了不起的,何况比你有钱的人海了去了,你要真是个男人,以后就别让我这个外人帮你擦屁股,自己把自己的家事料理好!”   周婷说完这句本来想直接摔上车门来个特别霸气的离场,结果抬头就看见一家星巴克,标志上的美人鱼被英文环绕着,露出比平日更加柔和温暖的笑容。   “你有本事待在这别走!”   “干嘛?”   “等我买一杯咖啡回来泼你!像你这样的渣男早晚被人泼,我好歹看在当过你前任的份上买星巴克先帮你抬抬身价!省的你以后忽然被廉价的泼别懵逼了!”   “周婷你有毒吗?还是你根本就是疯子!”   “疯子也比傻叼好!”   “你怎么跟狗一样到处咬人?能不能好好说句人话?”   周婷长出了一口气,挑着眉毛笑道:“原来你还知道人话比较好听?”   杨延邵撇撇嘴:“你们这些女生现在一个个都被惯的什么毛病?”   “我没素质呗!”周婷直接跟着杨延邵的话顶了一句,顶的对方一时无话可说。   默默的站了半天,周婷捋一捋头发,也倒匀了气,“杨延邵,我懒得和你扯什么糟糠妻不下堂的废话,你劈叉换对象我不管,你吃不吃伟哥我也不管,但你下次要是再敢让小玥出这种事咱们就走着瞧,别以为塔台上的人没你们高就能俯视!好歹你们在驾驶舱连头都抬不起来,我们站的可是笔直笔直的!”   “是么?”杨延邵随口附和了一句,立即淹没的浓浓的火烟味气氛中。   “不信你就试试看!”周婷回过头,头发狠狠的抽在毫无防备的杨延邵脸上。   看着她走远,车里的人像是松下了一口气,“幺蛾子脸臭女人!”他捂着脸,头发抽人还怪疼的。   ————————   继掀起一阵男科病究竟好不好治的热潮之后,拼命三郎又小小的火了一次——他请了一周假。   最近还真是奇了,轶事一个接着一个,难不成凰飞公司要变天啊!   办杨延玥的出院手续也挺快的,杨延邵在边上装东西,杨延玥在床上吃苹果,看着哥哥笨手笨脚半天装不服帖的样子,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说你好好的招惹婷姐干嘛?”   “大人的事情你不要管!”   小玥白了他一眼,微微叹气,“你还是搁着我自己来吧!”她有些嫌弃的撇撇嘴。   “我能成!”杨延邵有点逞强的轻声回上一句,还是自顾自的低头干活。   “嘿,我说你别动了,边儿歇着吧!”杨延玥把苹果叼在嘴里,直接跳下床来开始亲自上阵,把杨延邵打发到一边的椅子上去坐着。   杨延邵看着妹妹熟练地一举一动,又想到自己连个包都打不好,心里忽然特别不是滋味。   想了一阵子,他这样问出来:“小玥,你哥我是不是特没用?”   一下子被这样问,杨延玥也有点不知所措,手里的动作也停下了。   “没……”杨延玥摸了摸哥哥微卷的褐色头发,“别说自己没用,你是最好的哥哥!”   杨延邵喉头一哽,说不出话来。   妹妹又自顾自的说:“你不用给我那么多钱,我住在学校也用不了,去多做点你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好吗?”   “奥,那我以后不给那么多了!”   “傻不傻……”杨延玥叹了口气,继续开始收拾自己的物品。   “碰见什么难事想办法解决,忍不住就给我打电话,只要不是让我杀人越货给别人卸胳膊卸腿,哥我给你撑腰,知道不?”杨延邵也摸了一把妹妹的头。   杨延玥嫌弃的拍开他的手,草草的回答说:“我知道!”   “以后别再找周婷了,她找你你也避着点,毕竟我们已经分了!”杨延邵说着声音低沉下去,他把自己的头深深的埋进臂弯里,“你觉不觉得我很渣,把你好好的嫂子甩了,你最难受的时候我也不在你身边。”   杨延玥点点头,暗自笑道:“也许吧,可能是你渣久了我都习惯了!”   杨延邵自嘲的笑了笑。   “开个玩笑么……你咋还生无可恋了……”杨延玥没忍住笑意,“我印象特别深刻小时候滑到湖里你去捞我的那次。”   那应该还是杨延邵上初中的时候,过年拿着年钱去买吃的,结果杨延玥乱跑直接滑到湖里去了,杨延邵二话没说跳下去就捞,一路跑回去就怕杨延玥冻出个好歹,然后把刚刚收到的年钱直接全数弄丢。   整整一百块人民币啊!对于一个初中生来说那是多大的一笔财富?后来过了很久杨延邵都悔的不要不要的。   “怎么了?”杨延邵抬头问,“你想还我一百块呗?”   “你那一百块钱早就掉湖里漂到大洋彼岸了!”   “那你想说啥?”   “可能是太冷看错了,或者是淹的大脑缺氧了,那会我觉得你跳进水里的时候特别帅!”   杨延邵捏了捏手,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声:“杨延玥,你哥我是不是有段时间没教过你怎么好好说话了?”   小玥忽然呲着牙做出一副痛苦的样子:“嘶……”   “怎么了?哪不舒服?”杨延邵立即扶住妹妹,像变脸一般关切的问道。   “没,我预习一下你以后要是欺负我我该怎么办。”杨延玥忽然站直了身子,语气流利的说道。“晚上吃什么?我饿了!”   “板子炒肉丝你吃不?”   “嘁……”   兄妹两相互鄙夷的望了一眼,一前一后的走出病房去。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钟,安顿好妹妹,杨延邵拿出日程APP开始查询排班,但是很快他又意识到,他请了一周假,还没有结束。   到周末之前是不会再飞了,其实踏踏实实的待在地上也好,可以陪一陪小玥。   他收好ipad,从柜子里掏出两瓶朗姆酒,是上次飞哈瓦那带回来的古巴特产。   杨延邵直接拎起瓶子闷了一口,棕黄色的液体顺着瓶壁倾泻而下,一股脑都流进他嘴里。   “操,什么破玩意,这东西也好意思叫朗姆,甜的腻舌头。”他嘟囔着把瓶子墩在地上,一个人朝墙坐着。   “面壁思过哪?”杨延玥不知是站在了门口,就一直静静的看着他。   杨延邵没搭话,又喝了一大口,酒渍留在了衬衫的领子上。   “你这不就品酒,叫糟蹋!”说完话她麻利的翻出来两个杯子洗干净搁在杨延邵面前。“拿这个喝!”   杨延邵咂咂舌头,看着面前的两个杯子,忽然就想通了一些事情,他冲着杨延玥吐了一口酒气:“你干嘛?未成年人禁止饮酒!懂不懂?”   “不是你自己说这东西不算酒的吗?”杨延玥拿过一瓶还没开封的朗姆,给自己倒了小半杯,喂进嘴里咂了咂舌头,尝起来是有点甜甜的,但是后劲简直无比大!她皱着眉头硬挺了好半天才把小半杯喝完。   杨延邵看着妹妹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你就逞能吧!这东西两口就能把你这样的小姑娘喝翻!”   看着哥哥的笑里带着苦相,杨延玥不忍心再去阻止他继续灌酒下去。   伴随着妹妹“少喝点”的劝谏,杨延邵一边数落这个酒不好,另一边一杯一杯的灌,嘴里还乱七八糟的说着胡话。喝到最后头都栽下去了,两个酒瓶也基本都见了底。   “卧槽,这么贵的东西你好歹省点招待个客人什么的啊!”杨延玥腹诽了两句,把烂醉如泥的哥哥扛到了床上。   意识模糊的杨延邵颤颤巍巍的伸手拿出来个盒子:“给你!”   杨延玥有点嫌弃的接过来,仿佛这盒子都带着酒气。盒子里面放着一条手链,看看盒子上的烫金花纹就知道内容物价值不菲,果不然,手链上的每一颗钻石都熠熠生辉,仿佛要照亮整个屋子。   “喝大了吧你!又准备找谁表白?也不知道买个便宜点的东西!”   “没喝大!给你买的。”杨延邵翻了个身,低低的说道:“小玥,我实在有点累!”   “累你还喝这么多,你就是自己作!”杨延玥把手链翻过来,背面的确刻了一个小小的不引人注意的玥字。   “杨延玥,你哥……我……以后要是死了……就哪都不去一直陪着你,你开心不?”他颇为得意,红着脸嗤嗤的笑道。   “你到底几个意思?这手链没有两三万买不回来的吧!你不会是想丢下我一个人跑路吧!”杨延玥合住盖子,猛猛的推了杨延邵一把。   “生日快乐!”   “还说没喝大,今儿不是我生日!”   “我知道……我是说下周我又不在家,要飞巴黎!”   “每次你不都这儿那儿的飞来飞去么,我早就习惯了。”杨延玥有些失落的说道,“可你以前也没买过这么贵的东西送我啊!”   杨延邵只是笑,“笨蛋,知不知道你今年十八了?”   “可这也太奇怪了!”杨延玥把盒子扔还给他:“你不把话说清楚,我不要!”   良久良久,屋子里都没有什么动静,杨延玥狠狠的推了杨延邵一把:“杨延邵你说话啊!”   只是两瓶朗姆酒下去,杨延邵早就丧失了知觉和听觉,此刻只顾得上安寝,至于妹妹究竟说了点什么,他大概一点都管顾不上。 作者有话要说:  亲友说这篇文可以改名叫《云上的撕逼》…… ☆、意料之中   醒来已经是下午,揉一揉因为宿醉而发胀的脑袋,再瞥一眼墙角的两个空瓶子,杨延邵终于意识到自己实在是喝得太多了,昨晚上根本没停住。   他买给小玥的手链被歪歪斜斜的扔在床上,而小玥,早已经去了学校。   屋里乱七八糟,光线斜斜歪歪的打进实际上并不空旷的屋子,照的人无端默落起来 。   ————————   杨延邵是个特别遵守约定的人,比如说他在小玥过生日的那一星期特别守约的飞来飞去基本没着地。   而且还有一件意料之中的事。   只要是杨延邵的飞机离场或者进场,一碰到流控就摊上了大事。不遇上流控还好,只要一遇上还碰巧是周婷值班,杨延邵就觉得自己像是跌入了某个人的掌心似的只有被玩弄的份儿。   其实流控对于每个本场是北京的飞行员来说那都是家常便饭,只要不遇上什么严重的问题,按照顺序排个队一般迟一阵子就能走了,可是只要和杨延邵搭上班,每次就会被“碰巧”又“碰巧”的避开起飞火者降落的队伍,流控时间总是因此被无限倍延长。A330机队的几个机长基本每次都在祷告副驾不要碰到杨延邵,因为杨延邵已经在凰飞机队里成为了严重延误的代名词。   比如说三天前,杨延邵和孙遥行搭班从上海回北京,到达北京上空时空管指挥着他们的飞机在天上盘了个大圈,结果等一圈盘回来他们前面又排上了好几架飞机一起等着降落,于是,HF5108班机就在空管指挥副机长操作下在天上搞了一个多小时的艺术创作。   杨延邵这边憋着一肚子火呢,飞机落不下来乘客着急,飞行员更着急,只是落迟一点还好,HF5108上偏偏还碰到一个机闹的,落地之后死活不下飞机,空乘安保劝了又劝,自诩330机队一枝花的杨延邵都出卖色相了人家依然不买账。   最后还是老成持重的机长孙遥行出马才把人哄下去,看老机长擦了擦头上的汗,杨延邵就纳了闷了,现在的人为什么都得叫人哄着,总把自己当宝宝?   好不容易落下来,他还没顾上休息,同事们就拿着航路图指着航线的圈调侃杨延邵:“哥们!没看出来你内心住着个艺术家啊!这圈圈飞的,多么具有抽象派特征?”   神都没缓过来,看着面前的航行轨迹图,杨延邵忽然觉得自己生无可恋。   事件又一次重演是在几天后,杨延邵和殷小谦机长搭班飞大连。   飞行之前杨延邵查询了大量的资料,大连周水子机场简直就是国内一绝,一侧跑道降落时需要在较低高度快速矫正因为地形原因导致的信号和跑道相差的三度夹角,进场前还附送一个机场前小山丘,对机组的要求很高。   即便克服了这所有的问题,还有一个不能忽略的要素,如果你问一个飞行员大连特产是什么,那八成会被告知——海风。窦娥有多怨,大连周水子机场的风就有多大,面临着乱来的大侧风,十个飞机有九个都是侧着落的。   人类的智慧是无穷的,他们硬是在一片貌似不适宜飞机航行的地方造了一座机场,它的名字叫做大连周水子机场,某种程度上来说,每次到那个地方,都应该花费一定时间来感念一下这座机场的建设者,他们一定都不是凡人。   为了更好地降落在这里,杨延邵做足了准备。   可是杨延邵发现自己太天真了,他面临的最大问题是,究竟怎么才能起飞。如果连起飞都没有那谈论落地机场怎么怎么不好是不是就有点扯淡了?   早上上客,推出都非常顺利,结果到放飞的时候塔台就通知了,流量暂时有点大,请耐心等待。杨延邵一听就听出来是周婷的声音,有点想炸毛的意味,可是机长在旁边不好发作。   之后他亲眼看着自己面前的飞机一架接着一架排着长队起飞,排在自己后面的飞机都走了,自己的航班还被压在队伍里动弹不得。   “凰飞5721,移动至E1道口。”   飞机要再次移动改变排队位置,杨延邵终于忍不住了,“周婷你到底想干嘛?”   “集七个窜天猴帮你上天啊!”耳麦那边传来了轻快的声音。   机长有些不解的看了看自己的副机长。   “你信不信我拿这个录音投诉你?”他压低声音。   “不好意思刚才错频了!”周婷解释了一句,顺便插了一个泰安航空的747排在凰飞330的前面,又折腾了好一阵子才把杨延邵他们的飞机送到18R跑道等待点上。   没过几天机队的几个机长就合起来找他。   “小杨啊,你是不是得罪了塔台上的哪个空管啊?你看我们请客做东,你把人家请上好好赔个礼道个歉,别再让乘客们投诉咱们延误了!”   杨延邵哑然失笑,这流控小天王我也不想当啊,问题周婷那边也不是吃个饭道个歉就能摆平的主啊。他拒绝了机长们的好意,苦思冥想得出一条解决的方法。   以后和塔台通话只要他杨延邵不出声就行了,周婷总不能把凰飞所有的空客A330都压着不让起飞或是不让降落吧!   自己实在是太机智了,杨延邵这样想着。   “爱情的巨轮,真是说沉就沉!”杨延邵摇摇头长叹一声,在飞行记录本上写下了航行记录。   ————————   周婷在塔台上工作已经有四年时间。   这四年里,周婷从看着几十架航班蜂拥而至,同时在天上联系塔台申请降落冲到厕所去吐的七七八八到如今熟能生巧,一手望远镜一手拨动进程单,脑中信息快速自动切换着指挥一架又一架的飞机起飞或是降落。从一个实习空管服从指挥成长到现在的独当一面,果断决策。   空管应该忠于自己的岗位,否则会导致的是机毁人亡的惨剧。   周婷乐观大方,在塔台上的人缘很好,再加上她故意拖延杨延邵航班的方式并不违反规定,同事们就心照不宣的默认作没看着。   带班主任陶昶是周婷的师傅,这也是某方面大家不愿意得罪周婷的原因。   陶昶总是喜欢端着茶杯,泡上一杯浓浓的铁观音在塔台上岗,脸上虽然总是笑呵呵的,但其实严厉的不得了,小空管们私下里都管他叫“天王”。   这天一上班天王就把周婷叫走了,周婷交接了一下手上的工作就跟出去,一出门就看到主任的脸比煤还黑。   “……”   “听说你最近老是压着凰飞的航班。”   “嗯!”周婷知道师傅瞒不住,所以也特别干脆的就承认了。   “为什么?”   “按照规定最大程度保证航班的准点率!”   “别搁这跟我扯犊子,你那点小九九我要是看不出来这师傅就趁早不当了!”师傅瞥了她一眼。   周婷低着头:“那我没话说了,您要是觉得我哪不对您就按章程处罚吧!我虚心接受。”   “我要是想处罚你,你今天就连班都不用来上了!”   周婷立马笑起来:“我就知道师傅你挺好的个人嘛!”   “你给我严肃一点!”   天王的话说的挺重的,吓得周婷立马站直了身子。   “飞机上万一有紧急病人需要救治怎么办?”   “飞机上万一有什么没有发现的隐患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怎么办?”   “飞机上万一有乘客过于不满开始机闹了又怎么办?”   “对,没错,碰上流控的确不是空管的责任,流控期的飞机本来就没有确切的起飞或者降落时间,但要是真的出了事你能不能做到问心无愧?”天王的声音柔和下来,“问问会不会有一天,只要你一站在塔台上,你眼前晃动的全都是某一架航班?”   周婷被自己师傅的这一连串发问给问懵了。   她忽然开始庆幸自己的举动尚且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有些沮丧的垂着头。   “周婷,有些事真的经历了才知道有多熬人,你还年轻,有些路是不必要走的!”天王说着拍了拍周婷的肩,“把头抬起来,堂堂正正的回塔台上班去!”   今天的天儿真好,湛蓝湛蓝的,也没云,特别适合飞行。   周婷隐约听说过一些天王的事情,天王是从西南分局调任到华北分局来的。天王还在西南地区工作的时候碰到了一次大地震,其实就是杨延邵老家的那次地震,整个塔台剧烈晃动,他师傅叫他下楼,跑楼梯别坐电梯,他颤颤巍巍的打了几个趔趄才跑出去,他师傅手上立马接了他的工作叫所有航班全部复飞。   “祝你平安!”这是天王从塔台管制室出来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不知道是哪个复飞的机长说的。   没人想到那次地震那么厉害。   天王的师傅接了他的活之后就再也没从塔台上下来,确切的说是连塔台都塌了。   天王原本其实就是他看上去那样的,整天一个挺乐呵的人,但是那件事之后他总觉得应该把师傅那份认真也做回来,久而久之就成了一个对工作特别苛刻的人。   人家都说给天王当徒弟,不脱三层皮出不了师。   这话是真的,在周婷知道了天王的事情之后,她其实还是蛮能理解天王的。   代价是一开始她是塔台上吐的最凶的新人,上岗三个月瘦了二十斤,成果是在模拟训练中得到全优的成绩,工作中也没有出现过任何差错,年年评优。   周婷觉得忽然想通了,之前说分手的是自己,受不了杨延邵处处拈花惹草的也是自己,而到如今,反倒是自己放不下这段感情了。周婷笑了笑,朝着塔台走回去。   放不下就回去追,放得下就扭头走,认定了杨延邵是个能装的傻叼,就别跟他玩什么藕断丝连的戏码搞自我欺骗,有些事情要敢于放手去做,放飞机有多果断,踢开一个渣男人就能有多果断,要不然就会像天王说的那样,迟疑了几秒钟,然后后悔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空管呕吐其实是非常正常的现象,因为上岗压力巨大短期不能适应的缘故, 很多空管工作多年后即便转业依然会被所谓机毁人亡的噩梦惊醒, 这大概就是属于他们的职业操守吧! 所有付出努力的工作都值得尊敬。 ☆、骗子   难得有一次杨延邵跑到校门口来接小玥的时候,车往路边一停,杨延邵靠在车门上时不时还和凑过去的姑娘打个招呼。   杨延玥正跟自己同学走着,同学的眼神就不对了,直勾勾的盯着校门:“好帅的小哥……”   小玥吞了一下口水:“你不是要去给班长塞情书吗?”   “班主任给我没收了……”   “噗……”然后立马就转换目标了吗?班主任你没收的真好。   两句话打发走了同学,小玥特别干脆的跑过去把杨延邵推进了车里。   “你来干嘛?”   一听这语气,杨延邵咬咬下唇:“怎么?我特地来给你补个生日你还不乐意了?”   “你这么高调,哪是给我补生日,搁那一站跑过来祸害我们学校的广大女同学的吧!”   “长的帅又不是我的错,不要迷恋哥!”他说着发动了车子。   杨延玥扶了扶脑门:“你怎么还没被收走啊……”   “杨延玥!”杨延邵干笑了一声,“你哥我今天连机长的饭局都推掉了跑过了找的你!你待遇可高啊!上周你把我一个人扔家里自己跑路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呢!”   “你自己喝断片管我什么事?”杨延玥扭过头,把书包扔到了后排。   说时迟那时快,放下书包还没有回过头,杨延邵一只手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一巴掌呼在了小玥的头顶上:“你长本事了哈!我给的东西都敢扔了!”   “什么东西?”杨延玥撇撇嘴,白了开车的人一眼。   一个熟悉的盒子忽然又朝着小玥飞过去,是那条手链。   “明明是我问你你不搭话,你怎么还好意思说我?这么贵的手链你确定不是买的时候少看了一个零?还是说你跟哪个女朋友又吹了正好拿着这东西来送给我?”   “你哥我好歹也是个按年薪算的人,能不能不要说这么寒碜?”杨延邵说着开着车转了个弯。“我异性缘好那是因为我有魅力,不要因为这样就怀疑我的个人贞操好不好?”   “那这也很异常好不?你什么时候忽然对我这么大方了?”   杨延邵气的半天没说话。   “我们这是去哪?”   “去夜店!”   “杨延邵!你几个意思?”小玥说着就炸毛了,差点从座位上站起来。“还夜店,你自己去过几次?带着我去看你和别人啪啪啪还是看别人和你啪啪啪?”   杨延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木开个玩笑都不行嘛?”   “无聊……”   “你都十八了!”杨延邵像个老父亲一样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能不能别干什么都一惊一乍的?你哥这老心脏受不了!”   “明明怪你想一出是一出!”   “你看看你哥这形象!正直,勇敢,没事怎么可能去夜店那种地方?何况还带着你?不相信我也不要不相信我对你的照拂苦心行不行?”   “正直勇敢算不上,人模狗样是有点。”杨延玥看着前方,目不旁视。   “嗨嗨嗨!你是我亲妹不?有这么说你哥的吗?”   “奥,对不起我说错了,是狗模狗样!”   “卧槽,杨延玥你这是在玩火你知不知道?”杨延邵踩了一脚油门。   “开车的时候请不要和司机说话!”杨延玥指了指前面的交警,“你懂不懂安全驾驶行为规范?”   “……杨延玥,算你行!”   “我要吃奶酪火锅!芝士蜜!去南锣鼓巷!”妹妹伸着手大叫了一声。   “有点档次成不成?”杨延邵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说吃个法餐西餐什么的都行啊……”   “嗯,那必胜客吧!榴莲披萨!”   “……”   ————————   周五下午的必胜客略微有点人满为患,杨延邵不得已之下妥协了和别人拼个桌才避开了排长队的困扰,他看着拼桌的一对情侣,对着妹妹说:“你看看来这吃的哪对不是要去看电影买衣服或者看完电影买完衣服的情侣?你这什么追求?”   杨延玥连头都没抬的看着菜单,“哥你今天真帅!”   “好好好你最可爱你说的都对!”   柠檬水有淡淡的酸味,杨延玥一个人看着菜单点的头头是道。   杨延邵只要了一杯红茶,刚刚端起茶杯还没喂进嘴里,旁边的两个情侣就开始腻歪了。   “你真的是机长吗?”女生先发的话。   兄妹两不约而同的转头瞥向同一边。   “嗯!”男生微微的点头。“我飞空客330。”   “我知道!我们培训的时候讲过!是双通道宽体客机!”   “对的,我今天刚从德克萨斯飞回来。”   杨延邵打量着这个“机长”,身形还不错,也就是不看脸还行,因为长相有点着急。   “我的培训下个月就要结束了!到时候我们就是同事了!凰飞的训练真的好严!”女生微微笑着矫情了两声,“上次帮我代购的化妆品还没成吗?”   小玥被她嗲声嗲气的话苏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抬头对面的杨延邵端着杯子,一口茶都快喷出来了。   “忍住!”她不断地做着手势,并且低声说道。   这倒是丝毫没有被一旁的两人所察觉。   “不好意思,我最近都没有飞过法国,我已经托别人帮你买了!你应该看了,最近关税查的有点严,可能得涨价,资金没问题应该下周就能到!”男生说道。   “你也知道的,我们航线也说不准飞哪,公司安排你今天飞早班你就得四点起床,公司安排你飞国际航线你就得随时候命!”   “真的会经常飞国际航线吗?”   330机长笑了笑,“你们培训主任没给你们讲过吗?这工作真不到位我要去批评批评!”   杨延邵!忍住!   “讲也讲过一点啦,就是不太敢相信……”女生讪讪的笑着。   “等你真的飞几十次听听就要吐了!”   那边的姑娘还开开心心的从包里掏几张大钞出来,“谢谢啊,给你添麻烦了!”   杨延邵哑笑了一声,这姑娘长得还挺好的,怎么就是没脑子?   “没事没事!”所谓的330机长大手一挥,“我经常帮公司的地勤妹妹代购,就是个顺手的事!”   “我这还没工作呢让你见笑了!下个月我就到凰飞总部报道了!希望能和谭机长一起飞空客330!我从小就想坐大型机!”   “没事没事,我手底下的那几个副驾驶也是这副样子,没见过所以看什么都新鲜!到时候我打个招呼你的排班想怎么排就怎么排!”说着就要伸手去接那几张红票子。   杨延邵再也忍不住了,内心的正义小火焰正在熊熊燃烧,你说你骗钱就骗钱吧,咋还非得侮辱一下我们330机队?一口红茶含了半天最终喷了出来,对面的杨延玥捂住了眼睛,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旁两人的动作因为杨延邵这异常的举动停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杨延邵擦擦嘴,“你说你是凰飞的飞行员?”   “是啊怎么了?”   “飞空客A330?”   “你想干什么?”对方问道,表情显然是有些不悦。   “我很崇拜机长,想问问你怎么当上的……”   “家里有钱,关系通天,过了体检学一学就行了,特别简单!”   “关系通天?”   “我表舅在凰飞航空公司当领导!”   “奥!凰飞啊!我知道!大公司嘛!”杨延邵没忍住自己的笑意,“原来这么简单?”   “挂的人也挺多的,主要看个人吧!”所谓的330机长对杨延邵有点不屑一顾。   杨延邵顿了顿:“可我以前没听说凰飞330机队有个姓谭的机长啊?”   “我是380机队的,有时候缺人手也过去开330!算了给你说了不也不懂,像我们这种行业只有圈里人才彼此熟悉。”330机长趾高气昂的说道。   其实像330这样的重型机要升机长是非常非常麻烦的,耗费的时间也是其他机型的很多倍。然面前的这位机长将两种重型机的机长说的信手拈来,显然一看就是在扯淡…   “是不是像你一样当了机长副驾驶就可以随便换了?”杨延邵又问道。   “都是一群小屁孩,什么都不懂还得我提点着。”   杨延玥咳嗽了两声。   杨延邵干笑了几下:“你这机长装得可够菜的啊!”   “你什么意思?”330机长立即变脸。   杨延邵耸肩:“字面意思,我在骂你!”   “你是哪路的?来报个名号!凰飞从现在开始就能把你拉进黑名单你信不信!”他说着甩出了自己的登机证,“认不认识这什么东西!”   “我坐飞机老是听不清机长的英文广播,今天好不容易见着活的您给来一段呗!”杨延邵笑着说道。   看对方明显一愣,他才摇摇头:“您这机长含金量有点低啊…”   还不等对方回嘴,杨延邵又眯着眼睛拿起“机长”的登机证来看了看,330机长对面的姑娘也拿出手机打开朋友圈,“谭哥真的是机长!你看,有这么多工作照片呢!”   杨延邵点点头:“机长,你懂不懂什么叫证件照?你骗人姑娘这么多钱都舍不得到某宝上去买一套假制服的吗?还放个便服大头贴在上面,你当机场工作人员脑子都跟你一样有洞啊?”   “不懂就不要乱说!”   “我是不太懂,机长你又是330又是380,两个全是重型机,难不成您十二岁就开始上机跟飞了?凰飞公司这就不像话了怎么能招童工呢!”   “你是从哪来的,快点报来历,我还就不信了,凰飞的名声还随随便便就叫你诋毁了,我找律师告你信不信?”   “你省省吧!凰飞只有每周二飞一班休斯顿,今天是从哪个次元的德克萨斯飞回来的?而且哪年从德克萨斯到北京用330值飞了?”杨延邵咧着嘴,手指在那几张所谓的工作照上面,“737的操纵杆,320的电门按钮,再拍个787的引擎,你要不说你开的是330,哥们我还以为凰飞什么时候购置了一架变形金刚招你过去开的呢?”   对方一时被逼的哑口无言,磨叽了一会才说:“你算哪根葱?”   “我?我就是凰飞330机队里你说的那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副驾驶呗!”杨延邵支着下巴。   机长对面的姑娘实在是吃了一大惊。   “你给我等着!我可认识你们领导!”   “奥,那真巧,我也认识我们领导!”杨延邵把那个假冒的登机证“嗖”的一声飞回假机长的怀里,“你说都这年头了,你没文化装什么飞行员啊?还330机长380机队,冒充之前都不稍微看一点专业知识吗?”   杨延邵话都没说完姑娘就哭了,轮着包朝假机长砸过来,嘴里还叫着:“骗子!你还我钱!”   虽说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杨延邵是见过的,但这个姑娘实在是有点过于生猛了,以至于让杨延邵第一反应是先伸手护住小玥,还以为坐小玥旁边的人要觉醒还是什么的呢。所谓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应该说的就是这种人吧。   杂乱的场景被店员们控制住报了警,就在杨延邵正端着刚刚上来的意面准备独占一张桌子时,那姑娘娇滴滴的转过身,眼里噙着泪水,吓得小玥又是一个激灵。   “师兄!今天真是谢谢你啊!”她擦了擦眼泪,“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要被那个骗子骗多久……”   “啥?师兄?”杨延邵的第二口红茶,又喷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特别感谢小星机长孜孜不倦以及图文并茂的讲解! 话说现在冒充飞行员的骗子确实很多大家一定要擦亮眼睛…… ☆、故事   “嗯!”那女生机械的点点头,“您刚才不是说您是凰飞330机队的吗?”   这次杨延邵学乖了,只点点头,没敢说话。   “我叫辛岚沅,辛弃疾的辛。我是凰飞的空乘,还在培训,下个月入职。”对面这位倒是一点也不怕生,自顾自介绍起来。   “他骗了你多少钱?”杨延邵开始转移话题。   “三千多块……”辛岚沅小心翼翼的擦干湿润的眼角,生怕弄花了妆,“我还不知道师兄你怎么称呼呢……”   辛岚沅一句一句师兄叫的甜腻,让杨延邵听着却实在有些受不住,这关系也攀的忒远了点吧……杨延邵虽然腹诽着但还是出于礼貌回了一句:“我姓杨,杨延邵!”   “杨哥……我……”辛岚沅说着呜咽起来,看着杨延邵的眼神扑朔迷离。   “哎,你别哭啊,现在已经报警了肯定没问题!”   小玥支着下巴坐在一边,张脸看着他们,嘴里大口大口的啃着必胜客新推出的牛油果大虾披萨。   辛岚沅把这个吃披萨的人直接忽略了。   ————————   其实杨延邵有点后悔自己多管闲事。   做完笔录临走前杨延邵在警局门口拍了张照片,“有生之年!”他把图发上了朋友圈。   没过一分钟,已经被点了三十几个赞。   再向下看,还有人回复:“哪个警局这么为民服务终于把你这个一枝花拎进去了?”   “是我进去为民服务去了!”杨延邵摇摇头回复,心里此时只有四个字,交友不慎。   端着啤酒罐子就上麻辣小龙虾,入夜后簋街店铺内的人们一向如此。   “你说你哥我好歹也是仪表堂堂为人正派,今天居然进局子了!”   “居然去警局了!”杨延邵灌上一口啤酒,又重复了一遍。   小玥轻哼一声:“还不都怪你那个什么辛拉面师妹。”   “师妹?”杨延邵一手抓着小龙虾冷冷的笑了一声,“她也就是个空乘,要是哪个女飞行员真像她这样,在航校里能被教员骂死!”他愤愤的说道。   “你快吃!”小玥一皱眉头,“三儿还等着我回去赶牛车打竞技场呢!”   “游戏里的情缘还比你哥亲?让我先吃两口行不行?”   “下午点了那么多东西,还不是怪你光顾着和你的拉面师妹说话?”   簋街上店铺林立,此刻当真灯火通明,辉光照的簋街两个大字熠熠生辉,这正是每天最□□的营业时间。   杨延邵耐不住妹妹催,这边嘴上又短一口都舍不得,只好叫服务员来打个包带走。   杨延玥嫌弃的看着一盒油乎乎的小龙虾,给她哥翻了个白眼。   “看路!”杨延邵指了指前面,一阵凉风朝他窜过来。“卧槽……”杨延邵打了个抖,裹紧了衣服。   “快快快,快奶我一口!”客厅里传来杨延玥大叫的声音,“没血了!我要死了!”   “急什么我条还没读完呢!”杨延邵摸了一根烟叼在嘴里,“今天三儿怎么没来?你不知道跟远一点吗?”   “他留言说晚上有事……”话还没说完,杨延玥电脑屏幕上的对话框已经跳出来了,“您已力尽而亡,还剩一分二十四秒复活!”   “嘁……”杨延玥把电脑往边上一堆,怨念的看着自己的绑定奶在旁边读条,“叫你不要用万花!不!要!用!万!花!要不是你的万花读条这么慢我至于死吗?”   “要不是你死这么勤我至于读不过来条吗?”杨延邵叼着烟支吾着说道。   “我堂堂一只东都狼,宁死不屈!现在连个好马都没有,怎么打?”   “得了吧,你也就一只哈士奇,走,我带你抓马去!”杨延邵看了看自己的金币数和一匹名马的价值大概差了三位数,他默默的换了个丐帮号。“来双人轻功,快点!我带你!”   “要不是我现在学习这么忙有你带我的份?”小玥嘴上说着,手里快速敲击着键盘,丝毫不甘弱势。“等我高考完了竞技场上分分钟秒你!”   桌上摆着一本《高考志愿填报指南》,杨延邵歪歪头,自己当时招飞好像完全没有纠结过这个现在反而有点感兴趣起来。   “看什么!电脑太烫了那我拿来垫腿的!”小玥叫着把书塞到电脑下面,一个蓝色的信封瞬时从夹页中滑落出来。   杨延邵和小玥愣了三秒,同时将手伸向信封,小玥坐的远,晚了一步。   杨延邵抄起来,故意装模作样的对着顶灯看了看:“啧,收情书有什么害羞的,高三才有人给你送,比起你哥当年差远了!”   这倒是一句实话,小玥上小学从来没有缺少过草稿纸,特别是那种粉扑扑香喷喷的草稿纸,或者是画满各种可爱图案的草稿纸,带信封的草稿纸,小玥都用过。   “你还挺自豪的啊!”小玥皱着眉头,“你对得起那些绞尽脑汁写情书的广大少女吗?”   杨延邵卷卷舌头:“这叫风格!”他满不在意的把信塞还给小玥,“一封情书就跟别人一往情深的,那我不就太廉价了?”   自家的哥的那点风流史,杨延玥再清楚不过。虽说长相不错,也总是能把女生们逗得眉开眼笑,但是在所谓的“男神们”各个左拥右抱的黄金年代,杨延邵永远是独善其身的那个,对女生永远是不拒绝,不亲密,似近非近,总给人写摸不大透的感觉,认识的人称他一句情操高尚,搁给不认识的人看那就是一个拈花惹草不负责的主。   至于周婷和杨延邵的开始,其实也挺扯的,有一次华北局空管和凰飞的职员开轰趴,杨延邵在那边逗空乘们笑呢,刚说到:“那些空管瞎指挥个什么劲!”周婷直接就在后面跟了一句:“那你们瞎飞个什么劲?”然后他们就认识了。   女空管挺少见的,每每波道里一通话杨延邵就能认出来,有一次飞夜航,飞行员空管彼此无聊,他两干脆聊了几句,一聊才发现,爱好出奇的相似啊!   于是两个人开始火速发展,其实感情能维持这么长一段时间很大一方面赖于周婷心大,她基本上不介意杨延邵今天又和谁开了玩笑,又和谁多说了几句话。这种事情搁在别的女生身上一般是不行的。   当然,这并不代表周婷没有底限,如果说有一天周婷炸了,那大概就是杨延邵真的过分了,比如说在哈根达斯喂别人吃冰激凌,还帮人家擦嘴。   小玥看着陷入沉思的杨延邵,努了努嘴:“收多少我都没兴趣,我有我自己想干的事!”   杨延邵似乎没有在听她,只是自说自话:“书垫腿上……你不能这么对待知识嘛……”   “知什么识我都挑好了这书已经没用了!”   “什么学校?”   “报的时候你不就知道了吗?快点带我去抓马!”   杨延邵摇摇头:“人不大胆不小……”他把视线挪回电脑。   游戏界面上的两个人腾空而起,蹬萍渡水。   然后小玥的天策就卡在了石头缝里!杨延邵笑的直不起来腰,眼泪也几乎要笑出来,“来!我截两张图,发给你情缘看!”   小玥二话不说,踹了杨延邵一脚:“你故意把我扔这的!”   杨延邵翻坐在沙发上,一边笑一边颤抖着将烟灰弹进茶几上的烟灰缸,“快点!自绝经脉吧!这个地形我研究好几次了,卡进那里根本跳不出来!”   “卧槽!”小玥气急败坏的咒骂了一句,正准备想法子离开那里,鼻腔却探索到一丝不愉快的味道。   杨延邵正在烟灰缸里捻他的烟头,烟雾缭绕。   小玥上手扇了几下,微微皱起眉头:“你不是戒了吗?”   “嗯?”杨延邵还没有在意,目光聚焦在电脑屏幕上,手指不停的敲击着键盘。   “你不是答应我说吸烟影响体检质量你戒了吗?”   杨延邵用手支着下巴,一阵烟味从指间飘进他自己的鼻子里。   “我在问你话!”   “哦,大人的压力你们小孩不懂!”杨延邵搪塞了两句,“要什么马?说话!给你买个小绿行不?”   “杨延邵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小玥一把将笔记本电脑合起来搁在桌子上。   杨延邵一愣,笑了出来:“哪能呢?”   小玥沉默了一会,指着烟灰缸里横七竖八的烟蒂站了起来:“你上一次照这么抽烟是爸妈过世的时候!”   “哦!”   “你正经一点!”小玥微微有些生气,一把拽住杨延邵的胳膊“你这段时间都好异常!一下子和婷姐分手,上次喝醉了又忽然送我一条那么贵的手链,这次还在家里抽烟,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杨延邵叹了一口气:“报告长官!你哥杨延邵我申请了机长考核!马上要准备放737机长了!所以抽两根静一静,这个理由行不行?”   小玥狐疑的抬了抬下巴,眯着眼睛:“真的?”   杨延邵把手放在耳边:“卧槽!日月可鉴!天地良心!”   “那就当你说的是真话吧!”小玥坐回原本的位置,阴沉着脸,“有什么事情告诉我不好吗?总是一个人扛着……”   两个人又是昏天黑地的一阵敲击键盘鼠标,大概是啤酒酒劲上来杨延邵有些晕,他们玩到四点半杨延邵哈欠连天实在挺不住了才开始摆出家长的架势来:“你是一个高三生!要高考的,快去睡觉!”   小玥扣上电脑,叫了一句:“德行!”就自己跑去卫生间洗脸,洗完脸出来杨延邵早就鼻息均匀的挺尸在了沙发上,小玥找了个毯子给他一盖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虽然杨延邵的解释都合情合理,但是小玥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继续思考着,明明不管是吃饭还是玩游戏,杨延邵的表现都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但这都不足以掩埋那种隐隐不安的感觉。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杨延邵的表情总无端的让杨延玥想起了早逝的父母。   哥,你到底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   小玥对着墙轻声说道。   屋里没有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兄妹两就是在渣基三…… 顺便大批新角色将在二十四小时后登场,碾碎他们(并不……) 关于330的副驾驶为什么会放737的机长,这个是因为330是重型机,一个重型机机长是至少会驾驶两种飞机的,过程大概是这样 学员→中型机副驾驶→重型机副驾驶→中型机机长→重型机机长 俗称过桥。 ☆、通波以外   一到三月底换季工作的时候塔台的工作量就会陡然增加。   冬春交换,各大航空公司的航班会明显增加,再加上华北方面民航局动辄来一个培训会议,塔台上人人都恨不得哪天睡醒自己就成了哪吒,三头六臂,匀两个脑袋出来干活,另外一个接着睡。周婷对于这种工作早就已经见怪不怪,听着几个新来尚未放单的空管抱怨,自己只埋头工作,并不多说话。   塔台管制室里一如既往的安静,大部分空管都坐在自己的席位上指挥着一架又一架满载着乘客满载着货物的航班,看着一个个标注合着圆点不断移动,指挥着这些圆点移动就像是在做益智游戏,仿佛在这里,这些东西丝毫无法和窗外高科技的庞然大物联系起来。   周婷缩动了一下干燥的喉头,将刚刚落地的航班信息从进程单架子上拿了下来。   大韩航空的飞行员带着浓重韩语口音的英文实在是让周婷头疼了一阵子,每每飞行员提出自己的交涉内容,周婷得先花两三秒反应一下对方到底说了什么,偏偏今天流控又比较严重,一来二去,那边的飞行员急躁起来,说的越发模糊。   “几奥盖卡啦!”并不太嘈杂的波道里传来了这样浅浅的一句。   周婷没听懂,眼看着大韩航空已经落地,忙着接手下一班她就没有再多加理会。   那边话音落下两秒钟,波道里传来了另一个周婷相当熟悉的声音:“Ah, I'd just heard the dog barks!(我刚才好像听到了狗叫声)”   整个波道瞬间静的出奇,似乎此时飞行员们全都屏息等待着回复。   周婷还没发话,韩国飞行员就恼了:“What did you say,just now?I will complaint you!(你说什么?信不信我投诉你?)”   “Because I swear in Korean?That I don’t have!not insult you,not speak Korean,either!(我可没侮辱你,也没用韩语说脏话!)”   波道里传来了嗡嗡嘤嘤的声音,大概是其他飞行员看韩籍飞行员吃瘪的笑声。   原本还一头雾水的周婷瞬间明白了,韩籍飞行员最后那句“几奥盖卡啦”,是在骂人,反而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帮着自己反驳。   韩籍飞行员以为对方听不懂便在自己恼火心情的促使下说出这样一句,然而他忽视了韩剧在国内的影响力,更忽视了整个波道里的其他十七架飞机上的飞行员都在听着他说话。管制员是有权利投诉飞行员不文明用语的,这种事情严重的时候可以直接叫机长停飞。   韩籍飞行员算是被抓到现行了,没有再说话,周婷立即开口:“南方2752,风向25度,风速15节,跑道18L,可以降落!”   波道立刻恢复了刚才的繁忙状态,外籍飞行员不文明用语的事情也匆匆翻篇。   ————————   凰飞5135航班跟着空管的指挥终于滑行到了停机位开始下客,副驾驶抿不住嘴上的笑意,对着左方的杨延邵笑道:“机长!你刚才那两句把那韩籍飞行员憋的跟没嘴葫芦似的!真厉害!”   杨延邵笑了笑没说话。   “对了!机长你懂韩文?你怎么知道刚才的韩籍飞行员在骂人?”   杨延邵一愣,总不能告诉人家自己在家的时候一直在和妹妹看韩剧,或者是告诉他自己lol打排位的时候和韩国对手对骂过?   副驾驶顿了顿,“自从进了凰飞,能把别人呛的没话说的机长我还真是没见过!我是佩服的不行!”对方看着杨延邵肩上的四道杠杠,颠颠的说道。   “别光想着呛人,等你飞好了比什么都管用!”杨延邵解开安全带,掏出自己的飞行记录本,顺便轻轻的撇上副驾驶一眼。   副驾驶仿佛是被点中了什么穴,闷闷的不出声了。   杨延邵身后坐着今天跟飞的小飞郎以,整个人都是一副比较老成的样子,也不怎么说话,全程相当安静,即便刻意搭腔想要和对方熟悉一点似乎都蛮困难的。   杨延邵写好了手头的东西又给两人签了字,顺势拆开一包糖,朝着两个人递过去。   做小飞的时候被前面两位提点说教是常事,郎以之前也经历过,这次忽然见机长拿糖给自己,一贯沉默的郎以竟然微微慌张起来。   杨延邵看着郎以生涩的样子,默默笑了:“拿吧!前两天飞马来西亚买的椰糖!那个蓝色的是榴莲糖!”   “榴莲糖?”副驾看了看糖纸颜色,整个人的表情瞬间阴沉下去,捂着嘴道:“机长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我啊……”   郎以和杨延邵都特别不配合的笑出了声来。   外面的门铃伴着笑声响了起来,郎以打开门。   “机长,乘客已经下完了,可以下机了!”空乘微微笑着对杨延邵点点头,随即皱着眉头仿佛轻轻的一嗅:“驾驶舱里的味道……”   郎以微微颤抖着,显然是憋着笑。   虽说航空公司的漂亮空乘不少,可偏偏这个给杨延邵一种和其他空乘特别不一样的感觉,单是在长相上,挺挺的鼻梁和纤薄的嘴唇就很是少见,她的眼神深邃,纯净的如同清水濯洗过的宝石,深处仿佛能映出一片天空来。   杨延邵并顾不上欣赏眼前的空乘,对于对方的疑问,他连忙回道:“好!谢谢!”说着把糖果包朝空乘拿过去,“抓点去客舱分吧!今天你们也辛苦了!”   “谢谢机长!”空乘小心翼翼的拿了一撮糖果放在掌心里,数了一下,“有六个就够!”   杨延邵一听就乐了:“没事,多拿几个也行!”说着示意郎以又抓了一把塞给空乘。   视线撇在铭牌上的时候杨延邵楞了一下,这姑娘名字够长的,阿沛德吉央宗。   凰飞的空乘杨延邵基本都打过照面,几个有资历一点的他更是熟络,忽然出现一个面生又同别人不大一样的,他还在思索着,郎以就已经发出感叹的声音:“你是藏族姑娘?”   空乘笑着点点头:“对!我是前两天刚刚过来报道的!”   怪不得,只看她一眼就能叫人想起拉萨的天空来,就让人想起白雪皑皑的高峰来。   “阿沛……德吉央宗,这名字真好听!”副驾驶极为不自然的说道。   “叫我德央就行!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客舱了!”德央的眉头并未舒展,显然还是没有适应驾驶舱里的味道。   “嗯!去吧!”杨延邵低着头整理着自己的东西,略略的和阿沛德吉央宗打上一个招呼。   德央朝着他们挥挥手,转身出去了。   杨延邵拎起箱子,一回头就看到了双目失焦蜷缩在座位上的副驾。   他哭笑不得的拍了对方一把:“怎么着?看人姑娘看呆了?话倒是挺少的!”   一旁的副驾低下头:“我吃了榴莲糖……不想说话……”   杨延邵笑了,抬手一看表已经是十二整,早上飞了一个京沪往返,这阵子倒是有些累了,他仰仰脖子,走出驾驶舱去。   杨延邵已经成为了一名波音737的机长,他做副驾驶时间长有技术基础,不摆架子待人也好又会为人处世,这种人在最爱排资论辈的民航界尤其少见,所以他不仅招空乘喜欢,在飞行员中间口碑也是相当不错。   民航界之所以喜欢排资论辈是因为其盛行师傅带徒弟的传统,在飞行员中是这样,在空乘中也一样是。空乘们要负责打理客舱卫生,所以上机组车的时间较几个飞行员晚一些,杨延邵坐在第一排休息,副驾驶和郎以在后面看手机,乘务长最先上车,看起来有五十多岁的样子。   杨延邵立即起身,“乘务长!”他笑着叫道。   乘务长也和她点头示意,眼角露出掩盖不住的鱼尾纹。今天的乘务长程雪是民航改革后凰飞招收的第一批乘务员,也是整个公司里年龄最大的空乘。她在天上已经飞了三十多年,岁数和杨延邵的妈差不多,同批的人几乎都已经转到了地面工作,实际上程雪继续飞行的日子也所剩不多,杨延邵一进公司就认识程雪了,因为觉得人特别亲切,有点像母亲,所以交际也比较多,杨延邵还带着杨延玥去老乘务长家里吃过饭。   能得到机长起立迎接的空乘是实在不多见的,杨延邵这么一站程雪心里自然高兴,顺手接过阿沛德吉央宗递过来的飞行箱,“坐!坐!你今天给的糖挺好吃的!”   “听您这么说我拿回去哄小玥她肯定也喜欢了!”杨延邵才坐回位子上,抬头便看见同样微笑的德央。“德央是您带的么?”   “是呀,带完德央她们道年底我也就该退了!”虽是笑着说的,言语里还是满含着叹息。   机组车离开了原地。   “您也该休息休息了!上次飞昆明还心想小空乘终于不是您带的了,结果一问是您徒孙!”杨延邵开了个玩笑,安抚了一下老乘务长的情绪。   “我也算是免费坐了三十多年的飞机,想想不亏!德央她们都很优秀,交给她们我也很放心!”老乘务长笑着应道,“日子过得真快啊!小杨都当机长了!”   像是在感叹杨延邵,也是在感叹自己。   几个空乘在机组车上都不怎么说话,乘务长一走,大家立即活泛起来。   “机长,一起去吃饭吧!和你合个影我以后也好说我们公司有帅机长嘛!”   “就是,你今天给的糖真的挺好吃的,告诉我们从哪买呗!”   一众空乘围了上来,对机长展开了猛烈的攻势,杨延邵也自然是来者不拒点头同意。   德央看着杨延邵手背上露出的伤痕,疑虑起来:“机长你手上这是……”   “这个……”杨延邵苦笑了一下,表情有些为难,“不小心划的……”   德央笑了,“您平时也应该注意一点。”她说着转过身,朝着其他空乘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德央不去吗?”杨延邵略微疑惑的问道。   “德央今天总臭着一张脸,问她说是头疼,看来只能下次了!”   副驾也紧跟着扶正帽子,“那个,我也不太舒服,先走了!”一溜烟就朝前跑去,留下一点榴莲的清甜。   杨延邵看着郎以,不明所以的笑笑:“这两个人都是怎么了?”   郎以摇头,对着杨延邵摊手:“不是很懂!” 作者有话要说:  啊……感觉相当有热情的时候还是多码点字好了…… 没错我就是喜欢杨机长这样的机长,不是杨机长这样的杨hhhh ☆、蓝莓茶和细雨   几个空乘里有杨延邵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即便有杨延邵这个机长在场,大家调戏小飞郎以的程度和速度依旧没有丝毫下降。   毕竟小飞们年轻,对于各位前辈同事的邀请都还不便于拒绝,由是一众女空乘们往往趁着这个机会下手狠灌,时令好的时候说不定还能灌出来一个情缘。   郎以话不多,总是一副和大家不在一个频率的样子,从脸色上就能看出来他不愿意,杨延邵伸手挡着,“别灌了,这还年轻呢,万一教坏了以后你们谁负责?”   “机长你挺心疼你的小飞飞啊!”   “什么话?都是同事你们就不心疼了?”杨延邵讪笑着顺手把酒杯端了回来,想帮郎以挡上一场,奈何敌方人数众多,硬是拽着杨延邵灌了三大杯才肯罢休。   酒杯里澄清的液体映着郎以面无表情的脸。   合着周围一群红着脸的女士们。   ————————   德央刚刚在凰飞干了一个多星期,对于成为乘务员这件事,家里人虽然不反对,但也说不上有多高兴。   脱离开人群的德央迅速的回到自己的住处,她晚上还有一班,有些累,但她从来不说。   德央空闲的时候喜欢坐在机场看飞机,北京离拉萨太远了,只不过在这里她总会觉得近一点再近一点,总有一架飞机是要去飞到拉萨去的吧!她这样想着。   一个多月前的一天晚上,一起培训的同期空乘辛岚沅哭着跑回来说自己被骗了,难过的不成样子,德央和她一起去夜店喝了几杯,其实很多人已经睡下,时间也蛮晚的了,但德央总是多那么点热心,对于辛岚沅所说的“世面”充满着一种怀疑的态度。   对于那个所谓的“机长”,和辛岚沅住在一起的德央不是没有劝过,但对方不听,德央也没辙,再到后来辛岚沅拿出了机长的那些照片,德央也就稀里糊涂的任由辛岚沅自己社交去了。这都怪自己没提醒着辛岚沅,德央无言的坚定了一下信念。   那是两个姑娘第一次单独去夜店,至少对德央来说是第一次,一切都充满了醉生梦死的奢靡和腐烂,见所未见。当冰块和杯子碰撞,发出罪恶的响声,酒保的调酒器在不断地挥舞起伏着,德央觉得自己有些头晕,还有些恶心。   浓妆艳抹的女侍迈着妖娆的步子从德央身边走过去,她心里总觉得不舒服,刻意和他们避开三分距离,她下意识的拽了拽辛岚沅的衣服,而对方早已经和酒保攀谈了起来。   德央无奈,也只好一同坐在吧台前接过了酒保递过来的鸡尾酒,她看着杯中五彩斑斓的颜色,只觉得一切都充满了未知感。   这家酒吧名字叫做choho,在航安路上小有名气。   不同于德央的拘谨和不适应,辛岚沅倒是很快和店内的顾客打成一片,谈笑风生,一颦一笑简直像是这家店的熟客,她在德央的劝说下端起当天的第三杯酒,一饮而尽。   店里流淌着低低的古典音乐,向来叫她听不惯,另一边的同伴又说的难舍难分,德央待在这里的感觉简直算得上煎熬。   酒保见德央一个人坐着,非常客气的端来两杯颜色鲜亮的饮品,“两位是新来的客人,老规矩,这是那边的先生请你们的!”他的眼神不经意的朝一边瞟上一眼,似乎是拂过了那边正端坐的一个人。   德央打小喝的是青稞酒,最受不惯这种奇特味道的东西,立即伸手婉拒,酒保见她不受,只得端着东西进退维谷,弄得极为尴尬。正在这时,辛岚沅回过头来,“这是什么酒?”   “蓝莓茶!”酒保温和的笑道,“是热的!”   “茶?酒吧也会卖茶?”辛岚沅半笑着拿了过来,去不远处对慷慨解囊的人道了一声谢。   “小姑娘在酒吧里喝酒太多可不好,还是早点回去吧!”对方朝着辛岚沅说道。   光线比较暗德央没看清脸,她只注意到辛岚沅对着那边嫣然一笑。   “岚沅你少喝点!”德央拽着她的袖子,微微用力。   “没关系!一杯茶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这么晚会门禁的!周一还有安全训练考试周末总要复习的呀!”   “我们过来就是喝酒的!我心情这么糟,你别扫兴!”辛岚沅带着微微的酒气,张嘴嗔道,“你说那个骗子一看就是假的!我居然被他给骗了……”她说着又灌了一口下去。   “岚沅!”德央又皱着眉头叫了一声。   辛岚沅摆摆手:“哎呀!都说了没问题!你看我在这里好好的!有这么多人在!要回你先回去!我好歹也得把这杯茶喝完!”   事情实在是太糟糕了,至少对于德央来说是这样的。   酒吧距离培训中心宿舍不太远,路也算不上偏僻,即便已经是十一点多钟,路上的人实际并不在少数,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阻碍了德央的回程,那大概就是才出门没几步就迎上的细雨。   德央把包举在头顶上,试图挡住一些。   这原本没什么,只不过是没挡住。   德央无奈,只好找了一个可以略作遮蔽的地方,想等雨稍稍小一点再作打算。   当然,她那阵完全没有注意到那块灯光并没有照到的地方站着另一个人,等她发现想要换个地方的时候,雨却变大了。同一个屋檐下有两个人在避雨,地方显然极为局促。德央一回头看到他的时候还被吓了一跳,整个人“噌”的闪了一下。   辛岚沅大概还在choho里喝着她的蓝莓茶和别人说笑,可是这里却分分钟有一种危险要逼近的节奏。   脑中不停回想着什么“雨夜屠夫”之类桥段的德央现在简直懊悔的要死,早知道就应该少看一些法制频道的节目,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脑洞无穷。   但是很快她就注意到这是一个喝醉的人,依靠气味和神态来判断。   德央尽可能站着和他保持距离,雨水打在袖子上,她甚至已经做好了万一有什么事拔腿就跑的准备。   然而过了很久都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对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德央慢慢放松警惕,她甚至怀疑那个醉汉是不是已经睡着了。抬起手来看表,快要十二点钟了,如果再不回去她可能进不了宿舍的大门,她焦急的皱着眉头,胳膊抬起又放下,心里已经把这雨诅咒了无数遍。   反正在和不在都没什么区别,德央忽略了她身边的那个人,准备等雨再稍小直接冒雨冲回去。   北京和拉萨就是不一样,雨势并不干脆而是向来反反复复。等了没有多久果然就减弱了,德央深吸一口气,考虑了一下步子应该迈多大。   几乎是在她准备开跑的同时,一只手伸出来抓住了她的胳膊,害的德央差点滑倒。德央原本怒火中烧想要发飙,但她很快又意识到这里只有两个人,而且对方是个男人,一个喝醉的男人。   德央使劲甩了摔胳膊,对方的手却像钳子那样紧紧的抓着,丝毫都没有放松。   “松手!你想干什么!”德央冲着角落大叫了一声,一边急忙思考着脱身的方法,那一刻她才真正的害怕起来,她才明白自己的胆子其实没有原本想像的那么大。   对方显然也是被德央的声音震住了,紧接着一把将德央拽进自己的怀里:“别走!求你!”   “你有病啊!”德央推了他一把,他却拥的更紧了,紧到德央甚至喘不过气。   “救……命……”德央失神的高喊着,如果现在抱住自己的是个变态强.奸犯,那……   德央不敢考虑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明明从酒吧出来街上还有那么多人,现在却只能听见雨打在地面上的声音。   “你到底想干什么?”德央用尽力气反抗,试图从一个陌生人的怀抱中脱离出来。   可能是并没有考虑到怀中的姑娘会有这么大的力气,男人显得有些失落:“原来你是这么讨厌我吗?”他顿了顿,嗤嗤的笑了几声。“嗯?肖晩?”   德央此时的厌恶感倍增,情急之下愤愤叫道:“???? ?? ???? ???!!???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   对方的笑意却丝毫都没有停息,反而更加肆意,“不管我怎么样,终究是抓不住你!”   “一直都是!”他歇斯底里的说道。   趁着对方失神,德央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似乎把对方打懵了。   德央急忙抽身想跑,却迎来了更为激烈的报复,“既然你这么讨厌我……”男人抱着她,亲上了她的脸颊,力度很重,就像是要张嘴咬上一口似的。   这亲吻如同是狂风暴雨在脸頖戛然而止,一阵一阵温热的鼻息打在她眼上,似乎遵循着什么节奏,冰凉的唇瓣浮动着,伴着微微的吮吸用力,全身如同轻微触电般的酥麻一下子吓得德央不敢再乱动,就任由对方带着酒气的嘴唇这样贴在自己脸上,微弱的光下,男人的锁骨从不整的衬衣中露出来,像是一汪清水,又好像马上会顺着那条流线倾泻下去。   德央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又会被怎样,可她完全没有办法反抗。   然而只是亲吻。   是德央懵了。   男人竟然轻轻的伸手推了她一下:“你走吧!我再也不会找你了!”   他说着转身走进了大雨,最终成为远处路灯下的一个背影。   德央被亲吻过的地方,仿佛还带着那个男人的温度和不甘。她深深呼了一口气,四肢顿时像是被卸了力气,真的一点劲都没有剩下。   一切都过得太快,她有些后怕,半晌才缓缓地抬起手来,十二点一刻正,宿舍已经关门了。   德央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血,她这才意识到刚才挣扎的时候抓到了那个人,抓的挺深,现在手指甲盖都还蛮疼的。   远处的航班飞走了。   德央细细的看着手上的徽章,那天晚上就装在德央的兜里,一起培训的同事都说,这种徽章是飞行员的东西。不管是身形,气息,说话声音还是被伤到的地方,德央越是努力思考就觉得越发一致,再加上被问及伤疤时杨延邵避重就轻的回答仿佛就是在害怕什么一样,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德央攥着手,把白色糖纸包裹的椰糖扔进路边的垃圾桶去。   不管过多久,脸上被亲吻过的感觉都像是刚刚才发生。   不仅如此,他还害得德央那夜错过了最后回宿舍的时间!   谁知道那糖纸下面包裹了什么?谁知道一副好人脸的机长在人后又会是什么样子?   绝对不能饶恕!   德央,怒火中烧。 作者有话要说:  杨机长摊上事了! 杨机长摊上大事了! 德央说的那句藏语好像没办法显示最后弄了印地语上去,专业人员请略过这个bug…… ☆、糟糕透了   “双机长?”杨延邵翻资料的手停下来,他怎么都没想到公司新开辟的航线首航会落在他头上,光是这倒也还好,惨的是和他一起执行任务的另一个机长叫展交念。   展交念是比他大两期的学长,在航校里就是响当当的学霸,为人自带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不苟言笑,更不好接触。两个人在航校就认识,并且从那会开始就不对盘,虽说没有发展到见面就掐架的程度,但隔三差五在动模上相互刷记录的两个人彼此都能嗅的到那记录上的火药味。   因为比杨延邵进公司早,再加上在737机型的驾驶时间长,即便飞行时间差不了多少,展交念却已经成为了教员,而且他的表情让他显得比杨延邵大十岁。   对杨延邵来说,这种人大概就一个感觉,刻板,当然还有刻板带来的无聊。   其实从事飞行员这个行业工作合乎规矩一点无可厚非,但是在737那个巴掌大点的驾驶舱里,不说话可能真的会把人憋死。   至少会把杨延邵憋死。   单是待在737那个局促到号称空中健身房的驾驶舱里就足够憋屈了,如果再加上一个伟人式的机长,这次的首航杨延邵都不敢想。   今天还是郎以跟飞,驾驶舱里沉闷的气氛可想而知,杨延邵的内心有点绝望,他试着抛出几个段子来暖和气氛,然而都普通石沉大海,没有什么用。   看着右边和后面一致正襟危坐的两个人,杨延邵有点头疼。   “我出去冲咖啡!”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杨延邵内心的郁闷就像开水壶的气泡一样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大。   水滚了好一阵子,杨延邵冲好咖啡,丢了一块方糖,他思考了一会儿,又放了一块。   德央站在他边上。   “德央?”杨延邵笑笑,朝她打了个招呼,“后舱的工作还好吧!”   “后面的方糖用完了,我过来拿一些。”   “用完了?”杨延邵迟疑了一下,“今天的乘客吃糖挺厉害啊!”   “是啊!比杨机长还要厉害一些。”   杨延邵失笑,把自己手里的方糖递了过去。   德央也笑着接过盒子,随口问道:“机长,你认识肖晩吗?”   “肖晩?你怎么会忽然打听她?”杨延邵对德央的问题颇有兴致。   德央点头,“这么说,你认识?”   “算……认识吧……”杨延邵抿抿嘴,“凰飞老空乘了,你师姐!最近刚辞职。”   “辞职了?”   “对!”杨延邵喝下一口咖啡,温度还有点烫,他皱了皱眉,“挺优秀一人,可惜了!”   德央把方糖放回到台子上:“她为什么辞职?”   杨延邵看着她笑了:“你对肖晩挺关心啊!怎么?你亲戚?哦,不对,你是藏族……”   德央不动声色,点点头走了。   杨延邵看着台子上的方糖,哑然失笑,不是来前舱拿方糖的么?这姑娘……   他摇了摇头,回驾驶舱去了。   ————————   德央在返航落地之后被乘务长批评了,她今天似乎工作的心不在焉,给乘客倒错了饮品,忘了热饭,甚至在厨房打翻了一盒橙汁。   “万一撒在乘客身上怎么办?空乘人员是公司的形象,哪能像你这样工作?”   德央没有说话。   “今天是首航!万一出什么状况会给公司带来多大的影响?”   “对不起!”   “你们这些年轻乘务员真是糟糕!”   “真的很对不起!”德央机械的答道。   “不能再有下次了你记住没有!”乘务长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德央的确心不在焉,包括现在。当杨延邵承认自己认识那个什么肖晩的时候,德央几乎就已经肯定了那天晚上强吻自己的人就是他,绝对不会有错。   幸好那个叫肖晩的师姐已经辞职了,看着杨延邵谈到她时皱着眉头的惋惜样子,天知道他对肖晩是不是想图谋不轨。   德央叹了口气,拉起箱子准备上机组车,一头撞在了正要下车的机长展交念身上。   展交念沉默着抬起头来看了看她。   “机长你怎么下来了?”德央嘀咕着连忙住了嘴,“对不起对不起!”她急忙连连鞠躬道歉。   素日里都是扑克脸的展交念依然是不冷不淡的表情,“没事,你先过!我回驾驶舱拿东西。”   杨延邵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发飙就行,要是搁在往日的机长身上,被一个新来的空乘撞还张口过问自己的事情,不怒才怪。   和展交念搭过班终于发现,他虽然是挺严格的,但是没什么架子,这个好。   勉强发个好人卡吧,杨延邵合计了一下,郎以坐在旁边看书,对这件事情漠不关心,把杨延邵这个人无端比的八婆起来。   小老头,杨延邵腹诽了两句,开始靠在座位上睡觉。   他根本没发现德央一直都紧紧地盯着他。   机组车从塔台一带而过的时候杨延邵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周婷今天不值班吧,他正想着,车从一个熟悉的身影边上经过。   杨延邵下意识回了头。   周婷瘦了,远远地就能看出来。   车开的越来越快,周婷终究离开了杨延邵的视线,他拿出手机,对着微信愣了一阵子,已经没有那个人了,早就删掉了。   心里头居然有点失落,杨延邵撇撇嘴,期盼着今天的工作赶快结束。   下车还绊了一下,简直糟透了。   德央的心情同样糟糕,下班正赶上高峰期,带着飞行箱的她被人从公交上毫不留情的挤了下来。   第二班,第三班,没有一班她能挤得上去。   丧气的德央准备干脆走回去,租的房子离公司只有四站路。   其实她有点无助,还有些失落。对于像杨延邵这样油滑的无赖,明明是自己吃亏在前,她却纯粹拿那个装模作样的人毫无办法。   德央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颊,这种近乎啃噬的感觉历历在目。   她忽然有些想要回拉萨去,家人说的对,北京这个地方,德央不懂,那些人,她更不懂。   德央的失落体现在她脚一崴直接坐倒在马路上。   后面的车来了个急刹。   “怎么是你?”展交念降下了车窗,他的头发微微自然弯翘着,脸上的表情也不像在飞机上那样时刻紧绷绷的,反而倒是缓和不少,制服外面直接套上风衣的机长此刻少了些刻板老成,看起来完全是一个职场精英。那种感觉就像是冰块此时被磨平了棱角,再也不带有一丝往日的锋利。   可是德央现在只想找个人哭一场,可是她怕男人,好像这里的每个男人都不是好人。   “你没事吧?要不我顺路送送你?”机长见德央不说话,便又问道。   德央抿抿嘴,急忙摆手:“不用了!我住的不远,自己走就能行!”德央急急忙忙的向前跑去,快些离开这个地方,这很重要。   “啊……”德央走的太急,发出了一声惨叫。   展交念下车打开后门:“你还能自己上来么?”   德央坐在地上摇头:“真的不用了!我自己能行!”她强撑着站起来,剧烈的疼痛带着她直接朝前扑过去。   展交念侧过脸,他没忍住笑了一下:“那看来只能我抱你了!”   “我自己能上去!”德央伸出手挡在自己前面,“不用麻烦您!”   车直接开到了医院,展交念带着德央挂了号又拍了片,横竖折腾到了天黑。   “阿沛德吉央宗!”护士叫了一声名字,“韧带拉伤,骨骼没有问题!”   “韧带拉伤?”德央皱着眉头念出这几个生涩的字眼,“什么意思?”   护士笑了一声把片子交给她:“就是说你崴了脚!”   德央拿着片子,吞了一下口水抬头看着展交念。   “我能吓得你把脚都扭了吗?”展交念站在她面前正色道。   德央机械的摇摇头。   “需要我帮你打电话找公司请假?”展交念又问。   德央机械的摇摇头。   “吃饭吗?”展交念有些无奈,他甚至怀疑这个姑娘是不是只会做摇头这一个动作。   德央机械的摇摇头,然后肚子“咕叽”叫了一声。   展交念的心里终于明白了,这个藏族姑娘可能和别人不太一样,她摇头代表的是肯定的意思。   德央在饭店埋头吃的时候展交念就更确定了这一点,他坐在德央对面,一动不动的看着进食的德央。   “抱歉中午的机组餐太难吃了我没吃……”德央抬起头来,“你不吃吗?”   展交念摇摇头。   “这样啊!”德央自言自语着,又把面前的一盘黑椒牛柳直接扫净,“谢谢你啊机长!”她擦着嘴说道,手里开始翻钱包。   展交念才放下手里的杯子,德央就抬起头来望着他讪讪的笑着:“机长,那个,钱只能明天还你了……”   车停在德央家楼下,展交念叹了一口气,回过头去:“你这样连路都走不了,怎么上楼?找个朋友或者亲戚过来吧!”   “我只认识几个同事……大家应该可以帮我……”德央怯怯的说道。   展交念脸上虽然没什么大动静,心里却早已产生了一种倒在方向盘上的冲动,这姑娘一定是上天派过来惩罚自己的。   “机长我自己能行!我会记得还你钱的!我先走了!”德央关上车门,一瘸一拐的朝着楼道跳了过去。   当然没过多久她又跳了回来:“不好意思,我忘了拿飞行箱……”   “……”   德央回头冲着他笑了笑:“谢谢你,展机长!”   展交念叹了一口气,下车把她扶上了楼。“我帮你找个保姆过来,钱先不用急着还我!”他说着拽了拽自己的风衣,把德央的飞行箱放在了墙边。   “你这个要用冰敷着,到后天再热敷!”   德央点点头:“嗯!”   “脚崴了虽然是小事但是也得静养才行!”展交念一丝不苟的嘱咐着。   “我记住了!”德央看着他,“展机长!”   “怎么?”   “你人其实比你看起来好很多!”对于德央来说,这就是发自内心的夸奖。   展交念歪头看了她一眼,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知道了!”他这样说道。   这是一件丝毫寻找不到笑点的事情,德央却看着展交念笑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求书评求收藏乀(ˉεˉ乀)爱你们 ☆、相亲   “MU5108,跟落地凰飞的空客320进跑道36左等待,做好紧急起飞准备!”   “MU5108,36左,做好紧急起飞准备。”   周婷拿着望远镜看了看36左跑道的情况,一切正常。   她拿起对讲机:“凰飞3104,跑道脱离!联系地面126.1,再见!”   “凰飞3104,跑道脱离。”   在望远镜中确定了凰飞的320已经脱离跑道,周婷放下望远镜:“MU5108,地面静风,修正海压1034,离场119.7,立即起飞,离地报。”   飞行员复诵了一遍,不久飞机就从地面腾空而起。总算指挥着东航的飞机插空起飞了,周婷松了一口气,两小时的换班已经结束,她在自己的杯子里加了些水。   一抬头,一架涂装炫酷的747缓缓地落在了跑道上。   至于为什么说是炫酷呢,大概是周婷的直觉使然,或者是这架747确实相当炫酷。   但是很快周婷就发现自己好像是老了,越来越不懂年轻人了,她看着几个新到的管制员开心的样子:“发奖金了?这么高兴!”   “比发奖金还高兴!啊啊啊啊!D i c k i n s o n的声音实在是太!苏!了!”   “什么动静?”   “刚才我指挥着铁娘子的专机落的!”   周婷愣了愣,面无表情:“可是我记得撒切尔好像已经死了。”   大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我们说的是Iron Maiden,铁娘子乐队!”   “哦!”周婷喝一口水点点头,“我听说过。”   “所以啊!他们来北京开演唱会,主唱直接兼任机长,今天下午八卦台上到处都是长.枪短炮等着拍的!机场都快被粉丝们糊住了。”   周婷摇头:“没兴趣。”   难得有这样的好天气,最近的排班很密,北京的风偏偏又总是随便乱吹,上班挺费精神的。更重要的是自从分手之后,周婷工作的相当拼命,排班都是掐着时间表走,她总怕自己一闲下来就会产生一种空隙寂寞和无聊的感觉顺便开始胡思乱想。   可能真的舍不得,周婷不得不承认,但是没可能了,她也非常清楚。   “我先去吃饭了!”周婷扔下杯子,看着沉醉在偶像魅力中的同事们,独自朝门外走去。   食堂里人不少,刚端饭坐下手机就开始震起来,来电是苏琏。   “喂!”   “宝宝!”手机里传来一个嗲嗲的声音。   “有事说事要不然我就挂了!”   “宝宝人家想你了嘛!么么!”   “那我挂了!”周婷想都没想直接把手机从耳边拿开。   “别别别!”苏琏咆哮了一声,“我有事!”   周婷舀了一勺粥喂嘴里:“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   “医院这不是忙吗?我脱不开身!晚上有台手术,你帮我去相个亲。”   勺子掉进了碗里,周婷的眉头微动:“你说啥?”   “我妈非给我找的,说是什么飞行员,我想着可能是你同事你帮我说说,直接让人家反映看不上我就行了!”   “我要给你说多少遍你才懂?民航局和航空公司根本就不是一个单位我怎么可能认识?”   “……”   周婷抿抿嘴:“我还以为你良心发现了想约我吃个饭逛个街做个spa啥的,结果你找我就这事?”   手机那头沉默了一阵子:“我倒是想约你,你难道有空?”   “……”   “晚上的手术我真的走不开,可能医生这个职业就是贱吧,病患家属指着我们的鼻子骂我们我们反倒觉得良心过不去还得全力救治人家。”   “别打感情牌,时间地址给我,记得回头请我吃饭。”   “恩!”电话那边的苏琏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   “怎么了?你们主任又骂你了?还是别的委屈?”   “算不上!”苏琏抽了抽鼻子,“医院里和患者的那点事,没什么好说的。”   “哦,那你记得别被医闹的砍了,回头还要请我吃饭呢!”   “别太毁我形象,晚上收拾好看点!委婉一点拒绝人家别伤人家心!”苏琏还有点不放心。   “你怎么现在事儿事儿的?要不我不去了?”   “别!祝你相亲愉快!”苏琏直接挂了电话。   周婷干笑两声,端起碗来灌完了一整碗粥,这就叫朋友,特会给自己找事。   ————————   夜里的小凉风嗖嗖的有点冷,周婷专门穿了件新买的裙子,现在腿冻的要死。   她蜷着胳膊来回盘旋了几圈,终于找到了那个约好的咖啡厅,门前面种满了玫瑰花,还放着一些盛装咖啡豆的木质罐子。   周婷嘴角一抽,自己整天和那一个个牛逼哄哄的飞行员对话对的相当不爽,正计划着怎么和这位友好的搞对接,这边忽然整个这么文艺连相亲地点都选在这种地方的过来,估计不是凡品。   对方正在窗边看书,看着还挺儒雅的,周婷深呼吸了一下,整好裙子。   “请问是夏开机长?”周婷轻轻叫了一声,“我是和您约过的苏琏。”   “内科医生苏琏?”对方抬起头。   周婷的脸黑了,这人果然不是凡品。   “你挺能扯啊,怎么不叫前苏联呢?”杨延邵合上书,“收拾的挺好看的嘛,怎么,你也愁嫁不出去了?”   周婷特想把包直接糊在对方脸上,“我替别人相,既然是你我就直接说了,回去就说你看不上这姑娘!利人利己!”   她说着转身就想走,被隔壁桌的男人绊了一下,碰倒了咖啡杯,撒了自己一身也撒了对桌一身。   “对不起!”周婷立即抽纸出来帮桌上的女人擦。   “别动我!我的裙子有多贵你知道吗?”女人精心装扮过的面孔立即皱缩起来。   “真对不起!”周婷拿出手机,“这样吧,您把手机号给我,我帮您洗干净送回来!”   “洗?你说的倒真容易!你知道这条裙子怎么个洗法?”   “只要是布料肯定能洗的,要是不放心的话您直接送到干洗店,我赔钱给您也行。”   对方冷笑了一声:“你也不看看你这副穷酸样子,赔得起么?”   “就事论事别摆您的高贵姿态行么?”周婷直起身子撇撇嘴。   “哟,怎么着?你这是要赖账啊!”对方丝毫都没有要擦拭的意思,咖啡渍已经慢慢变干了。   周婷一把将纸巾拍在桌子上,“想要多少钱?直接说!”   “一万块!”女人昂着头,像一只不屈的雄鹰。   “一万?你敲诈啊?”周婷平静的看着她那身三千块封顶上周刚刚在西单见过的连衣裙,微微一笑。   “小妹妹!姐姐我给你说句贴心的话!”对方也笑着,“不识货没办法,但是你不识货还出来当现世宝那就不要脸了,没钱就不要在这种有钱人出没的地方乱晃,记住没?”   “那你以后出门得弄个行人回避的仪仗队才行啊!谁一不小心被你闪瞎了怎么办?”   “这跟你没有关系吧,弄脏了别人的衣服就得赔条新的,别像个bitch一样在这扯皮!省得别人觉得你家没有教养!”   周婷扯着嘴一笑,“赔新的是吧?没问题啊!”她说着拿起杨延邵面前的咖啡直接朝对方泼过去,反应太快,简直完美。   一朵新的大花瞬间绽放在女人的裙子上。   “啊!”她抓着头发惨叫了一声。   “对不起我手滑了!反正都要陪你新的了,这条再怎么样都没关系吧!”   女人气急败坏的推了周婷一把,周婷顺势松手砸了咖啡杯,“哎呀这个不好了,这套咖啡杯是咖啡馆特地花十万块托我们从巴黎带回来的呀,你得赔钱。”   场面僵持不下,周婷掏出自己年前省吃俭用买的迪奥“呲”了两下,一只手慢慢的擦拭着自己身上的咖啡,关于十万块咖啡杯的事情,看起来煞有介事。   “算了数值太巨大了,还是直接报警吧!”周婷说着掏出手机来。   女人非常识相,拎起包甩了个脸色立即跑路。   就这点功力还想骗人,周婷冷笑一声,招呼店员过来赔咖啡杯的钱。   “那位先生已经赔过了!”店员热心的指了指门外的杨延邵。   周婷懒得再看他,低头看看自己同样沾满咖啡渍的的裙子,长出了一口气。   “那位先生还说要把这个交给您!算是赔偿您的衣服。”店员拿出来一张购物卡。   购物卡上贴了一张条:“反正有个叫夏开的人说自己今天要买单的:)!”   周婷二话不说直接揣进包里:“谢谢!”她对店员说了一声,反正杨延邵都走了,那个夏开她也不认识,不要白不要!   ————————   今天没怎么堵车,周婷大概十点半就到了平日吃驴肉火烧的老地方。   苏琏在店里等着她,有段时间没见了。   “你妈可真会给你找!”   “不会是你相上人家了吧?”苏琏连火烧也顾不上啃了。   “去你的!”周婷坐在她对面,“相什么亲,我跑过去撕逼去了。”   “哈?”苏琏吃惊的张开了嘴,“那个夏开有这么生猛?”   周婷摇摇头:“碰到个骗子,要讹一万块。”   “然后呢?”   “然后就损失了你们夏机长的一万块,只不过不是陪给骗子是赔给了我。”周婷掀开外套指了指衣服上的咖啡渍。   “你是那个骗子?”   “……照你的逻辑我深度怀疑你晚上手术会把纱布缝在患者伤口里!”   “怎么可能!”苏琏轻笑着放下手里的火烧,“你帮我相亲居然有外快!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周婷点点头,心里只想着那个真的夏开现在指不定怎么骂苏琏和杨延邵呢。“帮你相亲的事情我也说出去了,招呼我帮你打过,那个夏机长已经告诉你妈他想找个更矮一点的,你完全不用困扰。”   “卧槽!别!见面弄坏裙子就赔一万块钱,这么好的机长给我来一打!”   周婷摊着手:“没办法,On Call 36 小时!这是你的职业使命。”   苏琏瞬间找到了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早知道就自己去了,没赚到人好歹能赚着钱啊……”   “白衣天使,你这就庸俗了!”   “这也说不好,两个人有时候只有站在一起,感觉就出来了。”   苏琏说的挺有道理,周婷慢慢思考了一下,以前的确是有一种两个人想要越走越近的感觉,但是现在,应该只有想撕逼的感觉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八卦台是北京首都机场附近的一个公园景点,位置绝佳飞友喜欢在上面拍飞机。 顺便铁娘子乐队在北京的演唱会棒极了(虽然我不是粉) 我真的不知道婷婷姐为什么又撕起来了…… ☆、偏方   对于崴脚这种事情德央真的没有什么经验,当她发现自己的脚肿的像一串肉乎乎的糖葫芦以至于根本塞不进鞋子的时候,她发出了一声尖叫。   这倒是吓坏了正在做饭的保姆小刘,就怕她磕着碰着,不管是锅碗瓢盆都一股脑的丢下赶紧跑了出来,小刘哭笑不得的和德央说了半天才说清楚——   这个会消下去的,只要慢慢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德央缓缓吞咽着饭,脑子里却没消停。请保姆这件事每天大概要出一百块,那自己养的越久花的就越多,可是现在又不能上班,实习期每个月只有一千元工资,还付了一万元的培训费,刚刚转正等着积累财富,偏偏又崴了脚,存折里不仅所剩无几而且还每天都在锐减,这样下去早晚要坐吃山空财政赤字的。   其实常常会有人因为付不起房租被房东连人带东西扔出去,这都不是什么新鲜事。   “怎么了?饭菜不合口味吗?”保姆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问道。   德央强作欢笑,“没,脚疼!”   三个月的几十个航段和钱都没了,实际上心更疼。   不能这样下去了,看着小刘收拾碗筷的背影,德央撇撇嘴考虑道。   保姆小刘对于德央的照顾算得上是细致入微,但也可以说是处处限制。她为德央考虑到了各种事情和各种需要,对于德央的某些不靠谱行为,她更是会尽一切可能的去劝阻。   德央小时候听说过一个治崴脚的偏方,高度酒倒在碗里,用火柴点燃,然后用手快速蘸取少许酒精与患处并涂擦,反复多次,活血化瘀很有效果。   只不过听起来就好烫的样子,有点害怕。   但对于勇敢的人来说,有法子就总要试一试。   抱着这样的想法,德央趁保姆晚上出门去超市的时候找到了屋子里的青稞酒,这个,应该算高度酒吧?家里只有这种酒那就算高吧!德央心一横干脆倒了半盘。   然后……   然后划亮火柴,德央小心翼翼的拿着火柴,划,划,再划,断了,质量好像不太好。   第二根,划,划划划划……   第三根,划,划,划划划划……   德央有点漫不经心的拿出第四根,划,一溜火焰猛地从火柴头部窜出来,吓得德央猛的松了手,火柴顺势掉进盛放着青稞酒的盘子里,噗嗤冒出一大团火焰来,映亮了德央的脸。整个过程发展的太快,德央并没有来及反应,只感觉到一股灼热扑面而来后瞬间消散,“咦咦咦咦咦……”她朝后一仰,直接墩在地上。   火焰苗子正在酒上热舞,德央擦了一把汗,总算是解决了这个问题。她揉揉微痛的臀部,重新坐回到小马扎上。   火势很稳定,她摆出一副扭曲的表情露出脚踝,把手朝着欢快舞动的火焰下方伸将过去。   “扣扣扣!”有人在敲门。   德央精神正高度集中着,被这忽然的动静吓了一跳,保姆不会这么快就回来吧,她思索着,急忙先拿旁边的花盆压在盘子里,一瘸一拐的去开门。   保姆确实没回来。   “展机长?”德央下意识叫出声来。   展交念站在门口,两人相互愣了一阵子,“能先让我进去吗?”   德央这才注意到自己是把门堵上了,她苦笑着扶住一边的墙,“您怎么过来了?”   “我今天刚从珠海飞回来顺路……”展交念放下手里的水果,看到了一旁如同作案现场的火柴头和花盆,他皱一皱眉头:“这是怎么了?保姆不顺心?”   原本还为自己的机智而洋洋得意的德央立即就被现实呼了一个大巴掌,她苦笑着:“我在家没事干,划火柴玩。”   “那酒呢?藏族的特殊祈祷方式?还是说你准备烧房子?”展交念轻声问道。   “啊,这个……”德央挠挠头发,“是给花喝的!这是一朵神奇的宝花,要喝酒才……”   看着展交念始终没有变化的表情,这个谎德央终于说不下去了,她双颊微微发红,像一个被抓到错误的小孩子那样低声说道:“总是待在屋里太着急了,我想早点回去上班所以就找了个偏方。”   展交念依然面不改色。   德央尴尬了,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我没有说你哪里不好,但是这很危险!”他正色道。   德央点点头,不知道该接什么。   “我今天刚从珠海飞回来晚上没事顺路过来看看。”展交念坐在沙发上说着。   德央瞥了一眼盛放水果的塑料袋,华联超市,好像不在公司到自己家的路上,这个顺路顺的有点远。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   几分钟后。   “小心一点,吁!小心!烫!”德央坐在沙发上吹气,好像能吹得到一样,另一边展交念耐心的握着她的脚帮她擦揉火酒,脸上依然是没什么表情。   “啊啊啊啊啊!烫烫烫!”德央仰着头大叫。   展交念抬起头默默的看着她。   德央急忙摆摆手:“没有没有,展机长你继续!”   “……”   “嗷!”   “……”   “呀!”   “……”   虽然一波三折,但总算是结束了,德央靠在沙发上顺气,像是在庆幸劫后余生。   “好了!”展交念站起身来拿纸擦擦手,随手把纸扔进垃圾桶里。   德央看着他一气呵成的动作,“嗯……喝点水吗?”   展交念并不为所动。   “那吃点水果?”德央总怕怠慢了客人,又再次问道。   展交念回过头:“没事的话我先走了,你注意休息。”   德央急忙跌跌撞撞的跟上他的步子。   “怎么?还有事?”   德央摇摇头:“没有。”   “那我先走了!”展交念点点头。   “等一下!”德央扶住墙,咧着嘴笑的很开:“展机长我们能当朋友吗?要不然我想送你总觉得哪里觉得怪怪的!”   展交念脸上的表情显得稍稍放松了些,他出了一口气,微微点头:“好!”   也许是出于下意识,也许是德央的神经大条让他觉得打起交道来十分轻松,展交念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上车之前抬头朝着德央的屋子看了一眼,正巧,德央也趴在阳台栏杆上,朝他笑着挥挥手。   就在那么一瞬间,展交念忽然产生出一种无比踏实的感觉,他刻意放慢了前进的脚步,试图将视线多停留在德央的身上,哪怕是短短几秒钟也好。   青稞酒的味道实在是浓郁,即便擦过手,这种味道很快充斥在展交念车里,就和它的主人德央一样,一旦停留在脑海里,从此便挥之不去。   ————————   夜晚如同往日一般燥热,那种燥热仿佛要冲进身体里去,传递给身体上的每一寸皮肤,游过指间,滑过心脏,直冲大脑深处。   只是过了短短的一个多月,女子的腰肢仿佛已经比原本柔软了四五倍,她躺在床上的媚态,她细嫩白皙的肌肤,都无端勾起人内心一重又一重的欲望。   她的白臂如同细蛇那样缠绕上男人的胸膛,伶俐迅速的解开衣扣,她的玉指随着男人的心脏一起跃动着,她轻轻的抓挠和抚摸,每一次,每一秒,都让人迫不及待。   让一个男人迫不及待。   吕浩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着,直到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疲倦迫使着他翻身在床上长呼一口气,回想着那种俯身在白玉上方的温润感,给人一种无比的爽快。   至于说是白玉,其实一点也不夸张。   女子只是始终发出微微的喘息,胸口的痣随着一起一伏,昏暗的屋子并看不到她究竟是一副怎样的表情,唯有月光下动人的一盈香肩在不断颤抖着。   其实吕浩根本就没有记住她的脸,在一众穿着同样制服长相同样可人的空乘中间,他并不能立刻分辨出这个人来。对他来说,关了灯,其实完全都是一样的。   直到他碰到了这个人。   她和别人真的不一样,那种源自她的感觉,那种与众不同的专属感觉,似乎在源源不断的从这个女人的身上迸发出来,一刻都不曾停止。   吕浩喜欢她,应该说是喜欢这种从别人身上无法享受到的东西,喜欢那种接触和碰撞,那种带给他一次接着一次的冲动,还有这个人特有的柔软和可塑性。   窗外吹来一阵轻微的凉风,今天晚上已经来了两次,如果还有力气,那么吕浩依然想再来。   女人的头靠在他肩上,温热的鼻息撩拨着这个人有一下没一下的计划着接下来的行动。   吕浩的手也在游走着,缓缓移动到对方的背部,同样的柔软,滑腻,像是摸着一团滑腻的油脂,那和自己同样跳动着的心脏,似乎也在和她的主人一样浅浅的呼唤着。   女人的指尖也在游走,停在一个最为合适的位置。吕浩那时候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快感,他被这种温柔细腻的举动刺激到微微喘气,这是一种多么久违的动作,最初那种大脑一片空白和血色充盈脸部仿佛灼烧一般的记忆,仿佛已经在一个又一个记不住脸的女人中间逐渐变得模糊不清,虚无缥缈到再也抓不住一丝一毫。   吕浩将这一点归结于自己的成熟,女人的大胆和细腻让他觉得自己被充分了解,更让他重新找回了最初的感觉,头顶上的天花板似乎是在旋转,喘息声也越发急促起来。   时钟的指针滴答滴答的变换着位置,吕浩的手摊在床边,嘴角吃力的挤出一个笑容。   女人并没有停歇下来,她太充沛了。   直到她的手被吕浩从自己身上轻轻拂下去,“乖,明天还要上班!”疲劳不已的他话音未落就已经低下声去,女人浅哼一声,也没了动静。   现在究竟已经是什么时候呢?大约他们都忘了。   浑身如此的酸楚无力,明天,明天想来是有的受了。   男人均匀的呼吸声未几便侵占满整个房子,女人趁着微弱的光芒勾起嘴角,缓缓隐藏在夜色里。 作者有话要说:  开荤了开荤了…… 第一次写肉段真无力,大家凑活看…… ☆、基因问题   “你上次吃小龙虾刮破的地方怎么还没好?”小玥指着杨延邵的手背,皱起眉头来,“叫你少吃点小龙虾你不听!活该!”小玥撇撇嘴,说着扬起马尾辫抱住一摞高考金卷回自己屋去了。   “噫……”杨延邵侧了一下脸,这话他不知道该怎么接。   生活不仅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远方和眼前一样的苟且。杨延邵看了看伤疤,立即翻下手腕,距离高考还有四十多天,小玥每天都学的很辛苦,所以,她说什么都是对的。   第一次诊断考试结束之后学校进行了家长会,从前有周婷在杨延邵对这种事从来不上心,这一下忽然好了,进到教室去他居然还有些慌张,秃头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喋喋不休,额头上油光抹亮的时不时还要搡一下自己滑下去的眼镜,杨延邵坐在下面紧紧的盯着,就怕老师忽然发一套卷子让家长们做完了交上去。   其实直到现在杨延邵都还在做这种噩梦,打铃交卷,可是一整张卷子都完全不会做。   明明高中阶段也不至于差劲成这样。   究竟是在恐惧过去还是未来,他不知道。   大概事情都过了很多年了吧,杨延邵眯着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透过缭绕的烟雾,什么都能模模糊糊的看见,父亲和母亲微笑的脸,更是在中间时隐时现。   不管是对于杨延邵还是对于小玥,父母所扮演的都绝不是那种可有可无的角色,当年一听说地震和父母遇难的消息,杨延邵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他有那么一段时间觉得自己活的漫无目的,还不如死了。   直到他见到了幸存的小玥,当妹妹活生生站在自己眼前的时候,杨延邵觉得自己前面之所以会诞生出那种想法来都完全是因为自己混账,然后就从那一刻开始,他从杨延邵变成了一个兄长。   父母的后事都料理的很简单,全都靠杨延邵一个人顶,他发现自己全然能一边自己悲伤着一边扮演小玥坚强的后盾,那些同样是第一次做的事情他竟然也能做的很好,心里实在苦的时候就到外面去抽根烟,呛个半死,然后除了烟味,什么都淡了。   杨延邵轻轻地弹一弹烟灰,又干脆把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老师开家长会的时候还说抽烟对考生也不好,“操……”杨延邵轻轻嘟囔了一句,感觉自己变得八婆了不少,可能是老了,他一把捞起沙发上的外套。   “我出去一会儿!”   “回来给我带一盒冰激凌!”小玥喊了一声,“要是出去买烟你就别回来了!”   ————————   展交念和郎以的飞机正在武汉过场,郎以挖空心思千方百计把副驾从驾驶舱请出去,“哥!”他看着驾驶舱门被重新关上,终于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低头整理东西的展交念依然并没有回话。   “你这周回家吗?”   “嗯……”展交念应付着回了一句,似乎根本就没有听郎以究竟说了什么。   郎以的表情比原先变得明朗了一些,“爸妈最近总说想你,妈连莲藕排骨汤都煲好了,而且……”   他的话还没说完,乘务敲门进了驾驶舱:“机长,这个是我们刚刚下去带的热干面!”   乘务身上一股浓浓的脂粉气息瞬间朝着郎以袭来,郎以侧眼看了看,没有说话。   “谢谢!”展交念合上本子兀自说着,示意空乘可以出去了。   “还有这个!”空乘又拿出一个袋子来,上面印着“周黑鸭”这么三个大字。   郎以不知怎么的就产生出一些抵触情绪来,侧过脸刻意朝另一边挪了挪位置。   “鸭脖子!”见机长没什么反应,空乘自顾自的把东西都塞进郎以手里,“我是今天的五号辛岚沅,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叫我的!”   从始至终,展交念根本就没抬头,辛岚沅终于极不情愿的挪出驾驶舱去了,郎以这才皱皱眉头,不管是热干面还是鸭脖子,都是单人的份,这些空乘想要讨好机长的思想已经全然不需要丝毫隐藏,直观大方的表达了出来。   因着被辛岚沅搅了,郎以和展交念的对话没有进行下去。副驾刚刚一回来,看到郎以手里的东西不免的开了几句玩笑。   “东西哪来的?”   “都是给你的!”郎以说着一股脑全堆在了副驾的身上。   “郎以这是怎么了?”副驾有些莫名其妙。   “我出去绕机检查!”郎以套上反光马甲,冷冰冰的回了一句便转身出门。   副驾哭笑不得的看了看机长,暗自叹息着:“现在小伙子都哪来这么大的气性?别人送我点东西他就不乐意了?”   展交念抬头看了他一眼。   副驾顿时觉得浑身寒意不绝,“机长……怎么了……”   “没事,回程你飞起降!”   “好……”副驾机械的点点头,全然没有回过神来。   郎以的绕机检查从机头开始,他先在廊桥上没人的地方整整头发,伸了个懒腰,才恢复一贯严谨认真的刻板模样开始和机务做起检查来。   关于展交念这个哥,那全都是上一辈的狗血故事。   展交念自己知道,母亲和父亲的结合无非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没有基础可论的,父亲展骏早逝后,四岁那年母亲带着他改嫁,然后有了弟弟郎以。   继父郎雍和母亲年轻时也是有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的,可是事情往往就是那么不遂人愿,所以最终的改嫁,倒更像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展骏的死在某种程度上成全了两个人,事实上,也成全了夹在两个人中间的自己。   母亲改嫁之后,郎雍一直对展交念很上心,凡事都在认真的教,甚至超过了郎以。实际上郎雍和展骏本是故交,洒在展交念身上一半的心血叫做愧疚。   然而并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展交念养成了那种不苟言笑的性格,以至于让他讲个笑话简直就等于让他去死,据说这和展骏比起来很像,但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跟谁都算不上亲厚,做起事情来全然不管不顾别人,郎以有时候觉得吃年夜饭坐在一起的哥哥比父亲还要老成,这就是对哥哥展交念的全部印象。   郎以至今都记得自己十岁的时候全家一起出去玩,展交念一路上只看书不说话,别人打招呼他也没什么大反应,顶多点点头就罢了,就这样硬生生被一起游玩的同行人当成了残障人士。   两年前亲戚介绍了对象给展交念,然后他就结婚了,再然后今年年初离了婚,郎以有时候不懂展交念在想什么,或者说其实所有人都不懂。   一个人忽然离婚总应该会失落一阵子吧,然而也并没有,展交念和原本一比根本就没有区别,还是那样冷冷清清的性子,还是那种总是一本正经的表情。   其实原本那个嫂子郎以见过的,但是因为还在国外上航校,所以郎以只见过一面,唯一的感觉只有好看,温柔,大方,郎以不明白展交念为什么会突然结婚,更让他不可思议的事那个向来以安稳著称的展交念居然闪婚了。   有些事总是无端让郎以联想到书上描写的那种暴风雨之前可怕的平静。   家里人和他一样,都隐隐有些担心。   辛岚沅在厨房里整理饮料和垃圾,武汉天气到四月份其实就已经闷热了起来,天知道她顶着太阳跑那么远跑了两个航站楼去专程买热干面和鸭脖子,那个机长反而一点都不受用似的,想想就来气。   看着略微狼藉的厨房,辛岚沅在再没心情管顾,一屁股坐倒在客舱里开始补妆。飞机在停机坪上升温极快,而关闭了空调的飞机此刻就像一个长型蒸笼。   这次飞行辛岚沅是乘务中间最年轻也是资历最浅的,虽然同样是经济舱乘务员,那些老乘务就是不用做整理垃圾这种脏累活,对于辛岚沅的工作,还时不时要指指点点显示出自己权威来。   距离上客的时间越来越近,辛岚沅的妆容也终于修饰一新,兰蔻的粉底果然是不一样的,用起来自然多了。   “后舱怎么还没有整理完?”乘务长不悦的情绪从语气中就能听得出来。   辛岚沅有些不情愿的合住粉饼,立即站起身来“我这就马上收拾!”   同为经济舱乘务的前辈并没有人愿意出手帮她,甚至有在一边说风凉话看着的:“她忙着补妆和机长约会呢,哪有空工作!”   辛岚沅狠狠的白了她一眼,扭头回了厨房去。   “平日里招呼驾驶舱都是三号的工作,也不知道今儿怎么了改五号往驾驶舱跑了!”乘务们的话一阵接着一阵,动不动还夹杂着笑声。   “补个粉慢条斯理的给谁看呢?跟我们都没弄过似的!”   “少说两句,马上就上客了快点干活!”乘务长语气稍稍严厉起来,几个人都立即悻悻住口。   回程时问题就更多了。   比如说乘客要橙汁,辛岚沅刚刚伸手要去推车上拿,橙汁就被对面的同事拿走了,害的她在乘客面前略微尴尬,后来同样是分发花生的时候,同事拿走了所有的纸巾,辛岚沅受到了乘客的抱怨,再然后飞机颠簸的时候她正在整理饮料,也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就整瓶都撒了,搞得极为狼狈。   虽然是新乘务,但辛岚沅心里搁不住,脸上分分钟就能表现出来,而前辈们也并非好惹的角色,“想干就忍着干活,不想干赶快抬腿走人!”   辛岚沅重重的把箱子摔在机组车上,直接稳稳的占住了原本应该属于经济舱乘务长的位子。   “你这什么意思?这是你坐的位置吗?你一个新来的无法无天了!”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机组车又没有标座位号,凭什么我就不能坐?再说了你有本事坐什么机组车?自己开车去啊!”辛岚沅微微仰头,漫不经心的说道。   原本坐在前排闭目养神的展交念也被几个空乘吵醒了,他不悦的皱皱眉头,并没有什么大动作。   “不是什么大事,算了吧,坐哪都行!”经济舱乘务长说着带大家坐在了后排。   几乎是在落座的同时,辛岚沅的飞行箱“啪嗒一声”倒在过道里。   辛岚沅起身,直接抓过对方的包扔在了自己的脚下。   “我看你要翻天啊!”后面的乘务也不甘示弱,站起身来和辛岚沅对峙起来。   原本燥热的停机坪本就烘的机组车难耐不已,再加上几个人的争吵,刚刚开始放松精神的众人纷纷不悦起来。   郎以皱着眉回头一看,两边正吵得不可开交,风头正盛,不由得对几个乘务更加厌恶。   乘务长也立即起身,怒气冲冲道:“你们一个个还算不算乘务?我看全都不要干了!”   热气仿佛还和刚才一样蒸腾在脸上,车里却什么声响都没有了。 ☆、烦人的三把火   “乘务长!”毕竟是服务行业,又是比辛岚沅有经验的前辈,后面的人最先阴下了脸色,事情说大不大,可是说小也不小。   辛岚沅兀自哼了一声,扭头坐回位子上。   ————————   塔台上最近调来了一个新的副主任,叫刁小玲。   自从天王到华南分局去培训开会开始,这位副主任就成为了实际上的领导者。   也许是因为女性和女性之间天生的敌对关系,周婷总觉得刁小玲和自己过不去。原本塔台上的女空管就不多,扳指头都能数个三四茬,大家凑一凑打打麻将逛个街,再不济以后还是要一起跳广场舞的嘛,不应该有关系不好的道理。   然而刁小玲全然不同,在周婷的眼里,刁小玲就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大奇葩。   具体的来说,刁小玲最大的特征就是喜欢自顾自的给大家安排一些没有意义的工作,而自己则永远是一副两袖清风呷茶赏花的状态,并且还总是自我感觉非常良好。对于大家在工作方面表相出的吃不消,她总是一副不屑的态度。   周婷一个四级空管在塔台上工作有些年头也算是个老人了,她又是天王的徒弟,原本几个领导都挺看重她,说话也都是客客气气的,对于她会成周主任的事,大家都心照不宣,只等着时间来证明一切。   刁小玲是太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对于她的存在,用指手画脚来描述绝对不夸张,周婷甚至有些怀疑这个人究竟有没有学过空中交通管制,有些被她提出来的事情,简直可笑。   比如说五一收假的最后一天,当天流量真的是很大很大,偏偏又赶上雷雨,阴晴不定特别糟心,周婷指挥着飞机绕行并且建议备降,但是流量实在是大的惊人,毕竟是小长假返程高峰,那繁忙程度就指着春运的量往上飙。   虽然在尽全力指挥,航班依然出现了堆积情况,几个扇区内的航班量全都超负荷,一群人一边焦急的展望跑道盼着雨赶快变小,一边身心俱疲。   这边两小时的岗刚刚换下来,那边刁小玲就端着杯子坐周婷位子上,慢悠悠的喝口茶,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周婷看着就知道没好事,也没多说话,直接站一边把资料往桌子上一摊,准备走人。   “来!坐!你这是干什么去?”刁小玲倒是还没摆什么表情,只不过脸色差得要命。   “到饭点了,我当然是去吃饭!”周婷回道,多一个字都懒得说。   “哦……”刁小玲放下自己的杯子,彼时还伴随着不屑一顾的表情,“流控成这样,我都替你着急,你怎么吃得下去呢?”   “……”   “真不明白你们都是怎么想的,这么简单地事,非得让我点明了说才行吗?”刁小玲翻翻眼珠子,眼神锋利的像是要从周婷身上刮下一层皮来,“塔台工作太差劲了!首都机场明明是有能力对今天的流量进行吞吐的,你看看你们弄成了什么样?别人该怎么看我们华北局的空管?”   周婷撇撇嘴:“没辙,我们也不想流控,更不想下雨。”   “我看就是陶主任太好说话了,你们就全都在这糊弄工作,天气问题全归气象部门和信息部门,什么也没差着咱们,咱们还做这么差就更说不过去了!”刁小玲拍了一把桌子,几个正在席位上的空管纷纷回头看她。   咱们?听刁小玲口口声声说着,周婷心里还真够别扭的。这个刁小玲整天跟个少奶奶一样要人供着,什么时候就成咱们了?就算她刁小玲不嫌这群空管入不了她的法眼,周婷还嫌她待在塔台办公室占地方碍事。   “你也算老空管了!该带着大家一点!”刁小玲努着嘴,“从今天开始每天晚上开个总结会吧!不要怪我给你们加的活多辛苦,咱们这个行业安全和效率都是头等大事!”   “开会?”周婷总算做出来一个比较大的反应,“现在的班基本都是排满的,流量又这么大,哪有闲余时间用来开会?”   “这算多大点事,调整一下排班,咱们也可以早上开!”刁小玲满不在乎的站起身,“陶主任那么信任你,我也相信你的能力!就这么几个扇区,大家多轮一轮,有什么轮不过来的!再说了开会总结都是为你们好!你们懂不懂我的苦心?”   还苦心?懂你个辣子!周婷简直想现在,立刻,马上,把刁小玲的户口本都掏出来骂一遍。本来塔台上就抽走了几个跟着天王到华南培训开会去了,塔台上人手紧张,剩下的几个排班全都是满打满算,局方基本都是恨不得用尽力气榨干他们的最后一滴油。每每换岗的时候有些人嗓子都哑了,熬一宿夜班人都已经疲劳到了极点,怎么可能好好开会?   流控问题绝对不是总结开会就能解决的,飞机落不下来开了会它依然落不下来,明明是这么简单的道理,有个人非要作出一副自己不懂的样子。   刁小玲,这个人当真屌的不行!   周婷讲完工作安排塔台上不免的哀嚎声一片,甚至隐隐听到了对刁小玲的咒骂声,照着刁小玲这样的操性,塔台不免超负荷运作,这样熬下去,塔台来个空管猝死什么的不无可能。   “坚持两天,我再去交涉交涉!”周婷叹了口气,实在无能为力。   “我现在只想天王快点回来!有生之年第一次觉得天王实在是个大好人!”   “天王是凶些,但起码不把我们当成牛使!”   塔台上一片愁云。   可是所谓的会议又能进行些什么呢,无非是听着副主任继续高谈阔论。   ————————   夜班连轴转起来真的很要命,周婷现在的神经都紧绷绷的,昨晚值班的时候旁边席位的五级空管状态一直都不大好,周婷有意没意的看着,一回头居然发现他趴在席位上睡着了。夜晚的飞机本来就不多,空管疲劳是常有的事,但是睡岗就太严重了,何况这还是一个刚刚才来的新人,万一出了什么状况,那工作就吹定了。   周婷二话不说一把推醒,言辞激烈的批评了几句。   “婷姐,我不太舒服吃了感冒药,实在太困了……”五级空管低着头,隐没在塔台微弱的亮光里,波道中一架波音747进入低扇区,五级空管确认周围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指着飞机入了场,安安稳稳的做完这一切才回过头:“对不起,我请假换班刁主任也不让,都是我工作的疏忽,能不能……”他的语气带着浓重的鼻音,很轻易就能判断出这是严重感冒。   周婷叹口气,人手不足实在没有给更多人请假的空余,何况刚刚上任的空管毫无经验,直接上来顶夜班原本就已经是无奈之举呢?周婷摇摇头,“要是坚持不住找个人换你,在岗位上不管为什么都不准再睡了,实在困你就掐自己一把!”   “好!谢谢婷姐!”对方默然的点下头,转回到自己的屏幕前面。   周婷撇撇嘴,别人精神不济那自己又何尝不是呢,每每下夜班回去都得先倒到时差,有的邻居甚至怀疑她在国外上班。   虽说是上二休二的轮班制度,但是那两天煎熬的就像是死活都过不完,周婷发现自己总是有些疲劳乏力,即便将休假时间全部补上睡眠也几乎无济于事。   周婷在超市里拿着牛奶想了想,冰箱里似乎已经没有存货了,应该多买一些,还应该买几罐酸奶,这些东西都能够帮助睡眠。   累一点不怕,她就怕自己出现失眠的状况,那大概是身体发出的不健康通牒,到那个时候,就真的再也没有办法好好工作了。   “女士!女士!”超市员工轻轻的拍了周婷一下,周婷这才回过神来。   员工脸上带着些抱歉的神情:“这款鹿鞭酒现在促销!买一……”   鹿鞭酒?周婷心里大喊着卧槽,猛地低下头一看,手里果真拿着一瓶货真价实的壮阳药来着。周婷浅浅的叫了一声,几乎是把一瓶酒推了出去,立即扭头就走了。   果然是犯昏了,居然都走到……这么神奇的地方去了。   重新调转回到盒装牛奶的地方,周婷依然有些走神,神思明显跟不上自己的脚步,刚刚拿起牛奶,她就开始发呆。   超市的员工狐疑的瞥了周婷两眼,像是怀疑她要偷东西一样上来盘问,周婷大窘,急忙把东西放进推车,“我都要买的!”   除过牛奶又买了速冻水饺和泡面,洗面奶似乎也用完了,周婷再三确认自己有没有忘记什么东西,把推车里的东西翻了一遍又一遍,她真怕自己又忘掉了什么。   “一共二百五十四块六!”收银员麻利的撕下流水单,接过了周婷掏出来的卡。   “对不起女士,不能刷这个卡的!”   “怎么又不能刷卡了?里面钱不够吗?”   “不是,我们这里不能刷公交卡……”收银员苦笑了一下,对周婷解释道。   卧槽!周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了一张,嘴上连连道着歉。   收银员的表情依然没有舒缓多少:“您这个卡上的钱不够!”她顿了顿,“这样,我帮您退掉一包水饺吧!”   周婷又无奈又无语,只能连连称是。好在这是个周二工作日,如果是在周末,后面排队的大爷大妈可能会用口水把前面这个拖拖拉拉的人淹死。   困意时不时会朝她袭来,脑中一片空白,只有如同屏幕上那样一个个挪动着并且标有航班号的红点,它们的移动不按照任何规则,这就会让周婷立即着急起来,虽是要停下思维在脑内整顿一番,以此来避免飞机相撞的大事故。   真的受不了了,大家的身子都吃不消这样的工作强度,周婷觉得,是时候和上面反应一下情况,不管是自己还是塔台上的各位,大概都到达了一个需要减压的风口浪尖。 ☆、小心溺水   事情往往都喜欢朝着那个你最不想要的那个方面飞速发展。   德央绝望的把手机扔过去,直接瘫在床上。   扭伤复原第一次回岗,北京飞兰州,当班机长——杨延邵。   冤家路窄,偏偏是自己碰了个中七星彩的运气。从机组准备会议开始,德央就低着头不说话,今天带班的依然是老乘务长程雪,五人班组,后舱是德央和辛岚沅,都是熟人。   杨延邵惯例自我介绍,话说的又短又漂亮,北京飞兰州一个小时四十分钟,算是短航程,关于返航之后的问题,机长也做了精简的报告。   机组车如同往常一样停在飞机下面,杨延邵朝乘务长略打个招呼便朝前舱去了,只留下副驾和几个乘务开着玩笑,德央冷眼看着,也不做声,跟在乘务长后面进了客舱。   目送着和其他同事聊的正欢,一脸嬉笑的副驾驶,德央竟然无端的怀念起展交念那种自带生人勿近的气势来,下意识的理好衣服正了正身子。   “岚沅!好久不见!”德央看看辛岚沅,连忙强笑着打了个招呼。   辛岚沅态度倒是有些不冷不热的,“嗯……”她支吾了一声,没了后文,反而让德央愣了挺久以为她要说些什么,结果什么都没说。   当然,德央没有听说之前辛岚沅在机组车上吵架的事情,她的一句“好久不见!”在辛岚沅听来,仿佛就是对她停薪停飞最直截了当的讽刺。   驾驶舱里的情形倒是比这里稍稍缓和一些。   “机长的咖啡!”   杨延邵顺手把任务单搁在一边,接过了乘务长递来的早餐。   副驾皱着眉头看看自己的伙食,又看着左边没大动静的机长,暗自叹气:“机长,搁在生存面前怎么就不要管什么好吃不好吃的问题了!为了乘客的生命安全你总不能饿着!”副驾说着将餐盘放在腿上,自顾自吃起来。   “还说什么一六年航食调整配置,我看调整的比原来更难吃了!”杨延邵暗自说道。   忽然从空客换回到波音,没了小桌板还真挺不适应的,杨延邵深吸一口气,也学着副驾的样子打开了餐盒,这个是,豆腐脑,半盒炒鸡蛋还有一根肠?大清早看着这些油腻腻的东西让人非常没有胃口。   杨延邵镇定了一下,强塞了几口进去,却见一边的副驾正吃得慢条斯理,不禁来了兴致。   “你肠胃挺强的嘛!”杨延邵有些调侃的语气。   副驾转过头:“机长,你说今天那个四号总看我,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   “其实她身材长相都不赖,看着也挺温柔大方的,嗯,挺好!”副驾兀自点点头,露出一个笑脸来,“明明她是女生,应该我主动一点……”副驾依然陷入在自己的无限遐想中。   杨延邵摇摇头,塞了一勺东西进嘴里,不大清楚的说道:“小心溺水!”   “啊?”   “你不是堕入爱河了吗?别连怎么游泳都忘了!”杨延邵搁下餐盘,说着掏出马甲朝副驾挥挥手准备下机检查。   辛岚沅在做客舱检查时就不停的朝机舱外张望,检查工作也进行的格外迅速。   等到德央把饮料全部规整整齐,开始检查厨房时,辛岚沅却反倒一动不动了,“岚沅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辛岚沅没说话,匆匆转头出了厨房,德央去客舱瞄了一眼,视线透过舷窗正好落在那件光芒四射的小马甲上面,杨延邵在下面,德央咬咬牙根,不悦的感觉霎时从内心升腾起来。   虽说检查是个全神贯注的工作,但杨延邵还是被那一阵高跟鞋踩出来的“嘚嘚”声勾起了注意,他刚刚将手从飞机前轮上拿开,叉着腰站起身子,就看见今天的四号迎面朝自己走过来。   “机长!”   “有事吗?”两个人没在大风里,说话都要夸张的喊出来。   辛岚沅别了一下随风飘扬的鬓丝,在风中露出一个吃力的笑容,“我只是想和你打个招呼!你忘了吗?我是辛岚沅。”   杨延邵的眼神显得比较空洞,显然是思维没有到达指定的地方。   辛岚沅立即又接着说:“你之前帮我抓过那个骗子!”   哦,是拉面妹妹,杨延邵下意识的点点头,“怎么了?我记得!”   “刚才人多眼杂,我不方便打招呼,现在就是想特地来感谢一下你!”风仿佛更盛了,下一刻就要将眼前细弱的女孩吹到天边去。   “都是小事!”杨延邵回过身,“风这么大!你先回吧!”   “没关系,要不我陪着您吧!上面的工作都做完了!”   “……”杨延邵愣了愣,怎么可以有空乘陪着机长做绕机检查呢?且不说规定不允许,这姑娘也不怕闲话的么。他想着摇摇头,表情极为严肃,语气也变得重了三分:“这不符合规定,去做好你的本职工作!你这样跟着我,大家该怎么看你?”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辛岚沅扯了一把被风吹的歪扭的领口,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动作,制服下挺立的胸部引的人遐想无限。   “可是我的工作还没有结束!我不仅要对乘客负责,也要为像你一样的机组成员负责!所以,麻烦你不要干扰我!”杨延邵抬头望望起落架,不再做声,独自迎风朝机翼走去。   机长的逐客令已经下到了这种程度,辛岚沅怎么会不自知,她自然也觉得这样站着别扭,终于在呆滞了几秒种后顺着廊桥回到客舱去了。   对于这样的寥寥几句对话,辛岚沅显然是不甘心的,但是杨延邵说得对,自己就那样跟着机长站在停机坪上也确实不合规定。她沿着舷窗又看了一阵,杨延邵的绕机检查还在继续,挺拔的身姿和专注的神情,足以吸引辛岚沅全部的注意力。   “别发呆了!要清舱了!”德央拍了辛岚沅一把,叫她回回神。   清舱是上客前的最后一个步骤,也是能够发现存在隐患的最后机会,德央想让辛岚沅做好一点,别总是一副走神的状态。   “你不会是看上机长了吧?”飞机进入巡航高度之后,德央低着头将东西送到餐车上,朝一旁的辛岚沅波澜不惊的问道。   “啊?”辛岚沅也没有停下手头上的工作,短程飞行总是会将乘务们的工作搞得非常繁忙。   “五号你们好了没有?”二号朝她们叫道。   “嗯!”德央点点头,“可以推出去了!”说着关好餐车小门,推着小车顶了顶辛岚沅示意她一起拉着开始工作,两个人的对话也就随着餐车的移动没有了下文。   和北京的天气不一样,兰州非常晴朗,而且没有风,外加机场吞吐量有限班机不多,飞机很顺利的就降落在了中川机场。   离返航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杨延邵看看表,对驾驶舱里通报情况的乘务长说:“要不您叫上大家,我请客去吃拉面吧!”   程雪笑笑,“好,我这就去和大家说!先替大家谢你一声!”   众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杨延邵自然是上座,左手边坐着副驾驶,乘务长要德央坐在右边,大家心中都明了她是想撮合撮合给年轻人制造机会。   辛岚沅站在德央后边,也没有落座。   几番推让不过,德央便笑了,笑容依旧是那么明朗,“杨机长那么好的异性缘我可不敢坐他旁边,万一有什么误会就不好了!”她的语气并非玩笑,也一点都不友善。   气氛变得略微尴尬起来,杨延邵只好用眼神扫扫同样站着的辛岚沅,“既然德央不乐意坐这,那你来坐吧!”杨延邵低头拿出筷子,面前的碗里一清二白三红四绿五黄,一碗牛肉面看得人食指大动,可心里的滋味比这碗面更加复杂。   “这味道确实挺好吃的!”副驾不禁赞叹着,北京的馆子当真赶不上。   “今年过年一直飞兰州,这片我也算熟悉,机场高速那边还有家阿西娅羊肉,可惜今天时间不够!”杨延邵把手切牛肉给大家分了分,自然,除过德央婉拒其他人都是欣然接受的。   “机长说的那个阿西娅我也知道!确实好吃!”二号应和了一句。   “对对对!我前年去过,他们家碗子特别好喝!”坐在一旁的三号跟着说道。   整桌人很快火热朝天的聊了起来,唯有德央不说话。   她的沉默被淹没在众人此起彼伏的谈论和欢笑声中,似乎没什么特别的。   ————————   “德央!”那是杨延邵的声音,可是德央离开餐厅的脚步没有停下。   杨延邵刚刚开口准备再叫一次,辛岚沅从一旁凑了上来。   “机长,早上的事情……”她微微低着头,“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嗯?”杨延邵一愣,“没事,我早上说话也确实有点重,你不要在意。”   “我是真的很想好好感谢你的,那天在警局我也没来得及要你的联系方式,所以……”辛岚沅苦笑了一下,“回去一起吃个饭吧!”   杨延邵叹口气:“这真的没什么,不管是哪个飞行员看到那个骗子那么匡你都会帮你出头的!真的!”他认真的点点头,“所以别再说什么谢不谢的事情!”   “可是这不一样!”辛岚沅的眼睛睁的很大,“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她越说越含糊,语气变的结结巴巴起来,眼泪也顿时充盈了眼眶,一下变得楚楚可怜惹人怜爱。   杨延邵忙慌慌的抽出两张纸来塞进辛岚沅手里:“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你先别哭!”   “机长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把人四号给惹哭了?”副驾忽然注意到这边的情形,转头奉送上一个惊愕的表情,他这一问一惊,大家全都把注意力放到了这两个人身上。   杨延邵越发觉得自己多了一万个说不清。   “没有……”辛岚沅抽噎了一下,断断续续的说:“不怪机长,都是我不好!”她强作笑颜,眼泪却再也绷不住的淌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吃货机长划遍了全球的美食地图,报告完毕! —————————————————————— 碗子:三泡台的一种通俗叫法,由绿茶,菊花,枸杞,桂圆,玫瑰花,杏脯,小枣,冰糖等泡制而成的茶水。我只能用好喝来形容… ☆、烟味   返程的时候副驾就安生多了,毕竟整个机组都知道四号和机长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不大方便为别人所说的私事,关系比较微妙,原本骚动的人自然也就有了自知之明。   反倒是杨延邵和辛岚沅两个登机前除过点头示意外就再也没什么其他动作,活生生憋死了几个等着看八卦的。   其实这件事老乘务长也挺高兴,杨延邵不久前才闹了不愉快的分手,而现在的情形无言中就成为他已经走出阴影的最好证明。   德央早早回舱,工作已经做完了大半,她迟疑的看着辛岚沅的神情,对方脸上带着一点都掩盖不住的喜悦。于是,德央朝前走了一步,终于鼓足勇气站在辛岚沅的面前:“岚沅,我觉得我们应该谈谈!”   辛岚沅看上去心情不错,急忙抿抿嘴:“怎么?”她仰头看了一眼,“忽然这么严肃?”   “我是很认真的想问你……”德央忽然有些底气不足,她倒抽了一口气,“你是不是喜欢机长?”   辛岚沅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接的问出来,一时红着脸低下头,手指不停的扣着飞机座椅,“也……没有……”   德央抬头正视着辛岚沅:“岚沅,有些人不像你想的那么好,真的,别再轻易就相信他们!”   “你不明白!”辛岚沅自顾自笑了笑,“杨机长和别人不一样!”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是你想的太复杂了!”辛岚沅努努嘴,“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就是喜欢!”   德央丧气的摇摇头:“难道你之前被骗还不够吗?岚沅,有些事情过了要长记性的,要不然到时候吃亏伤心的都是自己!”   辛岚沅的脸色微微涨红,低声回道:“说的好像你们有多熟一样……”   “不是……”德央说着也着急起来,“岚沅,那天晚上我们去酒吧……”   “别说了!”辛岚沅忽然打断了德央的话,神情变得古怪至极,“别和我提那天晚上的事!我不想听!”   德央更是万万没有意料到辛岚沅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话到嘴边变得吱吱呜呜,怎么都说不清楚,越发急躁了,“那个姓杨的根本就是个十足的伪君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知道他玩弄了多少人吗?”   “杨机长怎么可能是那种人?”辛岚沅冷笑了一声,“别在我面前指手画脚的!幼稚!”   看着辛岚沅油盐不进的样子,德央长叹了一口气。两个人对立着,周围的座椅就仿佛是一个又一个无言的听众。   “岚沅,我把你当朋友,不想你吃亏!”德央垂下头,“现在我觉得我们可能都需要冷静!”她离开了原本的位置,脚步颇为从容。   辛岚沅别过头,对于德央的一番言论她一个字都不信,何况,即便杨延邵真的是德央所说的那种人又有什么所谓呢?辛岚沅觉得,自己绝对有能力把那个人牢牢的抓在手里,反而是德央这突如其来的劝告,倒不知是安了什么心思。   返程的班机三点半从兰州中川国际机场起飞,时间严丝合缝,一点延误都没有。客舱部的成员们顿时都松下一口气来,只要不延误,乘客的情绪一般都是非常稳定的,服务起来难度也会相应下降很多。   “先生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饮料呢?”德央微笑着伏下身子。   “不用不用!”对方大手一挥,眯着眼睛翻了翻身子朝前张望着。   “好的!”德央将视线扫到旁边的乘客,“那您呢?”   “橙汁!”   德央刚刚将灌了橙汁的杯子递给旅客,靠她较近的人就解开安全带站起了身,还好德央眼疾手快的躲开来,否则橙汁洒出来就不好处理了。   “先生您现在是需要什么饮料吗?直接我说就好!不用站起来!”德央又微微一笑。   对方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不需要!”他一侧身子贴着餐车进了过道,雷厉风行的迈着大步子沿过道朝前走去。   二号也正在过道中推着餐车服务,见到这种状况,急忙示意辛岚沅挪动位置先挡住乘客询问情况。   “先生您好,请问您有什么其他需要吗?在座位上按呼唤铃就可以了!”   “我上厕所!”对方不太友善的回答道。   辛岚沅伸手示意,“厕所在后边,您走反了!”   “我知道!”对方叉着腰,“前面不是还有一个吗?后面人多!”   “抱歉先生,您买的是经济舱的机票,不能使用头等舱的洗手间。”   男人的面色变得奇怪起来:“不就是个卫生间吗?我今天就要上怎么了?”   “非常抱歉!”二号急忙微微鞠了个躬,“这是公司的相关规定请您配合我们工作!”   因着正在发水,后面没有被发到水的人群发出了微微的抱怨声,外加上他们站立在过道中太过显眼,很多乘客都纷纷朝这边张望过来,男人面子上挂不住,最终朝辛岚沅甩了个脸子,“什么东西……”他说着转过身,朝着后面的卫生间走去。   辛岚沅对于最后一句话的反应并不是很大,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察觉到她脸上微微愠色之后,二号立即朝她做了个手势,低声说道:“好好工作,余下的落地再说!”   经济舱的厕所前面的确排了很多人。   德央锁好餐车,看着快要排进客舱的队伍,不禁皱了皱眉。   “乘务员!”前面的人朝着她招招手,“前面那人进去好久了!我站在门口好像闻到了烟味!”   德央急忙凑到洗手间门前,“笃笃笃!”她敲着门:“先生!”   “叫魂呢!就出来了!”   “先生麻烦您尽快好吗?后面排队的人很多!”   洗手间里传来了抽马桶的声音,门忽然被打开来,出现的还是刚才那个硬要去头等舱洗手间的乘客,他皱着眉头:“这不是出来了吗!”   一股烟味果然冲着德央扑面而来,德央侧着身子看了看门后的烟灰缸,烟蒂上的火星都尚未完全熄灭。   “先生请出示一下您的登机牌!”   “怎么?”对方嬉皮笑脸的看着德央,“占着厕所还要追究责任啊?”   德央指了指烟灰缸:“您在洗手间吸烟是违反相关规定的,会给我们的飞行安全造成隐患,所以请出示您的登机牌!”她说着连忙用水浇灭烟头,然后将烟头丢进马桶冲掉。   “哟!”对方冷笑两下,“你吓唬谁?烟灰缸在这搁着你说不让我抽烟?我可告诉你!你们不让我去头等舱卫生间的仇我还记着呢!我也问问你的名字,到时候投诉你!”   德央不再多说侧身瞥了一眼,确定好他的座位,转身朝着空保走去。   飞机上开始做有关在机内吸烟的法律条例广播,并且希望旅客能够主动承认错误,然而几乎没有产生什么效果,犯事儿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周正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安心的等着飞机降落。   情况被很快通传给乘务长而后报进驾驶舱。   “机长!已经通知过地面了!”副驾说道。   “嗯!客舱就麻烦你们了!”杨延邵看了看航速,“嗯……还有四十分钟降落!”   “有乘客在厕所吸烟?”副驾一副略微八卦的脸凑过来,“唉,现在的人素质真他……不高。”副驾看着不为所动的机长撇撇嘴。   杨延邵坐了一阵子,“今儿天不错,要不你飞一会吧!”招呼才打完,杨延邵立即从自动驾驶切了出来。   “I have!”副驾立即抓好操纵杆,目光在仪表上盘视起来。   杨延邵看着他微微慌忙的样子,有些想笑。   然而这种平静没有持续多久。   “机长,客舱现在情况有些混乱。”   “怎么回事?”杨延邵一惊。   “刚才那个乘客又去吸烟了,和空乘引发了肢体冲突!”   “还有二十四分钟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杨延邵联系了一下机场方面,获得了优先降落的权利。他摘下耳麦,顺手解开安全带,“我出去看看!”   “这里交给我就好!”副驾点点头。   某个人二次吸烟的企图是被辛岚沅发现并制止的,除过被没收的充电打火机,他身上还带有火柴。可是对方是个比辛岚沅高大得多的男人,辛岚沅叫了空保帮忙,到后来说话也不大客气,最后就演变成了肢体冲突。   德央当时正在劝解乘客们不要走下座位,不要拥挤在过道里,经济舱内总体还算是井然有序。   杨延邵过去的时候事情正发展到最高.潮的阶段,几个乘务围着一个男人,在后舱推搡着,那一个厚重的巴掌忽然朝着辛岚沅飞过去的时候,连两边的空保都看懵了。   杨延邵急忙快跑两步想去制止,只见德央忽然挡在辛岚沅前面,“啪!”一个狠狠的巴掌落在她脸上,嘴角也流出了血,平日里发动机的噪音仿佛都消失干净了,那一声在相对安静的经济舱里显得格外响亮。   “活该!臭娘们!”那人愤愤的咒骂了一句,他转过身,正对上背后的杨延邵。   “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驾驶舱!”杨延邵面无表情的答道。   对方显然是楞了一下,看了看他的肩章:“机长怎么了?我还……”   “我懒得和你扯什么机内禁烟的法律条例,反正我看你也听不懂。”杨延邵撇撇嘴把手塞进兜里,“但是殴打我机组的成员这个事情就不那么好说了。”   对方看着这个个头虽大却比自己年轻很多的机长嗤嗤笑了几声:“我就动了又能怎么样?你还想打回来啊?”他说着伸手想要把挡住去路的杨延邵推开。   “我确实不能打回去。”杨延邵冷冷一笑,迅速出手将对方的胳膊扭在背后,那人又伸出腿来,被杨延邵从后面一脚直接从后面踢跪在地上,“但是可以踢你!”   空保当即跟着将人压在墙上,对方再难动弹,杨延邵伸手摸出登机牌,“陈大天!”他逐字念出乘客的姓名,将登机牌塞进辛岚沅手里,拍拍她的肩,“没事吧!我先回去了!你们再坚持一下!”   他的视线迅速一扫:“顺便照顾一下德央!”   杨延邵压低了声音回头看看那人,很认真的和他说:“陈大天先生,你等着落地告你吧!”   就那么短短的几句话,搁在辛岚沅耳朵里却只有德央的名字,杨延邵倒真是关心她,辛岚沅白了地上的陈大天一眼,仰着头离开了后舱。   获得优先降落权的飞机落的很快,警察早就已经在地面准备妥当,彼时舱门一开,直接登上飞机将人带走。   男人的巴掌落的极重,下客时德央待在后舱并没有露面,两边的脸显然不太对称,有一边高高的肿起,她拿着冰块捂脸,肿起来的脸也看不出究竟有什么表情,就那样静静的坐在自己位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  飞机上禁止吸烟【醒目】其实客舱和卫生间都有烟雾报警器, 如果不想警铃大作然后在大家的注目礼下被空保揪出来就请遵守相关规定! 关于烟灰缸那个问题,是为了防止某些没有被报警器发现的人乱藏烟头引起火灾而设置。 至于唯一不禁烟的地方那大概是 驾驶舱。 —————————— 最近空闹的新闻蛮多的, 还是请大家相互尊重, 不要给服务人员也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不解缘   机舱又恢复到如同上客之前那般寂静。   杨延邵远远的就能看到后舱里那个乍看起来是猩红色的影子,低着头,微微颤抖着,显然是在啜泣,乘务长正站在她旁边,德央在看到杨延邵走过来时慌忙擦了眼泪坐正身子,反而无端的更狼狈了些。   “德央!”杨延邵轻声叫了一句。   德央依然没有回应,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抬头看了看他。   “对不起!这是我的责任!”   “这不算谁的责任,是我要帮岚沅出头,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德央抓着冰袋的手紧了紧,眼看着冰袋都被捏变了形,“机长我没事,你不用总顾着我。”   “顾不好任何一个机组成员都是机长的过错,何况乘务长说你崴了脚刚刚复职,我不知道在别人那里是什么样,但在我这里有就是有,跑不掉的!”   “你别说了!”德央愤而打断了他的话,刚擦干的眼泪又蜿蜒着流淌出来,睫毛也顺而垂了下去,声音变得雾蒙蒙的:“再这么下去,我会以为你说的都是真的!”   “德央!”杨延邵眯了眯眼睛,“你怎么会,这么说呢?”   德央伏在自己腿上,将头深深的埋进臂弯里:“我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她的眼泪更加抑制不住的流淌出来,顺势在毛毯上留下斑斑点点的水渍。   乘务长先拍拍她的背:“孩子,别哭了,不仅是杨机长,我们一整个机组都会和你站在一起,不要忘记了,你是一个优秀的乘务员!”   她的话音还没落,就被德央紧紧的搂抱进怀里,断断续续道:“我一直觉得自己特别坚强……可……到头来不过是……自己以为的……”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乘务长朝着她笑了笑,“既然是为了帮自己的同事和朋友,那这就是一件好事,你说对不对?”   “嗯!”   “笑一笑多好看啊,走,咱们先下飞机去医院做检查!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许是乘务长和蔼可亲的缘故,她说话很管用,德央也不像一开始那样消沉了,缓缓地站起了身子。   “那我开车过去吧!”杨延邵顺便做了个手势。   乘务长想了想:“今天是周五,你晚上放心小玥一个人在家吗?”   “她没关系,反正我也经常不回去,只要打个招呼就好了。”杨延邵苦笑着摊摊手,“没人和她抢电视,能一个人看王凯她大概还挺开心的。”   “那好,就麻烦机长了!”乘务长也点点头。   德央后来大概再没有和杨延邵说什么,检查之后并没有出现什么大的问题,德央只好苦笑,在拉萨一直身体康健的自己不知为何自从到了北京就和医院结下了不解之缘。   “乘务长,当空乘是我从小的梦想,我以为自己有一天能飞在蓝天上就足够了,却从来没想过是这样。”德央低下头抿抿嘴,“原来还有辛苦和悲伤会掩盖住梦想成真的幸福。”   乘务长看着她的神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德央,世界上不会有那么一帆风顺的事,除过大朵的白云也可能会有狂风和闪电,这才是真正的蓝天,难道仅仅因为这些,飞机就会停止不前吗?”   乘务长说着摇摇头:“当然不会!我们不能避免遇见这些,但我们可以穿过它,穿过它才能到目的地,目的地的天气总是不差的。”   “岚沅身子没我好,这巴掌要是真的落在她身上可能就不是消个肿就完事了。”德央苦笑了一下,“您说的对,落地才是飞行真正的目的。”   “落了地才能赶快准备下一次接着飞啊!”乘务长和蔼的笑着,“你会慢慢的升到两舱乘务员,然后是乘务长,每一次飞行都会有新的感觉,人和其他的生物不一样,因为我们会越挫越勇!”   “越挫越勇……”德央无神的念叨着。   刁蛮的乘客也被拘留了,之后都会按照程序进行。   德央看着走廊尽头昏暗的灯光,朝着乘务长转过身去,“乘务长,您刚才说的‘小玥’是谁?难道是杨机长的女朋友?”   乘务长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怎么是女朋友呢?那是杨机长的妹妹!”   “妹妹?”德央毫无保留的表现出自己的吃惊。   “恩!”乘务长点头,“小玥在读高三呢,平时住校每周末才回家一次,这不今天好不容易回放假我才说让机长先回去。”   “是这样啊……”德央皱着眉头,“那听起来真不像是……”   “不像什么?”乘务长收好单子病历,抬头望了德央一眼。   “程阿姨!”德央正想回话,却看见一张和杨延邵略微相似的脸出现在视线中,高高的绑着的马尾辫一晃一晃的,那人正朝这边跑过来,“程阿姨,我哥呢?”   她低下头来喘气。   “小玥,你怎么到这来了?”乘务长问道。   “我哥说带同事在医院做检查,说的含含糊糊的就把电话挂了,我担心他自己受了伤然后骗我!”   “你这孩子怎么不说一声就跑过来了,万一我们前脚刚走你这不就白来了吗?”   “没事!”小玥挥挥手,“医院离家里不远,跑过来也就二十几分钟。”   乘务长心疼的看了看:“累坏了吧!”   “我还好,到底是不是他伤哪了?”小玥的眼神变得有些关切起来。   “那倒不是,确实是他带着同事来检查的。”乘务长指了指德央,“他人在前面等着呢!”   小玥撇撇嘴,但整个人像是心安了下来,“姐姐好!”她朝德央打了个招呼。   德央也连忙点头示意。   几个人一走过去杨延邵的脸色都变了:“杨延玥你这什么情况?”   “你看到的情况呗……”   杨延邵叹口气:“你看看我这着急的样子,到底是谁下个月就要高考了?”   小玥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你吃龙虾都能把手划破了我至于担心你成这样?”   “吃龙虾……划破手?”德央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看他手上的某个特定位置,真的还可以这样?   杨延邵讪讪笑了一下,“那个,不小心的。”   “什么不小心?明明就是笨!”小玥的辫子一扬,侧过脸去不说话了。   被拆了台子的杨延邵也不好再说什么,也沉默下来。   “好了好了,刚才我已经说过小玥了,妹妹这是关心你你还不高兴!”乘务长拍了拍杨延邵的肩,“德央查完了,都好好的,消肿了就行。”   “可惜明天飞不了了……”德央有点叹息,“还是飞拉萨的航班呢!”   “你是少数民族空乘,有这方面的优势,以后飞藏区的机会会很多的!”乘务长看着她沮丧的样子不由得劝解道。   德央点点头:“那我们先回去吧!”   在医院折腾了半天,天色都已经渐渐暗下来了,四个人走在一起没什么话。   看样子德央和杨延邵都想说些什么,却双双如同商量好一样没有开口。   小玥看了两个人一眼:“哥,我饿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也好……我们……”杨延邵迅速的转过身。   德央低着头:“我脸肿的厉害,就先回去了!”   “那我送你!”   “不用!您送乘务长吧!我打车就行!”德央说着拦下一辆出租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玥被面前这个人雷厉风行的速度震惊了,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杨延邵。   杨延邵摊手,同样做出一副不知所措状。   “哎!你的撩妹大法怎么不好使了?”小玥目送着走远的乘务长,对杨延邵笑了笑。   “我怎么就撩了?”   “你看人根本就不想搭理你!你也忒没眼色了,活该单身一辈子!”小玥说着钻进了车里。   “是活该你没嫂子一辈子!”杨延邵撇撇嘴:“你叫饿到底要吃什么。”   “早就吃过了!你要是想感谢我请我吃个夜宵也行!”   “走!回家请你吃理综金卷套餐!”杨延邵二话不说发动车子。   “……”   “老师打电话说你二模成绩下降了,怎么回事?”   小玥抬头看看左边的人:“应该是因为你这个家长不关心我呗!考试的时候光顾着想你和多愁善感了,卷子没写完!”   杨延邵专心的开着车,没做什么表情,也没回话。   “哎我说的这么动情的你都不表示一下感动吗?”小玥努努嘴。   整个人身子朝前一倾,在扑上玻璃之前被安全带狠狠的勒回到座位上。   “你搞什么毛的急刹?”   “杨延玥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啥?”   “我总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吧!自己好好的走两步路行不行?”   “臭什么美……”小玥一副嫌弃的表情,“二模比一模难了多少班主任没跟你说吗?”   杨延邵一愣,回想着电话里老师的确还说了什么。他连忙掩饰着自己的表情:“那也不能下降这么多,高考求的是稳你知道不知道?”   “你咋就,不能像个亲哥一样好好关爱我一下?说的好像你高分的要去开高考讲座班一样。”   “你就嘴犟!等到时候考完了看你找谁哭去!”   “我的天我只想赶紧考完就去杭州旅游,再也别听你像个女人一样在我跟前唠叨!连婷……”小玥忽然意识到说出了杨延邵的死穴,她看着杨延邵微微动的眉头立即住了嘴。   半晌,车里都没有什么动静了。   “怎么不说了?”杨延邵耸耸肩。   “跟你没话说!”   杨延邵把手搭在方向盘上:“那我们回家吧!”   车里的气氛变得非常奇怪,小月觉得周身的空气都像是洒满了胡椒粉的糖水,每一次呼吸都呛人。   想着想着,杨延邵的手机响了。   小玥干脆蜷在副驾上开始睡觉。   “喂?”杨延邵看着那个陌生的号码迟疑着接听起来。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阵子,久的杨延邵都快以为是骗子准备挂掉的时候,电话那头又传来了声响。   “杨机长,我是德央,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  人应该越挫越勇, 这是活到现在对自己最重要的一句话, 字很少,但故事很复杂, 这里只希望大家都能越挫越勇! 只要心态变了,一切困难都是过眼云烟。 ☆、来瓶脉动   周婷发现自己的闹钟定差了整整十二个小时的时候是抓狂的。   因为是晚上八点钟的夜班,而她把表定在了第二天早晨六点半。急急忙忙换衣服洗脸出门的时候依然过了上班时间。她一边狂奔一边分分钟脑补出一张属于领导的扭曲表情。   刁小玲周正的坐在塔台办公室里喝茶,美其名曰“监督工作”。   可能是两个人不对盘,周婷见到刁小玲就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当然,不是那种爱的火热的窒息。   “周婷,你不像话呀!迟到了一个小时!”   周婷低头不语,毕竟错在自己,毕竟被抓住了把柄。   “说句‘塔台是我家’你还真当自己家了?”刁小玲冷笑了一声。   刁小玲要在塔台上立威,就必须得杀鸡儆猴,一把刀悬在周婷头上,这鸡杀的让人实在无话可说。   周婷也认栽,没法子,刁小玲把自己盯上了,那就总会找些差错出来。   “难听的话我不想在这说,你跟我出来!”刁小玲对着周婷一挥手,自顾自转身出了塔台。   周围的同事纷纷扭头看看周婷,却是相顾无言。   刁小玲正背对着周婷站着,她身材不高,体态削瘦,站在那里毫无生气,简直像一棵枯树。   “刁主任!”周婷轻轻的叫了一声。   “周婷,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是这种人啊!”刁小玲挽着双臂,冷冷说道。   “我怎么了?”周婷不解。   刁小玲立即变了个脸色:“我一天在这坐班还不是为了你们好?为了我们塔台的声誉好?你还真是个厉害的,跑到上面去打我的小报告!”   周婷深吸一口气:“我从来不打小报告,你弄错了吧!”   “你这什么态度?”刁小玲的两个眼睛挣得大大的,眼窝深陷下去,她的脸本就干枯尖削,这个动作更是生生要将眼角眦裂了。   “我确实没有打过小报告。”周婷抿抿嘴,毕竟刁小玲在塔台上人人厌恶,有人会去打她的报告不无可能,甚至还可能会得到了其他同事的声援。   “好!”刁小玲指着她点点头,“那是谁给上面反映说我不体谅你们,一味给你们加工作负担?”   周婷叹一口长气,刁小玲原本就没有给她自己排多少工作,几个知道讨好她的都跟她分在了一组,剩下周婷这边带着的没日没夜的轮班,感冒了都不让请假差点睡岗。而且天知道她汇报的原话是“希望刁主任能体谅大家调换一下轮班制度!这样的排班真的吃不消。”而且到了刁小玲嘴里会莫名其妙的变成“打小报告”。   “我不是那个意思……”原来刁小玲还知道自己的排班和大家的不均衡啊,周婷勾了一下下巴,“我只是实事求是的汇报工作量太大,没别的意思。”   “还实事求是?周婷,你还挺能说的呀!”刁小玲显然是带着气性,“既然你迟到这么久,我看你也不想上班了,那你就别来了!”   “别来?”   “你不是吃不消吗?滚回家睡你的觉去!”   “刁主任,你这是要开除我的意思吗?”周婷干笑了几声,空管局是个事业单位,料想着也是在塔台上干了些年头的四级空管,总不可能被这个新来的副主任一句话就辞退。“陶主任还没回来……”   “你别拿姓陶的压我!我告诉你!想在塔台上干就得听我的!”刁小玲的手指头向上伸着,眼看着要戳天了。   呵,看起来刁小玲这是要搞独.裁啊!   周婷抿抿嘴,实在不知道该接啥。   刁小玲一看到周婷吃瘪的样子就顺心了,面子上一松:“你还知道害怕啊?”   “……”   “虽然我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但是你再敢打小报告就给我试试!”刁小玲指着周婷口口声声警告着,“这次就先停职两天!回家写报告去!”   “我知道了!”周婷点点头,心里免不得又是一番狂风暴雨的诅咒,直起身子刚想走,刁小玲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叫了一声,吓得周婷差点摔倒。   “我对你们好你们得记着!别一个个跟白眼狼似的!我就不懂了,你们怎么就一点都不懂我的苦心呢!”   “……”   看着刁小玲走远的背影,周婷的内心大概就是想站在塔台顶上对远方的天王高唱一曲,师傅!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   ————————   周婷在家里抓耳挠腮的写报告,杨延邵也没闲着。虽然是周末,但是有一个大四段要飞,杨延邵五点多就出了门。   郎以仍旧是今天的观察员,一副没有一起飞过,不大熟悉。   在准备室一见到人,郎以精神饱满,副驾精神状态倒像是不太好。自然了,飞大四段费心费力,谁都不喜欢。   杨延邵检查了一下两人的胸牌,准备签字:“我们在哪个机位?”   “九号!”副驾毫不犹豫的说道,“不对,是三号。”他微微纠结起来。   杨延邵看了郎以一眼,他不动声色的站在后面,缓缓回答:“我们在一号机位。”   副驾大窘,连连点头:“是一号!是一号!”   “有什么需要关注的特别气象吗?”杨延邵又问道。   郎以仍旧面不改色:“有风!”   “我昨天查过,航路没有颠簸!也没有特殊气候…这变得还真快!”副驾像是不服气似的朝着郎以冲了一句。   “我的意思是第一段降落的时候有大侧风。”郎以平平静静的张嘴说着,另一边只剩副驾的脸色变得奇怪起来。   杨延邵看看这两个人,心下只道郎以确实足够优秀淡定。   一路上都没有什么话,副驾总是一副不大爽快的表情。杨延邵也没说话,资料查的糊里糊涂的的确不像是一个高级副驾驶应该做的事情。   机组刚刚到登机口,副驾就自告奋勇的说:“我去加油!”他表现的比较积极主动,显然是想洗刷一下刚才的耻辱。   杨延邵没有说话,对这件事表示了默认。他带着郎以刚刚坐在驾驶舱放好飞行箱,乘务长就过来找了。   “地勤说候机大厅里落了一顶帽子!”乘务长将帽子拿过来,“问问是不是咱们飞机上的!”   杨延邵斜眼一瞟,挂钩上自己和郎以的外套帽子都在,再从舷窗里一看正在加油的副驾,心中顿时明了,连忙接过帽子:“是我们的,帮我谢谢地勤!”   “好的!”乘务长说着退出了驾驶舱,杨延邵和郎以对视一眼,双双无奈。   “等一下!”杨延邵叫了一句。   “机长你还有什么事吗?”   “早饭帮副驾拿瓶脉动!”   “脉动?可是今天的飞机上没有脉动啊……”乘务长皱皱眉头。   “啧……我忘了……”杨延邵一愣。   “我让三号去候机楼买一瓶好了!”   “麻烦了,他需要……脉动回来……”杨延邵头也不回的说着这件事,讳莫如深的样子使得乘务长不敢多问,只得按照他的要求照办。   待到乘务长出去,杨延邵才回头对着郎以问:“难道你们不觉得副驾今天是斜着的吗?”   郎以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您这简直就是在给脉动做广告!”   杨延邵愣愣的望了郎以一阵子,他平日里表情虽说严肃,但年龄到底小一些,看起来还是个大男孩,这再一笑就跟青春电影男主角一样,和平日里的感觉实在是不同。   杨延邵正想着副驾就回来了,一看递过来油单和签名,还好这里没犯错,机长的表情算是缓和下来。   八点钟流控不严重,起飞的时间并未拖延。   郎以坐在后排,像往常那样全程一言不发。   如果要从今天的飞行里找出一点什么不同,那应该就是三号了,仅仅是在第一段的巡航过程中,她就因为各种原因来了五次驾驶舱。   “难不成公司开始重视飞行员的工作舒适程度了?”副驾苦笑了一下,“今天的三号嘘寒问暖的也是足够贴心啊!”   “嘘寒问暖不好吗?现在大家压力都这么大!”杨延邵笑了笑,“临时会议一个接着一个。”   副驾见机长并不介意自己早上不佳的表现,也自如起来,他摇摇头:“要真是因为这个就好了!还不是因为最近事故多,几个公司全都临时狠抓飞安,又是开会又是考核。”   两个人正在说话间,三号又敲了门进来,“打扰一下,午饭准备好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餐盘递给大家,就在出门之前很快的将什么东西放在郎以的盘子上,然后迅速关门离开。   坐在前面的两个人上下打量着郎以,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的郎以不知所措。   “算了,我把墨镜带上!”杨延邵摇摇头。   郎以不解:“今天的光,并不强啊……”   “机长怕被你耀眼的魅力闪瞎呗!”副驾补了一句,也回头开始吃饭。   郎以的语速略微急促起来:“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别忙着推!你打开看看再说啊!”副驾起哄道。   耐不住催促,郎以打开了精致的盒子,满满的一盒糖果放在里面,看起来味道诱人,仿佛每一颗都带着三号浅浅的笑容。   “哦——”前面的两个人异口同声的感叹着。   郎以立即盖住盒子,把盒子放在一边的飞行箱上不再理睬。   杨延邵坏笑两声,不再说话。   等到三号过来收盘子的时候,再看到盒子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就有些尴尬了。郎以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把东西和餐盘一起递了回去。   “那个……”三号有些羞涩的开了口,“这个盒子……能不能请你收下?”   “对不起,我已经有女朋友了!”郎以一着急也红了脸,急忙字正腔圆的回答道。   杨延邵一口咖啡就喷湿了裤子。   三号反应比较快,急忙出门去拿纸进来。   “纸!纸!纸!”他忙慌慌抓过来一沓,全部都按在了自己的制服上。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天啦! 夭寿了室友在吃烤鸡翅啊! 大半夜要被馋死了但是看看体重秤我要忍住啊! ☆、咖喱鸡饭   一叠又一叠的纸巾被咖啡浸染成棕色,但有些事情,显然是擦不掉的。   杨延邵再抬头的时候郎以脸都红了,看样子这一句话说的也是拼上了老本。杨延邵只好叹口气,把用过的纸巾交给三号带出去。   和郎以在一起总有一种难以消除的距离感,即便飞过很多次也一起吃过饭,搁在别人多少混个脸熟,哥长哥短的叫起来了。可是在郎以身上,杨延邵努力回想过之后依然不得不承认,除了名字他真的什么都不了解。   也正是因为这样,郎以忽然说自己有对象似乎就是那么一件本应该的事情。   但是配上他一本正经的脸,那口咖啡就是没能忍住。   后来的飞行依然是副驾和杨延邵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着,郎以基本不怎么说话,但这也是他的惯例,反而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航路上的天气很好,绵密的云层缓缓的铺拂在机体下方,顿时视野开阔起来。   “机长!”   “去厕所就不用打招呼了!直接去吧!”杨延邵连头都没有回。   “不是……”郎以迟疑了一下,“机长,能不能让我上座飞一会?”   杨延邵“咯咯”笑了一声,“成啊!难得你能这么积极!今天航路天气不错,你来试试!”   机长既然已经下话,副驾麻利的就让出了座位。   换郎以右座,他迅速的系好安全带,一举一动甚是从容,全然不像第一次上座的小飞那样从眼神里都透出期待和欣喜来。   “挺好!”杨延邵以颇为赞许的目光对着郎以说道。   郎以丝毫不为所动,他此时正目视着前方,万里云海尽收眼底,一切东西了然于心。他带着一种和年龄不大相符的成熟,在复杂的仪表前面,郎以仿佛前世就已经与这些东西打了一辈子交道。   不可思议!杨延邵心中暗暗的赞叹着,郎以对于驾驶飞机的优势简直就是与生俱来的。   “你什么时候放全程右座?”杨延邵颇感兴趣的问道。   “还有两个月。”   杨延邵点点头,心中已经不得不承认自己快要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了。   “那什么时候找的对象?”杨延邵忽然转换话题,一脸八卦的瞅了瞅右边。   “啊……这个……其实已经一年多了……”郎以回答的有些生涩。   看着郎以又开始脸红的样子,杨延邵就乐。年轻就是这样,说假话都一本正经的,即便他在驾驶方面显得再老成再优越,在其他地方,年轻毕竟还是年轻嘛。   杨延邵想着正了正领带,耳机里就传来区调抬升高度的指令。   “这都巡航了,怎么还抬升?”副驾脸上显然是很不乐意。   “给下面让个航道,他们遇到了气流颠簸的太厉害。”杨延邵顺手朝着下面指了指,立刻让郎以用内线通知客舱停止服务,着手开始准备抬升。   副驾心里显然还是不太服气,只在嘴里小声的嘟囔着:“谁知道一万一的气流又怎么样呢……”   “客舱已经停止服务,人员入座!”郎以回复道。   杨延邵切出自动驾驶,微微拉起操纵杆,机头立即仰起,朝着前方太阳的辉芒里展翅而去。   ————————   茶杯在德央的手里转来转去,似乎总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把握角度。她内心的焦虑此刻就像茶水一样倾注进茶杯里冒着热气。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杨延邵收起箱子急忙落座,“流控我在高扇盘旋了一个多小时才落下来,你的肿已经消了吧!”   德央微微一点头,先把菜单伸了过去,小声道:“杨机长你先点……”   杨延邵翻了翻菜单,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有什么事德央你就直说吧!”   “我之前……”德央扫视了一下周围,因为是在机场附近的原因,茶餐厅中的同行处处都是,或说或笑,德央和杨延邵在他们中间并不显得那么突兀。   德央有些紧张的抿一口茶,“杨机长,对不起……”   “嗯……”杨延邵发出有些沉闷的声音,“怎么了?”   “我之前可能错怪你了……”德央低下头去,有什么东西在昏暗的灯光下一闪一闪。   德央对辛岚沅受骗当晚自己被男人强吻的事情向杨延邵和盘托出。“你那天在飞机上那么帮着我们,后来还花心思介绍律师给我,我现在更宁愿相信杨机长你是个好人!”   杨延邵汗颜,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对不起……”德央始终没有抬起头来,“因为这个还和岚沅说了对你不好的话,真的很抱歉。”   杨延邵不由自主的换了个姿势坐着,暗自笑了起来:“我倒是没关系!只是……这也值得你大费周章约我出来?”   “对不起……浪费杨机长你的时间……”   杨延邵换了个正经些的语气:“人和人之间发生的事情真的很多,恩情也好怨恨也好,你总不可能桩桩件件都知道得清楚。”他说着说着自嘲的笑起来,满脑子都是好好的高冷小哥郎以说有对象就有对象了,“就是这么简单。”   德央点点头,“总之还是谢谢杨机长……”   “别总是机长机长的叫好不好?”杨延邵不由得皱皱眉头,“叫的我好像跟某个人一样老似的……”   气氛一下子松缓了不少,德央微微笑了一下,整个人都自如起来,“那我就叫你杨哥吧!这样年轻很多。”   杨延邵蜻蜓点水似的的勾勾下巴表示同意,德央笑起来比平日里板着面孔的样子实在好太多,杨延邵自己也不禁松下一口气,“choho那边鱼龙混杂,以后你们还是少去!”毕竟在航安路,三教九流的人从不会少,从夜生活一掷千金的企业高管到从海外学成归来的斯文学者,在choho,绝没有见不到的可能。   德央顿一顿,“其实我也劝了岚沅,但她那天心情好像真的不太好。”   “心情不好就拽着你两个人半夜往酒吧跑?”杨延邵暗自咂舌,看来姑娘们的自卫意识还有待提高,夜店里多的是如狼似虎的人,辛岚沅还真是会挑地方。   “以前大家聚会也去过choho,所以没觉得有什么……我也是太大意了……”德央有些懊丧的撇撇嘴,“早知道和岚沅一起喝过蓝莓茶再走也好啊……”   “辛岚沅点了蓝莓茶?”杨延邵的表情显得有些不可置信。   “是别人送的……”德央摊摊手,“好像是她认识的朋友,我没看清脸。”   天知道蓝莓茶这名字听着温和像是贵妇的下午茶,实际上比起烈酒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大半女生只要一杯之后就会意识模糊。要说起失身酒,长岛冰茶和蓝莓茶这对披着茶饮样子的难兄难弟绝对是当中首屈一指的翘楚。   送给两个姑娘蓝莓茶,这意图是可想而知的。   再说下去可能就有些要撕破脸皮的话要蹦出来,杨延邵相当自觉地把话题停在了恰当的位置:“以后别再单独去了,choho真的不是什么好地方。”   德央显得有些伤神,那天晚上的确是被吓得够呛。她缓缓伏下身子提出一个大大的购物袋来,“对了,前几天真的很谢谢你带我去医院……”说着从袋子里掏出了各种各样的东西,“这是我准备的礼物……”   杨延邵一个懵圈:“德央,不用这么……”他有些为难的看看对面的人,“而且,为什么会有个芭比娃娃?”   “啊!这个!”德央抽出来,“这是给小玥妹妹准备的!”   杨延邵更懵了:“可是……小玥已经高三了……”   “高三也可以玩芭比啊!我就很喜欢!”德央确切的点点头。   杨延邵捂着脸叹了口气。   “难道小玥妹妹不喜欢吗?”德央反反复复的看着包装盒,嘟囔道:“可是这个挺好看的……难不成我又买错了……”   “你没买错,怪她长的太快太老了!”杨延邵没办法脑补小玥要是真的收到这么个礼物该是什么表情,他思考了一阵子,终于又抬起头来:“可是德央,我真的没有立场收这些东西,如果说带你去医院那是一个机长的责任,可是作为朋友你这样我很为难。”   “可是……”德央摆着一张苦瓜似得脸,“我总不能就这么白白的……真的过意不去……”   杨延邵指指盘子:“那你可以请我吃饭!”他说着喂了一勺咖喱鸡肉饭进嘴里,盘子才刚刚放在桌上,眼前点缀着青绿色豌豆的咖喱鸡肉饭在一个飞了大四段的人面前是那么诱人,尤其是上面双面金黄的煎蛋,简直戳中杨延邵最爱,想来也很久没有碰到这样符合他审美的煎蛋了,他也顾不得太多别的,直接了当吃了起来。   德央这才发现菜单被杨延邵勾划过了个别选项,心里知道他并未生自己的气,也就安下心来,“我现在总算是知道你为什么在空乘中间那么受欢迎了!”   “嗯?”杨延邵抬起头,一双深邃的眸子猛地撞进德央的眼帘,她不由得面色一红,连忙低下头去喝茶掩饰。   “别这么直白的夸我,我会不好意思的!”杨延邵晃着勺子,笑得简直耀眼。   德央发了一会呆,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杨哥你上次说你认识肖晩?”   “仅限于认识,一起飞过两次,真的不熟,这次你得信我!”杨延邵有些无奈的摊摊手。   线索又断了,德央的手指在桌面上划了几下,有些懊丧。   “德央,努力到最后的结果不一定就是你想要的……”看着德央不大精神的样子,杨延邵支着下巴,“真的一定要找下去吗?”   德央的眉头微动,似乎是无言以复却又带着那么些微微的不甘,良久,她才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可是我想自己找找看,就看看那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那是一种带在骨子里的执着,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让杨延邵只能叹服。   “好!”杨延邵放下自己支着下巴的双手,“那就别灰心,坚持找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德央简直可爱…… 娃娃梗我觉得不算奇怪, 毕竟我就是一个已经成年还在玩ob(高级芭比)娃的人:) ☆、展娇娇   五月份的天气一直都不太稳定,忽冷忽热,好在雨水不多,并未太多波及到航班的正常运行。   “喂?”郎以接起电话,“恩,我在大阪,明天中午回去。”   “好,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郎以脸上的表情透出些许愉悦来,灌了几口可乐下去。   “约着女朋友啦,你这么开心……”想着小飞大都是这样,机长不禁好笑道。   郎以只是涩涩的笑了一下,除过杨延邵,郎以和其他值班机长的话真的不多。话题进行到这里基本没有什么继续说下去的必要,郎以的笑脸基本等于隐含的说出“人家不想跟你讲!”的潜台词。   电话那头的展交念迅速的收好手机,刚刚从马来西亚回到本场,疲累的展交念也没有说太多话。郎以忽然叫着说明天要出去吃饭,叫展交念多少有些意料之外,但是弟弟的请求展交念从来都不会拒绝,兄弟两即便表面上都很冷漠,再加上姓氏公司里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但血液里总还是流淌着感情。   何况郎以少有主动找他的时候,展交念知道郎以八成有大事通报。   难道是因为自己太久没有回家引起了父母的不满?展交念有些犹豫,看了看表,时间还不算晚,干脆回家一趟也完全没问题。   展交念没有什么特别割舍不下的东西,每每都是郎以叫他一起回家,说父亲又买了什么新书或者母亲做了什么饭菜之类的他才会意识到又有很长时间没有回去过了。他心里基本上没有所谓家的概念,似乎更像是一些有关系的人需要定期坐在一起免得相互陌生了而已。   展交念把箱子扔进后备箱里,车身因为强烈地撞击发出一声闷响。   城区一如既往的拥堵,而且车内的温度也不低,展交念按照自己平日里常走的路线回到家花了三个小时。   继父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而母亲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展交念的忽然归来让两个人都有些喜出望外,然而毫无准备的父母更是有些措手不及,氛围一下子变得忙碌起来,又是洗水果,又是准备晚饭,简直像是迎来了贵客。展交念有些恍惚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回家竟然会让父母这么高兴,又或者说他的忽然到访所看到才是父母真正的生活,平淡,随意,连客厅吊灯的光彩都远不如平日里明亮。   “我就随便做些饭啦!”母亲将围裙挂在自己的脖子上,还是那种印满了小碎花的样式,看起来用了蛮久,但是很干净。   继父正站在母亲身后帮她系带子,看着那个昔日严厉教导的人身板虽然还高大挺立,鬓角却是遮不住岁月痕迹,展交念忽然有些动容,“让我来吧!”他这样轻轻说道。   从继父手里接过围裙腰带的时候,展交念还是没能绷住自己往日基本上面无表情的脸,他微微眯着眼睛,给母亲系上一个好看的蝴蝶结。   “那就煮些粥吧!青菜虾仁粥,小念以前不是最喜欢了吗?”母亲和蔼的朝父亲笑了笑,这样提议道。   小念,有多久没有听到父母这样称呼自己了呢?展交念自己都不知道。   “都听小念的吧!”继父也点点头,两人双双朝着他看过来。   展交念一时无措,连忙跟着点头:“好!”   “自从郎以上班之后,你妈仗着我们单位有食堂,每月开灶的次数可是扳着指头都数的过来!”父亲叹息了一声,自顾自笑笑。   “还不是你应酬多?家里八成都见不到人!”母亲从冰箱里掏出了什么东西,“小以呢?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他今天外场过夜,不在北京。”展交念机械的回答道。   母亲关住冰箱门,微微眯起眼角随和的笑着:“那你就当一天独生子女吧!”说着递过来一根胡萝卜对展交念仰头:“维生素B!”   “嗯……”沉默了几秒钟展交念尴尬的点点头,“我知道……”   “唉……你这性子……”母亲摇摇头开始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虽说是一家人,只是吃起饭来向来是沉默的,纷纷团坐着吃完一顿,这个形式也就算是走过了。偶尔继父还会问一些展交念工作上的事,但是一问一答反倒更像是领导和下属,气氛一下子就更加尴尬了,所以现在连问话都变少了。   展交念看着父母都落了座,自己才抽出凳子。瓷碗里的青菜虾仁粥冒出淡淡的热气,虾仁晶莹剔透,咸粥浓稠适口,仅仅是在看到的一瞬在,嘴里已经绽放出了那种属于虾仁粥的特殊咸鲜味。   “最近工作有点忙。”展交念舀起一小勺喂进嘴里也慢条斯理的吃起来,今天竟是主动先说了话。“一直都没空过来。”   继父握着筷子的手明显停顿了一下,“那就多注意休息,身体要是不舒服就别硬挺着。”   “我知道。”展交念把勺子放回碗里,沉默了一阵,“有些事郎以不懂,我在家的时间又不如郎以多,所以爸妈你们就多担待……”   他话还没说完,响了一阵敲门声。   展妈妈忙去开门,展交念只听得一阵清脆的打招呼声传进自己耳朵。   “叔叔阿姨好!”   “哎?是媛珍来啦?”展妈妈立即开门迎接,“还没吃吧!快进来!”   话音才落,见得是一个熟悉女孩子随着展妈妈进了屋子,展交念顿时一阵头疼。   “阿姨,我妈最近新炒的牛肉酱叫我拿些过来!还有郎以特喜欢的曲鼠粿,今天我去揭阳刚买的!”她说着把东西送进展妈妈手里,一个回头和展交念四目相对。“哎哟!娇娇,好久不见啊!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展交念倒吸一口凉气,脸上显然带着怒意,却也只能机械的点点头:“嗯!”   说起来,普天之下也就只有郑媛珍这个发小敢和展交念这么哥们长哥们短的相互撩了,从小就像是个假小子的郑媛珍如今是女大十八变,长得温柔漂亮了许多,但是变来变去性子改不了,骨子里还是个爷们。要是搁在小时候,打起架来展交念还真不是人家对手,展交念性格孤僻,一个大院里一直是郑媛珍大姐大似的罩着郎以,几声媛珍姐叫的院子里立马没有小孩敢欺负郎以。   后来,郑媛珍对郎以说,你哥怎么也不和大家玩,整天跟个女孩一样娇滴滴的,干脆别叫展交念了,叫展娇娇吧!   展交念在这种事上才不惜的顶嘴,结果名字直接落实,连展妈妈听说之后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只要郑媛珍能见到展交念的地方,一声“娇娇”就免不了了。   “媛珍最近忙不忙啊?小念说航线排的紧到不得了!”展妈妈急忙给郑媛珍拉出椅子来。   “谢谢阿姨!”郑媛珍微微一笑,顺势坐下,“我们机队还好,我爸他们比较忙。”   “你爸还是忙点好!他闲着祸害人!”郎雍笑着给郑媛珍夹了一筷子菜,“你有一阵子没过来了,今天小念回来,也是正巧。”   “怎么?郎以不在吗?”   展交念头都没有抬起来继续喝着粥,“他今晚在大阪过夜。”   郑媛珍的表情忧郁起来:“曲鼠粿过夜就不好吃了……真可惜……”   “我们家只有郎以一个人吗?”展交念冷冷的对郑媛珍顶了一句。   “那当然不是!”郑媛珍先是一愣,立即坏笑一下,“叔叔阿姨当然要的,而且娇娇你要吃我哪有不给的道理?你说是吧?”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我吃好了!”展交念擦擦嘴,离开了餐桌,低声对郑媛珍道:“你能不能稍微像女孩子那样…内敛一点?”   “怎么着?难不成你想娶我?”郑媛珍攀着椅背笑道,“那我可打死也不嫁!”   展交念扭头就走,对郑媛珍理都不想再理睬。   “等一下你别走!”郑媛珍对着展交念的背影叫了一句。   “干什么?”展交念面无表情的回过头。   “你是不是在动模上把我爸的成绩刷下去了?”她很认真的问道。   展交念不耐烦的叹口气:“不是我,占了郑叔叔位置的是原本330机队的人。”   “居然不是你!这人厉害啊!居然能踢得动老郑!”郑媛珍一声欢呼,“我爸的威风也终于叫别人杀下去了!”   “……”展交念不得不承认在和杨延邵的互刷对战中他最近有点占下风。   郑媛珍一阵乐,乐完了朝两个长辈打个招呼顺带一句“娇娇再见!”转头像一阵风似的出门离去。   展交念皱皱眉头,消了些脸上的黑线,不禁松下一口气,祸害终于走了。他回到自己的房子里整了整衣服,看着屋子多年来未变的模样,忽然有些恍惚。   自从工作之后公司有单身公寓,又不经常回家,这个地方对展交念来说的确是已经有些陌生了。屋子里很干净,看来母亲的确是会时常打扫。   桌上放着一摞照片,展交念有些好奇,自顾自翻看起来,竟然全都是小时候的自己,一岁一张,生日留念。   “哎呀!拿出来看放在桌子上忘掉了!”母亲敲敲门,急忙将照片从展交念面前抽走。   明天好像的确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妈,是不是从十八岁之后就没有了?”展交念试探的问道。   母亲顿时酸了鼻子,捂着嘴没有出声。   “那今天留一张吧……我们一起拍!”他走到母亲身边,缓缓安抚起来。   “好!好!”展妈妈连忙站直身子,强笑着拍了拍展交念的肩,“你是妈妈的骄傲!一直都是!”   怪不得郎以忽然要约自己出去吃饭,展交念心里骂了他一句小滑头,莫名的暖意升上心头。他竟全然将自己的生日给忘了。   郎以原本正正经经的在宾馆屋子里看第二天的飞行资料,一个喷嚏毫无征兆的袭来。   “奇怪……”他咕哝着捡起地上散乱的资料,收拾整齐继续翻看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想吃青菜虾仁粥(打滚……) ☆、征兆   杨延邵在餐厅遇见辛岚沅的时候真的毫无征兆。   五月大概是兄妹两的水逆月,杨延邵一边工作上不大顺。另外过了父母忌日,眼看着就快要高考了,小玥却稍稍有些不在状态。   杨延邵语重心长的和她聊了一下午,自己也知道小玥思念去世的父母,话总不好说的太重,兄妹两之间难免沉闷,连互动都少了很多。   晚上在餐厅里随便点了几个菜,两个人双双拉着脸都没什么话。   沉默了很久,小玥终于坐正了身子,“考完我要和同学去杭州,第二天就走!”   “想干什么我不管,你考完再说!”   小玥一撇嘴,“小气!”   杨延邵懒得和她吵。自从四月份国内航安事故频发之后,民航局开始不停的约见各个航空公司的代表,而公司的管理层自然立即开始对一线工作人员施压。   这风头还没算过,偏偏埃航的一架320又掉了,这下气氛就更加微妙紧张了。民航局立即给各个航空公司的飞行员安排复检考核,稍稍出点差池的二话不说直接停飞,公司更是把员工休假也取消了,一时间人心惶惶而且忙得焦头烂额。   杨延邵虽然技术过硬,但也难免力不从心。一时抽不出心思来和小玥理论,直接板着脸不出声了。   辛岚沅就是挑在这个时候光荣登场的,似乎还是一场偶遇,她有些惊异的望着杨延邵:“杨哥!怎么这么巧?你也在这?”   小玥一看是原先的那个辛拉面,立马翻个白眼靠回沙发背上。   “哦,你好!”杨延邵漫不经心的打了个招呼,意思是我看见你了,再见吧。   只不过辛岚沅脸上的表情全然不是这样,她喜笑颜开的抽开凳子自顾自坐在杨延邵身边,“我也一个人吃饭,要不我们就并桌吧!方便些!”   杨延邵一愣:“这还有我妹……”   辛岚沅回头看看:“小妹妹这么可爱,我当然不会介意有她在啊!”   “……”   “杨哥你最近忙吗?我好久没和你一起飞过了……”辛岚沅娇嗔的说着,“别的那些机长开的真是差劲透了,哪能和你开的比,又稳又快……”一张一合的红唇莫名的让小玥厌恶不已,她朝着杨延邵使了个眼色。   “我去厕所!”小玥站起身子来,直接从辛岚沅面前走过去。   辛岚沅眉头一皱,显然是不悦。   “岚沅!”杨延邵挪了挪椅子,“今天一起吃真的不太方便,要不我们改天约你看可以吗?”   “我没有不方便啊!”辛岚沅把提包往旁边一搁,摆出一副根本不打算走的态势来。   杨延邵一时郁闷,闭口不言。   辛岚沅的撇撇嘴:“杨延邵,你怎么是个闷瓜?”   杨延邵长出一口气,她便继续往下说。   “上次在停机坪就是这样,这次又是这样,上机的时候冷漠就算了,发微信也不搭理我。我一个女孩子都主动到这种份上了,你为什么总要装作看不见?”她的瞳孔里饱含着怨念,随时散发出对杨延邵的不满,“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肯接受我?我究竟是哪里入不了你的法眼了?”   “不是……”杨延邵欲言又止,两个人即刻陷入了一个僵局。   “你烦不烦,我们家又不是废品站什么东西都收,连我都看不上你何况是我哥呢?”小玥忽然从辛岚沅身后跑出来,冷不丁就送上这样一句。   “杨延玥!”杨延邵低低的唤了一声她的名字,“不要乱说话!”   转头看看辛岚沅,她深锁着眉头,样子就像是石化了。   “待这不走干嘛?还等着我替我哥请你?”小玥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对不住,小玥这两天要高考了浮躁的很,你别……”杨延邵赶紧出来平息局面,结果话都还没有说完,辛岚沅拎起包包一扭头直接“哼!”的走了。   服务员端上了今天的第一盘菜。   “恶心,没胃口……”小玥扔下筷子。   “杨延玥,谁教你那么跟我同事说话的?你懂不懂礼貌?”   “还你同事?你没看出来她赶着上想当我嫂子吗?这能跟我没关系吗?”小玥喝了一口水,“准她恶心我还不准我说她?”   “那你也不能说的那么过分!”杨延邵直直盯着小玥,严肃的紧。   小玥叹口气:“哎呦喂,我说亲哥,你知道那女的身上是什么味道吗?你懂不懂什么情况才用那种香水?听我一句劝,那真的不是你能驾驭的住的!”小玥勾着杨延邵的脖子说的头头是道。   杨延邵露出疑惑的眼神:“你怎么知道?”   “女人有什么能瞒得过女人的?别逗我了好不?”小玥不屑的笑了笑。   “……”   ————————   德央总算是还清了借展交念的钱,心里不知怎么的顿时充满一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   她摇摇头纠正了一下自己乱七八糟的思绪,再次对展交念道了谢。   “没关系。”展交念面不改色的回答道,“你也说过,我们是朋友。”   “嗯!”德央笑着说道,“如果以后展机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和我说就好!”   “呃……”展交念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满脑子都是郎以那张可怜兮兮的脸,想到这里展交念稳稳的放下杯子:“那就……真的得你帮帮我……”   “?”   展交念在车上给德央简述了下情况。   郑媛珍养了一只叫做chaiki的猫,这两天驻外又碰巧宠物店没有空位,所以把猫托给了郎以,偏偏郎以最怕chaiki,故而直接转手就送到了展交念家。   “你能不能帮我养两天?”展交念打开门,“我明天要飞泰国,驻外四天。实在找不到别人帮我……”   德央紧忙点头:“当然可以!”   一回过头映入德央眼帘的是灰色基调的空旷客厅,里面仅有的沙发,还有沙发上慵懒的布偶猫。食盆和猫砂整齐的摆放在墙角,chaiki一看有生人进来,倏地跑去窗帘后面,只露出个脑袋偷窥着门厅。   看清楚回来的人是展交念,chaiki直接扑到了展交念脚边,“喵喵”的叫起来。   展交念对chaiki的照顾程度简直让德央不可思议,明明看起来是那么对凡事凡物都毫不在意的人,却在猫身上花足了心思,只是看整洁的客厅,足以证明展交念是何等的细致入微。   对德央来说,猫是极为高傲独立的动物,可只是看着展交念蹲下身子熟练地抱起chaiki,德央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认识过猫也没有认识过展交念一样。   “chaiki比较粘人。”展交念说着拆了一盒猫罐头,“而且还很馋,罐头两天给一顿就好。”   展交念一项一项的给德央全部交待清楚,“指甲我都剪过,不会乱挠,而且它主人后天就会回来,我留了你的电话给她。”   “好!”德央的视线停留在chaiki身上一动不动,“保证完成任务。”   “真的很谢谢你!”展交念打开冰箱准备找些饮料,看到的却只有整齐排列的啤酒,于是只好转过身朝德央比个手势,“那先吃饭,然后我送你回去!”   德央还在那边呆呆的望着chaiki,一时没有做出回应,等回过神的时候不知道展交念已经那样看了她多久,连忙点点头。   “如果你也要驻外,那我就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比较不熟悉的宠物店让人很不放心……”展交念摊摊手。   德央摇摇头:“我们工作资历浅所以几乎没有国际线,不过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只要多飞几次西藏就好。”   展交念也默默点点头。   “能让展机长这么上心。”德央笑着问道,“chaiki的主人对展机长来说一定是挺重要的人吧!”   几乎都没有什么用来反应的时间,展交念看起来有些不屑,并且义正辞严的拒绝说:“没,我发小,反正就一个事儿妈。”   德央一边听展交念站着说,另一边逗猫的手压根就没停下。   “要不……”展交念看着德央迟疑了一会,“我在家下厨……”   德央仰起头:“展机长会做饭?”却又停顿了一下:“还是算了吧,这样很麻烦。”   “不会!”展交念已经开始转身从冰箱里掏东西出来,“既然能推得了操纵杆,那又怎么会握不住锅铲?”   “以前真看不出你会这么多东西。”德央把chaiki从怀里放到地上,“我来帮你吧!”   两个人迅速的在厨房开始了工作。   展交念切出来的土豆丝粗细均匀非常好看,刀工纯熟的让德央叹为观止。两个人虽然是第一次拥挤在狭小的厨房里,但默契十足,相互之间几乎没有任何干扰,三菜一汤完成的极为迅速。   即便是两个人,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感觉。   直到那晚到家很久很久之后,德央的脑中似乎都在回想着展交念每天都会以什么样的姿势坐在客厅里唯一的那张沙发上,会坐多久,会想些什么。   展交念好像并不像他看起来那么难以接近,相反的,他带着太多让人留恋的东西。   ————————   “你说是娇娇把chaiki托付给你的?”郑媛珍把chaiki放进车里。   德央愣了一下:“娇娇?”   郑媛珍急忙挥手:“不要在意这个……”她定睛看了看德央,脸上瞬间表现出诞生了五万字脑洞的表情,“你……跟他???”   德央看着对方不大好的表情立即摆手:“没有没有,我们只是朋友。”   郑媛珍敷衍的点点头:“我懂我懂!”她靠在车门上暗自笑了一声:“小妹妹,展交念那家伙虽然看起来挺淡漠无情,但绝对是个好人,他朋友不怎么多,难得有你一个,平时请客就千万别跟他客气!”   德央噗嗤一声笑了:“我懂了!”   “有些话他不说不代表他不想不做,有时候……”郑媛珍自顾自笑笑:“算了,说白了就没意思了,这种事情尽在不言中,你慢慢体会吧……”她说着打开车门:“总之chaiki就谢谢你了,后续请客吃饭的我找展交念给你落实一下!”   “没关系,不用这么麻烦的,chaiki真的很可爱!”德央对着郑媛珍摆了个再见的姿势。   郑媛珍送了个飞吻:“漂亮妹妹再见啦!”   德央目送着郑媛珍的车走了很远直到消失。   “娇娇……”她的嘴里默默念叨着,弯下腰抽动着腹部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ー ー゛)德央已经知道的太!多!了! ☆、洗衣机   账号上多了一个信件提示。   郎以一看神行还得加载二十几分钟,就懒得去找信使了。   看看表,再打两把竞技场然后查查下午的飞行资料,就差不多是该去吃午饭前往机场的时间。   5V5的时候团里有个奶秀,估计刚刚满级,满嘴跑车还不怎么会奶,奶着奶着郎以就死了,其实大家是轮着死的,几把竞技场打的把把都输,战队被揍得就差嗷嗷叫娘了,几个人立即就没有了兴致。   郎以摇摇头,准备直接退游戏干正事,结果就看到一只奶秀站在自己身边转圈。   实际上郎以挺烦七秀这个门派,你说站那就站那吧,她还要转圈,转圈就转圈吧,她偏偏要围着自己转圈,郎以下意识的准备操纵着角色跑远一点再退出,结果才走了三步奶秀跟了上来。   “道长!”对话框亮了一下,“需要绑定奶吗?会卖萌!萌萌哒!”   “不需要,谢谢!”郎以一个汗颜,立即轻车熟路的敲着键盘给了对方回复。   “哦……”奶秀依然不怎么甘心,“那收徒弟吗?看看我有没有资质?(星星眼!)”   “我要下线了,下次再说吧!”郎以给她发了个再见的表情。   “道长长不要走啦!”奶秀连续发了三条,还带了一串感叹号。   “?”   “我缺个情缘啦!羊屁股给人家摸一摸嘛!”奶秀深情款款的坐在了郎以的身边,“道长,我们……”   郎以一声冷笑,“哦,这样啊!那我下线了!”   开玩笑!道长的羊屁股岂能是随便给别人摸的?何况还是我们郎以的高冷羊屁股。   郎以没有再回话,直接退出了游戏界面。   ————————   郎以在机长和副驾面前照常相当高冷,一天的飞行总算结束了,郎以才敢一个人在楼道里伸了个懒腰整了整自己的发型。   晚上到家的时间郎以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但是并说不出来是为什么。   一开门看到展交念周正的坐在客厅里,郎以差点被吓一跳,但也顿时踏实下来,不详的感觉果然不是无端出现的。   “哥……你怎么来了……”钥匙还挂在门锁上,郎以都忘了拔下来。   “郎以!”展交念一字一顿的叫着,让人颇感严肃。   “啊?”   “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展交念面不改色的问道,配上那张严肃的扑克脸,郎以分分钟心虚起来。   “啊?”他的声音大了一个分贝,“你是说……我把chaiki拿过去给你?”郎以努力的回想着,“你不是挺喜欢媛珍姐的小猫猫的吗……”   展交念的脸更黑了,满满的都是嫌弃表情:“你洗了衣服为什么不晾?都阴干在洗衣机里了一股馊味你知道吗?”   郎以先松了一口气,嘴上连忙应和着:“我忘了!”就这么点事也值得展交念大费周章的跑过来兴师问罪,自家的哥哥果然是活的太累了,郎以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就准备去床上躺着,天知道一天的飞行结束之后有多累。   “哦!那这是什么?”展交念拿出来一个纸条放在桌子上。   白纸黑字写的大大的:“衣服帮你洗了记得晾,么么哒!”   郎以倒吸了一口凉气,展交念接着问:“你别告诉我你家里招了贼,偷完还顺道帮你把衣服洗了!”   郎以的思维在一瞬间全部接通,他想起三天前好像是接到了提醒他晾衣服的短信,结果他顺手一放给忘了,然而偏偏是不凑巧被抓了个正着,好像被展交念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大!事!不!好!   郎以惊恐的抬头看看展交念,生怕他下一刻一把拍在桌子上质问自己:“说!你是不是外面有狗了!”   本着纸包不住火的想法,郎以决定坦白。   “你先别告诉爸妈。”郎以想了想,认真的说道。   “那得看你的情节严重不严重。”展交念没甚表情,双目直勾勾的锁在郎以身上。   郎以一歪脸:“你要是不帮我,我就把你给德央买礼物的事情说出去。”   “那好,我不告诉爸妈。”展交念几乎没有花费任何思考的时间便脱口而出。   “我在外面有狗了……”郎以顿了顿,底气似乎是少了三分,细声细语的说道。   “你说什么?”展交念皱着眉头,一脸的不可置信。   “不是……嘴瓢了……”郎以拽了拽制服,正正经经的站好,饶是工作了一天仍旧是一副精神焕发的样子对展交念说道:“我谈了个女朋友。”   ————————   周婷狠狠的咬了三口火烧,就上一勺绿豆粥,转头就对上了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苏琏,吓得周婷赶紧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又补了一口。   “难得啊!火烧放在你面前居然能活过三秒钟。”周婷擦擦嘴,嘴里还嚼着东西,故此模模糊糊的说道。   苏琏有些鄙夷的望她一眼,“说的我就知道吃似的。”   “难道不是吗?”   “……”   “快点吃好不?我待会还要去上夜班,今天限号没开车!”周婷又回头咬了一口自己的火烧,一旁的苏琏依然没有动静,“你不要再自我心灵鸡汤了行不行?”   “你怎么最近老是夜班?”   “得罪了顶头上司呗!”周婷头也不抬的回道。   “你师傅生你气了?”苏琏朝着周婷凑过来,“不像啊!怎么能过了这么多年才生你气?”   周婷白了她一眼:“吃你的火烧去!”   “刚做了一台八小时的手术下来饿的要死,这会反而不想吃了。”苏琏手里的勺子在粥碗里搅来搅去,看起来心思不宁。   “哎!你上次说要介绍给我那个长得挺帅的小伙……”   “没救过来。”苏琏说的不动声色,手里的动作丝毫没有停止。   “没……没了?不是说手术基本没什么风险吗?”周婷微微皱着眉头。   “上周的手术,没救过来,基本没风险也不是完全没有风险啊……”苏琏笑了笑,“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是吧!”她喝了一口粥,“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苏琏含着勺子想了一阵,似乎是很沮丧:“他家里人偏偏还特别理解医护人员,叫我真的……”   “我可能真的见得还不够多,一点都不麻木!”苏琏自顾自笑了笑,“今儿心情不好,夜班我送你!”   “我怎么觉得自己在你心里完全不重要呢?”周婷吃完了最后几口火烧嘟囔着。   苏琏抬头朝着周婷笑了笑,然后郑重的点点头,“嗯!就是!”   “……”   车里的气氛向来不得清闲。   “你们那极品主任是不是不走夜路啊?也不知道积点德……”苏琏在左边开车。   周婷坐在副驾上看着前面的拥堵一脸的生无可恋,“我怎么知道?”   车驾丝毫没有前进。   苏琏猛拍方向盘:“这都几点了怎么还堵车!”   “淡定一点……”周婷慢慢的安抚到,“医务人员讲的就是心如止水。”   “你这不是急着上班吗?我还不是为了……我去!”苏琏眼疾手快看到前面一辆要插队的车已经挑头朝像了这边的队伍,“想夹奶奶的塞!你还嫩点!”   苏琏话落手起,方向盘一个猛打,准备把对方顶出去。   对方还没来及刹车,一场交通事故就此发生。   “卧槽!”苏琏朝后一靠,“这人看不看车啊!”苏琏一把拍上车门,带着整辆车狠狠一震。   周婷起初想一起下车看看情况,结果看见刁小玲从旁边的车里走出来的时候周婷扶着车门的手就软了,窝在车里一声不吭,甚至恨不得要把自己的脸埋进座位里,惹不起这家伙咱还躲得起,周婷难为情的关好车门。   一开始苏琏还想赶紧说了完事急着送周婷去机场,结果才三两分钟不到她就被刁小玲的态度彻底激怒,两人吵得甚是激烈,两车剐蹭都有所损伤,尤其是在这种堵车严重的街道上,交通几乎要陷入瘫痪状态简直一塌糊涂。报了保险一时间相关人员也赶不过来,就留着两个人伴着浓浓的火药味在原地等,然后周婷在车里尴尬了。   苏琏回车报保险的时候周婷就说了那人是刁小玲,自己就不下去了。   苏琏一听这感情好,你别下来,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骂这破车技大龄女青年!那一阵周婷的这个闺蜜的火气简直大的让周婷不可思议,忽然就庆幸自己没惹过她,或者从另一方面说是庆幸苏琏没有随身装着手术刀,自从吃牛排那次苏琏直接拿着两把刀剜出来一朵花的时候,周婷就已经见识过苏琏不是说说玩的。   周婷蹲在车里挺热但又无可奈何,看看时间觉得今天可能得请个假了,又得软磨硬泡一阵子,只得无奈的拿出手机来,结果却发现车里扔着苏琏的,苏琏拿走了自己的。   可惜冤家路窄。   就在抬头下意识看手机的一瞬间,刁小玲也迎着她的视线朝这边看了过来。   “……”   确定刁小玲已经锁定了自己,周婷这才下车来透了一口气。   “周婷,专程带着人来刮我车是吧!”   “明明就你开的烂你乱甩什么帽子?”苏琏一把拍在车前盖上,一看周婷被发现了,干脆来了个鱼死网破的打算。   刁小玲见到是周婷到场,立即摆出一副领导的姿态来:“你们一个个儿的我还真是小瞧了啊!”   “刁主任,今天……”周婷话还没说完,苏琏就挡她前面:“怎么着?车我开的你有本事冲我来!”   “你算哪根葱?”   “那你是哪块豆腐来这和我拌?”苏琏毫不犹豫的直接顶上。   对面的刁小玲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周婷拽了拽苏琏的衣角,示意她住嘴。但是周婷越是使劲,苏琏的火气就越大。   “觉得我好心就好欺负是不?你们给我等着!”刁小玲临走前甩了一句,上车准备倒走,结果擦到了后面开过来的车。   “哦,那我们先走了,你在这继续等保险吧!”苏琏冷笑一声,开车走人。   周婷在车上叹口气,事情真的是相当无奈。   苏琏拍了拍她:“虽然咱们没事不惹事,但是遇事绝对不怕事!”   “不是你领导,你当然不怕咯!”周婷歪在位子上,“算了,反正我和刁小玲不对付,吵就吵吧!横竖她看我不顺眼!”周婷说着拽好了自己的安全带。 作者有话要说:  郎小哥也是新一代一枝花hhh 从下一章开始更新时间改为晚上6点 求支持求评论求收藏么么哒!(づ ̄ 3 ̄)づ ☆、此夜难眠   “杨机长!怎么又是你?”副驾王浩扬起手来打了个招呼,三天前才一起飞过的两个人因为再一次偶遇而让人感到有些意外。   杨延邵正在签派任务书上写大名,头也没顾上抬,“我和今天值飞的龙机长换了个班。”为了保证一周后小玥的高考时间能踏踏实实的待在地上,杨延邵的换班可谓是煞费苦心。毕竟是一辈子才经历一次的大事,杨延邵是家长,一点都不敢放松。   “那今天让我飞行不?您多给指教指教!”副驾讪讪的笑了笑。   杨延邵手里的笔一顿:“怎么?忽然这么积极?”   “这不是这次驻外回来之后就要动模考核了吗?听说杨机长你的成绩特别好……”副驾搓搓手,自顾着自点了点头。   杨延邵仰着头想了想:“考核?好像是啊!”   “我老早就听说机长你厉害的不得了!”副驾急忙应和着,“把737机型原本的第三都踢下去了!”   “那今天你起落我巡航!”杨延邵非常干脆的答应着收好签派书,对签派人员微微一笑,“谢谢!”   休息室里机组早已集合完毕。   杨延邵言简意赅总结了飞行计划,拎起箱子准备带队登机。   迎面碰到的是另一个机组,辛岚沅跟在最后面。辛岚沅就着上次的事情总还有个过不去的坎,见着杨延邵就佯装发怒,也不主动和他打招呼,想看看杨延邵是什么反应。   结果杨延邵带着机组直接和她擦肩而过,硬生生就是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   辛岚沅的内心从期待不已激荡澎湃急速转变为紧张愤怒。   她回头看着那边的机组鱼贯而去,心中滋生出的是无尽的愤怒和不甘,她仿佛能感觉得到自己的牙关不由自主的咬合到越来越紧,越来越紧,直到最后发出闷闷的吱咯作响的声音。辛岚沅知道自己还在努力的不让自己的脸上表现出什么异样。   但是那最终只能产生出越来越多的愤怒。   明明同样都是新入公司的空乘,难道就因为阿沛德吉央宗会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就处处得到了杨延邵这种人的维护?还是说德央已经杨延邵……   辛岚沅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结果,脸上隐隐的浮现出一丝冷笑来。   “五号!你怎么还不上车?”前面的空乘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   “来了!”辛岚沅收好飞行箱,朝着机组车步行过去。   ————————   塔台上连着病倒了两个空管,刁小玲的工作可谓是处处碰壁。自从上次华北分局开会指出机场塔台的工作负荷问题之后刁小玲一下子就跟霜打小白菜一样蔫了一截,平时全然不将大家放在眼里,这责任落下来的时候也就更加劈头盖脸,连个一起扛雷的人都没有,刁小玲顿时气焰全无。   况且在同事眼中,她也向来不是什么友善之辈,大家干净利落的就划清了空管和某带班主任的界限,大家在办公室聊个天她都说不进去,这样一来刁小玲除了带班主任的名头,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何况她还是副的。   周婷也不傻,知道刮车的事情没过,刁小玲就总憋着怒火。所以干脆就在塔台上人最多的时候低声下气的给刁小玲道了个歉,还陪送了一张购物卡,刁小玲倒是收的干脆,何况在这么多人面前,周婷是给自己撑足了场面,她就更没道理不高兴了。   不要没事给自己找事这才是周婷的人生经验,何况刁小玲的严重不均衡排班在连续病倒两个空管之后已经有所收敛,除了仍旧喜欢指手画脚,刁小玲也许是发现自己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始终得不到提高,索性不再费力,安稳了不少,所以周婷更没什么她纠缠下去的必要理由。   果然主任收过东西之后周婷的工作便一切照常,她工作认真,本也挑不出什么大问题来,这一下塔台上平平浪静了好几天。   “周婷,你下班留一下!”刁小玲又在办公室里开始号令群众,手头上没工作的不惜的理睬她,手头上有工作的就更是顾不上理睬她。   周婷一看外面灰蒙蒙的天,眼看是要下雨了。一到六月进了雨季天就总是说不好,再夸张一点时候甚至是一号航站楼天气晴好,三号航站楼一边却是风雨大作。周婷怕留久了雨一大又不好走路,索性就整了整自己的东西:“刁主任有工作你直接安排吧!我下班还有点忙!”   刁小玲装模作样的咳嗽一声。   “上午华北分局开会表示最近的航安问题很多,特别叮嘱各个一线塔台要注意工作严谨程度,你回头给大家交待一下。”   周婷皱了一下眉头:“我?”   刁小玲有些不耐烦:“我后得去趟医院,你帮我带一天班!”   “好!”周婷迟疑着点点头,难得刁大主任专门把自己留下却不是要找事,想想一整天刁小玲不在眼前晃那也是乐得自在,周婷心一横就答应下来。   “气象部说这几天天气不好,你上岗可仔细着点!”刁小玲又嘱咐了两句就离开了。留周婷一个人思索,难不成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能落就快落,待会下起雨来就更不方便了!”周婷指了一下进程单,随手拎起自己的包来。   “明天谁轮班?”周婷扫了一眼。   大家纷纷指向正坐在电脑前面的实习空管。   “明天天气不好,高低扇八成都要朝负荷,大家都多注意休息吧!”周婷朝大家笑了笑,“我就先回去了!”   “婷姐再见!”塔台的工作人员不约而同的目送着周婷离开,并且向她挥手致意。   因着明天休息,周婷扒着看完了一本小说,挨到冲澡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一点。   冰凉的液体淋在身上仿佛冲散了疲倦。明天调休,后天轮班,周婷正在计划着明天应该做些什么,只听当“咣”的一声,整个屋子都陷入了黑暗。   好像是跳闸了。   周婷随便擦一擦摸索着穿好了睡衣,看看手机是一点多钟,她便准备重新回到床上安睡,跳闸的事情就等着明天再说吧!她这么打算着盖好了被子。   虽然才是五月底,但是北京的气温就已经指着往上飙了,停了电空调不工作,周婷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快要被岩石捂熟的大虾一样,难受的要命,满脑子就剩下想去死的感觉。   周婷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个睡不着,最后干脆抱着枕头坐了起来,一穿拖鞋准备摸黑去客厅扳个电闸。   楼道里也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周婷前进的脚步迟疑了一下。   紧接着门口传来剧烈的敲门声,还伴随着赶快开门之类的大叫。   周婷被吓坏了,那声音听着像是喝醉的人,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周婷生出了怯意,毕竟大半夜的,毕竟黑灯瞎火,周婷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姿势站在原地不敢有什么动作,生怕发出声响引起门外不速之客的注意。   门外的动静并未消停,甚至变得越发猖獗。   周婷真的很怕这个租住的破烂公寓会被外面丧心病狂的人徒手拆掉,而且这看起来并不是没有可能。   她开始思考对策,在通讯录里找到住的最近的同事号码处准备拨出,只是这么晚的时间,周婷迟疑了一下,打电话真的方便吗?   顺着头发流下来的水珠啪嗒一声掉在手机屏幕上下了周婷一跳,她神经紧绷绷得,都忘了头发还没有完全风干。周婷下意识的伸出指头揩掉屏幕上的水滴,电话却意想不到的拨了出去。   那是一个以为被删除联系人而导致没有备注的号码,但周婷仍然一眼就认出了号码的主人,她并没有迟疑于是否挂断这条意料之外的通话,因为在电话接通之前电量耗尽,自动关机。   周婷这才发现自己全然没有关注电量,由是不得不立即考虑另外的对策。   门外的人似乎因为太久没有的到回应而变得消停下来。周婷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看看猫眼似乎门外已经没有什么人,她这才松下一口气。   危险总算是过去了。   周婷打理好头发摸索回卧室,摊平在床上长长的舒了一阵气,折腾了这么半天倒是有点累了,即便只是一动不动的站着,困意依然席卷了她的大脑,周婷只感到自己的眼皮沉沉欲坠,不消多久终于进入了睡眠。   “周婷!”   “周婷!”   周婷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天早就已经大亮,杨延邵站在她床边上,直接把她被吓得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爬起来,“卧槽!杨延邵你流氓啊!你从哪个窗子爬进来的?”她急忙看看窗户,完好无损。   “我怕你出事所以专门过来看看!”杨延邵微微一笑,指一指周婷床头的手机,“我看到了你的未接,打回来你就关机了!”   周婷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伸手捏了一下杨延邵的脸:“可你怎么进来的?”   杨延邵轻轻拍开周婷的手:“你为什么总是在关心这个?”   “卧槽我为什么不关心这个?我门锁的好好的你忽然进来难道不异常吗?”   杨延邵苦笑了一下:“笨蛋!”   这么宠溺的字眼,周婷仿佛是有很久没有听到了,她愣了愣,直接撇下嘴:“那我没事了!你是不是该走了?毕竟我们……孤男寡女……”周婷做了个走的手势。   杨延邵没有反驳,走了两步回过头来,嘴上还含一种近乎诡异的笑容:“如果可以,请帮我照顾一下小玥。”   刚刚准备睡回笼的的周婷瞬间清醒,立即伸手去抓杨延邵的胳膊:“等一下!你什么意思?”   杨延邵的胳膊却像是什么滑溜溜的东西那样从周婷的手里脱开。   “再见!周婷!” ☆、塔台事故   周婷是被自己的梦给吓醒的。   梦里面杨延邵给自己告了别之后就迅速从她的出租屋里消失的无形无踪,而且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曾经来过的痕迹。   周婷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这样奇怪的梦,梦里杨延邵莫名其妙的举动回想起来就像是真的一样,等周婷醒来枕头早已湿了一小半,她喘着气在床上坐了很长时间依然心有余悸。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杨延邵……”她默默的张合着嘴唇念出这个名字,声音小的连自己都听不到。   天色已经微微发亮,按照夜班的经验来看,周婷能判断的出现在是五点钟左右。   周婷慢条斯理的拢拢头发,跑出去修好了电闸,整个过程中思绪都在有意无意的回想着那个噩梦,明明大夏天,居然还做春梦,周婷自顾自的冷笑了一下。   出租屋里并没有人来,更没有正在驻外的杨延邵。   手机也只是安安静静的躺在一边。   周婷环顾着屋子,瞬间落寞下来。无论如何都只是个梦,路总还是要一个人走,不是吗?   ————————   “杨延玥你要成精啊?”小玥把手机拿的离自己远一些免得影响听力。   “……”   “你翅膀……”   “没硬!”   “你给我拿着上人大分跑过去报民航?非得气死你哥我才行是不是?”   “你学飞家里人都那么尊重你的意见,怎么我去上个民航学个签派你意见就这么大?”小玥皱皱眉头,“之前说好的互不干预呢?”   杨延邵闷声不语,“少跟我拿着国际漫游在这找茬,等我驻外回去!”   “怎么?你还想代表正义收拾我?”小玥笑了一声,“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再这样下去就有可能会失去我!”   “……”杨延邵不想说话,并且直接挂掉了电话。   小玥唏嘘了一声,看着手机拨出了另一个号码。   “恩,和你想的一样,我哥基本一听就炸了!还信誓旦旦的说等他回来给我算账!”   “好好好我知道了!”   “我?说不好会被他活剐呗!你心疼啊?”   ————————   北京市的天气已经在阴雨连绵的情况中持续了很多天,并且没有丝毫好转或者是将要好转的迹象,隔天周婷出门的时候小区已经被淹了大半,淌水的时候还不小心灌进了鞋。   周婷小心翼翼的举着伞,心里只是叫苦连天,本来今天工作任务就重,出门还遇见倒霉事,她干脆的把包扔进车里,伞也懒得再折叠,一并扔了进去。   进办公室正赶上实习空管冲进厕所去呕吐。   众人心照不宣,二十多架飞机同时在天上呼叫你搁一般人身上确实受不了,反正都是大家习以为常的事,也就更加没有人会在意了。   “婷姐!”同事一看周婷进来连忙招呼了两声,“今天你带他们两!”同事的眼神不自觉的朝着卫生间扫视了一下,周婷就门儿清,今天活不好做。   雨势连绵起伏,总之就是没有停下,航班积压的越来越严重。   周婷开始指挥飞机绕飞,扇区早已严重超荷,两个实习空管坐在周婷前面跟着她的指挥动作,连大气都不敢出。   “婷姐,凯蓝7337机长申请盘旋等待。”   “扇区挤成这样哪有地方让他盘旋,再说天气越来越差,劝他快点绕飞备降!”   “他就是不走……”实习空管为难的回过头来。   周婷刚接过耳机,一句爆粗就灌进耳朵里,周婷咳嗽一声,“麻烦注意一下用语!”   那头的机长相当不友好,可见是流控盘旋已经有了火气,“你指挥指挥别的,别光瞅着我行不行?申请盘旋两圈怎么了?”   周婷也不含糊,冷冰冰的就对上一句:“没地方,要盘旋去高扇盘旋去!”   那头的机长一听也听出来是换人了,不再是刚才两句话就能唬住的实习空管,语气也即刻软了三分:“你们一句话的功夫我这一备降又是一大堆事,你就让我再盘一圈,不干扰你们!”   “你油多任性是不是?待会有大雨要走更麻烦,别等了没用!”   周婷的决定丝毫不容摇动,叫他走!然后空管们雷厉风行的把这架飞机从低扇轰了出去。   而且今天的气象资料丝毫没有差错,凯蓝7337刚刚离开,雨量像是得到了号令一样骤增开来。   “联系进近打电话叫压一压进场航班,除了重型机别再往低扇放了!”周婷朝站在一边的空管说道,顺便帮另一个实习空管指挥着一架380落了地。   周婷反应快,指挥也得当。   短短一阵,两个实习空管趁着雨小的间隙落了四架机,加上绕飞的航班,扇区压力暂时性的达到一个正常状态,大家全都松下一口气来。   周婷拿着望远镜不停的观望跑道,雨天,视线模糊,能见度不高,而且跑道上的积水如果达到一定的程度,重型机想要降落就不是那么好说的事情了,由是周婷虽然嘴里安慰着大家说没事,实际上一点都不敢放松。   “这要是雾霾天还好了,弄几架747,380一落,盲降都能让大马力引擎吹低一个级别!”周婷望着跑道调侃了两句,确定没什么异常才放下望远镜。   “Korean air 3355,lack of visibility,it is recommended that the alternate!(韩航3355,能见度不足,建议备降!)”   周婷自从上次被韩航的飞行员骂过之后一直对这个公司没什么好感,前面的实习空管一喊口令,周婷就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标注是架空客319,周婷顿时恼了,有些人脑回路不知道怎么长的,大型机都未必落的了的天这家伙过来凑个什么热闹?   “lack of visibility,it is recommended that the alternate!(能见度不足,建议备降!)”实习空管又重复了一遍。   “怎么了?”周婷察觉到了异常。   “3355要强行降落!”   “某航没有安全意识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网上都说只要韩航还在,空中浩劫都不愁没题材拍下一季,我当时还不信……”   “少说两句!”周婷的表情颇为严肃,“重申一遍,告诉他落不了!”   “不行!3355申报燃料不足以前往济南遥墙机场备降!”塔台办公室的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   “那联系天津,让3355去那!”   “To reiterate,lack of visibility,it is recommended that the alternate!(重申,能见度不足,建议备降!)”   实习空管转过来一张死灰般的脸:“3355说刚才看错了,燃料根本坚持不到天津!”   抬头目测一下水帘洞似的塔台玻璃,周婷只能腹诽道这飞机燃料没的真会挑时间。   “婷姐,怎么办?”实习空管纷纷回头看向周婷。   周婷一看这情况特殊,也很干脆就接手了工作:“你坐观测席,我上!”   和韩籍飞行员用蹩脚的英语交流了一阵,周婷立即和大家分工支开其他飞机给3355让出航道,事情进展的都非常迅速并且顺利,但她悬着的心始终就没有放下来。   “Please keep falling rate!(保持下降率!)”周婷仰着头想要从落雨中辨认出飞机来,然后她发现这根本不可能。   两个实习空管已经连话都不敢说了。   这种接近三类盲降的天气,外加湿滑的跑道,想要一架飞机顺利的降落,无疑是对飞行员和空管的双重考验。   塔台上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绷的,大家关注着3355的动态,仿佛每个人的一呼一吸都仿佛牵动着这架航班的命运,没有人敢说话。   半分钟后,雨中隐隐约约的闪现着飞机的防撞灯。   “看见了!”众空管忽然振奋了精神,雨似乎也变小了些。   抓紧机会!周婷心里默念着,就趁着这个空档赶紧落下来。   “Determine the earth poin!Keep sliding distance(确定接地点!保留滑行距离!)”周婷死死盯着这架飞机朝着跑道接近过来。   波道里已经传来了3355飞行员落地前最后准备的声音。   50,40,30……周婷心里默默地判断着3355距离地面的高度,手里不安的磨砂着。   3355像一只跌跌撞撞的大鹅,墩了一下终于落在跑道上,并且开始在跑道上减速。   两个实习空管对视一眼,双双露出了笑容,唯有周婷的目光还全然锁定在没有完全停下来的3355上面。   已经滑过了大半截跑道,飞机后面还拖着长长的水花。滑行距离看起来很是理想,并没有超出预计。   就在大家满以为事情大概就这样圆满解决的时候,3355出人意料的朝着跑道外侧顺滑出去,直接脱离跑道趴在了草坪上,连滑梯也放了出来。好在飞机原本的滑行速度已然不高,在草坪上并没有冲出多远。   “操!”也不知道是谁骂了这么一句,“这家伙怎么开的?这么点距离都能从跑道滑出去?”   “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没什么征兆,忽然就滑出去了!”拿着望远镜的同事跟着说道。   如果说大家的心情一秒钟之前还在大喜,那么现在,不需要过多解释,看着救援人员和消防车辆冒着大雨朝3355冲过去,周婷顿时没了话。   前期费的心思再多都并没有用,只要飞机出了一点点意外,就在3355滑出跑道的一刻,大家所有的努力就全都功亏一篑了。   周婷的头上早就已经汗珠密布,她的思维好像也跟着停滞下来。   塔台上的人似乎都没有想到回事这样的结果,旁边的空管拍拍她的肩:“婷姐,这不是我们的错!我们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我知道!”周婷点点头,难道前一晚的噩梦预示着今天的事故?她想着缓缓的让开了席位。   “下午可能需要座谈会。”周婷拿纸擦了擦汗随口说道,“继续指挥其他飞机绕飞!通知关闭18R跑道。”她有条不紊的嘱咐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过来推一篇同民航文, 乔阳阳的《飞越云端》, 有(高大上的)科学家女主, 还有(努力终有一天能够成为傻白甜的)飞行员男主, 标签大概是“天才+天才”?!(大雾) ☆、不意料   会议召开的雷厉风行并且主题明确,就是就着上午韩航班机滑出跑道的事故来找空管们问责的。   “投诉我们塔台?有没有搞错?他们这是恶人先告状!”一线空管们第一个不服,资料一甩就站起身来。   忽然听到这样的结果,连向来沉稳的周婷也掩不住自己的诧异。   “韩籍飞行员反应跑道上有异物,飞机是为了避免撞击异物急刹才会导致滑出跑道的。”   话这么说,周婷第一个不信,“不可能!”她的声音不大,却足够确切,“当时我一直盯着跑道。”   “现在你们双方各执一词,我们没有办法定责。”   “要查查他们去啊!”   “查是要查的,不过……”民航局的代表支着手咳簌一声,“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很遗憾,相关人员只能暂时停职了!”   “……”两个实习空管看着周婷面面相觑。   “局方这样是不是太过武断了?”周婷皱皱眉头,“我们的工作明明没有出现任何差错,没有理由就这样莫名其妙给我们停职!”   “涉事飞行员也停飞了,没有什么所谓的区别对待,像跑道异物这样的低级错误我们也认为你们不会犯,但是特殊时期,希望大家能理解配合工作!”局方领导推推眼镜,说的波澜不惊。今年从开年起本就是事故高发的年份,民航局更是来个一刀切,只要是有事故隐患的自然统统不能放松,只要是能提高安全保障,大有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个的态势。   航安是民航局永恒的朱砂痣白月光,因为这不仅关系着民航局在圈子里举足轻重的地位,更在某些方面决定了国家在整个世界不可撼动的威严。于是在良好的安全飞行记录面前,几个小小的一线空管又能算得上什么呢?   两个实习空管和周婷这个坐席带班主任就和昔日忙碌异常的18R跑道一样,终于一同归于沉寂。   周婷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想不开,但是突入其来的变故总是会让人产生出一些郁闷的情绪,并且这种情绪一旦产生,就会如同乌云一样久久挥之不去。   再后来,18R跑道被迅速修复并且恢复了使用,一条跑道在一个年吞吐量世界第二的机场面前,占据着不可动摇的位置,而发生在那上面的事故征候的调查结果显然是更加遥遥无期,一时间难以盖棺定论。   局方对周婷的解释并没有充分的信任,并且照发现态势来看大约查不出什么,事故原因大有可能一分为二,飞行员空管各占一半。   ————————   啤酒罐子在周婷面前打了个转,骨碌碌的滚了很远。   对于停职,周婷做出了剧烈的抵抗,但是显而易见,这在决策面前犹如螳臂当车。   究竟是什么异物落在了跑道上导致3355滑出,没有人知道,并且那东西始终难以在周婷的脑海里聚现化。   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在短短一天之内感受到从一个极端骤然到达另一个极端这样的突变,或许对周婷来说,这急促又突然的变化本身就是一种考验。而且已经过了一周的时间,如果局方内部认定了责任方,又怎么会久久的晾着这个有玩忽职守嫌疑的人呢?   周婷打开新的啤酒罐,喝了一口没有急着咽下去,嘴里充满了啤酒冒泡泡的酥麻感觉。   因为住在机场附近,头顶上每天都有飞机来往不断,这些飞翔着的东西好像离她那么近,又好像离她那么远。   周婷伸手挡了挡略微刺眼的阳光,终于发现自己又是以同样的方式在这里坐过了整个通宵。   脑子在一瞬间似乎是有些混沌的,眼神也渐渐的浑浊起来,周婷无力的摇摇头,用尽了力气也站不起来。   “周婷!”苏琏接过电话就忙慌慌的循着她说的地方找来,饶是这样,真正找到那个半死不活坐在公园长椅上的人时,时间依然毫不留情的推进到了中午。   “没事,有点晕!找你扶我一把!”周婷咧着嘴一笑。   “你吓死我了,打了那么多电话怎么不接?”   周婷这才下意识一摸:“手机丢了!”   “你这到底怎么回事?”苏琏看着她一副颓丧的样子,“大白天不去上班又不回家睡觉,搁这犯什么神经?接完电话我还以为你就等着我给你收尸了!”   “哎哟,苏医生您盼我点好成不成?我死了不增加你工作负担啊?”周婷叫苏琏扶着站起身来,脚下的啤酒罐子噼里啪啦倒了一地。   苏琏的动作停顿了,“你不会,在这喝了一夜的啤酒吧?”   周婷没有说话,当作是默许。   苏琏没有丝毫犹豫,一把就将周婷扔回公椅上。周婷被这猛烈的一摔震的醒了一半,但身上的酒气总归没有散去,她皱皱眉头,含糊着嘟囔道:“干嘛?我又不是你床上的抱枕!”   “你脑子是不是有洞了?大半夜不回家危不危险你自己不知道吗?”苏琏又气又心疼,狠狠的臭骂了周婷一顿,临了气呼呼的坐在周婷旁边:“到底怎么了?你好端端的……”   “下岗,待业!”   “?”   周婷似乎是被烈日晒了一阵子,整个人都清醒了一大截,她长呼了几口气,将身子往前探了探,“看报纸了吗?”   “我忙的狗一样你不知道?哪有空看报纸?”苏琏哼了一声,不满的提醒道。   “上周,韩航的飞机滑出跑道了。”周婷不急不慢的说着。   “然后呢?”   “原因不明,相关人员全部停职调查,已经一周了。”周婷说着指了指自己,强调道:“相关人员!”   苏琏不安的换了个姿势:“调查的有动静吗?”   周婷摇摇头,此时无声胜有声。   “那你就搁着等着成仙?”   周婷又摇头。   “你倒是说话呀,别跟嗑了药似的光一个劲摇头行不行?”苏琏有点急。   “我想辞职。”   周婷是个特别要强的人,这一点苏链一直都知道。但凡是做事,买东西,哪怕是玩游戏,周婷都不允许自己有一丝疏忽大意,而且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有着近乎苛刻的原则。   有了某些背景依托,苏琏对她这样的决定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人言可畏,周婷明白,就算自己三个月之后复了职,事故没有定论对她来说也像是背上了一个人生污点,一个四级空管疏忽大意酿成事故征候,岂能是开个玩笑就过的?对于这个她说不上深爱却仍旧耗尽心血的工作,周婷忽然觉得自己特别特别累,何况她这样貌似不在意实际上却一直在为了自己的职业暗自努力拼尽全力的人,又怎么会受得了这样明晃晃的质疑和冤屈。   从周婷的瞳孔里能看得到她的未来,心死了,没有未来。   所谓心大,自信自强,职场精英都是真的,可是一但找到这种人的弱点,往往一击必杀。   “辞了职,去内蒙古搭个帐篷,放羊!”   苏琏一笑:“那你少养点,要不然还得流控。”   “到时候请你过来吃羊肉。”   “我还得要芝麻酱和韭菜花,腐乳也要!”   “那没有,你还是自备吧!”   苏琏笑得越发灿烂,却又忽然沉默下来,“这事你准备和叔叔阿姨商量吗?”   周婷笑了,“他们也没打算管啊!”   周婷小时候父母工作很忙,所以基本都是姥姥带着,虽然和父母都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但低下的相见频率让周婷从小就觉得自己身上有点留守儿童的味道。   苏琏就租住在周婷姥姥家的院子里,所谓“臭味相投”的人自然是相见恨晚,两人见了几次就熟了,苏琏还给周婷的姥姥看过病,有时候姥姥叫孙女回家吃饭,一叫就叫回来俩。   “我回去看看姥姥,然后就辞职,离开北京。”周婷仰着头,姥姥的期望也好,父母的教育也好,无非都是要周婷成为一个爱岗敬业追求卓越的优秀人才,她曾经做到了,但是直到3355滑出跑道,事实才让她明白,只是她自己以为自己做到了,她还差得太远,并且她用这样的模子把自己套了进去,让自己这么多年来都错误的以为这是自己的梦想。   “人家都来北漂,你倒好,自己往外跑。”苏琏收了脸上的笑,这半年来周婷身上出了那么多事,先是谈了几年的男朋友莫名其妙出轨,又是难伺候的领导天天折磨人,领导还没打发走这下直接停职了,要是再不爆发,连苏琏自己都觉得异常,北京可能已经成了一个周婷没有任何留恋的地方。“真就去内蒙古啊?”她想着问道。   周婷扑哧一声笑了,“我同学在国外航空公司做签派,请过我两三次让我过去看看。”   “那还成……”   “以后就上班时间好好工作,下班时间好好休闲,什么年终奖优秀奖叫它见鬼去!”   “行,还能帮我代购化妆品,再勾搭个外国小哥什么的……”苏琏开始规划。   周婷听着她叨叨逐一把啤酒罐捡进垃圾桶。   也许很多人把这当作懦弱,或者可以确切的说这就是,但周婷自己横在自己面前的坎儿,自己永远过不去。   被莫名其妙的扣顶帽子最是不能让周婷忍受,短短一周,刁小玲被调走,塔台产生了较大的变动,这一切无不预示着空管局要出大事。   是不是这一程风浪里被拍死的小虾米周婷并不在意,塔台上的天总是蓝的,蓝到包容一切。   “苏琏,你说我走了会不会有人想我?”   “废话,姥姥肯定想你啊!我还想着你给我买东西,然后……”   两个人的思维交汇到一个奇怪的点上。   “怎么可能?”周婷第一个出口否认,“那家伙怕是新女朋友都换三茬了!算了,不问了,我先去吃饭了!”   “周婷!”   “还有什么事?”   “走的日子定下来告诉我,我去送你!”   “好!”   “辞不辞职都没关系,但叔叔阿姨的事都已经过了那么多年,能放就放下吧!总记着挺累的。”   “我知道!”周婷笑了,眯着眼睛对身后的人点点头。 ☆、旧人   高考临近,凰飞的复审考核也如火如荼的在公司展开。   杨延邵一大早简单地整理了东西就开车前往公司,结果几个副驾来的比他还早,“今天展教员第一个!”   杨延邵略点点头,嗯了一声表示自己明白。   这动静不大对劲,几个人纷纷转变了八卦风向,扭过头来看杨延邵。“杨哥你今天怎么了?”   “什么怎么?”   “要搁平时展教员上动模你还哪能安安稳稳的站在外面?早就应该进去观察敌情了吧!”   杨延邵一皱眉头:“什么叫观察敌情?”   “就是,会不会说话!杨哥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旁边的齐冉连忙跟着说道。   杨延邵倒吸一口凉气,手指下意识的挥了挥,“我之前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围绕着他的副驾们没有说话,几乎是同时点下头来。   杨延邵愣了几秒钟,觉得自己忽然词穷起来,他也不再多说,拉起箱子径直朝里走去。   动模起起仰仰几个回合,杨延邵打了个呵欠,似乎失去了观察的兴趣。   “杨哥你昨晚是不是没休息好?”几个副驾穷追不舍,对杨延邵的异常状态似乎显得颇有兴致。这也自然,像杨延邵这样的拼命三郎,要说他不重视今天这种大型考核,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对于几个人无穷无尽的好奇心,杨延邵显然是有些烦了。他有些无奈的转过头,正迎上结束考核的展交念朝他走来,两人四目相对,气氛显得尴尬起来。   杨延邵不马虎,拎着箱子就准备进动模,正巧展交念就挡在他面前,没有要让路的意思。   杨延邵抬起头,展交念的目光就直直的锁定在自己身上,总让人觉得哪里不对劲。杨延邵觉得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起,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卧槽,你盯着我干啥?”   展交念并没有移动,目光直直搁在杨延邵的身上丝毫不需要回避。   几个副驾在边上都看傻了。   “我去,听说展教员和杨机长两个人多年互刷动模分数实际上是在相爱相杀,我原本还不信……”   “虽然我承认我们过于年轻,可这现实画面也来的太突然了吧!”   “怪不得一个要离婚一个要分手,原来是真爱永存啊!”   作为彼此的对手两个人除过相互刷分数真的没有什么太多交集,杨延邵被对方的目光照射的浑身不自在,这光天化日大庭广众,展交念没什么毛病吧?他皱皱眉头:“有事说事,你到底干嘛?看得人直发毛!”杨延邵不得不承认,笼罩在展交念的气场里真的不好受。   展交念还是一贯的扑克脸,对于杨延邵的问题自然也是不屑于回答的,他拽了拽制服,从杨延邵面前绕了过去。   “展交念!你几个意思?把话说清……”杨延邵试图去抓住展交念,却发现身后一众公司职员们纷纷朝他散发出朝圣一般的眼神,某个人立即被吓得下意识缩回了手。   难道真是那个意思?可是展交念的眼神给人的绝对不是什么舒服的感觉,不至于吧……   杨延邵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始回过头正式准备考核。   ————————   “今天乘务组什么情况?”副驾驶看看表,在准备室发出略微不满的声音。   “真是抱歉,公司临时通知换六号,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乘务长抱歉的朝着机长和副驾点点头。   杨延邵不似平日那样照常和同组的空乘玩笑,这无疑加重了休息室里的尴尬气氛,连原本说笑着的空乘都不自主的住了口。   乘务长浅浅的鞠了个躬:“真的很抱歉!”   这个时候的杨延邵也不能说是没脾气,总之没有往常那般愉悦就是了。他没说话,也没有过多表述自己的情绪,只是微微一点头算是回应乘务长。   六号让大家目送着进入机组休息室时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   “我是今天的六号辛岚沅!”她说着立起自己的飞行箱。   杨延邵闻言抬头看看,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但很快回过神来,目光在辛岚沅面前没有丝毫闪躲,他站起身子:“人齐了,走吧!”   辛岚沅望着机长的背影勾起唇角微微一笑,也伸手拉起了自己的飞行箱。   晚饭时间三号进驾驶舱给两个人端了晚饭:“饭刚刚热好!机长你们要喝点什么?”   “咖啡,麻烦泡浓一点!”杨延邵没顾上回头,今天的航路天气并不如预期那样理想。   “苹果汁!”副驾冲着三号一笑,“你懂的!要加冰!”   三号意味深长的一笑:“我说,你脱单也不告诉我们,怕我们叫你请客吃饭啊?”   “啊?”副驾的饭刚刚喂进嘴里。   “别装了!今天的六号不是你女朋友吗?”三号问道。   杨延邵看了看三号:“请问我的咖啡能快一点吗?”   “当然可以!”三号一时间红了脸,就这样被杨延邵半请半轰的从驾驶舱弄了出去。   “六号真的是你对象?”杨延邵看着一脸懵逼的副驾笑问道。   副驾手里的勺子直接放回餐盒:“怎么可能,明明今天才第一次见面!我根本就不认识!”   杨延邵端着餐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再提及。   上午才结束考核,下午就有排班,杨延邵一心想赶快回家陪小玥高考,偏偏天不遂人愿赶上驻外非得外宿。嘴上虽然不说,但杨延邵不爽的心情基本快要达到顶峰了。   等三号再一次进驾驶舱,副驾就按耐不住开始问。   “谁说六号是我女朋友?”   “六号她自己说的呀!”   副驾苦思冥想一阵,也得不出个什么结果。   “你是不是欠人家钱没还?”   “……”   “你还是等落地自己问她吧!我还要出去忙!”三号见副驾问的越发细致,一时怕他纠缠太久,忙慌慌找个理由出去了。   ————————   “你今天落的有些太轻了!”飞机刚刚落地,杨延邵开始对副驾的降落做点评,今天的副驾表现一般,水平正常,除过中途出驾驶舱去上厕所花费的时间稍微有点长之外,杨延邵本来也不想挑别的问题。   “落地轻点不是挺好的吗……”   听副驾的语气并不怎么和顺,杨延邵只是微微一笑:“落地轻固然舒适,但是万一跑道短一点,落成这样刹车会延迟工作,这是要产生安全隐患的!”他丝毫不留情的提出批评,“波音公司建议落地‘扎实’肯定是有人家的道理,老老实实按着要求来,接地舒适不舒适都是建立在安全基础上的,别总想着一步登天!”   “可是……”   杨延邵抬头看看一副不服气样的副驾,拿着笔在手里转了两圈:“那你说这字我是签还是不签呢?”   副驾立即变了一副哀求脸色:“机长不能不签啊!四个小时呢!”说着对杨延邵磨了好半天,杨延邵才勉勉强强的给签了自己的大名,正巧乘务长过来报清舱完毕,副驾“噌”的一下拿过报告,“谢谢机长!”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杨延邵摇摇头,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这样的副驾,在他心里甚至还及不上尚且在跟飞的郎以,无论是意识技术还是反应态度,郎以都毫无疑问能把今天的副驾甩出八万里远。   这么一说,自己好像还挺喜欢郎以的,杨延邵抿了抿脸上不由自主的笑容,拎起箱子准备下飞机。   辛岚沅就靠在驾驶舱门口,看到杨延邵皱起的眉头,辛岚沅顺势向前一步带上了驾驶舱的门。   驾驶舱本就局促,辛岚沅方才向前一步更是离杨延邵越发近了,近的杨延邵下意识把飞行箱放在了自己的身前试图隔开两个人。   暮色四合,驾驶舱里并不明亮,两个人相对良久,终究是杨延邵先开的口:“上次的事情我很抱歉!”   对面传来辛岚沅微微的笑声,“这究竟是冠冕堂皇的面子话,还是发自机长内心的呢?”辛岚沅伸出指头朝着杨延邵的胸膛戳了戳,“恩?”   杨延邵只能借着昏暗灯光看清那红唇的一抿一笑,他下意识朝后退了一点:“小玥说的虽然不好听,但是没有错,我不喜欢你,所以也不想耽误你。”   辛岚沅笑得越发肆意:“是么?”她拨了一下鬓角边的碎发,迅速的伸手搂住杨延邵,“那这样呢?你喜欢吗?”   杨延邵重重的将对方环绕着自己的双手从身上推下来:“既然你自己说是副机长的女朋友,那就别在这……”   “你说那个现在正在机组车里做春梦的蠢货?”辛岚沅挽起双臂,“杨延邵你干嘛要用那种垃圾和你比?”   杨延邵落地后本就疲惫,又见到辛岚沅油盐不进甚至比起以往越发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实在是没有心思再多加理睬,“我很累,能不能改天再说?”   辛岚沅攀住杨延邵的胳膊,一举一动简直就像是在执行一个完美的计划,接下来她缓缓的解开杨延邵胸前的扣子,一切都进行的行云流水,就像是演练过无数遍那样。   杨延邵一把甩开对方的手:“你是不是疯了?这是驾驶舱!”   “你怕?”辛岚沅嗤笑一声,“我早就疯了!从第一次见到你到时候我就已经成了一个疯女人!”   杨延邵回过头指着袖口的杠杠:“现在还是工作时间,不要侮辱我的职业!”   未及他的话音落下,辛岚沅再一次从身后环抱住杨延邵,不同的是这次更加激烈,环抱的更加用力,“既然你能和别人上床,为什么不能和我?你想要的我都能帮你!而我想要的只有你!”   杨延邵能感觉到辛岚沅的胸部隔着制服紧紧的贴在自己身上,他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   “延邵,求你,抱抱我!”背后的女子如同吮吸到新鲜血液的鲨鱼,开始贪婪的朝杨延邵身上贴靠。“我知道你只是不好意思在人前表现出来,现在就只剩……”   “辛岚沅,驾驶舱不是八大胡同,给彼此留点空间,别让我觉得你很恶心!”   夜色沉浸,辛岚沅的动作一滞,似乎停顿下来,血色充盈在她的脸上,仿佛正在燃烧,烧尽了她的最后那些骄傲和自尊。   外面传来敲击驾驶舱门的声音:“机长!杨机长!您怎么还没有下机,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抱歉有些私事耽误了!”杨延邵笑着走出驾驶舱,丝毫看不出刚才发生了什么。   只剩辛岚沅独自隐藏在驾驶舱的黑暗里,她紧握住的手久久不能松开。 作者有话要说:  驾驶舱啪啪违法的…… 拉面妹妹为了追求真爱也是拼了 ☆、停车场   驻外三天外加回程杨延邵都下意识躲着辛岚沅。   “杨延邵!”   三天前杨延邵走出驾驶舱前听到了辛岚沅浅浅的叫唤。那一句话的声线那么干枯,没有血色,没有情感,就像一只剥尽血肉的手,牢牢的抓在杨延邵的心上。   一句话,三个字,足以将辛岚沅的内心展现的淋漓尽致。   回到本场的时间和预计相差无几。   杨延邵照常回到公司楼下的停车场,把飞行箱扔进后备箱。   一阵急促的疼痛从胃部传来,杨延邵皱着眉头缓了一阵,却并不见得疼痛减弱。他扶着车勉强站起身子,颤抖着拿出一根烟来。   从六月初开始整个华北地区就进入了雷雨季,头顶上的天乌蒙蒙的,像那种戴久了的银镯子散发出一种暗沉又不具光泽的色彩。杨延邵暗自庆幸自己的按时落地,看这样子一场雨并不用等太久,排在后面的飞机又要流控绕大圈了。   疼痛终于在香烟面前收起自己的肆虐,杨延邵摇摇头长舒一口气,灭了烟准备开车回家。   辛岚沅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停车场门口。   杨延邵猛猛的踩了一脚刹车,坐在车里没了动作。   “我为你付出了一切。”辛岚沅嫣然一笑。   杨延邵面无表情:“你付出的那些只会让别人看低你!毫无意义。”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从几个月前我在choho被那杯蓝莓茶灌倒之后,我就什么都没有了!”她的手里把玩着飞行箱的拉杆,“你肯定也很奇怪我为什么入职几个月就能飞国际线,还能把公司排好的六号给换下去是不是?”   雨已经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你的事情我没兴趣听,但我不是傻子。”杨延邵又叼起一根烟,“就这样吧,以后还要一起上航线,我不想撕破脸皮,给彼此都留点好印象。”   辛岚沅冷冷一笑:“她就有那么好?你的心里就只有阿沛德吉央宗是吗?”   杨延邵抬头瞥了她一眼。   “怎么?被我说中了?”辛岚沅点点头,“没错,我是被人睡了!你瞧不上我了!可是你以为你的德央会有多好?你知不知道去choho的那天晚上她也一夜没有回来?比起她,我好歹对你坦诚,至少还有真心!”   “别作践自己行吗?你觉得你这样的真心能值几毛钱?”杨延邵把烟扔在地上,“德央有没有隐瞒和你没关系,和我也没有关系,仅仅是上次的机闹她帮你挡下那两个巴掌就足以看得出她和你的差距,别和德央比,你配不上。”   “不愧是心头好,还真是字字句句都要维护着!一点都不懂别人的真心实意。”辛岚沅的语句带着微微的愠意,脸上却依然在强作欢笑。   “我和德央没关系,信不信是你的事。”杨延邵正视着辛岚沅,“什么真心实意,别把自私说的那么好听,至于上床不上床更不是你该对我谈论的事情,今天的话我就当什么都没听过!”他说着拉开车门,“雨这么大你还是早点回吧,我不顺路,就不送你了!”   语罢,杨延邵驾车消失在模模糊糊的雨中。   ————————   第一场考试已经结束,小玥才出考场走了不远,就见杨延邵的车停在路边。   “你今天来的挺及时啊!”   “我这叫对你上心!”   “哎哟哟我好感动哦!”   杨延邵对着妹妹笑了:“走!先吃饭,然后回家睡午觉!”   “对了!”杨延邵拉好安全带,“我明天下午得去一下医院帮别人拿体检报告,要是来不及接你你就自己回家!”   “正好,同学说明天晚上考完大联欢去通个宵,你有事就别来接了!”小玥也迅速的系好安全带。   “不准去酒吧!”   “哎呀知道了!你怎么越来越事儿了?”小玥皱皱眉头,“你还怕我少女失足啊?”   杨延邵抿抿嘴:“叫你别去不去就行了哪来那么多话?”   “嘁……”小玥别过头不再理会杨延邵。   杨延邵点完菜手上终于闲了下来:“我说,谈点正事,你早上语文考得怎么样?”   “反正肯定比你高!”   “……”杨延邵勉强抑制住自己要翻个白眼的心情。   小玥倒是没有在意自顾自吃饭吃的非常忙碌:“婷姐最近没事吧?”   “你怎么知道?”杨延邵抬头盯着小玥。   “哈,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开车往人家住的地方跑,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小玥夹了一根菜心,“啧啧啧,黑眼圈都出来了!我问起来还死不承认。”   一下子被揭穿的杨延邵极为无奈,也开始低头吃饭不做声。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分手后悔了吧!”小玥装模作样的摇摇头。“不过没事,这好歹也算是正经事,比你晚上去外面玩强,你说是不是?”   “吃你的饭!”杨延邵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有空多想想你考试的事情!”   小玥支着下巴:“没事,后悔就直说,我是不会笑话你的!做人还是诚实一点好!”   杨延邵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前些日子塔台上的事故就像一根火药线,彻底炸出了局方的底限,事情处理的极为迅速并且武断,而且自那之后周婷就单方面失联了,调查一时间出不来个结果,周婷他们几个空管就一直被挂着,也不会有人刻意去找寻他们。   这引起了杨延邵的担心,周婷那种嘴上不说其实心里相当要强的人就容易在这种时候出意外,于是他想方设法的找人并且打听事情的调查进展,然而他得到的答案永远都是没有进展。   另一边周婷的手机也打不通,杨延邵只好采取了一个最愚蠢的办法,蹲点。   这个方法虽然低端,但是很有效,看到周婷还在正常出入家门,杨延邵的内心算是稍微缓和一些了,然而这固定蹲点作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小玥注意到了,那感觉就像是被抓到了把柄。   “再怎么说兄妹一场!就算你喜欢上个同性我也不好嘲笑只能支持,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自家妹妹这是要成精啊!杨延邵翻着眼睛瞄了瞄她,一时被说的无语至极。   小玥又拍了拍他的肩:“要勇敢地面对自己!这我今天早上的作文主旨!”   杨延邵叹了口气,紧紧握着筷子的手一抖,筷子最终还是“啪嗒”一声从指间滑落下来。   ————————   T2航站楼向来繁忙,周婷走的日子也不例外。   人一但做出什么决定,就像是一缕阳光照进雾霾里一样,行动和精神状态都会变得非常迅速良好,这一缕阳光,照亮了整个蓝天。   周婷抬头看着雨中若隐若现的塔台,心里就知道今天的飞机必然是非要晚点不可了,塔台此时又该是一副怎样的忙碌情景呢?周婷摇摇头,这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婷婷,你看什么呢?”苏琏拉着周婷的箱子。   “没有。”周婷连忙收回视线。   两个人迅速到达了安检口,苏琏抱了周婷一下:“记得有空回来看姥姥和我!”   周婷轻轻一笑:“废话!”她拍着苏琏的后背:“以后姥姥就拜托你多照顾照顾!”   “你得想着我!”苏琏缓缓抹掉眼角的液体。   周婷点点头:“如果我过去没有问题,我会自己寄辞职报告回来,屋子租金我也交清了,你帮我退个租就行!”   “什么都不带过去吗?”   周婷摇摇头:“没什么必须带过去的,我已经整理干净了,两个箱子都放在姥姥那里。”   “姥姥没问你怎么回事?”   “我说去国外开会培训,那两箱带不上了。”   “也好,等你需要我再给你寄过去!”苏琏松开拥抱着周婷的手。   周婷闻言一笑:“我的事先别和我们家……算了,他们也不会问的。”她挥挥手,“就此告别!记得以后没有我的日子要找个男人陪你吃火烧!”   苏琏摆摆手推了周婷一把:“快滚快滚!再不走我舍不得了!”   “真的,走了!”   “走吧!过安检别回头!”   周婷拉起箱子转过身朝安检通道走过去,眼泪再也没忍住的落了下来。   飞机倒是出人意料的没有延迟,机场雨势不大,偶尔能按时起飞这倒也正常。周婷准点登机,坐稳系好安全带之后就再也没有了然后。   原来流控还是照常的,无非乘客提前登机关舱开始排队起飞罢了。   这个套路周婷不能再熟,这种排队一排三四个小时都是有的,所以看着隔壁座的人喝着咖啡吐槽晚点,周婷特别淡定,还边笑边给他讲咖啡定律,每当你刚刚在飞机上喝到咖啡的时候飞行立即就会出点状况,不是晚点就是颠簸,这个说法来源于墨菲定律,一番道理讲的隔壁座一愣一愣的。   “哎?姑娘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懂得不少嘛!”   周婷刚刚想伸手指指不远处的塔台,又立即反应过来那里似乎已经和自己没有了任何关系,她只好微微尴尬的笑了笑:“从书上看的!”   “去悉尼旅游?”   周婷点头。   “哎呀,那一定要去歌剧院的呀!海德公园和蓝山也好,吃的也不错!”   对于隔壁座这位“热心”的大叔,周婷报以温厚的微笑,大叔像是得到了鼓舞说的更加起劲。   又一个小时,大叔的澳洲推广广告仍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态势,周婷觉得自己有些顶不住了,机舱里的温度不低,再加上隔壁的碎碎念,周婷觉得血槽在起飞前就已经掉了两格。   好不容易听大叔来了一句正经吐槽:“这怎么还不起飞?国内航空也是愁人啊!”   周婷一下来了劲:“麻烦借一下手机行么?”   “啊?”大叔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   “我帮您,催催飞机……”周婷苦笑了一下,接过大叔迟疑着递过来的手机。   “难道……你认识空管?”大叔像是忽然接通了脑回路。   周婷没应,只是迅速的拨出去一个号码。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阳阳给找别字…… ☆、海的尽头   拨出的号码很快被接通。   “你好!二号塔台办公室!”   周婷伏下身子,深吸一口气压低了自己的嗓音:“麻烦找一下穆柳组长。”   “喂?我是穆柳!请问……”   “穆柳你们到底上没上岗?雨停了这么久效率也太低了,我登机都三个多小时快被隔壁的大叔拿唾沫淹死了……”   “婷姐!”电话那头大叫了一声,听着有点出戏,吓得周婷差点把手机扔地上,还没顾上回应,那边的穆柳好像特激动似的,“婷姐你这些天去哪了?电话也打不通,大家到处找你!你到底在哪?”   “我手机丢了……不是……到底谁找谁啊?”周婷抿抿嘴,“我叫你们先快点放飞机!”   “航班号给我!”   “QS361!”   “去悉尼……婷姐你怎么……”电话那边的语速缓慢下来,“天王听说了塔台的事故已经提前结束了培训,三天前就回来了,我们都在找你,你能不能尽快回塔台一趟?”   一听到天王回来周婷眉头微微一动,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自己的师傅,甚至有些害怕此刻天王就在塔台,甚至会看出什么端倪抢过座机对她一通臭骂。   “嗯!我知道了!”周婷心里着急,有气无力的回答了一声,“你先快点把我飞机放了。”   “别是我这一放你从此远走高飞了!一定要回来啊!”   “什么什么远走高飞?赶紧放你的飞机!”周婷愤愤的叫了一声,引的周围人纷纷侧目。   周婷双手合十做了个道歉的动作,急忙挂掉电话。   空乘似乎注意到了她的举动,大约也明白这样的招呼一打起飞在望,纷纷开始推着餐车回收饮料杯。果不然,客舱服务刚刚结束,飞机顺利推出起飞。   整个客舱传来了一阵欢呼,空乘对周婷报以友好微笑,顺便拿了一条毯子给她,示意这样会更舒服些。   周婷卷着毯子闭上双眼靠在窗边,做足了一切准备,却怎么都睡不着。   ————————   吕浩被一阵一阵的“咔擦”声吵醒的时候尚且还有些迷糊。   想起昨晚忘情的纠缠着的时候不知不觉就沉沉的睡了过去,吕浩不由自主的笑笑,拿起了床边的眼镜。   他最先看清的是辛岚沅胸口的痣,一想起昨晚先是在浴缸里进行了一场大型混战,吕浩甚至还有点留恋那个感觉。   “你在干什么?”吕浩抬头看了看辛岚沅的脸。   辛岚沅顺手将手机放去一边:“没事。”   “飞国际线的感觉怎么样?补助拿到手软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的,何况你才入职四个月呢?”   辛岚沅闻言轻轻一笑:“当然,比飞国内是好多了。”   吕浩听得越发舒心:“跟着我吕浩的女人,以后不管是两舱还是乘务长,你都远不用花上别人那么多时间。”   辛岚沅勾着下巴轻轻笑,看着越发讨人喜爱。   吕浩不由自主的将手再次塞进被子:“我想和你,再来一次!”   “讨厌!”辛岚沅嗔笑着推开男人的手,“你也不嫌累!”   辛岚沅说的没错,两个人昨晚的确先是在浴缸里纠缠了好一阵子,弄得一身淋漓,继而又在床上来了两轮,那时候,两个人仿佛都感受不到任何疲倦,直到早上,身上如同散架一般的酸痛才让吕浩感觉到自己昨晚玩得有多夸张。   但是这又能怎么样?对于吕浩来说,辛岚沅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头发都对他充满了诱惑,小别胜新婚,用在辛岚沅的身上未必合适,但那种澎湃的感觉绝对对味。   “最近航安这么差,我可真是要忙死了,知不知道见你一次有多不容易?嗯?”吕浩有些宠溺的摸一摸辛岚沅的头发。   “行了吧你!”辛岚沅笑着穿好衣服,“就你会说!谁知道你是不是忙着和别的女人在床上擦枪?”辛岚沅不动声色的避开吕浩伸过来的手,“谁让你是这么大的领导?投怀送抱的人不少吧!”   “哼!”吕浩笑了一声,“投怀送抱的是不少,但都比不上你!”   辛岚沅没有回话,拎起自己的手包进了厕所。   吕浩看辛岚沅在厕所打理妆容,便抄起她放在床头的手机。解锁密码这种东西对于吕浩来说简直就是信手拈来,辛岚沅和他在一起小半年,他从未放下自己的戒心,无论是什么时候,吕浩庆幸自己的脑袋都没有停止转动。他迅速的开始翻阅手机里的内容,吕浩是个有野心的男人,也是个有疑心的男人,辛岚沅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也逃不出他的手掌。   他很快就从辛岚沅手机里删除了那些会对自己产生威胁的信息,七八张照片,张张大尺度,不难想象这些东西如果流传出去会让他吕浩何等的身败名裂,辛岚沅想要留着这些东西傍身,可惜她没有留住的机会。   辛岚沅走出厕所的时候妆容已经修饰一新,一身笔挺的制服套在身上,仿佛昨晚的那些事和她这样一尘不染的云端舞者丝毫都没有联系。   吕浩不禁笑了出来:“怎么?还想玩制服诱惑?”   辛岚沅将双手放在腰间,微微鞠躬,露出了空乘标准笑容:“欢迎您下次乘坐本公司航班!”   “今天还要飞?用不用我送你去凰飞公司大楼?”   “不用!我可以自己过去!”辛岚沅戴好证件,搂着吕浩将嘴唇贴在在他额头上,“下次见!”她挽了挽顺肩而下的背包,一句话说的意味深长。   吕浩也朝他挥挥手,仿佛除过单纯的床伴关系,任何事情都不曾在两个人之间发生。   想想第一次在choho见到辛岚沅,她还是一个傻到会随意接受陌生男人酒的姑娘,吕浩觉得自己好像是真的越发喜欢这个女人了,短短四个月,她比以往的任何一个都更懂得讨男人欢心。   和秘书确认过今天的工作没有什么特别,吕浩开始慢悠悠的穿衣服洗漱。手机的信息提示正是在他系第一枚扣子时响起来的,信息来源于辛岚沅,吕浩只看了一眼,脸色便迅速变得怪异起来。   手机里正是被他删掉的那几张照片,甚至现在照片里的自己看起来比刚才更加贪婪,更加不堪。   “你怕了吗?怎么删了照片?”辛岚沅问他。   “好好的怎么拍这些东西?”吕浩回复一句。   “没什么大事,就是请你帮个忙!可是你又删了照片,我原本不想把这当成一种威胁的。”   吕浩冷冷一笑,能让辛岚沅用上这种手段,想来不是什么好事。   “何况照片上还有我,我自然也不想这种东西流出去!”辛岚沅又补充了一句,“我更不想对别人细讲几个月前的某个夜晚在航安路的choho里一位局方领导究竟做出了怎样的行径,你大可放心。”   “你既然偷偷拍了这样的照片,又让我拿什么相信你?”   “只要你帮个小忙,我们就算两清!至少在choho的那晚之前,我从没想过我会变成现在这样,你总要有点补偿的吧!嗯?”   “要我帮你什么?”这边的吕浩皱皱眉头,直逼问题核心。   辛岚沅发来一个微笑,“那先让我在天上好好想想!顺便这还可以监督你期间不要忙着去搞别的女人!一举两得,对吧?”   吕浩一愣,一个再见的表情便赫然出现在屏幕上。   无论吕浩再问什么,终究是没有答复了,想来是飞机准备起飞,辛岚沅的手机已经按照规定关闭。   吕浩握着手机在原地站了很久,他没想到辛岚沅会给他来这手,或者说他本料到这个女人终究会走到这一步,却不想这一天会来的这样迅速。   ————————   悉尼的天气十分晴好。   周婷睁开眼正是早晨,一边享受精致早餐,一边透过窗子欣赏风景是一件相当令人愉悦的事情,何况早先周婷就注意到那些缠绕在山头之间的大朵白云,感觉躺上去就会非常舒服,云朵缓缓地从机翼下方划过,美不胜收。   久违的阳光和蓝天毫无保留的一一展现在窗外,太久后的重逢甚至还使周婷产生出些微不适应,这个地方和它带给人的感觉一样,澳洲人的生活向来充满惬意,从机场前往城区时就能看到街头四处坐着食用午餐的年轻人,这自然而然的一切看起来就是一幅悠闲又干净的画。   朋友的接待十分上心,从午饭的芝士焗龙虾和皇帝蟹就能看得出来。   澳新航空正是朋友任职的所在,公司刚刚开通了四条直飞国内的航线,此时,一个熟悉国内航班运作的签派对于新航线来说弥足珍贵。   工作的事情谈的并不多,周婷坐在朋友的车上只顾欣赏沿途的风景,到处都是bikini美女的邦迪海滩很快出现在周婷眼前。   即便游人不少,海浪的声音还是能盖过一切。   自从开始了塔台上的工作,很久很久都没有再这样享受过生活了,即便之前也常常和杨延邵幻想着会去哪里一起旅行,但规划往往是因为两个人的休假时间无法统一导致搁置继而作罢。   也许是因为境遇的不同会让人产生变化,周婷第一次觉得海可以这样平静,美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随着时间推进,人群渐渐散去,海岸线显得越发绵延曲滑,当真海天相接,连为一体。   置身在如此的天地之间,周围充斥着海水的咸味,即便是呼吸,也不由自主的随着海浪拍打礁石的节奏起伏,一卷又一卷,都冲进心里,冲的越来越深,不断地碰触着内心那些最柔软的部分产生丝丝缕缕的回应。   海太远了,没有尽头。   可是在这一刻,尽头就在脚下。   “这真的是个不错的地方,没有工作的时间随时都可以来海滩坐坐。”朋友顺着周婷的视线望去,是天和海相接的远处。   “嗯!”周婷回过头,“这里确实很好,能让人看到从前没有发现的远方。”   “我愿意听听你的哲理!”   周婷望着远方:“海不是没有尽头,只是从前看不到。”   她伸手遮住远方略微刺眼的光芒,“现在,能看到了!绝望的尽头全都是光芒!” ☆、败者归来   “如果是这样,那这次邀请让我倍感光荣!”   周婷笑了,实际上她能想到自己的离开会让天王多么无奈,甚至于失落。天王因为当年的地震原因一直未婚,也没有孩子,某种程度上说,他对周婷的照顾大概弥补了周婷真正父母的缺失,即便严厉,即便在工作上有着一份不近人情的执着,天王在周婷心目中的位置依然不可动摇。   其实在听到天王提前结束培训赶回来和塔台上的同事们一起到处找她的时候,那颗呼唤她回去的种子就已经开始在心底生根发芽。   澳洲的阳光,云朵,海滩,固然都是好的,可是少了那么一群人。   “我想,我该回去,希望没有给你制造太多麻烦。”   “of course!”朋友摊开手,“本就是邀请你来旅游,如果你决定好的话那当然是你说了算。”   “我从没想过我会对曾经的同事们这么重要,实际上也许我对他们的留恋同样可以胜过我所需要的那种无拘无束的将来,可惜走的太过匆忙,无论留不留在这里,我想,至少该回去给他们一个交代。”   “oh!dear!看来我不该和你一起来海滩,那样你也许还会给我个机会明天去公司看看。”朋友笑看着远方。   周婷摇摇头:“这是一个起飞前就做好的决定,无论来不来海滩,我想,我都会回去。”   ————————   小玥走出考场先进行了一圈目视搜索,确定好杨延邵不在,这才朝着一个人走过去。   步子越迈越快,脸上全都是迫不及待的表情。   “心肝儿!心肝儿!我亲亲的心肝儿啊啊啊!”   原本面无表情的郎以努力无视掉周围人群的奇异目光,绽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接住了扑过来的小玥。   小玥捧着郎以的脸:“心肝儿你怎么又瘦了?”   郎以楞了一下,缓缓蹦出几个字:“没有吧……”   “怎么没有?”小玥努着嘴,“我就心疼就心疼!”她说着指了指路上的咖啡厅,“我哥不在吧!先去买杯柠檬水压压惊!”   “嗯!”郎以顺势拉住小玥的手,“那个,能不能不要总是心肝……儿……心肝儿的叫。”   “不好!”小玥非常干脆的回绝了一句,“鸡腿子画的沨姐都能这么叫笋花儿,都是天策,我怎么就不能叫?心肝儿心肝儿心肝儿~”   “……你开心就好……”   小玥停了嘴,慢悠悠的跟在郎以身后,“心肝儿……”忽然投射出一个坏坏的眼神。   “怎么了?”   “高考禁欲好久,想亲你!”   郎以猛地一个回头,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吱吱呜呜了半天,“这里人这么多……”   “我说在游戏里。”   “……”   小玥咯咯咯的笑起来,久违的两个人一路上话语不断,即便到了咖啡店依然不消停。   小玥的第一口水就呛着了,咳了好一阵子,才扶着桌子爬起来:“你说你哥知道我们的事了?”   郎以撇撇嘴,又点了下头。   “我特地给你留了纸条发了短信还怕你忘了给你基三发了邮件,你这都能忘?”   郎以苦笑一下,没了后话。   “完了完了,这样是不是很快我哥也会知道?然后你就要看他给你表演手撕亲妹了!”   “杨机长平时都挺……没那么夸张吧……”   “哈?”小玥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你这叫知人知面不知心!老杨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不过是油嘴滑舌,实际上……”   “怎么?”   “算了,万一这一念叨他跑过来就不好了,总之你千万不要被表象欺骗!”小玥笃定的说道,“反正他要是知道我背着他谈对象,而且对象还是心肝儿你,他现在就能加我们两仇杀然后往死了砍!”   脑补着画面的郎以不禁生了个寒噤,“那还是先不要让杨机长知道了。”   “心肝儿~你心不心疼哟!”小玥支着下巴,“我哥要是揍我,你心疼不心疼?”   “心疼!”郎以把勺子放进咖啡杯,认真的点点头。   “心肝儿哟!我真是爱死你了!么么哒!”小玥一口气灌完了杯子里的水,“那我就先去和同学约了!后天你飞杭州的对吧!我找老杨把票都买好了!”   “如果出什么意外我帮你改签。”郎以翻了一下自己的日程app,“可是早上六点四十起飞,要不你坐下一班,这样可以多睡会。”   “不!好!”小玥撇撇嘴,“就想坐心肝儿开的飞机!”   郎以想了想,又点点头:“好!”   小玥看着郎以认真的样子,整张面孔顿时都陷入了笑容之中。   ————————   “Swiss 183,QNH 1034,touchdown RWY18R,cleared to land.(瑞士183,修正海压1034,跑道18R,可以落地)。”   “东方544,地面静风,修正海压1034,离场频率119.7,可以起飞18L,离地报。”   “Swiss 183,hold short at RWY18R,due to departing traffic.(瑞士183,跑道18R外稍等,有起飞。)”   北京的天还是和走之前一样的阴雨不断,塔台上也依然是原本那般忙碌不已。   “婷姐!”办公室里此起彼伏的叫声向门口聚集而去。   天王一抬头正对上周婷失焦干涸的双目,“你来了?”他招呼一声,“你先找地方坐,我这一岗还有二十几分钟就下来。”   周婷就安安静静坐着,看天王熟练又忙碌的放了五架飞机。她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以种方法细细的看过师傅工作,天王对待每一架飞机的劲头,当真不亚于对待一个人。   一岗两小时,换完岗的天王显然是有些疲累了,却还强打着精神招呼周婷。   周婷也比较矛盾,心里既怕天王像曾经自己做错工作那样给她来一顿臭骂,又怕天王不骂自己的那种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走,请师傅喝杯茶!”   “啊?”周婷紧绷绷的神经似乎瞬间停止了信息传递。   “怎么?带你这么久白带了?何况我一个堂堂带班主任,难道连杯茶都值不上?”   周婷叹口气,继而苦笑着:“当然不是。”   航站楼里人群往来,几乎都是匆匆而去的行人,师徒两个坐在这里显得有些另类,但没有人有空闲去关注这个。   “韩航的事我听小穆说了。”天王直入主题。   周婷表面上不立即解释,但心里却惊了一惊,冷汗无缘无故的爬满了后背。   “我就问你一件事,跑道上到底有没有东西?没有?还是你当时没有观察跑道?”天王的语气还算和善,只是在周婷听来这一句句未免刺耳。   即便如此,周婷依然很确信自己的判断:“没有,当时我就盯着那,两只眼睛什么都没有看见。”   “好!”天王放下手里的茶杯,“既然这样,那师傅相信你。局方我已经问过消息,因为找不到可疑的异物,调查现在陷入了僵局。”   “原本就没有的东西,又怎么找得出来呢?”周婷冷笑着,“照这样下去,岂不是永远都查不出结果?师傅,我不怕停职,也不怕调查,可我怕背不住这个玩忽职守的锅。”她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失落。   “何况,现在还没出调查结果,流言蜚语已经满天飞了,我实在是受不了。”   “就因为这个?远远的都逃到澳大利亚去了?”   “我……”本想反驳的周婷明白师傅早就看透了她这个徒弟,但凡是她心里想过的,那就注定瞒不过师傅这个人。周婷干脆的点下头承认,“我给师傅丢脸了。”   “那岂不是都丢到澳大利亚了?嗬,那这脸是丢的够远!”   “师傅,对不起……”周婷整个人越发低沉,声音也越说越小,“我看事情是查不清楚了,不过倒也不亏,澳洲那边的工作好像还不错。”周婷掏出自己的辞呈,“这样给我在塔台的工作画上个句号,就算是,完美结束吧。”   天王噗嗤一声笑了:“还完美结束?难道你除了最好就一定要选择最差的情况吗?就为这么点子破事,你放得下以前的努力,放得下塔台上同事对你的感情,放得下……”   “师傅别说了。”   “要不是你师傅我听着可真想揍你!”天王笑呵呵的说道:“可惜谁又让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关键时候就是下不去手。”   周婷的愁容上多了一丝看起来发苦的笑意。   “周婷,活这么累总想把一切都做的完完美美的,是证明给谁看呢?”   天王的话音一落,周婷的动作倏然停止。   天王坐在对面,看着她怪异的一举一动也不感到奇怪,“人即便不完美,也可以做到无可替代,这不是很好吗?何必总为了别人活着?”   “师傅,我……”周婷欲言又止。   “别人我没把握,但你我还是了解的。你不像是经不起这么点事的人,所以现在肯定是有什么瞒着我们。既然是难以启齿的事情不说也罢,可是今天我说的你给我记住了,你要辞职的事,我不许!”最后几个字被天王说的掷地有声,天王一凶,周婷就被震住了,那样子就像是被父亲教训的小孩,低着头一动不动。   “我陶昶是个要面子的人,当空管这么些年,带的徒弟扳指头都能数过来,你还说辞就想给我辞掉一个,当我这个带班主任是摆设?我说话还算数不算数了?”天王凶起来的样子颇具威严,周婷想要反驳的话就算到了嘴边也没胆子说出来。   “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别总想那些有的没的!局方那边你不用管,但你要是再敢乱跑我真揍你你信不信?”   “可……”   “可什么可?”天王又扔出来一个肃杀的眼神,“你说了没有,那就是没有,别人怎么样我不管,我带的徒弟就是不能背这个锅。”   辞呈被推回周婷面前,她面前的茶还丝毫未动,茶叶在澄清的液体中幽静飘散,唯有周婷的内心此时起伏澎湃,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不得了……感觉杨家诞生出了一枚女流氓 ☆、空管局   杨延邵起的并不晚,但从吃早餐开始就恶心不止,来来回回吐了好几次,他当然知道作为一个大男人是不能用怀孕这种理由来编排的,事情一直耽误到现在,他正在忙着系袖扣,肩膀夹着手机。   “喂?”   “小玥你到杭州了吗?”   “啊,我们刚刚落地!”   “我们?”杨延邵立刻察觉出不妥,并且开始追问,“你不是一个人过去和同学汇合的嘛?”   “是我落地了!算了好忙,下次再和你说!”   话音还没落,杨延邵的手机“啪嗒”一声滑落在地上。杨延邵放下还没系好衣扣的胳膊,无奈的摇了摇头。   穿好制服,杨延邵拿着医院的资料踌躇了一阵,最终还是把东西放在桌子上。   原本的机组出了问题,杨延邵忽然就多了一班飞河南的航线任务,杨延邵只能抓紧时间准备出门。   到公司的时候天才刚刚亮,早班就是这样,七点钟起飞,四点就得起床。杨延邵下意识放慢了步子,似乎是有些迟疑。   签派员正在低头忙碌,杨延邵看看表,时间合适,“麻烦给我飞郑州的任务书。”   “杨机长?”   “?”   “你怎么还过来?今天的机长已经换了,大家现在在楼上开会呢。”   “换了?”杨延邵皱皱眉头,“不是临时才通知我过来值飞的吗?怎么……”   “难道你还不知道?”签派员的脸上出现一副不大自然的表情。   杨延邵知道签派员是有事瞒着自己,但却没说什么。   “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飞行部没有飞行任务的人应该都去开会了,你也去吧!”   “这么早?”杨延邵又看了表一眼,确定自己没看错时间,“怎么会在这种时间开会?”   “会议也是临时召开的,好像是因为飞行部有特殊情况。”   “签派员,麻烦给我今天的飞行资料!”杨延邵身后的女飞仰头说道。这女飞身材颇为娇小,杨延邵挡在前面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他立即让开了自己的位置,拉着飞行箱直奔楼上。   会议尚未开始,同事们相互交谈不断,显然都是对今天的会议不明所以。   孙遥行虽然年纪大了,眼神却不赖,远远地就招呼杨延邵坐到自己的身边来。   “有几个月没见了,怎么样?在737机队还好吧!”   杨延邵笑着摇头,“就是驾驶舱太小!肌肉都快练出来了。”   他这一句玩笑开的孙遥行哈哈大笑,忍不住拍了拍杨延邵的肩:“好!等你回330机队,我亲自放你的机长!”   “谢谢孙教员!”杨延邵收好自己的箱子,“说起来今天公司怎么莫名其妙在这个时间开紧急会?”   孙遥行摇头:“虽然详细的不知道,但是最近局方考核刚刚结束,开会总少不了要说这件事。”   老教员一语中地,杨延邵也明了了大概。   领导果然就是在翻来覆去的讲航安问题,凰飞的考核很少很少有所谓的“放水情况”,所以局方即便临时起意举行考核,凰飞的大部分飞行员也照样能在动模上操作的游刃有余。   会议举行到一半就有人从后门进来,杨延邵瞟了一眼没大在意,那人却径直朝着走过来,“杨延邵是吗?麻烦和我出来一下。”   这种情形实在是异常,杨延邵有些不确定的指了指自己,只见对方朝他肯定的点下头。   “怎么?”孙遥行侧目看着杨延邵。   杨延邵连忙摆手:“没事,我去去就回!”   杨延邵跟在后面还尚且不明所以,刚刚出了会议室就被等待在外面人包围起来。   “你就是杨延邵?”   “我是。”杨延邵看着问话的人面生,并不像公司职员。对于“埋伏”在会议室外面的这些人,杨延邵甚至一度联想到了什么黑帮之类的,但最终还是因为想法太过于离谱而放弃考虑。   “听说你的飞行技术很好?”对方似笑非笑的问道。   杨延邵不可置否的淡然一笑,“过奖!”那人问话的语气并不友善,让杨延邵产生出厌恶的情绪,故而简简单单两个字,显然是成为了寒暄的话题终结。   “这不太方便,我想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谈比较好。”前者说着就开始引路,后面的人架着杨延邵就走,动作生硬一点都不客气。   对于这一套,杨延邵并不吃,他巧妙的避开了对方想要架住他的动作,“有什么事情在这说吧,不好意思我还要开会,比较忙。”   “是现在跟我们走,还是等你们的会议结束直接在大庭广众下被要去民航局报道,你自己选一个。”说话的人语速不疾不徐,却句句稳狠,显然是抓着了杨延邵的命脉。   既然是民航局,那这样的做事风格就一点都不夸张了。杨延邵便是在这样的契机下极不情愿的跟着他们进了一间面谈室,那感觉就像是犯人被提审一样让人浑身不舒服。   “坐吧!我是调查小组的组长,今天全权代表局方。”她说着自顾自拉开椅子,说话的时候也并不看着杨延邵。   杨延邵迅速开始思考,却并没有的出什么结论,只好干巴巴的问道:“什么调查小组?”   局方代表翻开资料,也并不回答杨延邵的问题,“你现在隶属凰飞航空的737机队,五年前获得飞行员执照,今年刚刚被凰飞聘任为机长,飞行时长在五千小时以上。”   杨延邵闻言点头,“有什么事情麻烦直说,别对着我念我的简历好吗?”   “有人举报你无照酒驾并且殴打执法交警逃逸。”   “无照酒驾?还殴打执法交警?”原本心不在焉的杨延邵忽然疑惑的抬起头,“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组长拿出一段取自城区监控的视频,“你自己看。”他仰着头把东西撇到杨延邵面前。   视频果然拍摄下一个殴打交警后来开车逃逸的人,车牌和他杨延邵一样,就连身形都是那么相似。   杨延邵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站了起来:“你们开什么玩笑?这根本就不是我!”   “交警按照车牌号和行驶路线锁定的人就是你,狡辩没有用处,监控都已经拍的一清二楚,你现在能做的就是配合调查。”   “我不狡辩也可以,麻烦请你们查查清楚行么?”   调查组长对于杨延邵的言语并不在意,他拿出杨延邵的停飞调查通告,“因为事件性质太过恶略,我们现在正在联合交警部门调查并决定对你做出处理!”他说着伸出手指了指,“就这,签个字。”   杨延邵叉着腰长出一口气,“凭什么?你们就拿着这样一件子虚乌有的事情莫名其妙给我停飞调查?”他冷笑了一声,“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做事讲点规则好不好?”   “拒不签字是吗?”局方代表抬起头来了一眼,“不签就不签吧!”他说着抬起手晃了晃自己的指头,周围的人立即开始上下其手开始扒杨延邵的制服。   杨延邵自然不服,一把就推开了想要拽下他外套的人。   “事件性质这么恶略,执照都要吊销了,还穿着这身制服干什么?”局方代表扬一扬下巴,更多的人围绕上去,将杨延邵死死的压在桌子上,几个人连扒带扯的把外套从他身上脱下来,又卸了衬衣上的肩章才肯罢休。   杨延邵寡不敌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带走那份属于自己的骄傲。   “别做白日梦了,早知现在如此,当初何必违法?”调查组长居高临下的看着杨延邵,“事件原委也说清了,那就跟我们走吧!横竖是吊销执照,私商同时作废,别给你自己找不痛快。”   杨延邵并不知道这段监控视频从何而来,局方近年严查是不假,月前就已经有东方航空的四名飞行员被吊销了执照的先例,但是这种事情究竟为什么会毫无预兆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杨延邵一时得不到答案。   几个人正僵持在面谈室,手机铃声缓缓的响起来,杨延邵下意识摸摸口袋,空空如也。铃声停止后又一次执着的持续着,杨延邵终于在桌子下面发现了手机的踪影。   “喂?”杨延邵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程医生你好。”   “嗯。”   “好的……我……知道了。”   “没有关系,我……还好……”杨延邵的话带着些迟疑终于落下尾音。   “好的,谢谢您,再见。”   杨延邵慢慢整好自己的衬衣,摒弃掉方才一副狼狈的样子。   “手机也交出来吧!按照规定你和外界的通信必须得断。”   这次杨延邵没有丝毫反抗,迅速关机递交,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出了面谈室。   公司会议的内容似乎已经进行到最后,本次局方考核表现不佳的人员都会被提出批评,再差一些的直接停飞。   可是这又算的上什么呢?都不用等到明天,很快杨延邵所谓“恶性违法遭举报”的伪劣事迹就会被当众宣布,并且他还会迅速攀升为公司的反面典型。   不过这又能怎么样呢?杨延邵的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他早就已经无所畏惧。   ————————   “周婷!”天王站在楼顶上望着远方,“连日来局方的调查思路都是寻找跑道异物,故此一无所获,所以我建议将思路改为飞行员误视,你觉得他们究竟看到了什么?”   周婷苦思冥想仍不得解,“塔台一致认为是飞行员操作失误推卸责任,却从来没有向这个方向考虑过。”   “当事飞行员停飞这么久依然坚持最初的统一说法,他们说的异物应该是确实存在的,所以在我看来两方或许都是在陈述实情,那就只有误视这样一种可能了。”   “当天跑道上除了雨还能有什么?”周婷有些疑惑的看着天王。   “看看天气预报。”天王转向机场方向。   “下午就有小到中雨。”周婷迅速翻阅着手机。   “那还真是不错,想知道跑道上有什么,等到雨天再看看也许就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需要科普一下 飞行员的执照考核顺序为 私照->商照->仪表照->航线执照(ATPL) 航线照吊销,私照商照同时作废。 剧情就是这么起伏跌宕,总有奸人想要谋害老杨! ☆、崩溃   周婷点点头,天王的方法听起来相当靠谱。   不知怎么的,在天王跟前周婷总觉得很踏实,既不怕犯错,也不怕被责备,显然,周婷对于父母感情上的空白几乎是由天王来填补上的。   雨来的非常按时,天气预报虽然向来不准,但是在京津地区的雷雨时节,为民航带来类似于有雨这种噩耗时的天气预报真的非常准确迅速。雨并没有事故当天那么大,这使得周婷未免有些失落,但看着天王一丝不苟的神情,周婷也觉得自己充满了探索欲。   隔过机场的防护网,大朵的水浪被疾驰而过的飞机带起来,犹如雨中一景,甚是好看。   两个人绕着机场来回环了两圈,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周婷!”天王走在前面缓缓的叫着周婷的名字。   “嗯?”   “要是不出这次的事情,你有没有觉得当空管太累,太压迫,觉得自己受够了这种生活?”   “有,可我依然想把这份工作好好做下去。”周婷回答的非常干脆,几乎没有花费思考时间。   “嗯,也只有你会给我这种回答。”天王兀自停下了脚步,“既然连高强度大压力的空管工作都能坚持的住,心里承受能力不该是现在这样吧!”   周婷听得出天王言外之意是在劝她留下,一时也犹豫起来。   能和天王在一起工作是另一种幸福,这是她除过追求完美最大的精神支柱。   “空管是我最讨厌的工作。”周婷声音不小,语气中并没有半分抱怨或是开玩笑的意思。   周围的气氛瞬间胶着起来,雨仿佛凝固到无法滴落,天王回头看看周婷,只见到一张比自己平日里更加严肃的脸。   “扯淡!”天王语气犀利,“既然讨厌还当什么空管,还闲的无聊找死当我陶昶的徒弟?”   “就是因为讨厌才要做到最好,要找塔台上最厉害的人当师傅。”周婷也不顾雨势,背靠着隔离网低下头,“我父母都在民航局工作,父亲起初也是一线空管,母亲虽然和父亲职位不同,却还要在少有闲暇时间照顾父亲。他们永远很忙很忙,忙得根本没有时间管我。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恨透了那些飞机和飞行员,我觉得他们真笨,没有人指着就连飞都不会了!可我最讨厌的还是父亲,如果不是他选择这个职务,他们也不会不要我,随手就把我扔在姥姥家管都不管。”   天王看着自述的周婷,并没有打断她,只是站在雨中,静静的听她讲述。   “就这样,慢慢的我和父母之间的感情也变得寡淡了,我就是想证明给他们看他们真的相当差劲,明明我就可以一边好好的工作,另一边爱惜家人和朋友,把一切都做得很好,他们说的什么工作忙都是借口,我在他们心里明明就一点都不重要!”   雨使得天王眼前的周婷模糊了,他笑着叹口气:“你累不累啊?”   周婷一下就被天王给问住了,她抬头看看师傅,心里极不是滋味。   “累了就休息,就说自己累了,又不是机器逞什么能?”   “看着密密麻麻的飞机是恶心,有时候还会觉得难过和悲哀,可是一想起小时候的那些委屈和孤单,我都不觉得现在有什么苦。”   天王拍了拍周婷的肩,雨衣上的水珠被震落下来,“人一辈子就那么点时间,给别人活够了记得也要给自己活一会。”   周婷笑了,两个人在落雨的隔离栏外面相视开怀,笑着笑着就显得格外落寞。   天王好像天生少一些触景生情的细胞,他只是给周婷递过望远镜:“瞪大你的眼珠子往跑道上看!”   周婷连忙照做,那感觉简直像是恋爱般一眼万年,看的周婷顿时血脉喷张,紧接着就是一个猛甩头:“中心线灯!”   她还怕天王听不清楚,又大叫了一句:“雨水折射把中心线灯变大了,所以飞行员把它误当成了异物!”   “恩。”天王倒是没什么过大的反应,就冲着她点点头。   “师傅师傅!跑道上没东西!不是我们的错!”周婷真的超级兴奋。   “如果现在把情况上报给局方,事情立即就会有转机。”   “我们没有玩忽职守!滑出跑道也不是我们的责任!”周婷又叫又跳,甚至想冲上去抱着天王转圈,整个人的状态立即从失意沮丧中改出。   “嗬,大雨天的你跟一个疯子一样干什么呢?”天王眯了眯眼,露出一副貌似嫌弃的眼神。   “不是最好,但也不是最坏。”周婷抿了抿嘴,“我现在觉得,这样其实也不错。”   “不是最好,但也不是最坏,这就叫生活。”   ————————   杨延邵发现自己被软禁了起来,而所谓的调查根本毫无进展。   切断通信,限制自由,每天待在那件让人压抑的房间里,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渴望冲破这间充满了霉味的屋子所给予的束缚。   每天清晨还会伴随着固定的反胃和恶心,时不时还有毫无预兆的胃痛,在这间孤独的屋子里,仿佛只有这些病痛能对他不离不弃,每天从醒来就和他相始相依直到深夜。   两天前被带进这个地方的时候杨延邵只是匆匆的打量了一下这座建筑,小楼不高,被建在几幢高楼之间,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里,只是从外面看就觉得这里终日死气沉沉。   杨延邵靠在窗边瞥了一眼,完全顾不到玻璃上印出的那个头发蓬乱面容憔悴的身影。屋子在五层,能够跳下去的可能微乎其微,然而窗户下面的空调室外机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又抬头向上看,同样的室外机挂在窗户上面。   看起来每一层都挂着这样的东西。   门外的动静让杨延邵察觉到一些异常,他弓着背坐回到床边,背对着门口微微合上双目。   的确是有人来了,至于是谁来,杨延邵并没有兴趣。   辛岚沅在已经打开的门上刻意敲了三下,没有换取杨延邵的丝毫动静,如今浓妆艳抹的她早就已经不似当初的模样,她轻轻靠在门边上,立刻风情万种,“真想不到,杨机长也有这么一天。”   杨延邵保持了原本的沉默,像一尊雕塑。   辛岚沅耸耸肩,也不恼火:“你同意也好,不乐意也罢,现在只有我能帮你。”   “既然你有本事在我背后使绊子,又何必过来装老好人?”杨延邵的语速很慢,并且非常平静,那是一种来自于绝望的声音。   “你瞧不瞧得上我都无所谓,我无论如何都只想你好。”辛岚沅站直身子,“能和你见个面真是不容易,机会也就只有这么一次,我知道你需要考虑,明天给我你的答案!就算是我报答你那时的善心,以后让我尽情恨你!”   辛岚沅说罢就转身离去,高跟鞋在没有地毯的粗糙水泥面上不断碰撞并发出声响。   听着这声音远去的杨延邵丝毫没有犹豫,无论那个匿名举报他的人是不是辛岚沅,他都不想再和那个人产生任何瓜葛,想到这里杨延邵整整衣服睁开了双眼,直接起身用签字笔撬掉了窗户上的防推,新鲜的风吹在他脸上,窗外的一切,触手可及。   ————————   有了天王的帮助,事故调查发展的火速。   局方很快对飞行员进行了询问,发现天王的思路一点都没有偏差,于是事故责任方也被迅速认定,然后就是调查小组的通告,和韩方人员的交涉,对空管人员进行复职,这些事情就如同编排好一般连轴进行,在宣布塔台无责,周婷复职的通报会议结束之后,周婷整个人都松下了一口气。   看起来,想去澳洲的事情是彻底黄了。   决定放下父母去过自己生活的周婷感觉此时无比轻松,她笑着撕掉辞呈,把垃圾投进移动营业厅的垃圾桶里。   拿着新手机的周婷拨通了苏琏的电话:“在哪逛窑子呢?”   “逛你妹啊!”苏琏骂了一句,“怎么到国外都不换个电话?”   “哦,太热了,待不住我就回来了。”   “周婷你怎么这么孙子?感情姐我的眼泪都白流了?”   “再不要废话!晚上你买菜我做饭,咱们姥姥家见!”   “把你能的,你以为锅都不要钱呐?就放那给你往通了煮?”   “我……”   “行了我这后面排着二十几号病患呢,不和你说了!”苏琏打断了周婷,“我看还是你买菜我做饭的妥。”   “就等这句了,那就再见吧!”周婷电话挂的更干脆,说一不二。   时间再晚一些,两个人就在不大的厨房里碰了头。   周婷洗菜,苏琏下锅,两个人忙起来话都不多。   “你就这么简单随意的决定留下了?”苏琏还是耐不住寂寞。   “要不然呢?”周婷细致的摘掉青菜的黄叶,问的波澜不惊。   “你下午和姥姥讲了这事?姥姥怎么说?”   “姥姥只对我说‘人活着,开心最重要!只要是我想做的,她都会支持。’”   苏琏闻言点点头:“还真是个简单通俗的道理,不过也难怪,我刚才给姥姥检查身体,可不比你差。”   周婷笑了起来:“哎哟我说都下班时间了,苏大夫您就歇一会行不行?”   “嘁……就你话多。”   两个人在厨房做菜,一盏澄黄的灯,不仅发着光,还发着热。   菜刚刚上桌,苏琏还正在给姥姥乘饭,周婷的手机就开始嗡嗡作响。   “新手机还挺忙碌的。”周婷接起电话“喂”了一声,却只听到了电话那头小小的啜泣声。   “喂?”周婷有些奇怪。   “婷姐……”即便断断续续,周婷依然能听出小玥的声音。   她的眉头忽然皱缩起来:“小玥,怎么了?别着急慢慢说!”   “我哥……我哥他好像出了事,不见了!”小玥的声音在不停的颤抖,直觉告诉周婷,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  上班时间偷偷撸文感觉真是…… 又爽又郁闷 ☆、话梅   “我考完试去了一趟杭州,几天前还在和我哥打电话。”小玥显然是带着啜泣的响动,“可我今天回来发现他手机根本打不通,一进门还发现他留在茶几上的卡和出走信,我哥他会不会……”   “小玥,你先别急,在家吗?我现在马上过去好吗?”周婷说着开始换鞋,“别哭了,不会有事的,你不要乱跑,在家等我。”   “怎么了?”苏琏的菜都没还没来得及送进嘴里,看着周婷匆忙的样子不禁疑惑起来。   周婷放下手机,“你们先吃,我有点急事!”   再次踏上这段熟悉的路,周婷的心情早已是迥然不同。   事情当真来的相当突然,周婷陪着小玥去查询了卡上的余额,毫无疑问,那是杨延邵迄今为止所有的积蓄。信写的极为潦草,可见是匆忙中的产物,说是信,那大概是给予这张纸条一点最后的尊严。   ————————   小玥:   人一生中有很多很多的高山,有些可以翻越,也有很多终其一生也无法到达,也许我的脚步会停留在山下,但我很乐意在这里仰望你站在山顶的身影,卡里的钱全部由你支配,足够你上大学,总之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希望将来的你会是更好的你!   杨延邵   ————————   “说什么要仰望我?他明明就是在给自己逃跑找借口!”小玥泣不成声,眼泪不受控制的大颗大颗往下落。   周婷有些乱乱的没有思绪,细细的问过才知道杨延邵被停飞带走在先,离奇失踪在后。她惊叹于分手之后短短的时间内竟然会发生这么多事,眼前的这件事更是疑点重重,无论是杨延邵被莫名其妙停飞,还是他在被局方调查小组带走之后的彻底失踪,都太不同于往常,根本找不到一个合理的原因。   安抚小玥的工作直到深夜才结束,周婷翻了翻橱柜,只找到两包泡面,于是在夜深人静的小区里,周婷煮了一锅酸菜牛肉面。   “你先吃点东西!吃完休息一下咱们去公安局报案!”   小玥点点头接过筷子:“我哥这半年来一直都奇奇怪怪的,虽然他表面上装作什么都没有,可是我还是能看得出来,他应该不是成心要和你分手……”   “这些都不重要,先找到人再说!”周婷叹了一口气,“等找到了,我一定剐了他!”   “婷姐我……”小玥欲言又止。   “怎么了?”   “我谈了对象一直没有告诉我哥,是我不好不该瞒着他的……现在就算想说也……”   周婷像天王拍自己那样拍了拍小玥的肩,“没事,这不是你的错,多个人也好,我们可以一起找!”   ————————   德央静静坐在休息室的角落里。   “今天的机副可是外籍的!长得特别帅!”   “有照片吗?有照片吗?快给我看看!”   坐在一边的男乘有些不屑,“今天可是比金子还稀有的女机长好不?你们这关注点真奇怪!整天就知道看美男!”   “女机长怎么了?”女乘们纷纷发出不满的声音,“别幻想了!开到777的女机长,估计都老掉牙了!”   空乘们的话题几乎离不开这些,德央向来只喜欢看着她们聊,自己却向来不参与。而今天的德央有些异常了,闷闷的一个人坐着,像有心事似的。   机长郑媛珍来的挺快,身姿挺拔落落大方,远远的看着就特别显眼,硬是让某女乘接下来那句:“估计是个大妈……”从嘴里咽了回去。   “哦哟!是德央漂亮妹妹!”郑媛珍特别夸张的叫了一声,还从机副手里抢来两颗话梅塞给德央,“我刚刚说最近倒了血霉,ICAO4忘记复试过期了,这个月都只能飞国内线,段段和延误作斗争,结果能碰上德央漂亮妹妹在这,这很巧嘛!看来我的好运气还没有统统死绝嘛!”   “是啊,真巧!”德央从呆滞中抽出神思连忙赔笑,“chaiki最近还好吗?”   “很好很好!”郑媛珍小鸡啄米一般的点点头,“怎么样?上次展交念请你吃饭了吗?”   德央笑着点头,“上次说不要和他客气,我就真的没有客气。”   郑媛珍转头看看副驾就是一阵笑,搞得嘴里含着话梅的副驾莫名其妙,“好了好了漂亮妹妹我们等下再说!”她看着手表,“该登机了!下了飞机有的是时间!我请你喝咖啡也行!”说着又自顾自从副驾手中的包装袋里摸了个话梅。   “媛珍姐你很喜欢吃梅子?”德央有些莫名。   郑媛珍把话梅塞进嘴里指了指副驾:“是梅子精他说要请我吃一个月的!”   外籍副驾点点头,操着一口并不标准的中文:“我愿赌服输!不过还是要纠正一下我叫曼斯提,不叫梅子精。”   郑媛珍挥挥手:“都一样啦!再说就你这一天一包的吃法……”她摇摇头,“不成精也难啊……”   副驾陷入了沉默,在德央看来曼斯提副机长或许说不过郑媛珍,又或许是压根没听懂郑媛珍的意思。   郑媛珍拍拍手:“漂亮姐姐妹妹哥哥弟弟们,待会再聊,咱们该登机了!”   于是机组在女机长的带领下鱼贯而行,行走在候机楼大厅中间,甚是靓丽。   “您好,欢迎登机!”德央站在机舱门口微微鞠躬,嘴角含笑。在工作状态的德央并不会受到任何事情的干扰,方才在休息室的惆怅情绪也仿佛完全散去。   “您好,欢迎登机!”一遍又一遍重复的动作,这就是工作。   起飞前遇到了短暂的流控,但很快就顺利进入跑道助跑升空。起飞后不久飞机就开始有些颠簸,类似德央的空乘们早已习惯这种程度的起伏,倒是忽然开启的机长广播多少让大家有些出乎意料。   “女士们先生们你们好,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现在我们的飞机遭遇气流有些颠簸,我想再次声明安全带是免费的,您多系几次我们也依然承诺全程免费,所以为了避免额外费用的产生,建议您系好安全带,如果您在座位上找不到属于您的安全带,它可能被坐在您的屁股下面,请您小心寻找,注意安全!”   坐在德央对面的男乘听着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今天这女机长怎么这么有意思?比以往飞行轻松多了!”   对于郑媛珍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话唠行为,德央倒是早就已经有所见识,故而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做出过多评价。   郑媛珍飞行技术不赖,即便推迟起飞了二十多分钟,依然在计划时间顺利降落在海南的目的机场。   “女士们先生们,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机长广播,我们的飞机已经顺利降落在三亚凤凰国际机场,比计划时间提前八分钟,如果您以往乘坐本公司的班机有延误情况,那我们就算扯平了!飞机还在滑行,请您不要着急站立拿取头顶上的行李,否则为了您不摔倒我只好努力减慢滑行速度,欢迎您再次乘坐由我驾驶的本公司航班,谢谢!”   乘客们一路上欢乐不断,继而在下机时也就好评有加,对空乘们播撒了不少笑容。   德央笑着送走了最后一位经济舱乘客,才发现今天不仅飞行顺利而且第一段飞完丝毫没有往常那种疲累的感觉。郑媛珍这个人真的很有意思,今天的第一段刚刚飞完,她就已经成了几个男乘心目中的女神,就连个别女乘也对她崇拜有加。   回程再次流控,起飞时间推迟了三个小时,一听到这个消息,郑媛珍丝毫都没有表现出失落的神情,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带着机组全员在机舱里开始自拍,各种搞怪自嗨,还框了曼斯提副驾半包梅子。   “你们知道曼斯提副驾为什么每天能吃这么多话梅吗?”   大家纷纷摇头:“不知道!”   “因为他喜欢吃啊!”   “……”   “哎我再给你们讲!我上次飞日喀则……”   德央很是羡慕,如同郑媛珍这样随时都能自娱自乐的人,人生的确是时时刻刻都充满了欢乐。   过了很久,郑媛珍终于在德央的注视下玩的口干舌燥了,一个葛优瘫坐在头等舱叫漂亮妹妹给她点喝的,离起飞时间也并不是很远,大家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开始各司其职,德央给了她一大瓶矿泉水,顺道坐在她旁边。   “媛珍姐,听说最近有人停飞了?”   郑媛珍点点头,“嗯,有公司通报,你也看过?”   “看是看了,可是觉得不像真的……有没有可能是……”   “停飞的机长和娇娇……不是……和展交念是一个机队的,他比我清楚!你怎么没问问他?”   “这样啊……”德央喃喃道,“那我找个机会问问吧!”她说着站起身来,“我先回后舱了!我的检查还没有做完。”   郑媛珍这边还瘫着,就伸出手来朝她挥一挥:“德央漂亮妹妹待会见!”   知道偷偷看着德央走远,她才掏出手机来自言自语:“我说娇娇,助攻都给你做到这种份上了,接下来能不能成,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她习惯性的伸手去掏话梅吃,却看见曼斯提怨念的眼神正投撒在自己身上。   “看什么?你绕机检查做完了?”   “刚刚结束,油也加好了。”   郑媛珍撇撇嘴,勉强适应了一下曼斯提奇怪的强调,“那你还看着我干什么?去驾驶舱听通波想法子勾搭空管啊!声音苏一点把她们耳朵搞怀孕!说不定待会还能早点放我们!”   “我愿赌服输!”曼斯提收回委屈的小眼神,先行回驾驶舱去了。   郑媛珍把话梅塞进嘴里,说来也奇怪,曼斯提的话梅,果真是不一般的好吃。 作者有话要说:  科普一下 ICAO4(俗称卧槽4)民航英语四级考试, 获得资格的从业者依然需要每三年进行一次复试。 ☆、我们   “郎以!”展交念面无表情的叫了一声。   郎以像是被吓了一跳立即回头,看着哥哥的扑克脸,反应似乎迟钝了三秒,“啊?”   “我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吧?”展交念对着镜子刨了刨头发。   “我觉得你现在很有问题!”郎以默默念叨着,最近展交念叫他真是一惊一乍的,自己正忙着考虑怎么帮小玥找人,人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候最经不起吓,再这样搞不好神经衰弱怎么办?   满腹的纠结表现在脸上就是一个怪异的表情,郎以歪着头:“我说你还是赶快出门吧!小心德央等久了!”   “我说你!”展交念在出门前回过头,“好好帮弟妹找人!”   “……”郎以又愣了三秒:“我知道!”   展交念立即下楼,一想到德央,他仿佛整个人都愉悦了起来,开车时竟然不知不觉的哼起了歌。   德央的确到的比展交念早,她坐在咖啡厅的窗边,甜美安静。   “展机长!”德央抬起头。   展交念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每分钟都比往常快了那么两三下。   “你一定知道公司通报的事情吧!杨机长他……”德央皱皱眉头,“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通报究竟是不是真的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他现在失踪了,我们已经找了很久。”   “失踪?”德央皱了皱眉头,“怎么会失踪的呢?”   “是被局方带走之后失踪的。”展交念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实际上巴不得能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德央。   “那我呢!”德央朝前探了探身子,表情殷切,“我能和你们一起找吗?”   展交念迟疑着没有答复。   “拜托了让我一起找吧!杨机长之前真的帮了我很多忙!”德央的样子看起来非常着急。   展交念刚要张口,手机铃声先至,“抱歉我接个电话!”他回过身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打电话的是郎以。   “喂?”   “我现在要陪小玥去派出所!那边好像在监控里查到动向了!哥你晚些时候能来接我吗?”   “你们先去吧!等下我也过去!”展交念干脆的挂了电话,回头看看那边的德央,仍旧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看得人不由得心疼起来。   “德央,派出所好像查到了信息,我们现在就过去吧!”展交念对着德央伸出手想要拉她起来,却又觉得不太合适,迅速的收了回来,“不好意思!我们走吧!”   ————————   杨延邵的身影时隔几日后又从监控里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   小玥一看眼眶就红了,什么话都没说,蹲在角落里开始哭泣。周婷急忙开始安抚她,顺便还审视着站在一旁的郎以,待小玥的情绪稍稍稳定,周婷立即找个理由把郎以从屋里叫了出去。   “你们谈了多久?”   “一年多一点。”郎以的个头比周婷高,稍稍低着头和她说话显得很是恭敬。   “小玥和你说过我吗?”   郎以点头:“前几天说过。”   “恩。”周婷迟疑了一阵子,“既然小玥对你说过,那我就好说了,我横竖不过是杨延邵的一个前任,在这种时候小玥能想到找我我当然很高兴,自然也会尽全力帮忙找人。不过很多时候我可能没办法给她足够的安慰,而且她是特殊时期,万一杨延邵一直找不到,她还需要面临领取高考成绩和报考学校志愿,这就得拜托你,请你多注意一下小玥的情绪!我不想那边还没找到杨延邵,这边又出什么不得了的情况。”   “这是当然!”郎以的表情变得不像刚才看着那样麻木,“我们也都希望能早点找到杨机长,而且我相信小玥,我们一定会顺利的度过现在的难关!”   郎以用的不是“她”,也不是“小玥”,而是“我们”。没错,现在杨延邵的行踪牵扯着一大群人的神经,这个“我们”不仅是郎以和小玥,更包括了周婷,这个已经和杨延邵分手多时的前任和其他很多很多人。   周婷忽然觉得眼前的小伙其实比他看起来靠谱的多,她会心一笑:“你说的对!我们一定会度过现在的困难!”   杨延邵最后的身影出现在机场,并且乘坐了出港航班。   究竟是哪一班飞机,还需要时间去查证,但这对于周婷来说就已经足够震撼了。杨延邵在她心目中向来是偏油腔滑调些,很多事情根本就不会上心,就算是上了心的事给他玩笑几句乐呵乐呵也就过了,而如今究竟是发生了多大的事?才能逼得他留下所有积蓄远走高飞?   “我哥怎么会出国呢?他莫名其妙的出国干什么?”小玥的双目尚且红肿着,期望着有人能给她一个答案,然而周围一片沉静,只剩下呼吸声。其实存在传闻说杨延邵是畏罪潜逃的,毕竟有了违反法律的硬伤,少说也是要被吊销飞行执照扒掉一层飞行员制服,但是小玥不信,且不说她是最了解杨延邵的人,就算是真的要逃跑,那又何必留下所有财产?   “要是能知道杨机长违法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就好了。”德央叹了一口气,颇显无奈。这边行踪难查,出了国之后再想找到杨延邵无异于大海捞针,另一边局方又把事情压得死死的,根本就探听不到情况消息。   展交念拍了拍郎以的肩:“我去打电话让爸帮忙查查航班,你在这陪着小玥!”   郎以点点头,脸上是对展交念无言的感谢。他不是不知道,展交念和父亲在平日里的对话是有多么罕见,这一下竟然是哥哥主动提出去帮他打电话求父亲办事,显然也是想要多掌握一些信息,最好是能帮帮小玥的心情迫切。   气氛真的很压抑,几个人走出派出所依然愁容满面。但小玥看着身边的人,觉得自己并不孤独。   “这么走一步是一步的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周婷紧锁着眉头,她看了看时间,暗道还来得及,“郎以你先陪小玥回去,我有点事!”周婷语气坚定,语罢直接转头离开。   ————————   “你好!我叫单可,我是周副局的秘书,就是你要找周副局是吗?”在民航华北分局的一间办公室里,对面的人这样问道。   周婷缄口不言,只是点头。   “现在周副局正在开会,等一下还要会见外地代表,恐怕是很难在抽出时间来,你有预约吗?”   “没有,不过我可以等他工作结束。”   “抱歉,是我没有说清楚吗?我的意思是说,今天周副局没有时间见你!”秘书的表情还算和善,不过言语之间的送客之意就不像态度隐藏的那么好了。   周婷听到这里也没心情多费口舌,包包一拎,“那我蹲在他办公室门口总有时间能看我一眼听我说一句话的吧?”   单可虽然心里不欢迎这位来宾,不过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现,“请不要为难我的工作好吗?我也不想请保安把你带出去。”单可微微一笑,威严却不容反抗。   周婷掏出身份证拿给单可看,“那这样行了嘛?”   单可的眼神恍惚了一瞬间:“你是……”   “麻烦稍等!”他说着出去打了个电话,很快就回到办公室来,“请跟我来吧!”   单可带着周婷来到了一间更大的办公室,虽然是第一次过来,周婷还是觉得这里面的陈设散发着丝丝缕缕的熟悉感。办公桌旁边还摆着一盆滴水观音,在周婷的记忆中这种植物不好成活,小时候姥姥家有不少,不知怎么的现在已经都不见了,不过看着这盆滴水观音的个头应该也是养了多年,无端让人唤回了不少小时候的记忆。   “请在这里稍等,周副局会议结束之后就会过来!”单可做了个请的手势朝周婷嘱咐了一句。   “不用!我说过蹲在他办公室门口只说句话就够了。”周婷靠在门外的墙上,说的极为冷静。   “这……”单可显得有些尴尬,“这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周婷瞥了单秘书一眼,双目无神。   单可微微一笑:“也罢,那我先去帮您打听一下会议的结束时间。”他说着点头示意随即离开。   单可回来的很快,两个人也没什么话,就双双站在办公室门口,像两尊门神一样迎接着来往人员的异样眼光。   “需不需要喝点水?”半晌,单可不骄不躁,缓缓问道。   周婷只是摇头并不说话,单可明白那是一种处于恐惧的自我伪装,也就不继续试着去挑战对方的底限。   周副局回来的不算慢,下班时间的副局看起来还是难免有些疲惫。   “小单,等一下要会见的……”   单可点点头:“我已经帮您安排在明天了!”   “明天?”周玄志正有些奇怪,回头便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周婷。   “小婷?”周玄志强打起精神的语气多多少少还是能够听出一些诧异情绪来的。   周婷也有些紧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明自己的来意。   周玄志笑了笑,回头对着单可安排工作:“小单你今天先下班吧!明天早上会见代表的流程晚上发给我就好。”   “好的,明白了!”单可点点头立即消失。   “可以了!”周玄志抬起胳膊来看看表,“正巧你妈出差,现在我们可以有时间去吃个饭了!”   “吃饭?”周婷摇摇头,“不!我觉得我们不需要吃饭。”   周玄志露出一个难得的和蔼笑容:“难道一个父亲和自己的女儿吃饭还需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周婷心里憋着事,可是现在的情形让她在父亲面前实在很难开口。   周玄志走了几步发现周婷还在原地站着,并没有跟上,于是回头看她:“怎么?有事找我难道连顿饭都不能陪我吃?这求人办事的诚意似乎不到位啊!”   “吃了饭就可以吗?”   “大概是可以的吧!”周玄志点点头,“主要看我的心情!”    ☆、反目   在周婷眼里,周玄志一举一动包括翻菜谱的神态都带着领导特有风范。她不时打量着这家餐厅,从装修就能看的出绝不是平价的,尤其是对于停职已久囊中羞涩的周婷,这可真不是个便宜的地方。奈何有求于人,她也只能做好了放血的准备。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周玄志的眼神集中在菜谱上,说话对象却在菜谱以外。   周婷也没料到他会问的这么干脆,干脆顺水推舟一吐为快,讲了杨延邵的情况,“我想知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仅仅是停飞调查这么一件小事,会逼得他扔下一切远走高飞。”   周玄志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转头对着服务生道:“糯米鸡,对,这个,竹荪酿豆腐。”   “你说停飞调查是小事?那你知不知道这对一个飞行员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从此可能会失去这份职业,更意味着他的人生要从现在的云端直落到地从新开始,你说这是小事?”   “当然!”周婷答得从容不迫,“对于杨延邵来说,这就是小事。”   “那就依你所说,他为什么要逃跑?”周玄志慢慢的咽了一口茶下去,气定神闲。   而对面的周婷就显得有些急躁了,多少有些坐立不安:“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更明白查清这事在你的能力范围内。”周婷盯着父亲,态度很是严肃。   “我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很多,那我究竟该先做什么呢?”周玄志也不在意,笑盈盈的合上菜谱转变了话题:“我听说你前段时间好像也不怎么顺遂吧?”   一听父亲提到这里,周婷自知确实没能瞒得过,又怕父亲发难,心下不由得微微紧张起来,只好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父亲的神色。   “你自己都那副样子了,也固执的没见来找我,怎么现在反而转了性子?这个杨延邵看起来倒是个能人,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周玄志面色沉静,可问题却是针针见血。   周婷抿了抿嘴,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心里更是不得不接受那个最不堪的事实。她表面似乎不太在意,只是随口对周玄志说道:“我喜欢的……”然后又觉得像是少了些什么似的补充道:“你原先的未来女婿。”   周玄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不禁笑出了声来:“未来女婿?一个被调查小组请过来喝茶还藐视局方规定,在调查期间逃跑的人,你说他是我未来女婿?”   “我说了是原本的。”周婷低着头,“今年年初的时候就分手了。”   周玄志笑了:“小婷,你今天是来和我开玩笑的吗?”   “当然不是!”周婷非常确切的摇摇头,“不管他怎么样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毕竟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想做的就只不过是找到他!”   “找他就比你自己的困境还重要?重要到让你硬着头皮来找我?”   周婷没有立即回答,她的眼神失焦,神思仿佛已经飘到了远方。   “我也不知道!”她从唇间缓缓的吐出这几个字,她明白,自己从来就没有真正放下对杨延邵的思念,可是又能怎么样呢?思念说起来,到底还是一种缥缈无存的东西,它看不见摸不到,没有人能证明它真正存在。   想起杨延邵这件事有时候连周婷自己都会怀疑是不是真的,或者是,这也许曾经养成的一种习惯。   “好!我清楚了!”周玄志掏出湿巾擦擦手,“之后我会让单可联系你。”   这突如其来的答复倒是让周婷有些喜出望外,实际上贸然前来的她甚至做好了父亲根本就不会理睬自己的准备,父亲会同意是最理想的结果,就像现在这样。   周婷一时有点茫然无措,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谢谢!”临到嘴边,再多的辞藻都被省略去掉,只剩下了最真挚的情感。   周玄志一直就没有收住自己的笑容,周婷自己也分不清这究竟是发自父亲内心,还是担任领导的基本素质。   “按你说的我只不过查点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事,居然还要自己的女儿来谢我。”   “我当然不会白谢。”周婷连忙回应,“按着规矩来也该是我请客。”   周玄志伸出指头点了点桌子:“你请?你请的话我得专门找个贵点的地方,今天这个可不行,我看还是下次吧!”   不怪早上眼皮跳,原来不是没来由的。   “你先别忙着谢!”周玄志散尽的笑意中透出几分似有似无的冷淡来,“事情可指不定会查成什么样!究竟怎么做,还是到时候再说吧!”   父亲的话不无道理,周婷紧紧握住的手,终于放松下来。   ————————   “德央,晚上和我们去KTV吗?”二号在机组车上回头问道。   “KTV?看这天气还是不延误再说吧!”德央撇撇嘴看向窗外,大有薄雾浓云愁永昼的态势。   “老乘务长还有两个月就要退了,我们商量着在她最后一次飞的时候办个小仪式!大家拍个小视频什么的送个惊喜给她。”   “两个月?不是说年底才退的吗?”德央有些诧异于时间的迅速流逝。   二号叹口气:“说是这么说的啊,可是最近又变了!”   “那好吧!”德央点点头,顺便转向一旁的辛岚沅,“岚沅你去吗?”   辛岚沅瞟了她一眼,“不去!”语气并不友善。   二号也不纠缠,和德央约好了时间就转回身去,显然是不待见辛岚沅。   这情形德央看在眼里,心下知道不好说话,也只好闷不做声。   德央上机之后的确认工作很快结束,开始清点核查机供品单。这种活大家大都查一查就过,毕竟机供品本就是拿来让客人消费的东西,只要没有过期或者是不新鲜的东西,平日里并不会出什么太大的问题。   可是德央却发现今天的机供品数目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核对上数目,无奈下她只好上报给乘务长。   “少了矿泉水?我刚才看见驾驶舱有一瓶。”   “是谁拿过去的?怎么也没有留下备注就拿走了?我还以为丢了东西。”德央皱皱眉头,转头看三号。   “不是三号!”乘务长合着德央的视线扫过去,“三号一直和我在一起!”   德央无奈,一时也不知所措起来。   “数目能核对的上就好!你先回去做其他事情吧!”乘务长嘱托了一句,忙起了手头上的工作。   德央只好按照乘务长的安排回到后舱,继续整理机供品。   辛岚沅坐在一边看德央忙碌,顺手开始补妆。   “岚沅,你有没有看到是谁拿了机供的一瓶矿泉水?”德央问道。   “我拿的!”辛岚沅照着镜子,回答的漫不经心。   “你?”德央手上的动作停下了,“岚沅,你拿机供怎么也不打个招呼给我?或者留个备注也行啊!”   辛岚沅一把合住粉底,毫不在意的回答道:“不就是一瓶矿泉水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再小的东西也是机供,取放原则不是早就学过的吗?”   辛岚沅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你是谁啊?别以为核对一下机供,东西就全部变成你们家的了好不好!”   德央愁眉不展:“岚沅,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以前……”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辛岚沅站起身来,“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麻烦分清主次,我是五号,你是六号!”说完也不等德央回应,拿起化妆品就转身离开。   德央看着辛岚沅的背影叹了口气,开始继续整理自己手上的机供。   虽说空乘化淡妆是工作需要,但是辛岚沅的打扮就多少有些花枝招展了,每次看的德央心里膈应,只不过出于礼貌,德央从来没对辛岚沅说过。   去程飞的很快,一路上德央同辛岚沅再无交涉。原本以为今天的工作也会像往常一样结束,事情却往往出乎意料。平静打破于回程之前,辛岚沅将包翻了好几遍,“阿沛德吉央宗!你把我的手机塞哪去了?”   “我没动你的手机!”   “哼!”辛岚沅冷笑着,“刚才后舱就你一个人,不是你拿的难不成手机自己长腿跑了?”   “我说了没拿就是没拿!你爱信不信!”德央的语气也强硬起来。   辛岚沅看着德央越发来气,随手拿过半瓶橙汁朝着德央劈头盖脸的泼了过去,德央的制服和头发上几乎都沾满了污物,一声尖叫引得机组其他成员纷纷来到后舱。   “你不就因为我随手拿了一瓶矿泉水一直记恨着吗?你有本事就正大光明的来和我说,背地里偷别人手机和贼有什么区别?”辛岚沅翻着眼睛,“果然是没出息的师傅带没出息的徒弟。”   “你说什么?”德央的头发上依然滴滴答答的流淌着粘稠的液体,眼睛却死死的盯着辛岚沅,让辛岚沅无端心虚起来。   辛岚沅侧过脸避开德央的视线:“我说你和你师傅一样没出息,还等她最后一程送什么惊喜,飞了一辈子几十年都还在航线上,混的这么逊不是没出息是什……”   辛岚沅的话音没落,德央的巴掌已经落在了她的脸上,那声音在闷热的机舱里显得格外响亮。   “丢手机的事情随便你怎么想,但是老乘务长在天上飞了一辈子,无论如何现在还轮不到你来侮辱她!”德央神情坚定,弄得辛岚沅无端语塞。   后舱的人越聚越多,辛岚沅捂着脸久久不肯放开。   “德央你怎么弄成这样了?”乘务长看着德央狼狈的样子,不禁隐隐担心起来,“这样子回程你是没办法服务了,先去换身衣服吧!”   “阿沛德吉央宗!这巴掌我是不会忘的!”辛岚沅恶狠狠的说道。   德央回过头,眼神充满着肃杀之意:“你最好一直记得!直到你学会怎么尊敬别人!”   辛岚沅从未见过德央这副样子,也许是辛岚沅自己忘记了,那种锋利的眼神源于德央真正的崇尚,而这种崇尚一直都深深的烙印在德央的骨血深处,从未改变。    ☆、橙汁   “怎么回事?”机长和副驾也闻讯赶来,将后舱糟糕的情况一览无余的纳入眼底。   辛岚沅想着刚才送水和机长有过短暂交谈,顿时先安了三分心,指头一伸直戳向德央的方向:“机长!六号偷我的手机!被发现她不归还也就算了,居然还出手打我!”   二号帮德央清理干净头发:“你怎么不说德央这一身橙汁是怎么回事?五号你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机长!”辛岚沅的语气变得娇嗔软糯起来,她微微皱着眉头,“六号就是个小偷!公司怎么能任由这样的人和大家一起共事呢?”   “我没有动过她的东西。”德央的语气冷冰冰的,她并没有为自己过多的解释。   “只有你在后舱,不是你还能是谁?”辛岚沅不甘示弱。   “刚才保洁队也上来搞了卫生,后舱又不是只有德央一个人!”二号立即为德央分辨起来。   二号的话说的在理,大家心里也都纷纷对这事有了自己的判断。   “手机你自己去找保洁的员工问问。”机长阴沉着脸,似乎并没有对辛岚沅有所偏颇,“你们的事私下解决,都是同事,动不动停飞停薪这麻烦我也不想找。”言语间显然是想让两个人各退一步息事宁人。   “还有半小时上客了,你们抓紧收拾收拾。”机长嘱咐完,正转身准备回自己的驾驶舱去,辛岚沅发出了不满的声响。   机长回过头:“或者我现在就给公司投诉,你们立即下飞机从我眼前消失!自己选。”   “机长抱歉,我们会马上处理好!”德央鞠了个躬,态度诚恳。   毕竟行驶着整架飞机的最高权力,机长的威严不容置疑,辛岚沅只好低头认栽,将德央牢牢的印在自己眸子里。   ————————   宾馆里的香艳画面仍在继续。   辛岚沅猛地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身子:“你真讨厌!”   吕浩笑意盈盈:“怎么了宝贝儿?今天你的耐心可是有够差劲啊!要不是咱们谁都没想到他会直接消失,你的事情早就该办成了,生什么气?”   “不会被发现吧!”辛岚沅隐隐还有些担心。   “那可说不好!”   辛岚沅的面色立即改变:“那你还有心情在床上浪费时间?”   “就算发现又能怎么?反正查不到我的头上,就更轮不到你了!”吕浩的手游走在辛岚沅肩上,“何况就算我想糊弄你,还有你的照片时不时对我产生监督呢?”   “我气的又不是这件事。”   “那是什么?上航线又有乘客撒泼?”,吕浩想了想,“以你的风姿,只怕也都是是女乘客吧!你是和人家先生多说了两句话,还是对别人男朋友服务过于热情了?”   “要只是乘客就好了!”辛岚沅看看吕浩,“依我看现在当空乘的什么贱人都有!看着纯情,私底下也不知道比我厉害多少呢?还真是走到哪都有人护着。”她说着露出不屑的笑容:“整日里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到处博人同情,当婊.子还要立牌坊!”   吕浩摇摇头:“你难道没听说过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吗?”   辛岚沅翻身压在吕浩身上:“那你是喜欢青菜还是萝卜?”   “不是我说,你这性子也该改改了!”吕浩眯着眼睛,睡意朦胧,并没有要和辛岚沅接着继续下去的意思。   “说喜欢我性子的人是你,说让我改性子的人也是你,男人果然都没有准则!以前也不过是哄着我玩玩而已吧?”辛岚沅开始反问,一脸的不满。   吕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是喜欢霸道些的没错,可又不是人人都是我!你说我去凰飞打个招呼给你少排班可以,碰到故意刁难你的同事我帮你解决也可以,但总不能次次都是我吧?别人又不是傻子,难道到时候还看不出我们的关系吗?”   “你怎么就知道……”,辛岚沅绕着头发,“我没有比你更厉害的金主呢?”   吕浩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迟疑:“看来你不仅是个霸道的女人,还是个有胆量的女人,不过还是很对我的胃口。”   “我看是我手上的照片更对你胃口吧!”辛岚沅面不改色,眼神稍稍朝着手机一边挪动一下。   宾馆房间顿时陷入一片沉静,两个缠绕在一起的人动着各自的心思。   吕浩将手顺着辛岚沅的臀部慢慢的攀上腰线:“你要是不变聪明的这么快就好了!至少我们还能单纯的多□□几次。”   “怎么?”辛岚沅笑意上脸,“难道现在不可以?”她说着把床头的手机推到地上,“昨天差点被飞机上的保洁给偷走,真的是差一点!”   “你想说什么?”   “如果我现在删了照片,你还会不会像从前那样对我?”辛岚沅的手支在床上,离吕浩的距离越来越近。   “你觉得呢?”   “不会!”辛岚沅笃定的回答道,“所以现在这样也还不错,只要你忘了那些东西的存在,咱们还是可以单纯的来几次不是吗?”辛岚沅说着掀开盖在吕浩身上的被子,一股脑全部扔在地上。   被子下面还是平日见惯了的健硕身躯,两人一时双双血色上脸,新的一轮□□再次开始,床上的哼声此起彼伏。   ————————   “哎哟,你们是不知道,我们今天那个五号那可真是凶哦!一瓶橙汁就泼在我们德央身上了!”   “啊?那德央没事吧!哪有这么欺负人的!”师姐们纷纷开始为德央鸣不平。德央不得不承认的是老乘务长桃李遍天下,所以自己的师兄师姐特别多。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德央虽小,那也不是好欺负的!当时反手就是一巴掌!”她说着比划了一下,指尖上一阵风倏地略过几个人的面庞。   “徐姐别说了,要不是机长大事化小,我现在怕是已经停飞了!”德央显得有些为难。   “要庆幸也不该是你,是那个狐媚子五号好吗?我还真就看不惯她!机长面前一副嘴脸,出了驾驶舱立马另一副,自己都不嫌装的累。”   德央并没有透露出她扇辛岚沅的真正原因,大家也不知情,只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帮德央出头,有时候师兄师姐多也不是坏事,作为最小的师妹,大家总是在无意中对她给予关照和保护,德央知道这些感情来之不易,更不想把事情弄的越来越复杂,于是直接将事情封存在过往的记忆里,任由它匆匆翻过。   “那她的手机究竟哪去了?”   “我看就是自己藏起来专门来找德央茬的。”   “那倒不是。”德央握了握手里的牌,“被保洁偷了!”   “又是保洁!上次在广州保洁就摸东西!我出对二压!”   “自己看紧点不就得了?照我说那个五号包包随便放,她也是个二百五!我报单!”   “我的天你们怎么又要走完了?先是德央又是你!”几个人鬼哭狼嚎的纠缠了一阵,“姐姐妹妹们你们让大家也赢两局吧!”   “我也报单!”德央咧着嘴微微一笑,迅速的抽出了手里其他的牌。   大家面面相觑,“大不住!”“不要!”   德央立即撇出最后一张牌:“走完了!”   几个输的人立即就蔫儿了,赢家更是穷追不舍:“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挑一个!”   另一边正在唱歌的同事看着热闹,也纷纷凑了过来:“你们看看!德央这才跟着你们打了半年!这资质,这水平,你们这些师姐羞愧不羞愧?”   “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行你上啊!”   “就是!你们男生也不用真心话大冒险了!输了直接脱衣服吧!”   包间里闹哄哄的,德央有点受不住,给了个托词就自行出了门。   今天的聚会,德央原本是为了录制视频而来,但是大家难得能见个面,所以即刻就有人提议顺道打牌唱歌嗨一把。德央在这群人中间资历最小,没办法逆大家的意,也只好跟随前来,实际上这种热闹,她并享受不了。   德央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做了一阵,心思还是一团乱麻,纠结不下,她终于拨出了展交念的电话。   “喂?”   “……”   “喂?是德央吗?怎么不说话?”   “是我……”德央急忙调整了一下情绪,“展机长,你方便说话吗?”   “方便的!”展交念放下盛着粥的勺子,独自回了房间。   “我今天……”德央的话忽然停顿下来。   “今天?”展交念不解,“今天怎么了?”   德央抿了抿嘴:“我今天……就是我想问问杨机长的情况。”   “我只能查到他的那班飞机直飞法兰克福,至于他是不是在那里转机,我无从而知。”   德央叹了一口气:“或许他不想我们找到他。”   “查到别的我会告诉你的,别担心!”   “好!”德央的语速很慢,“谢谢!打扰了!再见!”   “等一下!”   “还有事吗?”   “德央,你今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德央觉得鼻子一酸:“没有没有,就是在KTV有些累了。”   “无论是什么事,我希望你能愿意对我倾诉,德央,人有时候不需要太坚强,而且,既然都是朋友,也不需要和我这么客气。”展交念缓缓说道。   德央觉得自己眼前霎时间模糊了,她捂着嘴尽量不让展交念听出什么异常来:“真的没关系!展机长,谢谢你!我现在得回去了!我就先挂了!”   “好!”   听到展交念未起疑心的回复,德央立即颤抖着手挂断电话。   眼泪几乎是在电话挂断的同时向外涌出来,那种感觉,要比橙汁洒满全身更加难受。   德央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好想找个人相互依靠,能和他能一起哭,一起笑。在这个诺大城市和林立的冰凉高楼之间,多一份与子成说。    ☆、情敌   六月的燥热无时不让人越发焦躁,热浪时不时朝着人扑面而来,待在没有空调的地方简直欲.仙欲.死。   随着温度一起上升的还有工作时间,即便已经经历了漫长的闲暇,周婷依然很快进入了现在忙碌的工作状态。   或许这就是习惯,很累,但是心里很踏实,不仅是周婷,对谁都一样。   杨延邵的踪迹停留在法兰克福再难寻觅,周婷依然没有放弃寻找,她甚至一度想要跑到法兰克福的机场去张贴寻人启事,但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看着小玥精神恍惚,周婷的担心也与日俱增。   杨延邵已经失踪了半个多月,不管是微信,还是邮箱,周婷都会每天说几句话给他,就算没有回信,也没有任何已阅的信息,周婷还是在不断坚持,这是她的精神寄托,所以一天一次,从未停止。   在某个第数不清个新的早晨,正在编辑信息的周婷忽然迟疑着不知道该写点什么,所有的言语都已经无法表达她如今内心的胶着,问候?责怪?还是叫杨延邵早点回来的期盼?周天握着手机的手缓缓垂了下来。   铃声打断了她的思路,电话来自苏琏。   “大清早干嘛?”周婷鉴于自己的思维卡壳,将这通电话认定为罪魁祸首。   “你就说吧!准备请我吃几个火烧?”电话那边果然还是熟悉的声音。   “你被医院开除了?没钱吃饭了?什么时候连火烧都开始缺了?”   苏琏发出唏嘘的声音,“你就说请不请吧?不请我就不告诉你帮你把人找着了这事。”   周婷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我有个师兄在西雅图,是他告诉我的。”苏琏缓缓道来,“今晚走还是明早走你自己定!最好给我买张头等舱,我请假请的都扣薪水了!”   “你说的头等舱是头等货舱吗?”周婷条件反射性的回了一句。   “不说了我还忙!中午给你打电话!”   挂掉电话的周婷忽然觉得周身发生了短路,好像放空了自我,大脑一片空白,又好像过往的所有回忆都一起涌进脑子开始上演,演绎的太过杂乱让人猝不及防无法反应。   她甚至都来不及仔细问或者思考消失在法兰克福的杨延绍为什么最后出现在地球另一边的西雅图,她所知道的只有要抓住一切可能或是有可能的机会,绝不能放弃。   “婷姐!”同事叫了她一声,“天王叫你有空去他办公室一趟!”   周婷手里还端着咖啡,朝向伸手就递过去:“请你!”   同事还没反应过来,周婷已经没了影。   “师傅,我找你有事!”   “正好!周婷你过来!局里鉴于你在韩航事故的特殊情况,决定委派你参加两个月的培训,回来直接顶我的带班主任!”   天王抬头看了看神情呆滞的周婷:“怎么?惊喜来的太突然让你猝不及防?”   “不是……”周婷叹口气,“师傅,我想请长假。”   “傻了吧你!”天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觉得主任好当是不是?”   “没有,我很清醒。”周婷面色如常,“我知道这个机会算得上平生难遇,可我还是要请假。”   “理由?”   “找一个重要的人。”   天王愠色不减:“你知不知道现在的时期有多关键?错过了这次机会你可能还要等几十年你知道吗?”   “错过了这次培训我可能要等几十年,可是如果我不去找那个人,我也许这辈子都再也找不到他了。”   天王缄口不言,办公室的气氛越发严肃。   “师傅,你以前和我说过不要因为迟疑一时后悔一辈子,我现在难道不是在照你说的做吗?”   ————————   周婷匆匆和大家打过招呼买了第二天的直飞机票。两个姑娘顺利登机,北京直飞西雅图有十个多小时的航程,她原本将大部分都拨划给了睡眠,然而在登机的时候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空乘一眼,周婷就注定此程难眠。   苏琏注意到目不转睛的某个人,下意识捅了捅她:“你看什么呢?”   “情敌……”周婷一字一顿,说的咬牙切齿。   苏琏一懵:“哈?什么情敌,要不要这么巧?你确定没有看错?”   未及她问的更详细,周婷已经解开安全带朝后舱走过去。   看错?春日High tea系列的海报还历历在目,大朵大朵玫瑰花玻璃贴画中间包围的那两人周婷怎么会忘?她现在倒是正想去问问,两个人一起吃的新款哈根达斯究竟是什么味道。   空乘显然是没认出她,还彬彬有礼的问她有什么需要。   “我需要和你聊聊,你以前应该不在这个航空公司?”   “?”空乘显得一脸尴尬,“不好意思,公司有规定……”   周婷也没等她说完,“你认识杨延邵吧?”   “女士抱歉现在是我的上班时间,不方便聊私事。”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换班或者飞机落地,那时候我觉得没什么不方便聊的。”   空乘只是微微一笑:“谢谢您对我工作的理解!机场星巴克,落地之后请您在那里等我。”   周婷点头:“好,顺便,我需要点苹果汁。”   “请您回座位上稍等,我马上帮您准备,飞行途中尽量全程系好安全带减少走动,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食言。”   周婷瞥了一眼对方胸前的铭牌,“雷文菲,我会记住的。”   空乘朝她点头示意离开了原地,她的话和举动无异于一颗定心丸,足以让周婷安安稳稳的度过了十小时飞行。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看起来这位雷文菲倒也不差,如果周婷把自己摆在一个男人的位置,也不是没有出轨的可能。   实际上周婷并不是想做什么当街抓小三之类的事情,她只是觉得年初杨延邵忽然“劈腿”的异常举动,和现在的消失似乎有着什么关联。   当然,这也只是周婷自己推测的结果。因为从始至终,周婷的内心一直都有个声音告诉她虽然雷姓空乘确实很优秀,但杨延邵不是这样的人。只不过碰到男友出轨的人是她周婷,她要理智,要从容,她不可以闹得两下都撕破脸,所以即使那个声音时不时在耳边响起,她依然不敢听。   “你去干什么?这么久?”苏琏抬腿给周婷腾腾位置。   “帮你要苹果汁!”周婷淡然一笑,匆匆坐下。   “不是,你刚才说什么情敌……”   “没事,还是先说说你的师兄吧!为什么是在西雅图,怎么找到的杨延邵?”周婷不紧不慢朝她问道。   苏琏想了想:“师兄在那边工作,有人总是定期去找他开止疼药,他觉得异常,所以才特别关注,后来又看到了我们找人的讯息,所以就联系到了我。”   “定期开止疼药?”周婷听得奇怪,“杨延邵为什么会过去开止疼药?”   苏琏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师兄也没说,有很多种可能。”   周婷开始想象各种可能性,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困意袭来,虽然飞行并不是十分平稳,但这好像是半个月来周婷最安稳踏实的一觉,等到再睁眼,飞机已经开始下降,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大概把晚餐和早餐都连着一起睡过了。   一边的苏琏颇有兴致的看着窗外:“你看!那边多漂亮?”   “漂亮个鬼……”周婷倒向一边,挡住了苏琏的视线,整个人一副大写的生无可恋,“吃饭你都不叫我,革命友谊走到尽头了。”   “看你睡得那么香,舍不得打扰你。”   周婷翻了个白眼,没有再和苏琏说话。   单可的电话在周婷刚刚下飞机的时候打了过来。   “你好,周婷,周副局已经查到了你所拜托事宜的原因,我之前尝试过联系你,但是好像是处于关机状态。”   “抱歉抱歉!我现在不再国内,之前关机应该是因为我在飞机上!”   电话让周婷集中了全部的注意力,两个人跟着大队一起进关,却被边检叫停了脚步。   “please open the box for inspection!(麻烦打开箱子接受检查)”   周婷手上照做,这边的电话却根本没有停下来。   “你现在不方便吗?那我可以换个时间再打。”   “没关系的,我们长话短说就好!”周婷用肩膀夹着手机迅速开箱。   “那好,关于飞行员杨延邵的停飞原因,局方公布的原因是违反法律,实际上也确实如此,因为调查小组掌握到了他无照酒驾并且殴打执法人员的证据。”   “他怎么可能犯这种事?”周婷全然顾不上边检人员如何检查她的箱子,心思全部都集中在和单可讨论的问题上。   “是不是真的这我不能确定,不过证据确实存在。”单可的语气几乎没有变化,还是一如往常的淡定流利。   另一边的边检人员从周婷的箱子里拿出一个袋子:“oh,who know what is this?(哦!谁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好的,我知道了,请替我谢谢周副局!也谢谢你!”   “不用谢我,这些都是我分内的事,不过周副局今天说了,他更希望你能亲自来谢他!”   周婷深吸一口气:“好的我知道了!就这样,等我回国,我们下次在联系!”   “好的,再见!”单可客气的打了招呼,通话就此结束。   回过头的周婷发现边检人员正拿着她的东西面面相觑。   “We think this is vegetable,which you should know is refused to entry.(我们认为这是蔬菜,你应该明白它被拒绝入境!)”   周婷看着那包粽叶哭笑不得:“What This cannot eat,just be used to make rice dumplings!(什么?这东西又不能吃,左不过拿来做粽子的!)”   “You can say what you want,but we disagree with you!(你可以随便说,但是我们并不同意!)”   眼前仿佛出了一点意料之外的问题,端午节才刚刚过去不久,几片粽叶不过是周婷来到异国他乡的小小心思,她决不允许这些东西就这样被边检没收,绝不! 作者有话要说:  涨了收藏真的很开心! 谢谢大家的支持(鞠躬)! ☆、预位解除   “No one will eat the leaves,I promise!(没人会吃粽叶,我保证!)”周婷开始和边检据理力争,“It may appears in the pan,or in a trash, but never in the stomach!(它不在锅里就在垃圾桶里,反正不会是在肚子里!)”   “You say you will not eat it,is this used for decoration?Strange Chinese!(不拿来吃难道是用来装饰的吗?奇怪的中国人!)”   “In fact,we use it to add fragrance to our dumplings.This is our way to commemorate the traditional Dragon Boat Festival.(它只是用来给粽子添加香气,这是我们纪念传统节日端午节的方式!)”周婷解释的不卑不亢。   “Oh!Dragon Boat Festival!I know that!(我好像知道你说的东西了!)”边检人员开始凑在一起商量,“Maybe,it is true for what you said!(你说的也许是真的。)”   “It's really for the first!(本来就是真的!)”周婷抿抿嘴,“Maybe you should find a chance to try the dumplings!That is delicious!But don't eat the leaves please!(你们应该找个机会尝尝,粽子很好吃,但是千万别把叶子吃了!)”   边检人员摊摊手:“Okay!you are right!you can leave now!(好吧!你说的都对,你可以走了!)”   周婷迅速装好箱子,一溜烟就跑了,虽然说起话来好像底气十足,但她其实生怕稍稍迟一点边检就会忽然反悔。   全程待在旁边的苏琏不声不响的朝着她竖起一个大拇指:“婷婷,我忽然发现你真是个壮士!”   “干嘛?无事献殷勤,你是不是又想让我请客?”   “不是!”苏琏故作高深的摇摇头,“边检爸爸要没收的东西我向来都是双手奉上,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敢于抗争而且还能把东西要回来的人!不得了!”   “他们非要把粽叶子说成是蔬菜,我就解释两句呗!”周婷摊摊手,“美国佬也真是可笑,这东西又干又硬,怎么可能是我们吃货大国的食物对象?你看着这东西能有食欲?”   “大概只有羊看了有食欲吧!”苏琏撇撇嘴,“别在这浪费时间了,我们先找个宾馆下榻倒倒时差,然后晚一点联系我师兄。”   周婷倒不像苏琏呈现出一副昏昏欲睡的状态,她的眼神自从离开边检之后就一直在机场到处乱扫:“你说得对,不过我得先去趟星巴克。”   “星什么巴什么克!又没有买一送一,你会不会过日子?”苏琏打着呵欠,“快点回去睡觉才是正事!”   周婷说的倒是挺认真:“要不你先去睡,我这边约了人。”   “可以啊你!背着我偷人?好吧好吧!本姑娘大度赏你半个小时!”苏琏半开着玩笑,“半个小时你要是不回来,我就扔下你去和师兄度假!”   “重色轻友……”周婷腹诽了一句,终于将目光锁定在了自己想要的位置,表情也即刻变得随和起来。   雷文菲看样子已经在店里等了一阵,周婷总归还是因为迟到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在边检耽误了一点时间,咖啡我请你。”   雷文菲就像是在飞机上那样对着周婷微微一笑:“没关系,我也只是想早点把事情说清楚。”   “那我就不啰嗦了!”周婷坐在她对面,“你之前是在凰飞任职的吧!”   “是,今年年初刚刚换到现在的公司。”雷文菲回答的非常干脆,“我知道你是为了杨机长来找我的!放心,我和他只是朋友,我也不会对你有什么隐瞒,有问题你直接问就可以。”   周婷心下哑然,这主场来的比自己的想象还快。   “我猜你是他的女朋友,那我们这应该算是第二次见面。”雷文菲句句重点,速度就像是大学教授在给学生划考试重点,简直让周婷的反应一度跟不上趟。   “是前女友,我们已经分了。”周婷更正了一句,“多亏了你们的哈根达斯,让我认清了原来表面清新俊逸的杨延邵本质也可以这么渣。”   雷文菲摇摇头:“他并不是你说的那样,我想你肯定误会了什么,比如说,那天在一起吃冰激凌的其实是三个人!他之所以请客吃哈根达斯只是想请我帮个忙。”   “?!”周婷有点不明所以,“请你帮忙?帮他吃哈根达斯么?还是帮他劈腿?”   “那倒不是。”雷文菲优雅地笑笑,“他请我帮忙挑东西。”   周婷大概在心里大骂了一百句“shit”,但表面上依然努力表现出优雅的样子朝对方笑了笑:“你说的可真好听。”   “像那种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啊什么之类的,他拜托我挑那个,而且因为我当时已经决定要换公司了,所以他才会匆匆忙忙的在那个时间段找我。”雷文菲一直都说的从容自然。   “可是我只看到他喂你吃冰激凌。”周婷并不相信对方的说辞。   “他那阵追出去大概就是去找你了吧!”雷文菲做了个深呼吸,“喂我吃冰激凌的是我男朋友,当时坐在杨机长旁边,你是不是没看见他?”   “可是杨延邵自己承认是他喂你吃的!”周婷一脸震惊,“那么你的意思就是,杨延邵说的都是假的?”   雷文菲点点头:“我没必要骗你。”   验证了这件事的周婷心里五味杂陈,一时说不出是喜还是忧。但她还是放不下自己的疑心:“杨延邵为什么要骗我?”   雷文菲一摊手:“我不知道。”   周婷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傻子。然而事情也变得越来越复杂,甚是耐人寻味。   “我男朋友就是今天的机长。”雷文菲拿着勺子搅搅咖啡,“如果你还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叫他过来你亲自问问是谁喂我吃了冰激凌。”   周婷对于这件事还是显得有些难以置信,对此她久久的没有开口说话。   对方大概也看出了她的心思,“我想说的是至少杨机长还没有你想的那么差劲。”雷文菲喝咖啡的动作慢条斯理,“至于其他的,我也一无所知。”   脉络清晰的呈现在周婷脑海里,所有的事情都来的太过突然,这样往往会让人无所适从。   周婷开始细细回想和杨延邵一起度过的岁月。那个人会说,会逗人笑,就算是刚刚飞完大四段也可以脱下制服就开始帮周婷搞卫生,他会做几个家常菜,也会动不动和自己妹妹在学习问题上脸红,驻外就会给周婷寄明信片,各种各样的卡片在分手之后依然收了很久都没有结束,但是这些都可以忽略。对于周婷来说最重要的或者说最吸引着她的是来自于杨延邵的乐观,这种乐观一度刷新了周婷的认知——原来人还可以这样活着。   两个人就在交往中不知不觉的开始了相互影响,当有一天真的分手,周婷才发现自己的生活中好像总缺了点什么东西,而那些东西无论如何都无法得到弥补。   周婷忽然开始责怪自己,如果她知道是自己误会了杨延邵,如果她知道分手之后杨延邵会成为一直盘踞在她心头隐隐的痛,那她一定不会在和那个人分手的时候那么冷静。   困意来袭的苏琏加上垂头丧气的周婷总算是到达了宾馆,在十个多小时的舟车劳顿之后她们终于在异国他乡投入了各自的美梦中。   这一觉睡到了傍晚,大概是因为要上班的北京时间生物钟促使,周婷准时睁开了眼睛,继而饥饿的感觉如约而至,导致她再也没有办法安眠。   “苏琏,你饿不饿?”   “嗯?”苏琏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你这么说是有点。”   苏琏好像是在说梦话,这样的状态周婷没办法判断,可是周婷并不想过多思考,为了保存仅有的体力去觅食,周婷一把掀掉了苏琏的被子。   苏琏惊醒:“卧槽,你干啥?”   “走啊!逛窑子去啊!”   “……”   “不是你说自己饿了让我陪你去吃东西的吗?”周婷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   “我什么时候说的?”苏琏一脸不明所以。   “就刚刚啊!”   苏琏埋头想了一会:“你这么一说是有点……饿……”   于是,漆黑的夜晚,挡不住两个饿货要出门觅食的心。   “哎我说,这地方我们人生地不熟的,晚上这么瞎跑真的好吗?”苏琏还是有点迟疑。   周婷没有回答,只有她的肚子发出了不满的抗议。   “饥饿是一种不可抗力,和它作对没有什么好下场!”   苏琏看看周婷:“好吧!为朋友两肋插刀!”   “……”   幸运的是两个人走了不远就发现一家尚在营业的M记,向来不大喜欢快餐的周婷在一天没吃东西之后终于体会了一下什么叫做饥不择食,不顾形象的在快餐店里狼吞虎咽起来。   去程倒是一切顺利,回程的时候两个人就发现问题了。   “婷婷,这里咱们是不是刚刚来过了?”   “是……吗?”周婷朝着四周打量了一下,“我忘了……”   “要不要一吃饱脑子就停止转动啊?”   “反正也不困,逛一逛也不错啊!”周婷抬头看着天:“你看,北京晚上哪有这么多星星。”   “明天就要见人了,你怎么一点都情绪变化都没有?”苏琏有些无可奈何,“你也不说好好休息准备准备,是激动还是安心了你倒是表现一个啊!”   “不是没有起伏,是起伏太大了!”周婷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丢了的时候我就一心想找到他,可是真的找到的时候,我反而有点害怕去见他。”   苏琏叹了一口气:“你说你以前多没心没肺的人,现在怎么多愁善感成这样了?”   “人是会进化的,比如说我这样,所以我们现在不在一个水平层次,我觉得没办法给你解释……”周婷一脸的淡定从容。   两个人对侃了几句,宾馆忽然就出现在她们的视线中。   苏琏的脸部表情久久不能平复:“哎呦,我们是咋回来的?”   “我也不知道!”周婷摇着头说,脸上的表情满满都是惊奇。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亲友封的剧情最狗血奖 这几章太考验我英语了, 我觉得快精尽人亡了 ☆、八千公里   “大师兄!”苏琏一早和帮忙找到杨延邵的“线人”见面先打了个招呼。   “别叫了,再叫师傅被妖精抓走了怎么办?”面前的医生无奈的抬起头,“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就是不改口。”   “改什么口?大师兄听着多亲切?”   “言归正传!”大师兄变得有点严肃,“你们要找的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到西雅图来吗?”   苏琏转头看周婷,只见周婷朝大师兄迷茫的摇摇头。   “我约他今天来医院,你们等一会就能见到,但我想你们在见他之前有个心理准备会比较好。”   周婷抿抿嘴:“好,有什么情况您直说。”   “那你知不知道他开止疼片是因为什么问题?”   “不知道……”周婷再次迟疑着从嘴边挤出两个字。   “那你听了别激动。”大师兄拿下眼镜压了压睛明穴,轻描淡写的对周婷说:“他得的是胃癌。”   胃癌?就那么两个字,几个人寻找了那么久,答案居然只有两个字,可就是这区区两个字,偏偏将一切都解释的清清楚楚。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是特别差,而且癌症是中期,还是存在一定的治愈希望。”大师兄缓缓说道,“但是他自己没有治疗意愿,仅仅是凭借止疼药维持现在状况的话,情况会很快恶化。”   苏琏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不自然,作为一名医生她对这意味着什么再清楚不过,她下意识拉住周婷的手,想要通过这个行为给予周婷一些安慰。   “我一直很希望能找到他的家属,能劝他尽早接受治疗。”大师兄言辞恳切。   这一切对于周婷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但她安然的接受了自己所寻求到的结果,并且毫无隐瞒的在第一时间把消息通知给国内的小玥和郎以。   小玥的反应平静的有些出奇,她很快就回复了周婷的信息,“见到我哥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可以吗?”   “好!”周婷努力让自己心如止水的迅速在手机上敲下这个字,信息还没有发送成功,已经有人在敲门。   三个人的注意力同时转向门口,紧张的气氛不言而喻。   大师兄推了推眼镜:“Please come in!(请进!)”   话音刚落,杨延邵真的推门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周婷,情况发生的实在突然,几个人一时都僵持在了小小的屋子里。   杨延邵的反应大概是几个人中间最快的,但他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看起来是进退维谷。   风吹进来翻着书哗啦哗啦的响,周婷醒了醒神怕杨延邵再次逃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那时候周婷擦忽然发现,他们两个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这样面对面的站在一起过了,久的她都快要忘掉这种心跳的感觉,所以即便伸出的手有些迟疑,周婷还是横下心一把箍住了目标,用另一只手颤颤抖抖的掏出手机敲击号码。   周婷调整调整情绪,努力不让眼泪流淌下来,现在是北京时间的凌晨,但她知道等待消息的小玥必然没有睡。   “小玥!”周婷朝着电话问了一声。   “嗯!”   “你哥现在就在我旁边,他都好,你放心。”   “谢谢你婷姐!”小玥强忍住哭意,“能不能让我和他说句话?”   “当然!”周婷拿着电话朝向杨延邵。   小玥酝酿了一下情绪,即刻如同火山爆发一般:“杨延邵!你混蛋!”,小玥吼的撕心裂肺,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杨延邵脸上的表情并不好,非常不好。惊异的眼神只是匆匆一闪而过,他立即恢复了现如今异于往日的淡漠:“你怎么会来?”   “你说我为什么会来?我飞了十个小时到这里!杨延邵!你以为我是来‘北京遇上西雅图’的吗?”   杨延邵费力的摆出一个笑容给周婷看:“跑这么远也能被找到,那你倒是上心了!”   “为什么要骗我?”   杨延邵低下了头,没有答复。   “好我们都不计较这些!”周婷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那你不接受治疗又算什么?觉得自己特别无私特别高尚是不是?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   “我不想拖累小玥。”杨延邵一语带过,“你别劝我!我自己的问题我自己清楚,花再多的心思也不过是徒增烦恼,还不如就这样平平静静的等死。”   “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杨延邵吗?”周婷满满的一副不可置信,她说着再也无法抑制的呜咽起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杨延邵苦笑一下:“无论再来多少次我都是一样的选择,小玥初中就失去了父母,我不能再让她跟着我受更多苦,至于你,我只能说一句对不起。”   “八千公里的路,难道就只能换来你的一句对不起?”周婷仰着头尽力不让眼泪流下来,“杨延邵,小玥说的一点都没错,你真的是个混蛋!”   “你怎么骂都好。”杨延邵把周婷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推下来,“我还是那句对不起,我真的别无选择。”   “你们别吵!”苏琏急忙上前帮忙缓和气氛,然而效果甚是微弱。   周婷说着说着就给了杨延邵一巴掌,杨延邵也欣然领受。看着他的样子,周婷的眼泪顿时就飚了下来:“这一巴掌就是我赏你的!原来我一直是个傻子!”   杨延邵皱皱眉头,无言以复。分手的时候周婷没动手,自己忙着工作疏于对小玥的照顾周婷也只是和他打了几场嘴仗,可是现在,明明看起来最没有可能发生冲突的时候,周婷毫不犹豫的扇了杨延邵一巴掌。   但他顾不上细细思量。   他只觉得周婷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撕心裂肺的疼痛再次让他皱缩成一团,面前的一切在他眼中都变得扭曲。   “喂!你怎么了!”大师兄和苏琏感觉情况不大对劲,立即焕发出职业敏感。   “杨延邵!”   杨延邵只听到有人在大叫着他的名字,可是他已经无法看清周围的任何东西。   ————————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杨延邵躺在病床上,他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晕晕乎乎的感觉就像是宿醉一般。他努力的适应了一下周围的光线,终于病房里并没有人。   于是杨延邵开始回想,他似乎是在和周婷说话的时候晕了过去。   看来病情已经恶化了,癌症比杨延邵能够想象的更加来势汹汹。   或许,这样就可以让受折磨的日子更短一些,感觉起来不错。   “你醒了!”周婷走进病房,开始自顾自坐在椅子上剥粽子。   杨延邵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婷独自忙碌:“这是……”   “自己包的。”周婷麻利的拆开上面的棉线,“过来的时候刚刚过完端午节,我就带了点粽叶。”   周婷面无表情的把粽子递给杨延邵:“特别难吃!你要是不想吃就算了!”   杨延邵微微一笑,接了过来:“小玥还好吗?”   “不好!”周婷回答的毫不犹豫,“一点都不好。”   “或许吧,不过她一定会慢慢习惯的。”杨延邵缓缓说道,“至少她之后的生活不会有什么问题。”   周婷抬头瞄了杨延邵一眼:“你是觉得有了钱就可以胜过一切吗?”   “不是!”杨延邵回避过周婷的视线,“不过总比没有钱好。”   “对小玥来说,她根本就不想要你留下的什么钱,你就是她的一切!”周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可我终究是会离她而去的。”杨延邵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我的日子大概不多了,我们能不能给彼此留下一点好的回忆,别等你以后一想起我就是我们的撕逼。”   周婷依然面无表情,又一个粽子塞进杨延邵手里:“吃你的东西,闭嘴!”   杨延邵笑着叹口气,把粽子塞进了嘴里,这东西让现在飞杨延邵吃的很费力,但他依然尝试着品味每一粒米所散发出的清香。   “那你停飞究竟是怎么回事?”周婷又问道。   “诬陷。”杨延邵回答的波澜不惊,“那些证据都是假的,可是调查小组根本就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   “局方的证据究竟是什么?”   “一段拍摄我无照酒驾并且袭击执法交警的视频。”   “局方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的诬陷你?”周婷不解,“既然不是你又怎么会有你说的那个视频?”   杨延邵朝着周婷笑了笑:“都没关系了!现在这些事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周婷很长时间都没有回复她只是一味低着头,用低沉的声音说:“我不想你死。”   “什么?”杨延邵没有听清。   “我说我不想让你死!”周婷猛然抬起脸,早已经是泪痕斑驳。   那么坚强的周婷,第一次在杨延邵面前泪眼婆娑,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语气还算连贯:“就算是不为你自己,你为小玥想想好吗?为了找你她连觉都睡不着,楼道里有点响动她就说是你回来了,每天晚上都这样反反复复的折腾,我看着都心疼。”   杨延邵沉默不语,似乎是有所思考。   “没有你,小玥就真的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即便拿着那些钱,你就真的放心吗?”周婷暗自抹了抹眼泪,“你这个人那么讨厌,油嘴滑舌到处沾花惹草,看起来聪明到不得了实际上笨的一塌糊涂,除了会开飞机根本就没有优点!”   “我一定是脑子有了坑才会喜欢当你的女朋友!而且这个坑看样子好不了了!就算是你跑了八万公里我也一定会去找你直到找到为止,不为了别的,我只想要你活着!我不想再回到从前那样过辛苦又独自难受的生活!别让我的太阳重新落下去!”   似乎有什么东西触及到了杨延邵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的视线慢慢的挪动着直到和周婷四目相对。   “你的太阳,是我吗?”即便有些迟疑,杨延邵最终还是问出口来。   杨延邵并没有等到回答,周婷在他问完话之前哭着跑了出去。 ☆、最终抉择   在工作中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一概无坚不摧的周婷这一次出尽了底牌,可是,事情发展的情况让她一筹莫展。   杨延邵在医院只休养了两天,在这两天期间,周婷告诉他自己已经买好了回国的票,作为早已分手的两个人,周婷好像并没有立场去强迫杨延邵做什么。况且,小玥的签证问题已经解决,她也会尽快赶到西雅图来。   有些行星的相遇注定就是为了擦肩而过,周婷知道,不能强求。   间隔的日子周婷刻意减少了和杨延邵的见面。黑暗里的人总要自己去寻求光明,而不是一味地祈求白昼的早日降临。   杨延邵承认自己动摇了,他做了良久并且精心策划的决定计划,在周婷的几句泣涕之言下立即化为泡影。他拿起桌上的小飞机,专心看看窗外的黄昏,开始久久的发呆。   手机铃声响起来,也不知道是发呆多久之后。   “?”   “周婷在pub里喝大了,嗨的不行,我弄不回去,你能不能来扛她一下。”苏琏的语气冷冷的。   “哪一家?”   “The Pink Door!”   “好!”杨延邵放下手里把玩的小飞机,“我现在过去。”   “等一下。”苏琏语调不高,“我知道我没什么资格要求你,但是周婷真的对你很用心,我们马上就回国了,你别伤她!”   “我知道了!”杨延邵迟疑了一下套上了外衣,匆匆朝着夜色奔去。   在西雅图的pub里感受的是有别于白日的另一种生活,像The Pink Door晚上到处都是喝高的人,这种人总是展示出一副非常开放又低俗的趣味,动不动的各种搭讪让杨延邵避之不及。   周婷并不像电话里说的那样兴奋到停不下来,她趴在吧台上,两颊发红,显然已经没了意识,只剩下嘴里呓语不断,嘟嘟囔囔的带着她的情绪。至于打电话叫人来的苏琏,此刻却根本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坐在旁边的外国佬总保持着一种虎视眈眈的眼神看向她,他还偶尔和周婷搭讪,看不出他们究竟说些什么,更重要的是以周婷现在的状态怎么会有人听懂她说话。说着说着那个家伙就扛起周婷准备往门外走,杨延邵见状,一把扶住被人从椅子上拖下来失去重心差点倒地的周婷。   “Take your hands off,buddy!(哥们,麻烦把你的手放开!)”杨延邵瞪着对方,语气坚定不容置喙。   “No!no,no!First come first served!Do you know that?(先来后到,懂不懂?)”对方也丝毫不让步,“You should immediately let go!(还是你放手比较合适!)”   “Leave my girlfriend!At once!(离我女朋友远点,快点!)”杨延邵用手比划了一下。   对方放开了周婷,周婷昏昏沉沉再次趴回到原本的位置。   而后美国佬绕行到杨延邵面前,低头俯视着他:“So scat!The son of bitch!(滚开!混蛋!)”   杨延邵冷冷笑了一下,眼神就像刀子一样直直的朝着对方照射过去:“The son of bitch?Why did you call yourself?(你为什么要叫自己是混蛋?)”杨延邵说着捏了捏自己的拳头,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句子,“Leave my girlfriend!(放开我女朋友!)”   老外显然是心虚了,虽然比杨延邵人高马大,可是在气势上先输了三分。   “Stop!”苏琏从不远的地方跑出来,“怎么回事?”   “你去哪了?”杨延邵回过头。   苏琏审视着周围的环境,慢慢的蹦出两个字,“厕所……”   “这家伙刚才差点把周婷拖走。”杨延邵的眼神蜻蜓点水般轻轻一扫。   苏琏表情立即凶起来,龇牙咧嘴冲着老外大叫一句:“What do you want to do?(你丫想干啥?)”   对方见自己似乎是被群起而攻之,情况相当不利,只留下一句:“Damn it!(真该死!)”迅速转身离开。   杨延邵伸手去扶周婷,终于发现烂醉的人比平时不知重了多少倍,喝酒会增重好像并不是个传说,此刻的周婷犹如生长的吧台上一样和她身下的吧台难以分割。   “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扛不动了?”苏琏站在边上看了看,伸手帮杨延邵掺了两把。   杨延邵打量着苏琏:“你在电话里是什么意思?”   “你装傻还是真傻?周婷想让你回去治病你看不出来?还是说你非得她求你才行?”苏琏把周婷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和杨延邵协力把周婷从吧台上扯下来,“就算你真的铁了心不治,安慰她两句难道不可以?她今天怎么会喝成这副样子?你心里多少该有个数的吧!你觉得自己的病的事情瞒着她是对她好,不想拖累她,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对周婷来说是什么?一点都没有变得轻松,反而只有日益加重的心痛和悲哀!”   “是我对不起她!”   “对不起管个卵用!”苏琏语气不善,“周婷为了来找你连自己的晋升机会都不要了,你几句‘对不起’能把她的升职岗位要回来?还是说你这样说能让她把以前的事情都忘掉,继续像认识你之前那样没心没肺的过日子?”   杨延邵沉默下来,没有再说话。   两个人连拖带拽终于把周婷从酒吧弄出来,结果刚刚出门周婷就吐了个昏天黑地,帮她弄干净耽误了不少时间。   “我打车送你们回去!”杨延邵站在路边招招手,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扶在了自己胃部微微躬下身子。   “你没事吧!”苏琏用敏感的职业目光打量着他,“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等周婷醒来得煮了我。”   杨延邵做了个深呼吸:“没事,晚上例行胃疼。”   苏琏撇撇嘴,刻意离两个人站的远了一些,盯着杨延邵的背影没有再吱声。   不知怎么的,今天的出租车也特别少,杨延邵在路边挥舞了半天硬是没有车停下。周婷一直靠在他身上,当真烂醉如泥,忙着打车的杨延邵也没太顾上注意,可是没过多久,杨延邵就觉得肩上好像有点湿,还有东西在往下淌,周婷可能是又吐了……杨延邵无奈的侧过脸,才发现周婷仍然处于意识模糊的状态,只不过,眼泪却像是开闸的洪水一样开始不停的往下流,全部滴落在他的衣服上。   “杨延邵,你这个大傻逼!”周婷自语喃喃,一口酒气毫无保留的喷在杨延邵脸上,说完话又好像枕的有些不舒服,调整了一下靠在杨延邵身上的姿势,再一次没了动静。   杨延邵默默的看着她,心里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又一次重重的敲击了一下。   ————————   周婷在出关的时候还被海关人员貌似友好的打了个招呼:“Hi!Dumpling girl!Do you go with some string things this time?(嗨!粽子姑娘!这次带什么奇怪东西了吗?)”   周婷看着他们愣了三秒钟,直接自觉地把箱子堆在检验柜台上,机械性的开箱掏东西:“Direct confiscate which you like!(看上什么就直接收吧!)”   “Oh!No,just X-rays over is enough!(哦,过一下X光就可以了!)”海关大致扫了一眼周婷的行李朝她指一指X光机,“We are not responsible for delay.(我们不负责拖延时间。)”   “Oh,so……(那好吧!)”周婷缓缓关上自己的行李箱。   “OK!See you next time!(可以了,下次见!)”   “下次?”周婷自言自语着低下头,“下次过来上坟吗?”   “行了,快走吧!”苏琏从背后轻的推了推周婷,“别看了!”   周婷的动作迟缓,但最终还是跟随着苏琏朝着出关方向步步远去。   “这班明晚八点到……”   “你替我谢一谢大师兄,顺便托他稍微照顾一下行么……”周婷显然是没听苏琏说话。   “你现在想起来了?我早就谢过了!”苏琏翻了个白眼,“照顾的事情师兄也只能尽量开一些温和的药了,但是……”   周婷还在翻手机上的排班信息,“明天有夜班,落地之后直奔塔台应该还来得及……”周婷自言自语了一会,“但是什么?你接着说啊!”   “都不用倒个时差就去上班吗?”杨延邵站在她面前,“这怎么能行?”   周婷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整个人都呆住了。   “Excuse me!We towards the end of the boarding!Please check as soon as possible!(打扰一下,登机时间快要结束了,请尽快登机!)”达美航空的地勤朝着三个人走过来,奉送上一个服务性的微笑。   “Sorry, we\\\'ll do so as soon as possible!(抱歉,我们会尽快!)”杨延邵朝着地勤一笑,顿时胜过千言万语。   “你也要走?”周婷惊讶之余终于发出了声音。   “嗯!”杨延邵如同周婷想象了无数次那样朝她点头。   周婷愣了半天,手不断的伸起来又放下:“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杨延邵,你这个大傻逼!”   周婷的嘴里轻轻念着这段熟悉的话,心情却早已变得不同。   苏琏看着眼前的场景,也是一阵欣慰,但这不影响她朝着周婷默念数十遍重色亲友。   “可是回去的话……”周婷终于平复好了自己的状态,“你停飞的事情该怎么办?”   “我想先至少弄清楚别人泼在我身上的脏水。”杨延邵面色平静,“然后再考虑治疗的事情。”   周婷迅速侧过脸看看苏琏。   “医院的床位我帮你看着,有床位我就通知你,但是到时候自己排队挂号去!”苏琏说到最后一句愤愤的转过了脸。   周婷尴尬的对着杨延邵一笑,笑容里仿佛隐藏着更深的忧伤。   她知道,之后要解决的事情,并不会比现在轻松,或者说,最大的问题,现在才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英语被钓上了一个层次,以及感觉自己被掏空了…… 非常非常非常抱歉,这里因为一些个人的考试原因,日更有可能会挺不住 如果某天突然断一下,请大家千万不要抛弃我! 某思结束之后,我们还是好朋友! ☆、盛装之下   德央拽展了自己的藏装制服,在镜子前慢慢转了个圈。   德央心里非常清楚,穿藏装制服也就是飞藏区的机会有多么难得,即便只是到林芝,并不是梦寐以求的拉萨,也足以让她花上更久的时间来用极致的认真对待这次飞行。   她换过藏装的样子多少让今天的值飞机长展交念有点惊艳的感觉,看着这样的德央,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朵雪莲花终于从厚厚的雪层中拔出了枝节,又好像雄鹰终于丰满了羽翼翱翔在云层之间,很协调,很舒服。   “德央,你今天很好看!”展交念目不转睛的盯着德央。   德央有些羞涩的低下头:“谢谢!”她边说整理了一下手上的机供,“对了,机长你说今天有事情要告诉我……”   “嗯!”展交念点点头,“杨延邵在西雅图,而且昨天下午已经登机,按照航班的预计时间今天晚上就会回来。”   德央眼神一亮:“真的吗?”   “是郎以告诉我的。”展交念的言下之意是消息源绝对可靠。   “谢谢!”德央笑着露出了嘴角的虎牙,“展机长,真的很谢谢你!”   德央的强烈感谢让展交念有点意料之外,还有点涩涩的感觉,他调整了一下神思:“问问郎以对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不用这样!”   “不!”德央摇摇头,“我是说上次在KTV打电话的时候。”德央说着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能听到您那样说我真的很开心,如果以后有让我非常难过的心事,我应该都会和展机长说的吧!”   “这样很好!”展交念的唇角也微微向上提升,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那你先忙,我回驾驶舱了!”   德央点点头,目送他出了后舱。   “对了!”展交念折了回来,“晚上一起去吃石锅□□!听说是林芝的特产,你应该会喜欢!”   “好啊!”德央也朝着他点点头,冲展交念伸出了大拇指:“机长加油!我一定会为了晚餐努力工作!”   展交念一愣,也学着她的样子竖起大拇指:“加油!”   准备工作正在持续中,机场周围偏偏忽然阴云密布起来,一场雨看样子说来就要来。在首都机场,特别是一进入六月,一场雨足以意味着航班的长时间延误甚至取消。虽然德央嘴上不说,但心里总还是担心着,看着同事们纷纷结束了上客之前的工作开始吐槽延误加班不加钱,德央变得越发着急。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展交念当机立断通知地勤提前上客,提前关舱然后开始排队,一切迅速的就好像提前演练过,乘客们似乎也明白天气的不定因素太多,登机时相当配合,连聊天的人都变少了。为了争取在大雨降落之前起飞,机组和整个飞机上的乘客形成了一种无言的默契,并肩作战。   展交念的决断非常正确及时,飞机刚刚起飞抬升到九千米,机身下方的阴云便将雨水倾泻而下,德央觉得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顺便站在另一种角度为尚未起飞的飞机们祈求一下好运。   积雨云上方的阳光相当灿烂,能见度不差,一切都像是在为德央的藏区之行助力,这使得德央格外愉悦。   很快,飞机开始平飞,德央也如同往常一样开始进行机舱服务。工作正进行到一半,三号一脸凝重的掀开帘子从头等舱踱进经济舱,她走到德央身边。   “德央!”她靠在德央身边小声的说着,“头等舱有个藏族乘客,碰到点情况现在情急的不得了只讲藏文,非常不配合我们工作,你放下手里的活先过来看看。”   “我马上就来!”德央的眉头轻轻一皱,放下了手里的可乐瓶。   头等舱的情况比德央想象的更加复杂,出事的是女乘客的孩子,而且这位乘客一边焦急的拍孩子后背,一边紧紧将孩子搂在怀里,泪流满面的同时还不停的絮叨着藏文。   德央蹲在乘客面前,用几句简短的藏文来安慰她,并且进行了简单地交流。这位母亲显然是慌得有些过劲了,和她进行的交流并没有让德央活的什么实质的有用信息。   德央只好转身开始问三号:“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的孩子好像是噎食了,但是她一直抱着不肯让我们帮忙,我们也实在没有办法。”大家都显得很焦急,小孩子噎食一定要及时救治,德央知道现在分秒必争。   “你们去联系一下机长准备备降!”德央重新蹲回到慌张的母亲身边,又一次和这位乘客开始了交流,也许是同样的民族使然,这位母亲终于在几句攀谈之后接受了德央的建议,松开搂住孩子的手,小女孩看起来只有一两岁,面庞已经开始发紫,呼吸停止。   德央伸手接过了孩子,她觉得自己的呼吸好像和这孩子一样是在这一瞬间停顿下来。她下意识回头看看乘务长,乘务长的脸色并不好,以现在的状况来看,大家都心知肚明,孩子可能已经回天无力。   “请你们救救她!”伤心的母亲用生疏的汉语对着乘务们挨个祈求。   德央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决心不再理会心里那个消极的声音,高原飞行气压不断变化,像这样的情况大家都是第一次碰到,任何人都谈不上有经验。机长广播并没有找到医生,一切都要靠自己。   她双手拎住小女孩的脚腕,将孩子倒立抱在腹前,手掌不停的拍打女孩的后背,而后顺着女孩的背向下推,如此反复交替了一分多钟,德央已经满头大汗,然而孩子和起初比起来没有任何区别。   头顶上的安全带提示灯闪现了一下,前方有气流颠簸,德央顾不上做出反应,孩子还没有脱离危险,她的动作不能停下来。   短时间的颠簸相当剧烈,德央摔倒的第一反应仍然是把孩子抱在怀里,自己充当垫子护在孩子下面。   乘客母亲的情绪已经越来越激动,但她已经哭得几乎不剩下什么力气。   德央也顾不上看自己有没有受伤,立即从地上爬起来继续拍打,颠簸没有消失,德央尽量贴靠在墙上避免自己再次摔倒,很快,孩子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紧接着,她如数将食物吐了出来。   污渍粘在德央最心爱的藏装上,顺着裙摆滴答下淌。   孩子的脸色很快恢复如常,并且发出了哭泣的声音。乘务长和三号都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德央,那种眼神仿佛是在发出无言的声音——德央,你做的真棒!   孩子的母亲更是激动地无以言表,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对着德央说:“???????!???????!(谢谢!谢谢!)”   德央终于松下一口气,去接了来自驾驶舱的通话。   “现在具备备降条件,客舱的情况怎么样?”   “问题已经解决了,可以不用备降。”德央喘了一口气,抬手碰在了墙上,“嘶……”   展交念非常敏锐的觉察到了这个动静:“德央,怎么了?”   这边的德央还在专注的观察胳膊上蹭破的皮:“没事,刚才颠簸摔了一下,不过应该也是因为颠簸,孩子才能迅速把东西吐出来。”   “目的机场还需要飞行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客舱工作请尽量多注意孩子,有问题及时回复驾驶舱。”   “好的,那我先挂了!”德央扣上电话,低头看看自己的制服,松了一口气。   德央重新蹲倒在乘客母亲面前,向她表述飞机将会很快到达林芝,如果孩子还有什么情况,请一定要即使通知乘务员一起帮忙解决。   “德央!你真是给我们帮了个大忙!”三号的欣悦溢于言表。   “没关系!”德央点点头,“那我就先回经济舱了。”   “记得换件衣服!”三号指了指德央的裙摆,顺手给她塞了一沓纸。   “谢了!”德央抿嘴一笑,转身掀开了头等舱的帘子。   问题解决之后的飞行时间度过的很快,展交念做了新的机长广播说明情况,并且特地感谢了机组成员们。不久,飞机稳稳的降落在林芝米林机场,德央继续在后舱忙碌起来。   展交念迅速穿梭到后舱,“德央,你今天摔了?”   “啊?”德央抬起头,“没事,只是蹭破点皮!”   “你怎么换了制服?”   “刚才不小心弄脏了!”德央笑起来,“是不是没有起飞之前那盛装的样子好看?”   “不!”展交念摇摇头,“依然很好看,德央,你知道吗?真正好看的不是这一袭盛装,而是里面那颗善良的心,正因如此,你才会这么耀眼,不是吗?”   德央抿着嘴低下头,脸更是顿时变红,良久,才从嘴边挤出几个字来:“机长,我还得收拾呢……你这样挡着……我没办法做了……”   后知后觉的展交念被德央的一句话醍醐灌顶,他立即让开自己的位置:“抱歉,我只是想来问问晚饭,我想我还是应该在机组车上等你!”   “嗯!”德央咬着嘴唇,大方的点点头。   ————————   走近舱门的周婷觉得一脸热浪直直朝着她糊过来,北京突如其来的大雨让他们的飞机直接备降在长沙,周婷坐在候机楼百无聊赖,打开手机刷信息,有一条单可留下的短信。   她看着停在远处的飞机想了想,拨通了单可的号码。   然而这次似乎是单可的手机占线了,周婷无奈的摇摇头。   周婷隐约听到广播似乎在通知乘客们重新登机,也没有再纠结于联系单可,直接挂断电话。   “你在给谁打电话?”杨延邵看了看她。   “同事。”周婷含糊其辞,迅速搪塞过去,“走吧!我们快点上飞机。”   周婷一路走在杨延邵前面:“在背后投诉你的人,你心里有没有数?”   “嗯!”杨延邵答得波澜不惊。   “那回去之后你准备怎么办?”   “先去找那个人,他想做的事情,我再清楚不过。”杨延邵的脸冲着窗外,周婷看不清他说话时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娇娇终于钓到了妹子! 虽然艰难了点但是可喜可贺! 说明一下北京没有直飞林芝的班机,这里的情况是机组飞四段从四川出发。 ☆、父女博弈   单可起初站在人群中并不起眼,自然,也有可能是周婷一行人因为备降花费了太多精力,根本没有再考虑到单可会在这里以这种情况和他们见面。   “上车吧!”单可打开后备箱,示意几个人把行李放在车上。   “你联系人来接我们?”苏琏有些不明所以,转过脸开始看周婷。   单可并没有让尴尬的情况持续多久,他笑着做了自我介绍:“我叫单可,是周副局的秘书。”   话到这里苏琏就对情况一清二楚了,她又看了看身边的两个人,直接伸手拦了一辆出租:“你们记得晚上早点休息,我们回头再约!”语罢就上车绝尘而去。   杨延邵眯了眯眼睛,脸上带着狐疑的表情:“周副局?难道是周婷的……”   “你猜的没错。”单可点头确认,“周副局想见你们。”   “我们?”杨延邵的疑惑依然没有消除。   “还是请跟我走吧!等一下见到周副局本人,你们就都会清楚的!”单可再次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态度显然很是诚恳。   周婷还在纠结怎么和杨延邵解释,杨延邵已经把箱子放进了后备箱,“别愣了!要不要我帮你?”   “啊!好啊!正好我抬不动……”周婷直接松开箱子,随便的踢到杨延邵面前。   单可开着车在城市里穿梭的很快。   “我记得我没对别人提过我回国的时间。”周婷终于忍受不住相互间的沉默,最先开口。   虽然周婷不能看到单可的脸,但从动静里她辨认的出单可又一次笑了。“如果周副局想知道,一架航班的信息我们又怎么会查不到呢?”   “他见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事?要我谢他我会谢的,又不会赖账……”周婷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后来几乎嘟囔了起来。   单可没有回答,车很快拐进一家餐馆的停车场,夜幕中这一方天地显得格外静谧。周婷尚且有些迟疑,她从没想过除了上一次拜托父亲查清真相,他们相互都还会纠结于这件事情。   “我就先送到这了!行李会帮你们寄存在饭店的前台。”单可礼貌性的点点头,“305包间,周副局就在那里等你们。”   305包间里的人正拱手支着下巴,他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看菜谱。   周婷足了足底气开始敲门。   “进来!”周玄志的眼皮连抬都没有抬。   “你让单可去机场挡了我们,难道只是为了给我们接风洗尘?”周婷并没有进门。   周玄志笑着抬起头:“可以这样说!”   “我只想把事情先说清楚,今天是该我请客了对吗?”   “也不是不可以。”周玄志向后靠了靠身子,“我只不过想看看你说的未来女婿。”   原本跟在周婷身后丝毫不做声的杨延邵忽然觉得此刻的自己在这对父女之间非常多余,他甚至成为了引起他们冲突的直接原因。   “别傻站着了,进来坐!”周玄志朝两个年轻人招招手,“你们总不能让我这个老头子起身相迎吧!”   “抱歉!”杨延邵伸手指了指,“我可能需要去一下洗手间。”   周婷转头看着他,眼神里显然透出她的迷茫和无措,她希望他能陪在她身边,眼神这种东西从不会撒谎。   “没关系!我很快就回来!”杨延邵冲着周婷微微一笑,转身走开。   周玄志看着门口的情况也不言语,只是嘱咐服务员加两杯水。   周婷坐下不久,周玄志就站起身:“我先去洗洗手。”   在洗手间相遇的两个人彼此从镜子里看着对方,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小伙子,你看起来很不错!”周玄志关好了水龙头,“听说你之前在凰飞公司也非常优秀。”   “您过奖,我离优秀还差得远。”杨延邵甩甩手上的水珠,从一边拽了两张纸出来。   “我看人可从来不走眼。”周玄志笑着,“不过最近你的某些传闻可就让我有些跌眼镜了,你说碰到这种事情,我是该讲情还是该讲理?”   杨延邵擦干了手,把纸巾扔进垃圾桶:“我和周婷在一起从来不是为了什么,如果一定要说我图的,那大概就是周婷这个人吧!何况我们分手已经有半年时间,我和周副局您当然就更谈不上有什么关系,这种事自然是该讲理的,何况在这种位置您本就该按理行事不能有所偏颇呢?”   周玄志笑了,笑得丝毫不在意脸上暴露出来的褶子,杨延邵也露出笑意,周玄志在对他旁敲侧击,杨延邵欣然接受并且迅速的做出回答。   “你们有什么事一定要背着我说吗?”周婷不声不响的站在洗手间门口,“我说过请你不要干预我的个人生活,请你把它当回事好吗?如果你找我们过来是为了试探我们,那我觉得这顿饭就没有任何继续的必要了!我替杨延邵谢谢你还辛苦派车来接送!我们就先行告辞!”周婷二话不说拉起杨延邵的手,迅速从周玄志的眼前消失。   周婷一路拉着杨延邵的手从三楼直奔一楼。   “放开!”杨延邵说了一句,周婷充耳不闻。   “快点放开!”杨延邵放大了声音,用力将自己的手从周婷的指尖抽出来。   周婷抓的真的很紧,杨延邵并没有一下子就抽出手来。   “你生气了?”周婷停下了脚步,“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找我们来就是为了这种事。”   杨延邵叹了口气,“我怎么会生气?现在怒火中烧的人明明就是你!”   一下子被抓中了心中所想,周婷整个人都泄下气来。   “我看我们更该找个地方好好聊一下。”杨延邵叉着腰,“我认识你这么久,自以为对你了如指掌,你竟然还瞒着我这么多事。”   “可是,你万一胃疼起来怎么办?”   “每天都疼,我已经习惯了。”杨延邵轻描淡写的说道。   周婷做了个深呼吸:“天真热,我们去隔壁的公园走走,那里有池塘,晚上一定会很凉快。”   ————————   “我原本是想就让这件事随风而去的,毕竟你也能看出来,我们父女的关系并不好。”周婷说的轻声细语,“我知道你的事情原本就是子虚乌有,他一定可以帮很大的忙,但大概出于自私,我并不想找他出手摆平,也不想让你接受任何来自他的帮助,对不起,虽然有这样的父亲,可我不能帮你。”   空气中传来杨延邵淡淡的叹息声:“我从没想过会有什么人来帮我,即便到了今天这一步,我还是相信天无绝人之路,何况,我们也都……如果你是我,现在你又该以什么名义来找人帮忙?”   “我从小就是姥姥带着的。”周婷坐在河边的公椅上,“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爸爸妈妈能在我过生日的时候回来看我一次就好了,我每年的愿望都是一样的,哪怕他们过来只有一次,我都会心满意足,可是每年除过姥姥代转的红包,我什么都没有。一年一年又一年,我上完了四年级,五年级,六年级,我小学都毕业了,可我在生日那天连他们的影子都没见过。”   周婷说着说着沉默了,然后她忽然又说:“我真恨他们!”   水里“噗啉”一声,路灯下的水面隐约泛着水韵。   杨延邵把手覆盖在周婷的手背上,静静的站在周婷身边。   “工作就有那么好吗?好到他们都顾不上管我……”周婷的语气充满了自我怀疑,“还是说,我太差,根本就让他们失望透顶了呢?”   “只是这样,不足以让你和他们发展成现在这样的情况吧?”杨延邵纹丝不动的站在周婷身边,“至少,你不是那样的人。”   周婷抬起头看了看杨延邵,语气非常平静:“我八岁那年,我妈怀孕了。”   “你也有弟弟妹妹?不对……”杨延邵还是掩盖不住自己的惊异,却只换来周婷的摇头否认。   “没有。”周婷重新低下头,“原本是可以有的,可是被我亲手杀了。”   “杀掉?”杨延邵看着身边的人,十指握的越来越紧。   “嗯!”周婷在昏暗的路灯下点点头,“那年我倒开水烫到手,住了医院,结果父母还是工作太忙,除了姥姥,依然没有人来管我,大概出院之后过了一个月,我妈带着各种好吃的和玩具回来,说是要看看我,我当时把所有的东西都扔在地上,我妈过来劝我的时候我也只想一把推开她,结果我妈一不小心踩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滑倒在地上,流了很多血。”   周婷下意识的抿抿嘴:“那会我都吓傻了,后来我才知道我妈当时正怀着孕,一跤摔过之后就流产了,怀着的是个男胎,原本应该是我的弟弟。”   “我一定是个很糟糕的孩子吧!不但让父母失望透顶,而且还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弟弟。”周婷说着捂住脸啜泣起来,“即便不是父母,也不会喜欢我这样的人吧!做了那么多让他们失望的事情,他们一定是从内心深处在责怪我。”   “笨蛋!”即便是这样宠溺的字眼两个人也用的丝毫不突兀,杨延邵摸着她的头,“这种事怎么能怪你呢?既然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他们一定不希望另一个孩子也和他们保持着这样的关系。”   “这么多年了,我名义上是说他们不关心我所以故意和他们有些形同陌路,但他们呢?在那件事之后也是越发的疏远我,从前至少过年还能团圆一次的,而如今,我都快忘了他们的样子了,他们大概也不想再认我了吧?不是因为怪我,又是因为什么呢?”   “不要这样。”杨延邵,“父母又怎么会真心怪自己的孩子?他们也许因为身份有抹不开的面子下不来的台阶,可是我们没有,你完全可以……”   “你也觉得我错了,是吗?”周婷冷冷的笑了起来。   “不会!”杨延邵摇摇头,“你就全然把这当成我对你的羡慕吧,毕竟我和小玥想同父母说话,必须得隔着个墓碑,很多很多的事情,他们永远都不会再回答,那种感觉,我不想你也尝试一遍。”   周婷抬头看看那个站着的人,他浑身都仿佛充满悲伤。   “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反对,毕竟你的决定和我的决定并没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吗?”周婷挂着泪笑了出来,“为什么会没有?”   “我得好好的想一下答案。”杨延邵搓着食指,“我们已经分手这么久,总不能还说是因为心有灵犀不分彼此吧?”    ☆、真相   “油腔滑调!”周婷伸手随意擦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你这人真是不管过多久都不变。”   杨延邵叹口气,缓缓地竖了三根指头放在耳边:“现在说的都是真的,我发誓。”   “我们的关系,顶多算战时革命友谊吧?”周婷懒懒的托着腮,“你已经骗了我一次,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二次?”   “不会再骗你了。”杨延邵的目光转向池塘,“在我死之前。”   “乱说什么呢你!”周婷轻轻推了他一把,示意他住口。   “苏琏说你为了去美国,丢掉了升职的机会。”   周婷撇撇嘴,语气里还带着一点让人不易察觉的小情绪:“只不过是个塔台带班主任,又不是升多大的官,哪能比得上找你重要?别忘了,你可是配的上被我用星巴克泼的人!”   “没被咖啡泼,倒是被人泼了一身脏水。”杨延邵欲言又止,“如果不找我,你难道没想过将来会碰到更好的人,和他在一起……”   “想过。”周婷很干脆的点点头,“升职之后确实很有可能遇到比你优秀一百倍甚至一万倍而且更值得托付一生的对象。”   杨延邵笑了笑,转过身去看着河面,周围就如同水面那样平静,只有风吹过叶子的声音。   “可是如果那样的话,无论我遇到多少优秀的人,那个人却永远不会是你!”周婷慢慢的思索着,“大概在我们在甚高频聊天的那次,我的心就已经跟着你的飞机飞到天边了,尽管有时会备降或者延误,我也不怕,因为我知道无论你飞的再高再远,只要有我指引你回家的路,你都一定会回来。”   “飞的再高再远,终究不是永远能待着地方,这个可以让我落地的才是。”   “你飞到盲区去了吧!一个不注意跑偏了连雷达都照不到你,不过没关系,不管你是不是飞行在盲区,我相信,你总会在回家的路上。”   “那现在,我是不是已经盘旋在本场的上方?”杨延邵问道,“我要申请落地!”   “准许落地!”周婷点点头,“飞了这么长时间也该休息了,早点回家吧!”   ————————   久违的家门让杨延邵产生出一种纠结的感觉。他站在门口,钥匙拿起却又放下。楼道里的灯亮了,又很快灭掉。而门里,是和门外一样的黑暗。打开的门将这一切融为一体,一片黑暗混沌的空间完全不像杨延邵记忆中的家。   “谁?”小玥的声音显然是有些受惊,她的叫声尖锐而迅速。   楼道的灯被这种特殊空气震动重新唤醒,只映出杨延邵的剪影,还有小玥沉默着坐在沙发上的姿态。   “晚上怎么不开灯?”杨延邵关了门,轻轻朝着小玥问道。   “我……晚上睡不着……”小玥用手挡了挡刺眼的光线,“婷姐原本对我说你不会回来,却又忽然变卦说你要一起回来,他是个骗子。所以她说你得癌症的事情也是在骗我,对不对?”   杨延邵站在玄关处,他的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为什么?”声嘶力竭的叫声伴随着泪水倾泻而下,“为什么这种事情一定要一件接着一件的在我的身边发生?”   “我什么都不要!”小玥啜泣着,“可是,哥!你不要再离开我了!我没你想的那么坚强!从前一直有你护着我,你走了之后我才发现,自己除过哭,什么都做不了……”   杨延邵为了不让小玥察觉,只能轻轻叹了一口气:“知道哭没用还在这抹眼泪!别哭了,像只花猫。”   “可是……”   “没有可是!我都已经好好的回来了!”杨延邵扔下箱子走过去蹲在小玥面前,“然后就不会再走了。”   小玥二话不说直接给了杨延邵一个熊抱,眼泪和鼻涕都一股脑的蹭在他衣服上:“不准再走了!我要看着你好好吃药治病!”   “嗯,一定会的!”杨延邵摸了摸妹妹的头,“别再哭了!我去整整行李,你早点睡吧!”   小玥一把拽住杨延邵的衣角:“不会等我一睁眼你又消失了吧?”   杨延邵哭笑不得:“要不你拿根绳子把我们两绑在一起?”   小玥却不像平日那样立即进行语言回击,她慢慢的松开手,“其实你年初的时候就知道会有今天吧!否则,也不会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喝酒,更不会莫名其妙的送我那条手链。”   “年初是疑似,六月是确诊,癌症已经到了中期,之后会手术,也会化疗。”杨延邵说的很平静,似乎那个要被化疗折磨的人和他丝毫没有关系一样。   “杨延邵!”小玥的心思好像并不在杨延邵所讲述的病情上面。   “干嘛?”   “你如果真的为我好,以后就别再强忍着难过朝我笑,你那种比哭起来还难看的笑,只会让我的心滴血!”   ————————   “单秘书!”杨延邵朝他挥挥手。   “哦!”单可立即点头,顺便收好自己的手机,“周副局就在办公室,我带你过去。”   杨延邵跟在单可身后,最简单的交谈之后,两个人再也没有了对话。   杨延邵在第一次见过周玄志的当天晚上就在自己的行李箱里见到了纸条。周玄志想要和他单独见面,而且特意注明是以周婷父亲的身份。   见不见面对杨延邵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心中的答案足够明确,人就不会再因为犹豫而动摇。   一行人和杨延邵他们擦身而过,有个人的眼神就好像凭空射出的刀子,直直朝着杨延邵逼仄过来。   那是谁?杨延邵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已经走远的背影。   “怎么了?”单可看着杨延邵,“难道有什么事情?”   杨延邵摇摇头,迟疑着继续向前走:“请问……刚才走过去的那是谁?”   单可推了一下眼镜,说话的语调非常平缓:“飞行标准处的吕浩处长。”   “他……”杨延邵迟疑着收回了后半句疑问。   “到了!”单可打开门,做了个杨延邵印象中请的姿势。   “您好,周副局!”杨延邵底气十足,并不会因为周玄志的身份就自动低人一等畏畏缩缩。   周玄志又笑了起来:“你愿意这样叫那就这样吧!我今天叫你来你应该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我觉得我们应该会很有的谈!”   “我知道是因为周婷。”   “嗯!”周玄志并没有拐弯抹角。“她对你太上心了,这让我很奇怪,也让我对你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既然能这么说,您大概已经把我查的门清了!”杨延邵摊摊手,“难道找我来是因为您还有什么查不到的?”   周玄志咳嗽一声,端起了桌上的杯子:“我不是个好父亲,欠小婷的东西也很多。我知道小婷一心想让你摆脱这一身嫌疑,这次我自然愿意出手帮你们,不过不是因为我认同你,而是为了补偿小婷。”   杨延邵下意识的微笑起来,却并没有立即表达自己的观点。   “撇开你现在的身体问题不说,就你的为人而言,作为一个父亲我也未必会同意小婷和你在一起。”   “谢谢您的美意,不过,我并不打算请求您的帮助。或者说这其实是周婷的意思。我们更愿意自己来解决困难,因为我们有这个责任。”   “自己解决?年轻人你的口气倒是不小,你就那么有把握一定能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周玄志笑起来。   “没有,我从没有把握能把事情解决的圆圆满满,甚至说我根本就不确定我能解决掉这件事,但是在这种事情面前,每个人都总得要反抗,从不会因为结果不定就直接放弃。”杨延邵一席话说的流畅又自然,在周玄志面前不卑不亢。   “好!”周玄志点点头,仍想要试探杨延邵是不是在欲近还退,“既然你们不愿意买我的账,那我当然乐的自在。”   “谢谢!”杨延邵脱口而出,几乎没有花费思索的时间,“虽然我并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哪一天,不过这并不影响我做我该做的事情。”   “很好,你是个有志气的年轻人,可惜就是有些盲目自信。”周玄志也很快对他做出了评价。   “这和自信没有关系,我只是单纯觉得也许您真的欠了周婷点什么需要补偿,不过不该是用这种方式。”   周玄志面色一凛,猛地转过头来盯住杨延邵,目光如同呆带着钩子一样牢牢地锁在杨延邵身上,良久,他慢慢的吐出四个字来,“你说什么?”   “周婷其实一点都不恨你们,她只不过有点口是心非!”杨延邵自顾自笑了起来,“可她没有对你们坦诚的勇气,所以我能帮的就是替她说出来,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你们补偿她什么,而是让她知道你们还在乎着她,或者说,你们很在乎她。”   周玄志皱了皱眉头,显然是陷入了沉思。   “从年初分手之后我和周婷就已经没有关系了,如果我还有重新和她在一起的那一天,到时候我大概会考虑怎么向您证明自己!现在周婷不希望因此欠您的人情,我更没有立场接受您的‘讲情面’,言尽于此,我先告辞了!”杨延邵做了礼貌性的道别,转身走出办公室去。   周玄志在椅子上坐了很久,办公室里再也没有了动静。他缓缓踱到办公桌前摸了摸滴水观音的枝干,“真是越来越结实了!你这家伙的叶子冒得可真快!这一片前天还没有呢!”   滴水观音没有任何回应,也不会有任何回应。   办公室里回荡着一阵属于周玄志的爽朗笑声:“也是,孩子们都长大了!你当然也该变变样儿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作者有话要说:  快吐血了…… 每天补不完作业的我就好像重回高三…… 连夜码字!求评求收啊啊啊! ☆、分裂   “那个人回来了!”辛岚沅漫不经心的听着手机里传来的略微焦急的声音。   “我知道,我已经见过他了,不过回来又怎么样?难道不是你自己说查不到你头上的吗?”辛岚沅吐掉了嘴里的口香糖。   电话里的声音沉默了一阵子,“可他和周玄志的秘书在一起,我当时千查万查,偏偏没有查出这层关系。”   “?”辛岚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表情变化,“你是说那个一直和你不太对付的副局长?”   “如果杨延邵真的和周玄志有什么关系,那事情就不好办了”,吕浩的声音听上去相当严肃,“周玄志总是在想着法子准备打压我,现在的机会对他来说是简直就是如得东风。周玄志的秘书口风又是向来严的,根本打听不出什么。”   “那你可真是被动。”辛岚沅的声音听上去不咸不淡。   “我被动?你现在倒是冷静的很!”吕浩的语气忽然凉了半截,“想把他推进火坑又重新拉出来的人可是你,别以为你拍了几张照片就能怎么样,这事拼到底反正对我们谁都没好处。”   辛岚沅冷冷的笑了一声,“就算是我让你做的又能怎么样?这事情从头到尾都是吕大处长您一手操办的,我可连点边都没沾,现在你就是想扯上我,恐怕也有些勉强吧!”   “既然你不想让我好过,我又怎么会不拉上你一起垫背?我们早就在一艘船上,你现在想弃船登岸,恐怕为时已晚。”   辛岚沅的笑容越发肆意起来:“你说的很对!可是你觉得我还是那个在choho一杯酒就被你灌倒然后强.奸最后再随便用自己的职位身份就能迫使我屈服的蠢女人吗?”她的声音顿了顿,“我觉得吕处长以后还是不要再找我了,我可是个不详的人,总会给你惹一身麻烦!”   吕浩的声音沉寂下去,两下里静的就好像电话从来没有接通过。   “你总得给别人留点退路,别逼得人家把你强.奸这种要坐牢的事情都说出来。”辛岚沅慢慢解开自己的衬衣扣子,“要是真的这样,你说谁会去看守所那种地方看你?总不能在那顺便和你再上一次床吧!”   “很好,懂得步步为营,这很聪明。”   “过奖!”辛岚沅对着电话送了个香吻,“近朱者赤罢了,整天和吕大处长在一起,我怎么能不耳濡目染学着一点。”   “小心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   “谢谢您提醒!”辛岚沅刻意减小了声音,“不过先在被聪明误的人恐怕是你。”   吕浩叹了一口气,“我混了这么久,也没想到终于还是有这么看走眼的一天,居然还是败在一个女人身上,好好好!这样很好,从我迷恋一个女人开始,我就注定会一败涂地。”   “不是因为迷恋一个女人,而是你太过自负,即便不遇到我,也总会有别人让你陷入如今的困境,虽然你手段老辣行事谨慎,但是人非神佛,总还是有放下警惕的时候不是吗?吕浩,要想好好过日子,我劝你少做点坏事!”   辛岚沅再没有浪费时间听吕浩又说了些什么,她挂断电话,把手机扔进了身边的垃圾桶。   ————————   “姓名!”   “杨延邵!”   “年龄!”   “二十七。”   “你知不知道自己出逃的事情很严重?”   杨延邵点头,“我知道。”   “那你回来的意思是什么?自投罗网?挑衅局方调查小组?”   “都不是!”杨延邵坐在椅子上显得有些缺乏精神,“只不过我的身体状况不允许我再那样撑下去,我觉得我需要接受治疗。”   “事情很大,现在调查小组已经进行了重组,不过你得继续回到招待所和外界隔离,并且这次我们再不会让你轻易的翘掉窗户上的装置。”   “好。”杨延邵点点头,顺便从窗子里看楼下的周婷,周婷带着小玥正望着他所在的方向。   杨延邵顿时欣慰起来,那是一种和上一次被从公司带走全然不同的心境,“我希望你们能查清事情真相,也让我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错,你说的这些都是我们的责任。”局方代表翻了翻资料坐在杨延邵面前的桌子上,“如果说视频上的人不是你,那你觉得会是谁?”   “我不知道!”杨延邵如实回答。   “那视频拍摄的这个时段,你在干什么?”   “在家。”   “有人能证明吗?”   “那段时间我大概在打了个电话!”   “那么你的手机?”   杨延邵摊摊手,“上次已经被你们收走了。”   “好吧,这样的信息似乎对你很是不利啊!”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句话不管过多久,都是对的。”杨延邵说的不温不火。   新的调查组长评判了一下杨延邵的情况,合住手上的资料,“你说的我们会做部分参考,至于你的身体情况,我们也做了计划,局方会尽量将你的手术时间安排在这周。”   “谢谢!”   “不要谢我,我们没有关系,我更不想和你扯关系,现在都是在按章程办事。没什么问题我们现在就去招待所吧!”   “好!”杨延邵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楼下,周婷还在。   “不好意思!”调查组张把笔插回到胸前的兜里:“我们没有给你准备亲友告别时间。”   “是的,我知道!”杨延邵站起身来,“那我们早点走吧!我只想早点结束调查。”   “当然!我也想早点结束这种糟心的工作。”   “糟心?”   “把一个飞行员从他最爱的蓝天上扣留下来,难道你不会觉得糟心?”   杨延邵静静的看着对方会心一笑,“你说的对!真是糟心极了!”   ————————   周婷握着小玥的手,“好了,我们回去吧!你要相信杨延邵。”   “嗯!”   “轮到我们来想想办法的时候了。”周婷自言自语的发动着车子,“那个什么监控视频,看着总是怪怪的。”   “我也觉得怪!虽然那个人看着很像我哥,但那个感觉不对,只是看走路的样子就不一样,我哥喝酒之后才不会那样走路。”小玥的眼神充满疑惑,“要不我们回去找郎以他们商量商量?”   “也好,人多一些总是会有更多点子。”   “是啊……我哥也夸郎以好来着……”   周婷一脚踩下油门,朝着杨延邵家径直行去。   郎以是个乍看高冷,其实只不过是比较慢热的人而已。他在家就会帮小玥搞卫生,虽然自己也发生过如同忘记晾晒衣服被阴干的这种事例,但这只能算得上是个案,不能影响郎以整个人在小玥心目中的形象。   “婷姐,小玥,你们回来了?”郎以放下电脑,“那个监控视频我看了十几二十遍,发现了一点不寻常的问题。”   “英雄所见略同!”小玥急忙蹦到沙发边,“刚才婷姐也这么说的。”   “说说你的意思!”周婷对着郎以微微一笑。   郎以又一次打开视频,“你们不觉得这个拍摄点实在是太高了吗?视频上又不是什么十字路口,更没有红绿灯,怎么会有监控探头装在这种位置?何况就算是红绿灯也不会修这么高啊!”   周婷点点头,“是!我也是因为这个觉得很奇怪。”   “那这里究竟是哪?我们能不能找过去看看?”   郎以摇摇头:“我没见过这个地方,也没有路牌,没办法辨认。”郎以仰头看着周婷,想要听听她的意见。   “我和你们一样整天机场屋子两点一线,这地方我也没见过。”周婷皱起眉头来,“看来我们需要着手从这里开始了。”   “北京大大小小那么多街巷,这儿长得这么稀松平常是哪里都可能啊!”小玥撇撇嘴,说出一件让人无可奈何的真相。   “那倒也是未必!”周婷指着视频,“郎以!你停在这!就这里!”   郎以眼疾手快,即刻将视频卡在周婷想要的地方。   “你们看这!”   “是水面?”   “仔细看!”周婷的手指可以的引导着郎以和小玥的视线朝着角落移动,“有没有看到白色的东西?”   “嗯!水面上是有什么白色的!隐隐约约的。”   “在这种大半夜的时间,水面最容易倒映出隔壁高楼楼顶上的霓虹灯了吧?”   “婷姐说的对!”郎以重新拿起电脑,“我们可以再看几遍,确定下水面上印的究竟是什么字,这样寻找范围就会缩小一大片!会好找很多!”   “杨延邵被局方扣着总归不能是长久之计,水面总不会毫无动静,只要它有点波浪什么的,字就会浮动起来,这样或许就会增加辨认出来的可能。”   周婷在客厅了来回踱步了一阵子,心中还是有些不安,“杨延邵有没有说究竟是谁做的这事,或者他回来之后有没有去找过什么人?”   沙发上的两个人双双摇头,连带摇头的频率和速度都出奇的一致。   周婷看着他们的动作泄了一口气,整个人产生出一种微妙的情绪来。   “好吧!杨延邵这家伙可真会给人制造悬念增加工作量。”周婷摇摇头,“真拿他没办法……”   周婷话音没落,外面忽然一阵闪电惊雷,吓得小玥差点窜进郎以怀里,周婷也发了一下怵。   “没事的!”郎以安抚着小玥,小玥的情绪刚刚平静,新的一轮闪电惊雷如约而至。   “又进雷雨季了……真没办法……”周婷显得有些无奈,她看着窗外,“怕是又得压着一大堆飞机了吧……”    ☆、父女   大家都不喜欢六七月份的雷雨季。   不下雨的时候骄阳似火,停机坪的温度直线上飚,下起雨来就更麻烦了,航班一个接着一个的延误取消,要是在停机坪上再等久一点,达到了机组执勤时间上限,不管是工资还是飞行时长,一概泡汤。   德央值飞的日子天气倒是不错,但雷雨向来是那种征兆很短说来就来的,所以一开始被流控的时候大家心里都在暗道倒霉。   “乘务长,天气这么热,我们去停机坪上送点水吧!”德央询问了一下,“现在要延误两个小时,待在机舱里都这么闷,下面估计温度不低。”   乘务长闻声顺着窗户看了看,神色没怎么大改变,“行!我这还有点忙,你和三号去,记得在机供上登一下!”   “谢谢乘务长!”德央瞄了三号一眼,对着乘务长道了一声谢。   三号在厨房将杯子摆开,德央抱着矿泉水瓶子,一杯一杯认真的倒水。   “德央真有你的!知道请示乘务长下飞机去送水!”三号站在一边,“你是不知道!乘务长今天一听说延误,可一直从机舱往停机坪上看呢!”   “看什么?”德央放下盛满的杯子,拿起另一个空杯子,“有熟人?”   “你真不知道?”三号饶有兴致的看看德央,又终于因为德央全然不知的神色败下阵来,“算了你第一次和乘务长搭,不知道也正常。”三号坏坏的笑着,“你没看到今天那个放行的机务吗?那是乘务长的爱人!今天停机坪估计都五十多六十度了,你说乘务长自己待在机舱看着能不心疼吗?”   德央倒水的手停顿了一下,“这样的话乘务长怎么不先下去看看!”   “现在算是工作时间!乘务长怎么好意思当着我们的面去关心自己老公。”三号把水杯摆进托盘里,“你别看送水这事乘务长脸上没什么表示,其实心里指不定怎么高兴呢!”   “我不知道这情况,我只是觉得停机坪太热了,看他们一个劲的擦汗才想去送送水,我可不想叫人误会我讨好乘务长,要不……要不我就不去了吧……”德央有些迟疑。   “哎呀!夸你呢,又不是说你不好!都是同事,谁又忍心看机务在下面晒大太阳了?下去就说是乘务长让送的不就好了!”三号端着托盘,“你快点来,我一个人可端不了这么多!”   “好!”德央点点头,迟疑着慢慢拧上了瓶盖。   停机坪的温度比德央想象的要高得多,刚刚走出廊桥,一股热浪朝着德央扑面而来,热的简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德央怨念的抬头看看天空,她忽然有点思念拉萨的夏天。   “刘哥您辛苦了!乘务长叫我们下来送水!”三号站在机轮旁边,对埋头劳作的机务说道。   机务顺手拿起一杯水,“她能让你们下来送水?我看不像真的……”   “真的是乘务长的意思!”三号强忍着飞机外面的高温微微一笑,汗珠已经从额头上滋生出来。   机务立即端过杯子朝三号挥挥手:“这都六十多度了,你赶紧分完水回去吧!我们机务晒多了皮糙,比你们耐热!”   “您就甭再客气了!分完水我就走!”三号说着回过头,“德央!你完了吗?”   “马上就好!”那边的德央没顾上回头。   “你说那姑娘叫德央?”三号身边的机务皱了皱眉头。   三号大大咧咧的回道:“可不?您认识?”   机务的杯子尚且含在嘴里,手连忙像拨浪鼓一样摆了起来,“没,不认识,你别乱猜!”   “您还怕我告诉乘务长啊?”三号笑了起来,“有情况!”   “那倒不是!”机务把杯子还给三号,“那姑娘这两天在朋友圈挺红,公司男同事怕是没人不认识,但是也有认错的可能!这种事情不好说!”   “红?”三号显得有些疑惑。   “得得得!你自己回去问!我这还要干活!”机务连忙低下头,任三号再说什么也得不出结果来了。   机务的话勾起了三号的兴趣,她本还奇怪德央在公司资历不久怎么会连机务放行级别的人都知道她的名头,结果才一回机舱就碰上德央的一张臭脸,只好把心里的疑问搁下不提。   “德央,怎么了?”三号把杯子扔进垃圾桶。   “你听说过什么‘海海小乘’吗?在微信上!”德央眯着眼睛抬起头。   三号摇摇头:“没听说过,怎么回事?”   “刚才下去送水,机务说那个‘海海小乘’的号上全都是我的照片,我再问点别的,他们却什么都不告诉我。”   “那你查查呗!”三号掏出手机,“叫什么?海海小乘是吧?”   德央朝着三号凑过去,屏幕上很快出现了搜索结果,的确存在这样一个人,头像和朋友圈里的自拍全都来自德央。   两个人顿时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回事……”   “德央,你可能被人冒充了!”三号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下垂,“可是这个‘海海小乘’冒充你到底想干什么?”   德央摇摇头:“冒充机长的我倒是见过,冒充我……我也不知道这个海海小乘想干什么……”   “我加个好友试试!”三号顺手一点,很快就得到了回复。   “你好?!”海海小乘迅速回复。   “我是凰飞客舱部的,听说你也是?”   “对,我客舱六分部的阿沛德吉央宗,今年初刚进公司。”海海小乘又回复到。   三号此时瞬间确定了这是个骗子。   “阿沛德吉央宗?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三号正想问问这个骗子冒充德央的事情,却听到乘务长正在叫自己。   “你先忙吧!”德央撇撇嘴,“也不是什么大事,回头我自己去问那个‘海海小乘’就行了!”   厨房里乘过矿泉水的杯子还被乱乱的搁在桌面上,德央伸手想要去收拾,脑海里却顿时浮现出机务们端着杯子投射向她的怪异眼神。   三号扔在座位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德央无奈,拿起手机准备归还回去,正看到屏幕上的消息提示,那是一条来自所谓“海海小乘”的消息——   “过分?你是嫌我抢了你床上的活还是勾搭了你老公?在凰飞借潜规则升职又不是什么秘密。”   德央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她握着手机的手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她想努力的用另一只手握住手腕防止颤抖和手机滑落,却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这个简单的动作。手机慢慢抖出手心,顿时掉回座椅上。   “六号,快要上客了!你怎么还在前舱?”   “六号!六号!你怎么了?”走过去的二号看到德央的状态,被吓了一跳。   ————————   周玄志的门前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进来!”周玄志端起茶杯,单可应声推门。   “周副局,您要查的东西都已经查清了!”单可拿出档案袋。   “说吧!”   单可掏出资料:“和您想的没错,那是一份伪造视频,并且我已经找交警部门协查过,上个月没有醉驾袭警的案例,不过也有可能是当事交警没有上报,至于视频拍摄的位置,在所有装过监控的地点并没有找到这个地方。”   周玄志抬头看看单可,“你没查到?”   单可立即戳戳地图:“在这!不过确实不是我查到的。”   “难道还有人在查这件事?”周玄志的眼神就像是捕捉猎物的弓梓,箭在弦上,随时待发。   单可顿了顿:“是周婷小姐,我今天遇到了他们!这个地方他们已经找到了,而且他们发现这里根本没有监控,所以专门来找调查小组的负责人提供者证据。”   “做视频的人大概以为查不到这个地方事情大概就会进入一个僵局无法进展。”单可解释道,“事实上确实很难查,我并不知道周婷小姐是如何寻找到这个地方的,不过很明显,我们的调查方向完全不同,局方的目的是验证这个视频的真实性,而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在给这个视频找破绽,也许是因为不同的思路,能帮助他们更快发现这些问题。”   “好,我知道了!”周玄志拿过资料,“之后你关注一下这个视频的来源!”   “我会尽快!”单可笑了笑,“没有什么其他事情的话,我先出去了!”   周玄志抬起头:“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吗?”   “您之前说不会再管这件事乐的轻松,可现在的行动又实在是诚实,已经全然把您给出卖了!”   “是吗?”周玄志也笑了出来,“话说是这样说,可我总不能输给自己的女儿吧!”   “这的确是您的作风。”单可点点头,把资料全都整理好在周玄志的桌上。   “单可!”   “您还有什么事吗?”   周玄志站起身:“你觉得这件事查下去会不会挖出什么人来。”   “我不知道!”单可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周玄志笑了,“以前你可是从来不会这给我这样的回答的!”   “以前没有把握的事情,您从来不会做。可是这次调查的目的性完全不同,是您变了!”单可的语气淡然,说出来的话却不可反驳。   “是吗?”周玄志看着单可,“那这种变化是好还是不好呢?”   “一半一半吧!您以前总这么说!”   “是吗?”   周玄志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又不由自主的想起周婷来,那个小时候总比同龄孩子长得矮的小女孩,现在不仅成为了岗位上的精英,并且已经是一个能独当一面的人了。   作为她的父亲的,自己应该欣慰不是吗?   “是!”单可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心结   “单秘书你好,我希望我们能见一面!”   单可瞟了一眼短信,抬头确认了过地点,应周婷的邀请走进去。   “你好!”单可坐在周婷对面,“不好意思我刚刚忙完手头的事情,没办法提前过来。”   周婷摇摇头,“没关系你忙我知道的,我们家老头子的那堆破事从来都不会让人消停。”   听着周婷的话单可起先一愣,继而笑着点点头。   “我有点事情想请教一下。”   “请直说!”单可端起水杯,“调查小组那边的情况我一直都在关注。”   周婷抿抿嘴:“事情是不是快要结束了?”   “嗯!”单可回答的相当直白,“马上要进行手术,所以事情暂时停顿了下来,其实结果已经查的差不多了!我们查了视频来源,已经控制了相关人员。”   “杨延邵他……”周婷端着杯子试图遮挡一下自己的表情,“他怎么样。”   “我去看过一次,状态不错,而且胃疼和呕吐的症状都减轻了。”   周婷听着松下一口气,“多谢你还顾着去看,其实我很奇怪,老头子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帮我们?”   单可笑着推了一把眼镜,咳嗽一声,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周副局的原话是,周婷要是问你这件事,你就告诉她我们只是碰巧查出了幕后的另外一些问题,借用一下这个契机,不是为了专门帮她。”   周婷看着单可,饶是对方向来是一副稳重的样子,她还是差点喷出一口水来。整个人的颤抖显然是强忍着笑意,单可的话不像是假的,但周婷依然无法想象它会出自自己的父亲之口。   “至于究竟是借用哪个事情作为契机,我觉得应该不用明说你也明白!”单可的表情又变回往常的和蔼样子,“这件事周副局还是很上心的,我想你大概能感觉得到。”   “你确定我感觉得到?”   “当然!”   “如果这次不是老头子出手,我们可能解决不掉吧!你说的那个幕后指使,大概不是我和杨延邵有能力扳倒的!”周婷的手握着杯子上下的浮动,显得心中甚是不安。   单可摇头:“不要低估你们的力量,你们在努力调查真相的时候还有个人其实也在护着你们,即便周副局不插手,事情也一定会被解决掉,无非是花费的周期会长一些,调查小组那边对扣押飞行员的待遇差一点罢了。”   “谁?”周婷觉得有些莫名的不可思议,按理说杨延邵的父母已经去世,也没听他说过自己有什么在北京的亲戚,如果是没什么关系的人,那这样的帮助对他来说显然就有些得不偿失,周婷只怕这又是什么具有目的的行为,只好连忙问单可:“为什么会帮我们?”   “你也许不认识他,但你一定知道他儿子,他的小儿子凰飞航空的飞行员郎以。”   周婷一愣,“郎……叔叔……”   “郎雍是凰飞内部的高干,和局方的很多领导私交不浅。”单可对周婷娓娓道来。   周婷忽然发现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单可看出了她的想法:“周副局对你的关心并不少,可惜他和你一样是个嘴硬的人,总怕你还怪他,所以动不动要对你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等你走了再一个人对着办公室里的滴水观音说话。”   周婷睁大了眼睛:“单可,你说的话我从来都只是当做老头子的指示,我真没想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不奇怪!”单可微微一笑,“我的工作就是帮周副局处理日常事务,和他接触很多,一言一行自然会带上周副局的意思,可秘书的工作并不是传话筒,他们也不是被别人操纵的木偶,所以肯定会有一些,自己的想法,比如说现在。”   单可自然而然的朝周婷摊开手,“就这样!”   周婷顿时觉得自己豁然开朗,“那周副局今天有没有空?我想我也应该见见他。”   “今天是周末,周副局应该在家!”单可看看表,“既然是周末,我也就可以休息了吧,这种事情我就不用提前打个招呼了!”   “当然!”周婷点点头,“吃完饭之后请便!”   单可打了个响指,叫服务生拿来了菜谱:“不点菜这顿饭该怎么吃?”   周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才的确是太过紧张,她没能顾得上。   ————————   门铃声打断了两个人的晚饭。   “哟,怎么?”周玄志放下筷子,“你刚出差回来还有人要来给你接风?”   “我去开门!”   “还是我去吧!看你样子就知道不情愿!我可不爱为难人。”周玄志体谅妻子出差辛苦,嘴上不饶人,可自己还是主动走到了楼下去开门。   周婷低着头戳了半天门铃也不见有人来开,心里就难免慌乱起来,戳的更加迅速用力。   周玄志猛地打开门,周婷没反应过来一指头狠狠的戳在他肩上。   场面有点失控,周婷愣了一秒钟,看着周玄志脸上的表情变化,她吓得急忙把自己放在不当位置的手抽了回来。   “先进来吧!”周玄志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什么事?”   “那个……”周婷打量了一下四周,“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过来看看。”   “吃饭了吗?”   “嗯!”周婷不动声色的跟着父亲上到二楼。   周玄志坐在餐桌上又看她一眼:“你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你也没欠我什么人情,何必要特地过来。”   周婷转头看了看母亲:“我就是想在这和你们待一会,原来你们不欢迎吗?”   “你跟我到书房来!”周玄志使了个眼色,“谁告诉你我们住在这里?肯定是单可,我看这小子最近是闲的发腻了!上班的时候得我帮他梳理梳理。”   “难道你不想我知道你们住在这里?”周婷并没有回答周玄志的问题。   周玄志顿了顿:“来都来了,我还能把你赶出去?”   周婷笑了:“谢谢你,爸爸!”   “谢我干什么?”周玄志绷着一张脸坐在书房里,“我不需要你谢。”   “你需不需要是你的事,我谢不谢是我的事。”周婷侧目欣赏着周围的书架,“可能真的是我太过自私,总想让你们把自己的精力花一点给我,从小到大总说什么讨厌你们的话,终归是因为心里一直深深的渴望着你们的爱并且也深深的爱着你们吧!”   周玄志看着周婷,眼神所表达出的情绪难以名状颇为繁复。   “小婷……”周玄志的声音有些阴沉,仿佛蕴含着浓浓的情绪。   “我知道当年害的妈妈……”   “小婷!不要这样说,那不是你的错!”母亲不知是什么时候已经静静地站在书房的门外。“流产的事情不能怪你,那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怀了孕,没有做好防护措施,所以才会出了那样的意外。”   “可我终究是害了一条生命啊!”周婷紧紧地攥着拳头,眉头和手指一样聚集在一起。   “不是的!”母亲摇摇头,“那时候计划生育管的那么严,那个孩子,本来就没办法生下来的!都怪我,是我没有好好的关心你,你被烫伤住院也是过了好几天才知道,结果那时候已经在外地了,没办法赶回来了。”   “你们……不怪我?”周婷觉得自己克制不住鼻子里涌过来的酸意。   “我们怎么会怪你呢?”母亲走到周婷面前,把她抱在怀里哭泣起来,“是我们先对不起小婷的啊!”   周婷的手下意识的慢慢抱住了母亲,并且环绕的越来越紧,这个动作她想象了那么多年,那么多次,可是真正做起来的时候,她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紧张和颤抖。   “小婷,我不奢望你能原谅你妈和我!”周玄志看着相拥的母子,“但是我希望你能放下那段不愉快的经历,只要无忧无虑的做你自己,那样就足够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周婷脸上绽放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只有自己坐在这个岗位上才学会站在你们的角度上,想要做好工作又要照顾好家人,真的是很难很累啊……”   “小婷!你长大了!”母亲的脸上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周婷也对着母亲笑出来,他转头看看父亲:“爸爸妈妈,原谅我吧!”   ————————   “你的检查结果出了一点问题,所以暂时不能手术了。”   杨延邵皱皱眉头:“麻烦你直接告诉我,情况已经恶化到不需要手术了吗?”   “那倒不是,只是检查结果显得有点奇怪,和你之前的结果变化的有点突然,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得再给你拍一次片。”   “好,我会尽力配合。”   “不要紧张!这种情况我也从来没有遇到过,的确很少见,可能是术前检查弄错了什么,片子上完全没有拍到肿瘤。”医生掏出片子指给他看,“下午再查一次确认一下吧!”   杨延邵松下一口气,“好!”   “如果下一次检查的结果没问题我们会直接安排手术,手术之后化疗是一个月一疗程,大概要进行六个疗程。”   杨延邵思考了一阵:“能不能半个月一疗程。”   “化疗可是非常痛苦的!一个月一疗程很多病人都未必能坚持的住。”医生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这个有点自大的年轻人,“半个月一疗程正常人是受不了的。”   “您说过化疗之后还有机会通过局方体检的对吗?”   医生笃定的点点头:“没错。”   “那不用考虑了,就这样定吧!”   医生叹了口气:“好吧!不过你得先做完下午的确认检查!”   “当然没问题!”杨延邵看着窗外的蓝天。   依然如同曾经那样让人有一种想要即刻冲上去的冲动。    ☆、底限   德央一早就黑着脸,带着一身遇神杀神佛挡杀佛的态势行走在公司的大楼里。   这种态势当然引起了前来交报告的展交念的注意,他看着德央迅速走远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资料,再抬起头,德央已经消失在了拐弯处。   “你好,我找辛岚沅。”德央的表情一点都不轻松。   办公室的人原先还在和同事说笑,听完她的问话看着她愣了愣:“辛岚沅?她马上要去外地培训,所以提前请了假。”   德央依然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看的人无端心虚起来,负责人又急忙回答:“我这有她电话,要不你打电话试试?”   “不用了!”德央拒绝的极为干脆,辛岚沅的电话要是能打得通,她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德央快步走出办公室,又站在公司门口翻了翻手机,最后招停一辆出租上了车。   展交念看着眼前的动静,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德央的行为和表现都异常的有些离谱,直觉促使他开车跟上德央乘坐的出租。   今天的德央看起来一点都不冷静,以她的直性子,搞不好要弄什么大事情。   出租车停在一个中档小区,德央的高跟鞋像是剁在地上一样“噔噔”作响。她速度极快,看的展交念甚至觉得有点累眼睛,直到德央站在某个单元门口,展交念才安下心把车停在不近不远的地方。   室外的温度很高,只停一小会车内温度就已经飙升到四十多度,但展交念对于这一点完全管顾不上。   德央的感觉一样不佳,临近中午,汗珠也迅速从德央的鬓角流淌下来。   慢慢的,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快要四个小时过去了,德央依然在单元门口来回徘徊,展交念就趴在方向盘上静静的看着外面的一切。   辛岚沅总不可能不回家,德央抱定了这样的思想,德央坚定地一小时又一个小时的坚持下来。   她想要等的人,最后果然还是回来了。   “哟,稀客!”辛岚沅掏钥匙的手从包里拿了出来,冲着德央微微一笑:“有事吗?”   “我不跟你废话,杨机长的事情是不是你从中作梗?还有那个‘海海小乘’,也是你搞的鬼吧!”德央的眼神里充满了戾气。   辛岚沅看着她的样子虽生了一分怯意,但表面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她环抱起双臂:“怎么?你很关心杨延邵啊?帮你升升职你也不开心?想和他睡要直说,总是藏着掖着谁知道你的意思?反正你现在也没什么好名声了,正好就可以敞开腿做你想做的事情是不是?我这是在帮你!”   “辛岚沅你要不要脸?”德央说着就一把拎住辛岚沅的领子把她逼到墙角,“你不要自己的我管不着,可你凭什么把我的脸也搁在地上踩!”   辛岚沅急忙掩饰住自己的惊愕,她急促的笑了一声:“反正都不干净,装什么纯洁?”   “你会不会说人话?”德央撕的更加用力,让辛岚沅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   “什么叫人话?我们去choho的那天晚上你明明提前回去了,却和我一样整夜未归,你难道不觉得已经很明显了吗?”辛岚沅抓住德央的手,朝她的耳边轻轻靠过去,“因为你和我一样,在那天晚上被人睡了!”   “我没有!”德央反手就是一巴掌,重重的扇在辛岚沅脸上。   辛岚沅即刻流出一阵怪异的笑声:“我是不是说中了?我知道,一个女孩子要是被那么一次,这辈子就算是完了!但是凭什么?那个男人只用了一杯酒就毁掉了我一辈子!我才不会屈服,没有什么能难倒我,改变了这样的想法,我忽然觉得上床也就不过是那么一回事!那些和我上床的男人可以夺走我的清白,但是也能给我钱,给我地位,给我一切我想要的,最后被我踩在脚底下!”辛岚沅的表情变的越来越狰狞。   德央眯着眼睛:“你简直就像个恶魔。”   “无所谓!”辛岚沅说的趾高气昂,“你就慢慢的从你的六号开始做吧!我很快就会辞职,换一个新的公司,直接从三号做起。”   “三号也好,一号也好,就算飞的再高,你也永远掩盖不住自己身上的劣迹,不管飞到哪,你都永远是个脏女人!”德央恶狠狠的对着辛岚沅说道。   “我脏?”辛岚沅笑得越发不可抑制,“拜托,我已经要走了,留在凰飞的是你!‘海海小乘’!那个到处要找公司同事上床的破鞋!到底谁更脏啊?”   德央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愤怒,她的手迅速从辛岚沅的领子上撤下来,重重的砸在她的腹部。   辛岚沅的脸色很快就发生了变化,她本来在语言上占到了绝对优势,但是德央根本就没有在说辞上和她继续纠缠,而是直接选择了动手,这让她始料未及。   辛岚沅并没有顾及做出更多反应,德央已经把她扭在了地上,虽然辛岚沅扯住了德央的头发,但论及动手辛岚沅绝对不是德央的对手。   很快,辛岚沅就蜷缩在地上难以反抗,德央的动手绝不仅限于撕扯头发和推搡,而是那种更为纯粹的用拳头说话,展交念见状从后面一把架住德央,在新的拳头落在辛岚沅身上之前,用力向后扯着让两个人分开。   “你放开我!”德央的语气非常粗暴无理,已经全然不像平日的样子。   “德央!她是个疯子,难道你也疯了吗?”展交念死死的架住德央,任她怎么挣扎就是不放开手。德央的挣扎相当有力气,但两下里都不愿放松丝毫,德央的力气在展交念面前最终还是相形见绌,很快,她就像虚脱一样整个摊在了展交念的怀里。   “德央!你不应该待在这,我送你回家!”展交念并没有理睬对面的人,他搂着德央轻声说道。   辛岚沅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被扇肿的脸很是显眼。   “上次一巴掌,今天一巴掌!我帮你挡下的两个巴掌现在就算是全部还给你!”德央一字一顿,说的很慢,“就算是我以前瞎了,居然愿意拿你当朋友!”   “你信不信我有本事今天就扒了你的这身制服?”辛岚沅捂着脸,“你会为你动手付出代价!”   “要扒你就来扒!少在这bb!和你这种人当同事只会让我觉得恶心!”德央毫不动容。   “阿沛德吉央宗!你这个臭婊.子!你怎么有脸说别人脏?你不看看自己,能好到哪?”辛岚沅声嘶力竭的大叫一声,却被展交念的眼神盯得失去了底气。   “我从不会动手打女人,可是你再这样挑衅我,我忍无可忍可能就要破例了。”展交念死死的盯着辛岚沅,“我记得上次在机组车上和乘务长起冲突的那个乘务也是你,你还真是让人讨厌。”   一贯牙尖嘴利的辛岚沅忽然语塞起来。   “或许你认识的那些所谓靠山的确很厉害,但是你别忘了,他们并不是一切,公司总还是大部分一线员工组成的,别因为一两次侥幸就觉得你可以无法无天了!”   “那又怎么样?反正足够收拾你们这些喽啰!”   “那你就试试!看看究竟是谁收拾谁!”展交念拉住德央的手,“我拉住德央不是因为怕你被打出什么问题,而是她根本不值得朝你这种人动手,不要总试着挑战别人的底限,要不然你可能会死的很难看。”   展交念说起话来从容不迫,从气势上就绝对压倒了辛岚沅。   “别人不屑于和你计较,别把那个当成软弱!还有一句话要送给你,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展交念说罢狠狠的白了辛岚沅一眼,那种让人望而生畏的神态仿佛达到了一个人的顶峰。   辛岚沅能感觉到自己处于了绝对的劣势,她的心里纵然还不服气,却也不敢再有什么大的动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展交念带德央走开。   德央在被展交念按进车里之前一把撑住了车门,“你怎么会过来?”   “我早上在公司见到你觉得你今天的神情很古怪,有点担心才……”展交念的声音低沉下去。   德央也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们先回去,不要留在这儿。”   “不用了!”德央有些失神,“我知道现在只要辛岚沅去投诉,我就彻底完蛋了,何况有了她用来冒充我的微信号,我现在根本就没办法在凰飞再待下去。”她转过身失落的走开。   “德央,你就准备这样放弃,让她得逞了吗?”展交念一把抓住德央的胳膊。   “你放开我!”德央努力的想要甩开展交念的束缚,“我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可是展交念的手牢牢的牵着,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德央的眼泪顿时就倾泻下来了:“你让我走!我不想留在这……我刚才动手的样子,一定非常难看……”她说着说着就慢慢的蹲在地上,自顾自呜咽着哭起来。   展交念松开手,并未言语直接把德央从地上扛进车里。   “德央,人的名声不是随便拿个冒充的微信就能被败坏的。”   “没有人能打败你,除非你自己认输了!”   “最少最少,你想想还有我这个朋友希望你能好好的可以吗?”   在展交念的第四句话说出来之前,德央抹干净眼泪直接抱住了展交念,然后更加激烈的嚎啕大哭起来。   那一刻的哭声仿佛吐尽了德央的一切怨气。   展交念起先是一愣,最终也慢慢缓和下来,任由德央的眼泪落在自己衣服上,肆意的发泄着她的悲伤。 作者有话要说:  娇娇的曲线救国最近进展神速 拉面简直就是大家的反派推手 ☆、圆满解决   医生看着杨延邵的表情有点怪。   一开始杨延邵只是隐隐觉得,但是很快他就觉得情况一定是失控了。   “我们去复查了一下!”医生掏出片子,“结果还是一样,你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杨延邵先是一愣,即刻拿过片子扫了一眼,胃部原本的一团阴影的确像魔术一样消失不见。   “这是……”他有点不可置信。   “这种情况我也从没见过。”大夫朝杨延邵指了指片子,“可能是第一次误诊了,你拍片的时候晃了一下,所以出现了这么一团阴影。当然,也有可能是你自己真的克服了癌细胞扩散,现在没办法证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前段时间的胃疼和呕吐……”   “压力性胃炎,只不过你最近症状也有所缓和,所以胃疼和呕吐的症状也减轻了。”医生毫不思索的说道。   “啥?”杨延邵还是觉得事情发展的太过于戏剧化。   医生没有解释,只是郑重的朝他点点头。   “也就是说,癌症,没有了?”   医生又点点头:“也可能是从来都没有过。”   “……”   人生有时候,的确大起大落的很快,但杨延邵从没想到,会快到这样让人猝不及防到这种程度。   ————————   新的调查组长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他坐在桌子上和杨延邵对视了半天,全程以一种淡淡不羁的眼神借用地理位置居高临下的看着杨延邵。   “今天是……”   组长说着掏出一个档案袋,二话不说撇进杨延邵怀里,“叫你滚蛋!”   幸亏杨延邵眼疾手快,否则这个档案袋可能就会直接砸在一张虽然有点精神不济但是还算是英俊潇洒的脸上。杨延邵绕了半天袋子上的线线,终于打开档案袋,手机,肩章,自己的航照全都装在里面。   杨延邵刚刚抬起头,又一个档案袋朝着自己飞过来。   “你能不能……”   “不能,我看你不爽想让你快点滚蛋。”   杨延邵皱皱眉头,打开了第二个档案袋,抽出上半部分来看,里面装的是一份体检报告,“这是上次做的适航体检?”   坐在桌子上的人点点头。   杨延邵连忙接着抽,让报告全部从档案袋中脱离出来。   报告最下面的“体检合格”四个大字立即出现在杨延邵的视野中,他一遍又一遍的确认自己不是看花了眼,好像手中的这个报告比当时拿到执照更让杨延邵觉得激动。   “你看够了那个……能不能看我一眼……”调查小组的组长强调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性。   “不好,我一抬头你又拿东西砸我怎么办……”杨延邵观察着自己失而复得的东西,每一件都要仔细看看。   “飞行标准处的原处长吕浩因为这件事和一些其他原因已经被撤职调查,他也承认视频是伪造的,为了诬陷你然后从凰飞公司挪个岗位出来。”组长思考了一下,“那视频做的可真是没话说,也不知道你那群朋友怎么看见角落里那么一点点转瞬即逝的白色灯光的。”   杨延邵朝后一靠,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什么处长!”杨延邵,眯着眼睛探了探身子,“挪个岗位出来,他有病吧?”   组长两手一摊:“那我怎么知道,可能你就是运气背,抓阄被抓到了!”   杨延邵“噗嗤”一声差点笑了出来,“听着真有意思。”   “有意思的事情又岂止这些!”组长对着杨延邵冷冷一笑,“处分和通报已经给你撤销了,你就到此为止吧!出去了之后别再纠缠这一摊烂事!”   杨延邵点点头,若有所思。   “年轻人不要总这么深沉!”组长掏出文件,“来这!签个字!”   杨延邵先是下意识侧身一躲,两个人交织着的眼神变得尴尬起来。   “你干嘛?”   “没有!”杨延邵故意拽展了衣服,“条件反射。”   组长白了他一眼:“快签,不要废话!”   杨延邵心里嘀咕着自己现在的处境就像新一代杨白劳,不过手里还是迫于某人的淫威立即拿起了笔三两下签好了大名。   签过之后调查小组撤的非常迅速,组长一看文件,“齐活!”说着从桌子上跳了下来。   “等一下!”杨延邵挡住对方的去路。   “干什么?都放你走了,你还想待着,不服局方决定我要单挑?”   “不是……”   “还是说你准备要感谢我?那我不接受!”   “你想多了,我没这个打算……”   “那总不会是看上我要对我表白吧!我老婆是不会同意的!”   “……之前没收东西连我的飞行箱一起收的,能不能还给我?”杨延邵叹了一口气。   组长忽然陷入了沉思:“飞行箱?我好像给你扔回招待所了,自己回去拿去吧!”   “……”   “OK!都解决啦!拜拜!以后别找我喝茶,我这没茶!会有人带你回招待所收拾东西,再也不见!”组长说着走出门去,很快整间偌大的屋子就只剩下杨延邵一个人一脸懵逼。生活起伏是真的和过山车一样,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忽然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就比如说这个刚刚走出去的调查组长真的挺讨厌的,可是这个人带头的调查小组偏偏查清楚了杨延邵的问题。   飞行箱里的东西也都还是完好无损的,什么都不少,杨延邵一件一件的拿出来又装好。他看看窗外的景色,天气似乎一点都不好,从早上开始就阴雨连绵,不过这并不影响杨延邵的心情,这一刻拿回了所有属于自己的东西也找回了从前的自己,一切都好像回到了被停飞之前,却又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杨延邵看着这间房子,恍如隔世。   “哥!”小玥也顾不上地面的水,一路小跑着朝杨延邵蹦跶过去递了一把伞。   雨水溅湿了小玥的裤脚,然而在周婷看来,却没有比这更让人觉得温馨的画面。她也跟在小玥的身后迎上去:“恭喜你终于沉冤得雪!别傻站着淋雨了!这种天气回家叫个外卖庆祝吧!”   杨延邵透过雨帘对着周婷微微一笑:“好!”   “为什么这次事情会解决的这么顺利?而且还刨出来一个我听都没听过的处长。”杨延邵一把拉上安全带。   “人是单可挖出来的,他只不过顺手把资料给我,让我们拿着东西去举报。”周婷开着车拐出院子。   “为什么是单可?”杨延邵看了看周婷。   周婷却只是专注的看着前面:“为什么不能是单可?”   “难道最后还是……”   “我私下拜托单可帮忙查的!”周婷依然目不斜视,“还买了两罐超贵的好茶!”   “我还以为因为这事你……”杨延邵的表情怪怪的。   “别自恋了!你就我一前男友,有必要让我回去低三下四的求老头子办事吗?”周婷一把拧开了雨刷,嘴里还念念有词,“今天可真是鬼天气。”   “老头子?”杨延邵立即抓到了周婷话里的敏感词汇。   “嗯!”周婷笑了一声,“老头子这次确实没有直接出手替办,但是,单可明着暗着替他帮了不少忙,所以,我们和好了。”   “就这样……和好了?”杨延邵整个人就像是在听故事一样。   “怎么了?难不成还得你批准才行?”周婷笑了一声。   杨延邵扁扁嘴:“那倒不是,有了一点新的困扰……”一想到之前在周副局面前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要证明自己,杨延邵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件事看起来好像已经不远了。   “哥!你这次终于可以在家里陪我几天了吧!”小玥完全不顾杨延邵到底在想些什么,直接扑过去抱住杨延邵的胳膊,她仰着脸,笑得一脸纯良:“你待在家里,我好好的介绍你妹夫给你认识啊!”   杨延邵低头看了小玥一眼:“你到底从哪认识的郎以?”   小玥叹了一口气坐正身子:“那个,我要是说了你可别激动。”   “快说……”   “其实,郎以就是三儿……”小玥露出一个贱贱的笑容,“和我们一起打竞技场赶牛车的那个贱货道长,而且还是我的情缘。”   对于游戏里面的那个贱人道长,杨延邵实在是没有办法把他和自己认识的高冷小哥郎以联系起来。   杨延邵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可以,你长大了!会搞网恋了!我还在这像个傻子一样的除草浇水,原来你早就让人家拱走了。”   “也不是网恋,去年他来我们学校做宣讲招飞的时候我们就见过了。”小玥努努嘴,“那会我觉得飞行员都跟你一样臭屁,结果三儿站在讲台上简直高冷的一逼啊!简直就是你们行业中的一股清流!不过那时候我还是太年轻,就是死都不信那里站着的人能是整天和我一起朝你吐槽的情缘。”   “……”杨延邵觉得自己好像被掏空了。   “怎么?我倒觉得郎以是个挺不错的小伙子,这次的事情郎以他们没少出力,倒是你有必要去人家家里拜访一次,感谢一下郎叔叔的帮助。”周婷也开始掺和。   “狼叔叔?”杨延邵倒吸了一口凉气,“是不是还有虎婆婆?”   “没跟你开玩笑!”周婷的语气听着很是认真。   “我知道!”杨延邵看了看小玥,“我当然会处理好这些事情。”   “对了!你知不知道郎以还有个哥哥?”周婷忽然问道。   杨延邵皱了皱眉头:“我没听说过。”   “说起来倒是挺奇怪的,他哥和他不同姓,叫展交念!不过人也冷冷的倒是和郎以挺像的。”周婷用正常的语气叙述给杨延邵听。   为什么只是过了一个半月,一切忽然变得都有些狗血?   “怎么了?你认识?”   “岂止是认识……”杨延邵冷冷的笑了一声,“简直就是有仇……”   今天的信息量好像有点大,杨延邵努力的思考着,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本不该知道的东西,细细的梳理了一遍现在为止发生的事情,答案是没有。   窗外的景色还在流动,杨延邵觉得自己有点生无可恋。    ☆、普吉岛   “喂!周婷!”杨延邵忽然叫了一句。   “干嘛?”   “既然你和你爸都和好了,那我们也和好吧!”杨延邵的语气满满的都是诚恳。   周婷回头白了他一眼:“小玥还在呢,你能不能找个合适的时间说这事?”   “反正她都叫了你那么多句‘嫂子’,总不能白叫吧!”杨延邵一把扯过微笑着的小玥,“我们两个之间,当她不存在就好了!”   周婷没有理睬他的说辞,只是伸手指了指前挡风玻璃:“前面有十字路口,不要和驾驶员说话!”   “那好!”杨延邵笑了一声,再也没了动静。   周婷抬抬头,偷看坐在后排的杨延邵在干什么,结果一只手直接从后排朝她伸过来。   周婷靠边一停,有些不耐烦的回过头:“不是说了别和我说话吗?”   “我也没说话啊!”杨延邵笑了一下,示意周婷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这什么玩意儿?”周婷和小玥左右打量着,“看着还挺贵重的。”   杨延邵叹了一口气:“你见过谁求婚是随便拿个铁环来的?”   “……”看着被杨延邵打开的钻戒盒子,周婷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等一下,求婚?你是不是弄错了跳过了一些步骤?”   “没问题啊,现在虽然我们没有关系但是马上就会有了啊!求婚这事早晚得弄!”   “没看出来你还挺有信心的!”周婷笑着反问道,“这东西什么时候准备的?挺像回事的嘛!”   “去年年底去法国梵克雅宝定制的,你值得拥有!”杨延邵指了指钻戒,“而且因为分手之前没送出去,我一直都带在飞行箱里,我飞到哪,它也就飞到哪,就好像跟你一起旅行一样特别浪漫。”   车里忽然出现了一种非常非常奇妙的气氛,就好像周围都开始自动播放起《爱之梦》。   “……”周婷看着熠熠生辉的钻戒,一把扣上了盒子给杨延邵推了回去,“我拒绝!”   “哈?”   “你说和好就和好?那我是不是也太没主见了?何况你之前那么过分!我都还没说要原谅你。”   杨延邵歪歪头:“那好吧!看来我们和好是没什么可能了!”他说着把钻戒重新装起来。   小玥见状使劲拽着杨延邵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他把握机会不要作死。   杨延邵笑着看了看小玥:“你放心!”   小玥叹了一口气,瘫回自己所在的位置,浑身只剩眼珠子动弹着看两个人准备怎么解决这件事。   周婷不说话了,气氛显得有点尴尬,只有她重新发动车子的声音萦绕在周围。   “那我重新追你一次吧!这样就不用管你同意还是不同意了!”杨延邵挑了挑眉毛。   “随你便!”周婷忽然觉得有点羞涩,她抿抿嘴犟了一句嘴。   杨延邵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你们空管瞎指挥个什么劲?”   周婷立即表现出自己不屑的眼神:“你们飞行员瞎飞个什么劲?瞧你那航路飞的什么形状?真丑!”   “想在你心里申请个五边进场。”   “别想了!流量控制!低扇没地方,高扇也没地方,你自己个儿盘旋着去吧!”   “一直盘旋油量会告急的,我要申请降落!”   “不同意!”周婷狠狠的踩了一脚刹车,“到家了,下你的车!”   “你好,我叫杨延邵!”杨延邵笑着说道。   “我知道……”周婷关上车窗把车开向停车库,中途丝毫都没有对杨延邵不舍的样子,兄妹两站在路口欣赏雨后的风景。   “哥!你有没有觉得你的把妹能力在倒退!”小玥撇撇嘴。   “啊!可能是在你嫂子面前就真的什么都不会说了。”   “好逊……”   “没关系,够把你嫂子追回来就行。”   ————————   杨延邵的复飞也被公司提上了日程。   往返普吉岛,驻外三天,这次考核就是决定杨延邵是否复飞的关键。   虽说从北京到普吉岛是杨延邵在737机型上做副驾开始就是常常光顾的航线,但今年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是让很久没有摸到操纵杆的杨延邵心里有些没底。   虽然他在考核之前已经进行了丧心病狂的动模训练,整晚整晚的累瘫在动模上,但现在完全不同,也许这次飞行的技术难度比不过任何一次模拟训练,但对杨延邵来说久别重逢的真正飞行本来就是一种挑战。   “请多指教!”看着落在右座的展交念,杨延邵的心情有点复杂。   这次飞行杨延邵左座,展交念右座,观察员位上坐的是局方人员。   展交念只对着他点点头,这种举动在局方代表看来这一个机长和一个教员好像就从来没有见过一样,三个人在狭小的空间里自然就少了很多交流,只有按照规章行事。   今天的飞行大概有六个小时,杨延邵两天前就做好了充足准备。   “各位乘客你们好!”飞机在跑道上排队起飞,杨延邵接通了客舱广播,“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杨延邵,非常感谢大家乘坐由凰飞航空公司承运的HF821次航班,虽然每天重复着同样的工作,但我的生活因为与各位乘客的相遇和离开而变得不同,当我们的飞机起飞再次降落之后,我们就会到达一个全新的城市,我们也将会是全新的我们,将烦恼和不悦抛在机外,享受今天的飞行,同样祝各位乘客工作生活顺利,在到达我们今天的目的地普吉岛后能够拥有一个愉快的旅程,谢谢。”   英语复报之后不久飞机就拐进跑道并且得到了起飞许可开始助跑,加速,抬杆,收轮,连续的动作被杨延邵进行的一气呵成,驾驶飞机,在这里也许可以是一门艺术。   六小时飞行结束的很快,而且今天的飞行无比顺利,连航路颠簸都鲜有。   高度表的数字不停跳转,飞机已经做好了一切落地的准备,HF821对着跑道中线稳稳落地,随后跟着引导车滑进停机位,杨延邵关闭了发动机。   驾驶舱里的轰鸣声骤然消失,杨延邵的考核正式结束。   客人们下的很快,空乘到前舱来招呼几个机长。说起来一次三机长值飞的737也确实是难得一见,再加上一个局方的代表,空乘们进驾驶舱无不小心翼翼的。直到大家客客气气的把局方代表从驾驶舱请出去之后,这一班才算是真的结束可以下班了。   展交念朝着杨延邵那边侧了侧身子,眼睛却还看着前挡风玻璃:“他刚才代表局方给你签字通过了!”展交念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不过我真不想代表公司给你签。”   杨延邵侧脸看看展交念:“可是你别忘了,你弟在我们杨家手上!”   看到阔别已久的杨延邵,同事们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   乘务们在飞行结束后准备送一块蛋糕给杨延邵,表示大家的心意祝贺他重新回归。结果人才一进舱就看两个人奇怪的神情,乘务顿时有些莫名其妙起来:“杨机长,展教员,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凑那么近?”   杨延邵立即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展教员刚才说明天要请大家吃饭。”   “展教员?”乘务迟疑了一下,要说往日展交念这个人和别人多说一句话都困难,今儿怎么忽然要请客了?   杨延邵看出了对方眼神中的疑惑,立即言辞诚恳的又说了一遍:“真的,我从来不骗人。”   “那敢情好!上次过来发现一家特别好的泰国菜!”乘务脸上的疲惫顿时先消了三分,“我们原本还商量着给杨机长接风,现在看来被展教员抢先了。”乘务说着顺手递上蛋糕:“乘客都走完了,现在可以下机!对了!杨机长今天的机长广播做的真好!这个是大家送你的小礼物!”   “马上马上!收拾完东西就来!”杨延邵开始热情的招呼着同事们,“接风就不用了,今儿晚上我请大家去芭东夜市撸串吃海鲜。”   “就喜欢和杨机长这种爽快的机长搭班,还有展教员!先在这谢谢了!”   “不谢不谢!你们太客气啦!”杨延邵大手一挥,把乘务从驾驶舱乐呵呵的哄了出去。   展交念正死死的盯着他,那种眼神让杨延邵看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杨延邵也不示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死死盯住展交念:“喜欢我就直说,要不你这么盯着同事们难免误会你是gay。”   “你真不拿自己当外人,才刚到普吉岛,你连请客的活都给我揽好了。”展交念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杨延邵耸耸肩:“我也没拿自己当你内人啊!”   “杨延邵你试过不过生日的时候蛋糕糊在脸上的感觉吗?”   “这里是驾驶舱我知道你不会的!说真的郎以会看上小玥,我觉得你一直盯着我看的话会看上我,这一点都不奇怪。”   “滚!”展交念依然面无表情,说出这个字的时候忽然让人觉得有点喜感。   杨延邵笑了一声,一把抄起自己手边的箱子:“明天餐馆见!谢谢展教员给我接风!下次动模我一定把你之前排第三的成绩也踢下去!”   在无耻这个方面,展交念发现自己比起杨延邵有着企及不了的高度。他叹了一口气,一道拎起箱子跟在杨延邵身后下了机。   ————————   “展教员真是太客气了!”大家纷纷看着对视的杨延邵和展交念,觉得这顿饭有点意味不明。   杨延邵目不转睛的回道:“就是,昨天晚上也不和大家一起来夜市。”   他的话音还没落,就被三号戳了一指头:“杨机长,你的水都快喂到乘务长嘴里了啦!”   杨延邵回头一看,还果真是这样,他连忙放下茶杯开始朝乘务长道歉,只不过视线一直游离在展交念身上从来都没有离开而已。   “你再看下去大家要以为你请客吃饭是为了出柜了!”   同事们纷纷笑了起来,展交念不乐意在众人面前和杨延邵还嘴,只是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收回了视线。   “好了吃饭!别理展教员,他就是有点害羞,一直想请机组吃饭都不好意思说,所以今天特别感谢我。”杨延邵的的表情立即从刚才的扑克脸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杨机长你这人真有意思!”三号对着杨延邵撒了一句娇,“谁要是你女朋友肯定特幸福,你缺不缺女朋友啊?”   “这个嘛……”杨延邵拿着汤匙沉思了一阵,“我觉得她要是不扣我飞机的话我会更幸福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老郑被杨延邵实力鄙视了! 他居然敢瞧不起用铁环求婚的人! 居然敢瞧不起!!! ☆、密室   “要不是旁边坐着你,我单纯觉得皮皮岛的风景相当不错。”   机组的另外几个成员都跑过去玩皮划艇了,只留着展交念和杨延邵两个人坐在岸上。   杨延邵抽出一支烟,含在嘴里嘟囔着:“你能不能别得空就损我?好好的……”   杨延邵说着又停下来,把烟从嘴里抽出来塞回盒子。   “你终于想起来景区吸烟要罚款了?”   杨延邵白了展交念一眼:“我是怕熏坏你弟妹准备戒了!”   “不要找借口!”展交念还是万年不变的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坐在他旁边就算是在普吉岛度假都有一种正襟危坐在公司开会的感觉。   “懒得和你说!”杨延邵装好烟盒子,“以前觉得离不开这玩意,现在已经都不需要了。”   “装模作样。”   “嘿……”杨延邵来了小脾气,“我说你们展,不是,你们家都什么基因,你一个,郎以一个,整天绷个脸不嫌累啊!好还说话行不行!”他说着伸出两根指头推着自己的嘴角微微上翘,“你笑一下会死不?”   “我为什么要对你笑?”展交念投来一个鄙视的眼神。   “……”杨延邵显然还是不服,可也只能对着展交念叹口气,“算了我不跟你说,你脑迟钝!”   “我只是前一段时间没顾上去动模训练,你别以为自己练个第二就了不起了,我要是你教员第一个不给你签字放单。”   杨延邵转过脸挑了挑眉毛:“怎么?占了你原本的记录你记仇?我是无所谓啊!想让我怎么对郎以你直说嘛!想当我教员怪你没有早生两年呗!”   “郎以很早之前就跟我说你人挺好。”展交念的语气冷冷的。   “就是嘛!我……”   还未等到杨延邵说完,展交念就开始接上一句:“我看他就是太年轻了不会看人。”   “展教员,你别把我们家郎以教坏了,人家刚刚找到女朋友,你看看你!我都不好再说什么了!”杨延邵撇撇嘴。   “我担心郎以跟着你才会学坏。”   “这亲家没办法当了!你是不是想单挑?”   “好,回去动模上见。”   “开什么玩笑?我怕你?”   两个人开始相互置气,硬是半晌没说话,只不过在众人看来,这才应该是展教员的日常状态,他这个人全然可以坐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的保持三个小时。   “我说……”沉默的展交念忽然蹦出来半句话。   杨延邵立即开始接茬:“干嘛?”   “你认识辛岚沅?”   “你怎么知道她?”杨延邵的八卦脸立即变得严肃起来,比展交念的脸更加严肃。   展交念顿了顿:“德央说你的事是她在背后捣鬼。”   杨延邵笑了笑,没有答话。   “前两天德央把她人打了,正在准备辞职。”展交念只要谈论起德央,神色就会立即换一副样子,“我劝过她之后她也只说是考虑考虑,德央不值得为这种人辞职。”   杨延邵转头看着展交念:“现在来和我请教把妹技术?”   “你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展交念威武不能屈的态势还是丝毫没有变得淡泊。   “德央为什么会和她打起来?”   “她冒充德央败坏德央的名声。”   杨延邵摇摇头:“原来之前朋友圈里德央的声明说的是这事,辛岚沅这女人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之前就在机组车里和乘务长因为座位的事情吵过架,那时候我就烦透了这种同事,结果谁知道竟然没有停飞,连检讨都没听说写过。”   “她有个局方的大靠山给她保驾护航,当然不怕事,更不把区区一个乘务长放在眼里了。”杨延邵眯了眯眼睛,“虽然这次的事情我不想再找谁计较,可是她如果非要死缠烂打的闹腾德央,我猜你肯定也不会答应的!适当的时候考虑一下请我出山帮你我是不会推辞的!”   “你帮我?”   “不然呢?你还想怎么办?”杨延邵伸了个懒腰,“太阳晒着还真是让人有点困。”   展交念没有说话。   “回去我请大家吃顿饭呗,也算是庆祝一下这次的胜利,扳倒了一个局方的领导,绝对不是开个玩笑的事。”   “那个飞安处的原处长?事情结束只有他被查免职却没有谈起别人,你难道不觉得有点奇怪?”   “奇怪又能怎么样?”杨延邵侧了个身,“说明被查的吕浩绝对有把柄抓在她手里,至于是什么,我一点都没有兴趣,德央其实没必要辞职,因为我知道辛岚沅马上就会从凰飞消失,只要别再追究什么,从此之后两下安生。”   “这女人还真不简单。”展交念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容。   远处的海平面上出现了不久前从岸边出发的皮划艇,映着夕阳的余晖,在海天之间格外显眼。   “她们回来了!”杨延邵的的语气渐渐变得软下来,“不要和我说话了!让我耍个帅,还没人敢在你展教员的面前摆脸子,我这样在她们面前会显得相当有范!”   “……装逼别装过了,记得后天的登机时间!”   “我恨不得马上就登机,我现在对驻外一点兴趣都没有。”   “穿成这样登机?”展交念打量了一下杨延邵,摇摇头起身走开了。   “卧槽展交念你把话说清楚!我穿成这样怎么了?你别以为我大方就不记仇!”   展交念走远了,什么都没听到。   ————————   展交念支着下巴坐在一边,看着杨延邵和郎以保持着和自己同样的动作。   也不知道是谁提议的要在吃饭之前玩密室逃脱,居然得到了三个女性的一致呼应,她们兴奋的讨论着密室逃脱主题的时候,好像智商集体降低了十岁。   “就这个吧!冷宫!看起来就有意思!适合我们这种有文化的人。”小玥伸手指着海报,满脸洋溢着一种幸福又愉悦的表情。   杨延邵叹了一口气,小玥的智商看起来至少降了十二岁。   三个环绕式叹气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老板和其他人塞进了一间奇怪的屋子,耳边还回想着老板在他们进门前的谆谆教导,“你们是侍卫!一定要救出失踪的嫔妃!时间是一小时。”   杨延邵苦笑了一下,打量打量周围,无非是梳妆台床铺什么的,带一点诡异的灯光和音乐,这玩意玩起来可真!那啥的有意思。   和三个还处于懵逼的男士们不一样,周婷德央和小玥倒是很快进入了状态,对屋子开始地毯式的搜索,什么挂画床铺地毯镜子她们一点都没放过,被子直接被三个人撸了一遍就差拆掉了。   “心肝儿心肝儿!”小玥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兴奋的开始叫郎以。   “来了!”郎以一愣就准备过去。   身后的两个人死死的盯住郎以,眼睁睁的见证了他如何背叛组织开始参与其余三个人扫荡式搜索。   “心肝儿!这花瓶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而且这个瓶子拿不起来。”小玥给郎以示意了一下。   “恩……”郎以看了看,确实是有什么东西在花瓶底部,而手却完全没有办法塞进去,“有办法!”郎以去梳妆台找出两把长簪子,像用筷子那样把钥匙从花瓶的底部夹出来。   “心肝儿你好聪明哎!”小玥大喜,开始对郎以连连夸赞。   站在门口的展交念和杨延邵只觉得那声音听着腻耳朵。   “婷姐,你再试试8756!”德央拿着奇怪的提示对周婷说。   周婷转动出新的密码,密码锁却依然纹丝不动,两个人未免有点丧气。杨延邵再也看不下去了,直接蹲在周婷身边抓着她的手捏住锁子狠狠一推,“密码锁不是你那种开法!”他正说着,锁子“啪嗒”一声被打开了。   “……”   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被密码锁锁住的柜子里装着几个奇怪的牌子,似乎是生肖和十二干支。   “这有几个坑,大小也正好和牌子差不多!”小玥说着把牛头牌放上去,不大不小正合适,“应该是按照十二干支的顺序来的吧!大概等这个弄好了我们就能进第二间房子了!”小玥自顾自的背诵了一阵子,除了蛇头牌,其他的已经全部排列好。   “蛇头牌呢?”小玥思考了一下,“心肝儿我们刚才掏出来的钥匙是不是没用到?”   “这屋里也没钥匙孔啊……”德央念叨了一句。   “钥匙孔?”展交念看看德央,“我倒是看到了一个孔,在挂画后面。”   孔很小,就像是一根竹签的粗细。   “竹签?”展交念细细观察了一阵,顺手抄起郎以用过的簪子,从孔里捅了进去。   地上果然有个暗格,蛇头牌就放在暗格里。   “我去!这架密室逃脱实在是太高级了!”周婷不禁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二十分钟,成功走出第一间!看来我们得加速才行!”   牌子的正确摆放成功打开了第一道门,门外是类似于走廊一样的地方,光线昏暗,让人不免得平白生出些恐惧来。   “这里看起来是个机关哦…”小玥对着柱子上的装饰研究起来。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周婷立即反应过来。“应该会有提示说这个地方的机关怎么启动吧?”   “在这!”德央捧着个盒子,上面依然是一个密码锁。   “又是这东西…”周婷揉揉头发,显得有些不耐烦。   “一共就四个神兽,每个神兽可以转动四个方向,一共大不了就十六种,你就一种一种试呗!”杨延邵观察了一下机关。   “啊…那个,按照排列组合的话其实在方向上应该是四的四次方种,再加上它们可以挪动,应该再乘以四…”郎以默默的给杨延邵投撒去一种类似关爱老年痴呆的眼神,周围的几个人都相当不配合的笑出声来。   “心肝儿!你好厉害!”小玥竖起了大拇指。   站在一边的杨延邵只觉得自己肝儿一颤,整个人都不好了。 ☆、单身狗   “你还好意思笑我不会开密码锁!”看着杨延邵吃瘪的样子,周婷乐的根本停不下来。   “我们先想辙打开这个盒子吧!我在地上发现了一些竹子片,看样子应该是散掉的竹简吧?”德央在周围寻找着线索,“我觉得竹简上应该会有四神兽的相关信息,我们收收看!”   德央说的很有道理,大家纷纷开始收集散掉的竹简。   “可是好奇怪,我觉得小玥刚才找到的钥匙根本就没有用到。”周婷忽然冒出一声。   “婷姐说得对!”德央把盒子直接塞进展交念手里,凑到周婷身边一起研究钥匙。   郎以很快在小玥愉悦的目光注视下复原好了竹简:“好了!”郎以将竹简一字排开,“这上面的图像画的真是相当抽象。”   展交念换了个方向:“或许这个竹简应该从这边的方向看!”   “!”   “好有道理!”几个人纷纷换过方向,果然变得明显了很多,大家很快按照排列的提示打开了密码锁,然后又摆好了四神兽的位置。   门又一次打开了。   “棒!果然心肝儿就是吉祥物啊!到哪都该带着!”小玥欢呼了一声,迅速拉起郎以的手朝着第三个房子蹦过去。   杨延邵回头看了一眼展交念:“果然,长大的妹妹,泼出去的水……”   “你看我干什么?我又不会拉你的手!”展交念一脸的怨念。   杨延邵白了展交念一眼,回头开始看周婷。   周婷和德央两个人正对着要是研究的火热,你一言我一语让杨延邵死活都插不进话。   “我说!门打开了!你们两个走不走?”   “你们先走吧!”周婷连头都顾不上抬一下,“我和德央想看看这个钥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还有什么后面关卡需要的东西没拿到。”   “……”杨延邵叹口气,自顾自朝着小玥和郎以的走远的方向步行过去。   展交念更是不说话,看着德央兴奋的样子,他也不好意思再打扰。   先锋队四个人在花园里发现了一口井,井上还盖着盖子。   看样子这里是一条死路。   杨延邵敲了敲井盖,“我看路就在这东西下面。”   郎以在周围研究了半天,仍然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草丛里有东西!”展交念扬了扬下巴,其余三个人的视线齐刷刷扫了过去,果然是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这你都能看见?”杨延邵调侃了一声,“你不会以前过来玩过吧!”   “我真怀疑你眼神那么差究竟是怎么过的体检。”展交念说着蹲下身子从草丛里掏出钥匙,可惜只有半截。   “哈哈哈哈……我看你眼神也差点。”杨延邵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开始嘲笑对方。   四个人来来回回折腾了半天,终于打开井盖,下面果然还有密道,小玥最先跳了下去,井下的密道极窄,四个人只能爬行前进,越向前,过道越窄,不知道是从哪里透过来的一阵风,吹得爬在最前面的小玥隐隐害怕起来。   “心肝儿!好恐怖哦人家要抱抱!”小玥的声音变得有点颤抖。   “你闭嘴!”后面的两个单身狗发出了强烈抗议。   郎以拍了拍小玥的肩:“没关系,我和你换换!”   “好啊好啊!”小玥侧过身子和郎以换了位置。   四个人正准备继续向前,屋子里传来了一声尖叫。   杨延邵忽然绝的自己浑身都紧张起来:“是周婷的声音!”   “刚才德央和周婷留在那个屋子里没有跟过来。”展交念对这个突如其来的事情也极为敏感。   “周婷!德央!”杨延邵大叫了一声,“你们听不听得见?”   “可以!”确认了周婷的声音,杨延邵顿时安下心来。   杨延邵松了口气:“你们没什么事吧?”   “没有!就是刚才被吓了一跳!”   “我们还是尽快爬出去看看!”郎以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两个人,这样提议道。   展交念皱皱眉头:“这儿真是个又矮又窄的地方。”   “哎哟!737的驾驶舱就不窄了?要我说还是330好!驾驶舱里至少能伸的展胳膊。”杨延邵贱贱的笑起来。   “你信不信现在两个737机队的人回过头就可以把你打哭?”展交念阴沉沉的说道。   “不要这样嘛!我现在也是737机队的一员对不对?”杨延邵叹了口气。   展交念和郎以顿时变成一副嫌弃脸,异口同声道:“猪队友!”   话音没落,郎以向前爬的动作停住了。   “心肝儿!怎么了?”小玥从郎以身后伸出脑袋,被郎以用手摁了回去。   “别看,前面有点……奇怪的东西。”   “什么?”   “我能看到前面的屋子里有……一双骷髅的脚……”   “呃……”小玥犹豫了一下,“没关系,心肝儿你就努力向前爬!我躲在你后面!”   终于脱离地道的时候四个人都松下一口气,但面前被悬挂在房梁上的骷髅还是让几个人浑身一凉,汗毛直立。   小玥下意识捏紧了郎以的袖子,郎以即刻反手紧紧握住小玥的手,“别怕!”郎以的声音相当温柔,弄得杨延邵顿时觉得自己耳朵仿佛快要怀孕了。   “周婷和德央呢?”杨延邵朝着四周打量着。   “在这!”两个人从另一边窜出来,“刚才看见这个玩意吓了一跳!”周婷抓着骷髅的脚脖子晃了晃,“这个好像就是老板说的那个什么,失踪的嫔妃。”   “你们怎么到这的?”   “用那个钥匙!直接就从第二个屋子通过来了!”德央微微一笑,像是在庆幸小小的胜利,“我们刚才过来已经把这个屋子里的东西找的差不多了。”   “我去!这姐们要真是一直这样挂着,御花园都该臭了!”小玥围着骷髅绕了一圈,掩着鼻子看向郎以。   周婷摊摊手:“我们刚刚已经找到这个什么妃子的遗书,出去交给老板就可以了吧!可是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个锁就能出门!我和德央研究了半天,根本打不开!”   六个人立即将最后的密码锁围绕了起来。   德央笑了起来:“这样我们可以顶两个诸葛亮了吧!”   “嗯!德央说的有道理!”展交念点点头,对德央表示认同。   “这个密码太麻烦了,时间又不够,不如我们就直接随便戳个数字吧!”周婷挠挠头发,“1234怎么样?”   密码错误!   杨延邵笑了起来:“最后一道锁怎么会设怎么不走心的数?我看2314还差不多。”   密码错误!   “哈哈哈哈哈哈!你还好意思笑我!你的那个就走心了?我看连脑都没有走!”周婷拍拍杨延邵的肩,发出一种奚落的声音。   “我们六个人,不如试试6666吧!”德央搬着指头。   展交念抿抿嘴,显然是不大认同,6666听起来和1234一样不走心。   数字一个一个的按下去,门莫名其妙的打开了。   五十九分三十四秒,一行人成功走出密室。   老板看着六个人一脸惊异:“你们怎么打开最后一道锁的?我上次忘了把提示放进去!”   “这个嘛……很难解释……”杨延邵笑的相当难为情。   “你们输了什么出来的?”   “6666”   “你们为什么连我们这个锁的紧急密码都知道?”   “这个……大概是个秘密……”   ————————   “今天的密室逃脱真是够废脑子!我在地道里爬的时候就饿了!”小玥叫嚷了一声,“你们最后没看老板那个懵逼的表情,真是逗死我了!”   “展教员点菜呗!”杨延邵拿着菜谱在手里转了个圈,伸到展交念面前。   “嗯,前几天你在普吉岛点的泰国菜真难吃,我不是针对你,我是说在我心里某些泰国菜简直就是rubbish!”展交念抓住菜谱,却发现自己死活没办法从杨延邵手里把东西抽出来。   “你们绅士一点好不好?”周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菜谱,“都不知道给德央和小玥女士优先的吗?”   “说你呢!一点都不绅士!”   “你能好到哪去?”   两个人瞬间黑了脸,唯有郎以坐在一边还能顾得上时不时瞥一眼这两个随时互掐的人。   “心肝儿你要吃什么?”   “你喜欢的就行!”郎以大方的朝小玥笑笑,两个人心里顿时都暖起来。   “周婷我受不了了!”杨延邵叹口气,“他们这么刺激单身狗一点都不人道!”他说着点点头,“对吧对吧!你也一定这么觉得吧!”   “所以嘞?”   “所以我们是不是也可以……”   周婷微微一笑:“展机长都还没说话呢!你急什么?”   杨延邵顿时泄气:“和他比?就他那样,八辈子没女朋友我都不奇怪,我都老了!”   “也不是啊……我哥之前结过婚的嘛……女方长得挺漂亮的。”郎以急忙解释道。   杨延邵有些惊异:“结过婚?我还以为你哥和德央……”   “虽然已经离婚了……”郎以又认真的接了一句。   六个人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尴尬气氛中,“郎以,你知不知道前面的那些煽情话等于白说了!”杨延邵说的义正辞严。   展交念显得有点沉不住气:“只是协议婚,又不是来真的……”   “怪不得!”郎以念叨了一句,“我就说怎么会离的那么快,我才见过人家一面。”   “哈!哈!哈!”杨延邵得意起来,一把拉住了周婷的手,“展教员!你这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啊!”   “杨延邵你手往哪放呢?”周婷目光如炬,直直朝着杨延邵照射过去。   目光落下的地方顿时产生出一种被灼烧的感觉,杨延邵立即松开了手。   展交念看着这情形也不禁笑出声来:“再怎么说,和你比怂我还是自愧不如!”   “婷婷,婷姐,老婆!你舍得看别人这么欺负我吗?”杨延邵立即转过头开始看周婷,一脸的可怜相。   “你还能让人好好吃个饭吗?”周婷皱着眉头。   “当然当然!”杨延邵拿起筷子,“老婆多吃点这个!”说着夹了一筷子菜,“还有这个!我卷的很好的!这个点心也好吃!”又卷好了烤鸭还有点心放在周婷盘子里。   迅速又熟练的动作让其余四个人叹为观止,展交念一度无可奈何,就连小玥和郎以都觉得被这个所谓的“单身狗”双双秀了一脸。   “小玥的哥哥……不愧是哥哥啊……”桌边散发出默默的叹息声。   周婷看着自己碟子里如同小山一样垒起来的食物,忽然觉得有点哭笑不得。   “老婆你还吃什么!尽管吩咐!”杨延邵挥了挥筷子。   坐在旁边的展交念大概是真的被刺激到了,他也不知自己怎么的就默默地夹起一块鹅肝放在德央盘子里:“吃饭吧!别看他们!辣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泰国菜那个……我真的不是针对 在我心里除了中国菜和牛排 其他的都是rubbish…… 顺便写着写着忽然觉得之前和朋友们一起密室逃脱全程用对讲机和老板吐槽的老板有点惨…… ☆、又是发小   几个人吃的其乐融融,时不时还夹杂着各种相互秀。每每遭到这种内心的暴击,展交念就默不作声的抬头看看对面的德央,心里多少也算是可以得到一点安慰。   “照我看就算绕着地球吃也没什么能比得过烤鸭的,展教员在普吉岛请大家吃的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杨延邵摇着头一副可惜的样子。   “明明就是你光顾着和三号开玩笑纯粹忘了吃吧!”展交念也丝毫不示弱。   周婷的眼神顿时就变了,“暖男!”她拉长了声线,“很好,你很不错!”   “老婆我没有!”杨延邵条件反射一般看向周婷,“真的!这是污蔑!你要相信我!”   “郎以你说!我是不是你哥说的那种人?”眼看着周婷的信任程度在下降,绝望的杨延邵开始四处求援。   “啊……这个……”郎以吱吱呜呜有些为难。   小玥嘴里还叼着一块鱼:“哎呀,就是有呗,你有问题就改干嘛要拖我心肝儿下水?”   “杨延玥你……”杨延邵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这叫坑哥!”   “坑就坑了呗……又不是没坑过……嫂子你说是吧!”小玥说的丝毫不在意。   “今晚回家给我等着!我记得上次你乱报志愿的事情我们还没算账呢!”   展交念的目光朝杨延邵倾斜过去,杨延邵只觉得浑身一凉,像一阵寒风吹过。   他缓缓转过头正对上展交念的目光,杨延邵再次无奈的撇撇嘴:“你能不能别总是这么看我?”   展交念放下手里的筷子,“你折腾我弟就算了,在这扬言要收拾我弟妹算几回事?”   杨延邵只觉得自己顿时产生了一种要窒息的感觉,为什么大家好像都莫名其妙的成了扑克脸展交念的亲戚?而且都在集体一边倒,无奈的他现在真想仰天长啸一声“卧槽”。   德央看着眼前的情景笑了起来:“和大家在一起,真有意思!”   “怎么了?”展交念立即放松了绷住的脸。   “我明天早上还得上航线,可能没办法继续玩了!”德央有些不好意思,“真抱歉。”   展交念的眼神即刻变得关切起来:“工作重要,德央就先回去吧!”   “哥!”郎以轻轻叫了一声。   “?”   “我记得你不是说明早也要加机组吗?”郎以努力的朝展交念使了个眼色。   “啊……对啊,我也要加机组。”展交念迅速接收到了郎以要表达到的信息。   德央一愣:“去哪?”   “杭州!”展交念随口诌了一个。   “真巧!我明早也飞杭州!”德央笑了起来,“咱们不会在同一班飞机上吧!”   为了不露出破绽,展交念急忙也跟着笑起来:“那倒是有可能!”   “那么早起来加机组,真是辛苦!”德央叹息道。   “都是工作,彼此哪有什么谁比谁辛苦的?”   杨延邵百无聊赖的耍弄着筷子:“哎呀!德央!展教员就是想送你回家又当着我们的面不好意思,你就大方一点直接开口问问他愿不愿意!”   展交念回头就送给杨延邵一个白眼。   “怎么我说错了?那你就别送了,继续留着我给你陪酒认错啊!”   德央红着脸看看两个人,顿时笑得眉眼弯弯的:“展机长,天已经黑了,请问你方不方便和我一起回去?”   “哥再见!我也会让郎以早点回去的!”小玥和郎以送上了一个神助攻。   展交念的神情也从刚才对杨延邵的那般锋利慢慢变得缓和下来:“我们走吧!”   “那我们就先走了!下次再约!”德央客气的朝大家打了个招呼,急匆匆尾随展交念朝门外走去。   周婷支着下巴:“啊……没了展机长和德央,热闹忽然就少了一半啊,不如我们也走吧!”   “等下!老婆我真的没和三号开玩笑你得信我!”   “嗯,所以你是和二号开的玩笑是吧!”   “真的没有!”杨延邵发出了内心深处的绝望。   展交念正开着车穿梭在夜色中。   “德央,回去记得早点休息!”展交念有条不紊的嘱咐道。   “展机长也是!”德央翻了翻包,“正好!我上次看到了好看的领带夹!觉得送给展机长肯定很合适!”   展交念顺手一接,妥妥的抓住了德央的手。   德央的脸顿时一红,一时间也顾不上把手从展交念的手里抽出来。   “对不起!”展交念猛地把手松开,打歪了方向盘朝路边斜过去。   “对不起!”展交念倒吸了一口凉气,车就歪歪斜斜的停在路边。   “没关系的!”德央稍稍有些难为情,“展机长,我……”   展交念叹息起来,“真的对不起……”   车里的灯光显得有些昏暗,展交念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德央鼓了一口气,直起身子一把抓住展交念紧紧拳住的手:“展机长,我知道你其实不像看起来这么冷漠的,上次我帮你领chaiki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或许也是因为第一次尝试,说着说着德央原本的底气好像慢慢流淌一空,“我其实很喜欢被你牵着的感觉,有什么事,我也都想和你说,可我们只是朋友,这样你一定会很烦吧!”   “……”展交念欲言又止,显得有些无措。   “和你牵手,让人很踏实。”德央自顾自的笑起来。   展交念翻过手和德央十指相扣,凝神的注视着被牵住的对方:“那我们能不能……就一直这样牵着?”   德央把领带夹塞进展交念的口袋里,灯光照着她上提的唇角:“嗯!”   “不要辞职,我一定会努力让你好好的待在凰飞,好好的待在你喜欢的蓝天上。”   “嗯!”德央冲他点点头,一脸的幸福洋溢着。   这大概是展交念有生之来最难忘的一个夜晚了,那种握住德央的手心跳不停的感觉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尝试过。   “明天见!”德央在车外朝他挥挥手。   展交念努力的尝试着对德央露出一个笑容,直到目送着德央走远,展交念才迅速的掏出手机开始拨号码。   “喂?柳成翰!把你明早的加机组给我,我拿往返成都和你换。”   “不为什么,你走狗屎运了。”   “换还是不换,给我一句话!”   “我知道了!我会对你明天的副驾和蔼一点。”   “你再唠叨我要挂了!”   “好,就这样!”   ————————   “展机长真是抱歉!今天头等舱已经满了!”三号有些为难的给展交念解释着。   副驾皱了皱眉头:“就是说我们得去经济舱?”   三号没说说话,表达着对副驾的默认。   “好!我知道了!”展交念点点头,转身向后走过去。   “哎!机长!”副驾叫了一声,却因为展交念冰冷冷的表情生生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悻悻的拉起箱子和展交念一起前往经济舱。   并没有身穿制服,表面上也只是拉着小号的行李箱,几个飞行员在经济舱丝毫不引人注目。   展交念被空乘安排在一个靠过道的座位上,正闭了眼准备闭目养神。   “你也是飞行员吧!”坐在旁边的人有些好奇的问道。   展交念刚刚合住的双目复又睁开:“你怎么知道?”   “看刚才空乘和你挺熟又挺客气,而且你还拉着飞行箱,不是飞行员就只能是领导咯。”身边的人说的兴高采烈,结果展交念脸上的表情几乎变都没变,弄的对方无端不好意思起来,“我只是觉得开飞机酷酷的比较感兴趣,没别的意思,我在拉萨市政部门工作,偶尔会过来出差。”对方做了友好的自我介绍,只不过展交念的表情仍旧丝毫没有改变。   “次扎?”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展交念耳边传来。   德央看到次仁扎西和展交念坐在一起也是吃惊不小:“展机长你怎么到经济舱来了?还和次扎坐在一起。”   “头等舱客满!”展交念和德央解释道,“被三号赶过来的。”   对于展交念的这个一点都不逗的冷笑话,德央依然没忍住笑意:“我来介绍一下,这个是和我从小一起玩的次仁扎西,这个是我们公司的展交念机长!”   次仁扎西点点头:“我们刚才就已经认识过了!去年就听说德央你来北京做空乘,没想到还真的能碰到!”   “次扎真是好久不见啊!”德央伏下身子,轻轻的给了他一拳,“你在市政部门?现在也像模像样的。”   “总不能一直是小时候那样!”次仁扎西傻笑了一下,样子憨憨的,让展交念心里顿时升起了一种难以言表的危机感。   “我得先去忙了,我们等一下再说!”德央冲着展交念和次仁扎西点点头,迅速回过身开始做起飞前的行李检查。   展交念丝毫都没有办法放松,他觉得自己身边此时正坐着一个巨大的隐患。   “展机长也常常会坐到客舱来吗?”   “有时候加机组,我们得先飞到那边。”   “哦,原来是这样!”次仁扎西点点头,“德央现在越来越漂亮了,不像小时候,短头发的像个男孩子。”   “……”   “展机长你刚上飞机的时候我看你有点困,现在不需要睡一会吗?”   “不用,非常精神,上飞机就睡觉其实只是无聊。”展交念回答的简单明了,一动不动的坐在自己位子上。   次仁扎西对展交念夸了一路的德央,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展交念不断变化的眼神。   等到飞机降落德央从后舱出来之后,展交念二话不说先握住了德央的手。   次仁扎西看的有点莫名其妙:“德央你们……”   德央笑了笑:“其实就是……”   “我明白了!”次仁扎西苦笑了一下,“这趟差出的还真是有意外收获。”   “你先别告诉我阿妈啦和爸啦,我想自己说!”德央有点害羞。   次仁扎西点点头,贼贼的一笑:“我知道!看起来你的眼光不错,展机长对你还是挺上心的!”   “次扎你可小心别在我家说漏嘴!”德央眯了眯眼睛。   “我知道了!你就放我下飞机吧!我是过来出差的还有事要办!”   “那就不送了!”展交念迅速腾开了次仁扎西身边的过道,硬盯着次仁扎西走远了才肯松手。   德央顿时就乐了起来,她仰着头轻声问道:“展机长,你这算是吃醋了吗?”   展交念一惊,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词语来反驳,只好黑着脸回了一句:“嗯!”他想了想又问道,“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德央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笑意,只管让它在脸上肆意的散发出来:“不是!不过你今天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娇娇已经原形毕露!鉴定完毕! 大概在娇娇的心里这个算是护犊子(大雾!)吧! 接下来的章节大概就是秀秀和秀了! 不知不觉云端也快要完结了,感谢大家的支持mua~ 希望之后的文也可以继续见到大家! 即便快要完结也要求收藏求评价,谢谢支持!我要考虑建□□群发红包略略略! ☆、真心相对   看到德央在自己面前丝毫不隐藏的表达出自己的情绪,展交念忽然觉得谈恋爱就是这么一件小事,好像一点都不复杂。   “我们,也像别人那样去约会吧!”展交念的唇角微微向上倾斜,他也不管机舱里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在,只是低下头用一种爱意满满的眼神望着德央。   “好!”德央急忙点点头,甚至变得语无论次起来,“我该穿成什么样子或者是准备点什么……因为是第一次还真的有点紧张。”   “我也是第一次所以没什么经验!”展交念若有所思的愣了愣,“其实和平时一样就好了吧!”   “那怎么能行!这不是约会吗?难道之前的那些都算是约会咯?”德央说着说着声音就变小了,小的连自己都几乎听不到声音。   展交念从行李舱拎下自己的箱子,语气十分轻快:“那就是第一次叫做约会的约会好了!”   “你这么一说也很有道理!”德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得先走了!”展交念指了指手表,“我们晚上见!”   “嗯!快去吧!晚上见!”   刚刚睡醒的副驾被眼前的场景惊的半天没回过神来,明明是高冷又面瘫的机长,刚才和空乘说话的样子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机长可能只是看起来有点认生所以有些冷漠?今天搭班应该不会太难的,副驾觉得自己有点小小的雀跃。   ————————   “德央!”展交念在车里打了个招呼,帮德央把飞行箱塞进后备箱里。   “你回来已经等很久了吧?”德央挽好包包。   展交念关好后备箱:“没有,刚刚下来,之前训了半个小时今天的副驾,我觉得他的意识和态度很有问题!”   “……”   “吃点什么?”   “你定就好!”德央系好安全带,“今天的客人真是太事儿了……”   展交念开着车忽然就笑起来:“你都会讲京腔了?”   “有吗?”德央一惊,“我难道不是打一开始就这样讲话的吗?”   “都打一开始了,你还说没有?”展交念的笑越来越明显,“甭在这跟我犟了!你自个儿想!”   德央总算是转过弯来,“打一开始”这本就是句京腔,可是自己用着也不知不觉,倒是一点都不奇怪。她只好叹了口气:“没法子,肯定都是你带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变了!”   展交念显得有点得意:“不如我们就去吃炸酱面吧!”   “好啊好啊!”德央兴奋起来,“来北京这么久我都还没有正正经经的吃过。”   两个人很快就坐进一家不大但却很干净的馆子。   德央一边拌面一边抬头看展交念,生怕自己有一点步骤错了生生的错过品尝正宗炸酱面的最佳机会。   展交念也不说话,就耐心的等着德央跟他一步一步学着来。   “看起来就好好吃的样子!”   “我小时候总带郎以过来吃,那时候的价格还没有现在的一半!”展交念的眼神里写满回忆。   “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情想问问你!”德央手里的筷子停滞下来,面条也悉数从上面重新滑落进碗里。   展交念做了一个深呼吸:“你问吧!我现在不应该有什么事瞒你。”   “你有没有怀疑过我?”   “?”展交念有些发愣,德央的问题和他的设想差了十万八千里。   “之前我和辛岚沅动手的时候你也应该听到了,她说的我当时有整整一夜没有回宿舍。你有没有怀疑过我背着所有人做过什么?”德央的眼神中透出一份逾越过年龄的坚定。   展交念微微一笑,对着德央毫无迟疑的摇摇头,“就好像郎以说我之前结过婚,你又有没有怀疑我之前做过什么呢?”   “从来没有!”德央放下手里的筷子,回答的斩钉截铁,“即便有,我也觉得你会告诉我。”   “所以说我们是一样的!我相信你就像你相信我一样,感觉使然,不需要理由。”展交念的笑容慢慢变得灿烂起来,“无论别人说什么,德央就是我认识的德央,我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认知而要去听别人的闲话?”   德央也笑了:“我那天晚上的确没有回去,因为我在路上碰到了一个醉汉,而且被他强吻了。”德央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我抓破了那个人的手,甚至还一度误会那个人就是杨机长,我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所以一直想找到那个人,想证明自己是清清白白的。”   德央闭着眼睛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到现在我才终于发现自己做了太多没用的功夫,那个人一直就像心魔一样,促使着我不断的找他,反而忘了认真听听自己的声音,其实当有一天他不在我心里的时候,什么所谓的侮辱也就全部烟消云散了!”   展交念拉住德央的手:“谁相信你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要相信自己,很显然,德央你做到了!我替你高兴!”   “嗯!”泪光在德央的眼眶里隐隐的闪动。   “快吃!”展交念把筷子塞进德央手里,“我忘记告诉你我们今天还有其他的项目!”   “其他的?”   “这是保留项目!”   “展机长,谢谢你!”德央握紧了筷子。   展交念脸上依然带着微笑:“没关系,只是我正好也有些话想对你说!”   ————————   夜晚在什刹海边最是怡人,处处都是三两成群纳凉戏耍的老人和小孩。   展交念带着德央在水边漫步了很长一段路,这种约会的感觉很好,两个人虽没有说话却都各自这样认为。   德央站在河边,也不知道该怎么张口,良久,终于有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寂静。   展交念有些担心的看着德央:“你掉了什么东西吗?”   德央摇摇头:“那东西属于以前的我,现在我大概不需要再用它来向别人证明什么了!”   “你不打算再找那个人?”   “即便找到了,又能怎么样?何必要徒增烦恼?”德央笑了起来,抓着桥栏不断的眺望远方。   什刹海一带酒吧最多,夜晚十分不仅凉爽更是别有一番风景。   展交念买了酸梅汤给德央分,两个人就这梅汤站在河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你在饭店不是说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德央把嘴唇从吸管上挪开。   展交念闻言只是轻轻一笑,转身靠着桥栏:“你难道就从来都不奇怪为什么我姓展,可是郎以却姓郎吗?”   德央连忙点头:“奇怪!”说完又摇摇头:“可是这种事情我能猜个七八分,没有必要问你你不想提的事。”   “你说得对,我是生长在一个再婚家庭里,我和郎以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展交念用吸管搅了搅杯子下面的冰块,“我一直觉得情感是一种,带有罪恶的东西。”   “所以也是因为这样,才总表现出一副不好接触的样子吗?”德央的话虽是在向展交念提问,可是仅仅是从语气上就能听出她已经确定了这件事。   展交念迟疑着点点头,说话的语调也十分平缓:“我母亲和我继父年轻的时候彼此都很喜欢对方,但是家里做主让母亲嫁给了我爸。母亲没有反抗,但她自从结婚之后就一直郁郁寡欢,而且我继父即便年岁渐长却一直没有结婚,再后来,我父亲病了,病得很重,很重……”   展交念的故事停下来了,他的眼神有些失焦,神情亦是恍惚至极。   德央知道,故事一定进行到了最最让人难过又心痛的地方,她默默的握住展交念的手,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冰块还在酸梅汤里轻轻的回荡着,但它们都融化的太快,早就已经不能因为碰撞产生什么令人愉悦的声音。   展交念叹了一口气:“我爸病逝之后在遗嘱上写着说要母亲改嫁给继父,后来就有了郎以,继父也一直对我很好,所有人都说,这大概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说到这里展交念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有些扭曲,又好像是有些狰狞,德央静静的看着他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展交念忽然笑起来:“你总是说自己和辛岚沅动手的样子丑,能比的过现在的我吗?”   德央拉住展交念的手攥的越发紧,她甚至能感觉得到黏腻的汗水在自己的手掌和展交念的手背之间不断滋生流淌。   “无论如何,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   “没错,是过去了。”展交念抿抿嘴,“所有人都可以过去,但我不能,从我亲眼看着我爸自杀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注定再也忘不掉了。”   “自杀?”   “没错!”展交念郑重的点了一下头,“我爸拔掉了自己的输氧管,他看到我了,还在朝我笑,我趴在重症监护室外面,怎么都打不开门。”   展交念还是面无表情,可是眼泪已经顺着下巴流在了衬衣上。   “母亲和继父之间的情感究竟是有多可怕,能让我爸白白放弃自己的性命?”展交念好像是在自问自答,他自顾自说着又摇摇头,“感情只是一种会伤人的东西吗?”   德央转过身抱住展交念:“从来都不是!伯父之所以会有那样的选择,是因为伯父也喜欢伯母不是吗?想让伯母幸福就是伯父的幸福不是吗?情感或许有时候不能让我们得到一个大圆满的结局,但它也许就是给予我们另一种幸福的方式呢?”   展交念的手慢慢的搂紧德央:“现在我发现,母亲和继父现在过得很好,父亲被疾病缠身,放手其实也算一种解脱。至于情感,无论对谁其实都只是一种能一起说一起笑,一起袒露内心的简单东西吧?”   展交念的表情慢慢缓和下来:“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一件并不容易的事,是德央把它最好的一切都呈现在了我的面前,我又怎么能不好好珍惜?”   “我也觉得!你笑起来的样子,多让人留恋啊!”德央露出一个笑容,“必须得好好珍惜。”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安利酸梅汤! ☆、吃早茶   太阳升起,又是勤劳工作的一天。   周婷迅速的瞥一眼进程单,“凰飞2125,脱离跑道!联系地面126.1,再见!”   她其实听出来这是杨延邵的飞机了,可她就硬是装作一副没听出来的样子,依然用生硬的口吻指挥着这架航班。   “凰飞2125,跑道脱离!”飞机上的杨延邵也是按着章程回答,就好像也没听出来一样,眼看着整个工作就要这样结束,到了最后杨延邵却又蹦出来一句,“老婆下了夜班记得要吃早饭!”   波道里刚才还在嗡嗡嘤嘤呼叫地面的十几架飞机好像一下子全都不见了,静的出奇。周婷也是一愣,同事们纷纷将目光聚焦在她身上,弄得周婷无端害羞起来。   “嗯,知道了……”周婷在众目睽睽之下压低了声音对那边的杨延邵回了一句,同事们都能看到她回话的时候脸黑的要死。   “婷姐,你什么时候找了个这么体贴的老公?”塔台上的八卦模式又一次打开。   “去帮我倒杯水!”周婷苦笑了一下,觉得这事要解释这事实在是有些说来话长。   当然,这还并不算完。   周婷八点钟下了夜班的时候黑眼圈有些要冒出来的趋势,她无精打采的照照镜子,只想赶快回家去补个觉。结果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刚出机场就迎面撞上了杨延邵,看样子又在和哪个空乘说话,周婷看着眼前的情形一下就来了精神,站在旁边咳嗽了一声,杨延邵立即转过脸对周婷温厚一笑。   “你看!我女朋友来了!”杨延邵说着指了指,“你下次千万别和我排同一班飞!要不然她扣了飞机走不了,我倒是无所谓延误也家常便饭了,肯定耽误你时间就不好了!”   空乘的面色一红,匆匆道了个歉就走开了。   “老婆!”   “怎么?有空乘妹妹想调戏你?”   “没关系,调戏不动!”杨延邵打开车门,“我刚落地,一起吃个早饭?你刚才可答应过要好好吃早饭的!”   周婷瞟了一眼空乘走远的方向笑了出来:“得!多谢杨机长款待!”   两个人找了一家粤菜馆子吃早茶,这家店味道不错,虾饺尤其爽口弹牙,一只下去后周婷欲罢不能,杨延邵就干脆都让给周婷吃,一边帮她添水一边给她夹。   有多少人能在一年中经历这许多忽起忽落的事,又有多少人能在这么多事后安然的坐在一起吃早茶,此时的平静,无论是对周婷还是对杨延邵来说,都得来的难能可贵,如今简简单单的早茶也算得上是一种享受了,所以每一分每一秒,两个人都分外珍惜。   “你干嘛光看我吃?自己不动筷子?”周婷皱皱眉头。   “我飞早班,早餐在飞机上吃过了这会儿不怎么饿。”就在他说话间,刚刚端上桌的蛋挞已经默默的躺在了周婷的筷子边上。   “行了你别给我夹了!喂成胖子怎么办?”   “那也挺好的!我就不担心别人会看上你了!”杨延邵笑着喝了一口茶。   “你少来!”周婷朝杨延邵翻了一个惊世骇俗的白眼。   “反正我是不会再不要老婆哒!”   “……”周婷在一口气吞了四只虾饺之后终于放下筷子,“我今年可能就是劳碌年,上半年你也看到了,现在我师傅还没升,帮我争取了一下九月份的升职机会,下半年我可能要到处去学习,估计到年底升了主任之后才能清闲下来。”   “你把自己照顾好一点比升什么都强!”杨延邵终于不再给周婷夹东西,而是半开着玩笑开始和自己碟子里的烧麦较劲。   周婷灵光一现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我爸妈说想见你!”   “见我?”杨延邵筷子上屡夹不起的半个烧麦又一次毫不留情的掉回盘子,“不是吧……我们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那叫谈判不叫见面,你整天老婆老婆的乱叫,怎么连老婆的爸妈都不敢见?”   杨延邵挠挠头发,显然是有点困扰:“可是你爸妈都……你让我认真准备准备。”   周婷支着下巴:“我看展机长说的挺对,你这人就是怂怂的。”   杨延邵抬起头,和周婷对视了三秒钟,最后无奈的撇撇嘴:“好吧,什么时候见你只管安排!”   周婷笑着拍了拍杨延邵的肩:“这才听话嘛!”   夹起杨延邵刚才给的蛋挞,味道好像格外甜。   “周婷,你知不知道北京大直角?”杨延邵忽然问了起来。   周婷吃着蛋挞冷不丁就笑出来了:“你以为姐的带班主任白当的吗?你问一个空管知不知道北京大直角?你早班飞完没睡醒吧!”   杨延邵并不忙着反驳,他慢慢的给周婷和自己添了茶:“北京大直角是个不成文的规定,航班只要经过北京上空,空管都会只会着他们进行一个九十度的拐弯。你觉不觉得你就像我的北京大直角一样,不管飞行技术再好,飞行时长再多,只要我飞过来,注定是躲不掉了!”   情话来的太过突然,周婷丝毫都没能把持的住。   “不就是让你见一下家长吗,你暂时不想见就算了,干嘛……突然说这种话……”周婷的反应明显跟不上趟。   杨延邵笑着递了张纸给她:“这种话如果憋在心里不说出来你怎么会知道?当然是有多少就要说多少!”   看着周婷微微发愣的样子,杨延邵分外得意。   “其实从一开始说分手的时候我就后悔了!天天都在想你,不过我的运气总还不算太差,终于等到现在所有问题都已经迎刃而解!我还能有个机会重新再追你一次!”   “我也是……”周婷的声音很小,“我也是!”她放大了分贝重复一遍,脸上的表情无比繁复,“我也是!”她的声音带着些激动使然的颤抖。   “现在,一切都好了!”杨延邵拨弄着自己的筷子,“没多少情侣能经得住这种事情,既然我们这么难得,以后能不能别再分开了?”   “你不准再骗我!”周婷的视线都集中在盘子上被她戳的有些惨不忍睹的蛋挞上面,但她对着杨延邵的语气一点都不疏忽。   杨延邵一直凝视着她,周婷也停下手里的动作,这一刻似乎餐馆周围的人全都消失殆尽,这里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二人世界。   “我不需要你说多好听的话,我只想知道,现在的你和我想要的你究竟是不是一个人。”   “既然我说的都不算数,那你只能亲自来试试看了!”   杨延邵露出一个笑容,周婷心头仿佛盛开了一朵莲花。   ————————   小玥迅速的敲击着键盘,战斗很快就得出了新的结果。   “又赢啦!”小玥高声欢呼着,“嫂子你实在是太上手了,奶起来比我哥给力的多!才第一次玩就把我和心肝儿两个人都奶的妥妥的!”   “我可听见有人背地里说我坏话了!”杨延邵围着围裙端了一盆汤走出厨房,“你不要逼我在饭里下毒!”   “略!”小玥朝着杨延邵吐了个舌头就再顾不上理睬他,新的一把对战已经开始。   看着妹妹和女朋友一起打游戏,自己却要在厨房准备晚饭,杨延邵表示不想再多说什么。   杨延邵也算是上手,四菜一汤准备的很快。   周婷扫视了一圈:“以前从没看出来你下厨还挺厉害!”   “在330机队那会动不动就驻外,要是还学不会做饭,我早就被土豆和豆子给噎死了!”杨延邵摆好筷子,顺道开始盛饭。   “小黄鱼炸的有模有样的。”周婷洗洗手坐在餐桌旁边,拿起筷子接过了杨延邵夹给她的黄鱼,“你明天飞不飞?这两天军方活动特别频繁,占着空域一天到晚的就是大流控,超级烦人。”   “不飞!”杨延邵嘴上这样回答着,眼里却只是盯着盘子里的仅剩的另一条黄鱼,已经用筷子和小玥打了起来。   “你以为功夫熊猫阿宝啊!把自己打肿了再来充胖子好吗?”小玥超级不服气,一把弹走了杨延邵的筷子。   杨延邵直接把盘子端到自己面前:“可是刚才在锅里这条鱼就说它想被我吃!”   “唬谁呢?”   “不信你自己去下厨啊!”   周婷看着面前吵得不可开交的兄妹两,一时也来了兴致,干脆双手托着下巴围观起来。   “是你刚才说要在饭里下毒的我帮嫂子试试毒!”   “我怕还没有毒发你先被鱼刺给扎了!”   “你们两别吵了!一人一半,多大点事?”周婷看的又无奈又想笑,分分钟觉得自己就像幼儿园哄小孩的阿姨。   “又不是鲜虾鱼板面,谁要跟他一人一半?”小玥摆出一副不满的样子。   “鲜虾鱼板面?”   “她要加牛奶我要加水,所以我们的面都是分开煮的!”杨延邵解释了一句。   “……”周婷顿时无语。   看着小玥和杨延邵你一言我一语的拌嘴,周婷觉得有点苦恼但是又很欢乐。   “既然你明天不飞,那就明天好了!”   杨延邵忽然从争吵中抽出神思来:“明天干什么?”   “去我爸妈家啊!他们两老人家已经问了好几天了。”   杨延邵一愣,黄鱼被小玥顺手抽走。   “早晚是死,你得勇敢的面对!”周婷耸耸肩,“我爸妈说你可以带着小玥一起的,他们也想见见小玥!”   小玥的筷子瞬间被担平在碗上,脸上摆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杨延邵顿时就急了,关切的看着妹妹:“你怎么了……”   “鱼……刺……”   两个人果然不愧是兄妹,周婷觉得一切总是发展的出乎意料又似乎在意料之中。她摇摇头,无奈进厨房拿出了醋瓶子。   “来一勺!”周婷手里的勺子盛满黑色的液体,散发出一种酸冲的味道。   液体中映出的小玥的脸上,只有绝望。 作者有话要说:  北京大直角是指大部分飞机飞华南方向时必须经过北京转弯九十度再飞向目的地,和国内空域的统一管理有关,实际上现在已经取消了。 ☆、咸淡   从一进小区的时候杨延邵就变成了紧急状态,好像是比在动模上训练时的各种失效更让人有压力。   “有那么恐怖吗?我爸妈又不吃你……”周婷调侃了一句。   杨延邵当然不能告诉周婷他已经背着周婷见过岳父一次,而且还信誓旦旦的在岳父面前说了一点现在想想就心虚到不行的话。   平日里吵惯了的兄妹两今天分外安静,规规矩矩的坐在车里,让周婷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下车!”   杨延邵机械的做了一个深呼吸:“拼了!”   四周围的景色极为雅致,路边浅黄色的小花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如果不是因为这里住着周婷的父母,而且老两口还是杨延邵的直系领导,杨延邵大概会有很大的兴致仔细欣赏沿途风景。   周婷和父母间的关系之前极为微妙,因着两边里都觉得愧疚,自从说开以后,进展可谓是神速。   “小婷来啦!快进来!”母亲最先来开门,看了看周婷身后,“你就是小杨?小婷已经跟我们夸了你好几次,果然是长得一表人才。”   “阿姨好!”杨延邵立即笑容满面的开始打招呼。   周玄志坐在客厅,看一行人进门,目光就锁死在杨延邵身上不再离开。   “周……副局好!”杨延邵觉得自己浑身都不自在,一进门觉得自己背后凉飕飕的,回过头果然是因为有人在盯着自己。   周母顿时笑出了声来:“哎哟这傻孩子!”   “还不是怪我爸,第一次见面问杨延邵一堆奇奇怪怪的问题,跟审犯人一样。”   周母从冰箱里拿出各种水果走到小玥身边:“你是小玥吧!喜欢什么水果?我们去榨点果汁,让你哥哥他们在客厅先聊!”   就为了一篮子水果,杨延玥被杨延邵的岳母成功套走。   杨延邵看看两个人走掉的方向,内心越发不安。   “我听说你的通报批评已经撤销了,你挺行的嘛!”周玄志放下手里的报纸。   “也不是,都是周婷费心思,而且局方查的清楚。不过说到头,毕竟是莫须有的事情,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而已,这在周副局面前根本算不了什么。”杨延邵一席话如行云流水,一点都不见得有进门之前那么紧张。   周婷面色一沉,又来了,父亲喜欢审讯的说话方式一定是一种病。   “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在办公室里跟我说过什么?”周玄志在连个年轻人面前依旧是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   “我……”杨延邵被人戳到了死穴,“我当然记得……”   周玄志冷冷的一笑:“既然记得,那你还不改口?连岳父都不认还想让我接受你?天底下有没有这个道理?”   杨延邵苦笑起来:“周叔叔。”   周婷原本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两人到底在说些什么,总算见到了一个似乎可以插话的机会,她连忙提起身边的袋子,“这是杨延邵上次去日本给你带回来的清酒!”   “清酒?”周玄志瞟了一眼,“我喜欢喝酒吗?”   杨延邵连忙接住自己岳父发的招,“酒是带过来可以招待客人的,还有一些点心,和带给阿姨的护肤品。”   “甜的东西像我这种年纪的人吃那么多不好吧?”周玄志挑挑眉毛。   果然,杨延邵的设想一点都没有错。就算周玄志嘴上让他改了口,要刁难他的心思还是丝毫都没变。   “不好意思……我考虑的不周到……”杨延邵继续朝着周玄志苦笑了一下,“下次我一定……”   “别下次了!”周玄志笑意盈盈,“就今天,陪我去书房下把棋当赔罪!快!”   “我……下棋不行的……”   周玄志脸一拉:“你今天过来到底有没有诚意?”   “……”   “快点!就走一把!走完就该吃饭了!”   杨延邵就这样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拖进了书房。   周婷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在打什么哑谜,只好去厨房和另外两个人凑热闹。   小玥倒是在那边帮厨帮的很上手,看起来气氛非常不错。   “好了,小玥你去客厅休息休息吧!这些活让小婷来!”母亲熟练的切着手里的彩椒,看小玥除了厨房才转过身开始问周婷,“你们谈了有多久?”   周婷正在洗鱼,母亲的一句话问的她差点滑脱了手里的鱼。   “差不多一年半……”周婷连忙抓紧鱼鳃,让鱼半挂在指头上。   母亲笑了:“你觉得他对你来说是什么样的人?非他不可?”   周婷摇头:“倒也不是非他不可,即便没有他生活也是照常的,只不过对我来说悲伤的愈合期大概是正无穷吧!”   “这样看起来他很特别?”   “我觉得应该是,唯一。”   “姥姥见过了吗?”   “嗯!”周婷用清水搓洗着鱼的腹部,“他之前也经常去看姥姥,姥姥挺喜欢他。”   “总之我觉得算是个挺好的小伙子,他家里的事我也听你爸说过。”   周婷过了很久终于默默点下头,“他父亲在西南局,母亲是大学教授,要是不出事,本来也是好好的一家。”   母亲并没有说什么,她沉默了一阵:“鱼洗好了吗?要下锅了!”   “我从不介意这件事,我……”周婷单方面有些吃不准母亲的心思。   “介意什么?”母亲笑了起来,“介意小杨不喜欢吃鱼而我们今天又做了鱼吗?”   厨房里的氛围顿时明朗起来,周婷轻轻一笑。   “啊,那是红烧好还是清蒸比较好呢?”母亲想了想,“还是蒸吧!新买的豉油味道很香,就今天拿来试试看好了。”   食材足够新鲜,汁液还被锁在鱼肉里,蒸鱼特有的香味很快就弥漫满了整个厨房,经久不散。   迟一些上桌的时候,淋过豉油的蒸鱼已经转变为了一道珍馐美味。   周婷忙着摆桌,那边的周玄志也正巧从书房出来。   “小伙子可以!居然能下赢我!”   杨延邵跟在后面,就是不说话。   “你下周给我再来一趟!我就不信还能让你小子给双劫了!”   周婷皱皱眉头挪到杨延邵身边:“你怎么不知道让着点,现在惹上事了吧!不来都不行,你小心再惹了老头子人家给你停飞就是一句话的事!下周你自己来,我可不陪!”   “老婆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杨延邵也显得很为难:“我怎么知道会这样,我就是随便下的……”   “平时那么精明怎么一到点上笨成了这样?”周婷撇撇嘴,等到大家刚刚开始吃饭,第一反应就把鱼头放在了杨延邵盘子里。   周母甚是不解:“小婷,这么大一条鱼,你怎么能给小杨吃鱼头呢?”   “没事,他最喜欢,说是多吃可以补脑子!”周婷嘴上笑着,暗地里早就已经给了杨延邵一肘子,悄咪咪的问他,“快点,表个态!”   杨延邵只好苦笑着点点头:“是啊!”   “多吃点!和你叔叔下棋可累了!他连单可都下不过,还总是拽着单可下,现在单可一听说要下棋就来都不来了。”周母给杨延邵和小玥分别夹了一块排骨,一点都没把他们当外人。   周玄志也只能听着妻子在一边拆自己的台,脸色不怎么好看,却什么反驳的话都没说。   “怎么了?我说的又不是假话!”周母笑意盈盈,“单可不来,大不了等孩子们有空就过来陪你走一把,我瞧着也挺好。”   周玄志低着头故作出一副深沉的样子:“明天我要给单可多安排一点工作,我看他最近挺闲的。”   杨延邵和周婷四目相对,都是一副无奈的表情,单可是个老好人,能把他逼到绝望,看起来周玄志的棋技绝对是相当的那个,周婷除过给单可和杨延邵祈求好运,好像也没什么其他的办法。   “爸你吃饭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谈工作?”   “好了好了!快吃饭吧!小玥在厨房帮了那么多忙,小杨又陪你下了那么久的棋,现在肯定都饿了对吧!”周母立即开始活跃气氛。   “吃吧!别客气!都是一家人!”   ————————   郑媛珍百无聊赖的坐在咖啡店里,一杯卡布奇诺被她搅的惨不忍睹。   约德央来逛街的事情她计划了好久,名义上是说曼斯提要过生日来帮他买块表,实际上想要打听展交念和德央的情况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作为他的发小,能看到娇娇嫁出去我也很感动你说是不是?”郑媛珍说的情意浓浓,要是不太熟悉的人分分钟就能把她当成一个热心的大姐。   “没这么夸张的吧……”德央笑了笑,“展机长也不是那种好像没人要的情况啊……”   “什么时候结婚?”郑媛珍的八卦脸从立即出现。   忽然被这样问,德央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只不过刚刚见过父母……哪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媛珍姐你就别笑话我了!”   “你不知道!我妈说小时候和她们家定过娃娃亲,噫,你想想多恐怖啊?就展交念那样的我和他待一阵都会被憋死!”郑媛珍做出一副相当夸张的表情,“你早点把他收好,我也好安心!”   德央笑起来:“不会啦,其实他人挺好的。”   “啧啧啧!”郑媛珍摇摇头,“我看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别再说我啦!说说你吧!你和曼斯提副驾什么时候也发发喜糖?”   郑媛珍一愣,“梅子精那种人很迟钝的,你还是慢慢等吧!”   “怎么会?”德央轻轻的撞了郑媛珍一下,“这么贵重的礼物都送到他手上还能不明白?”   “呵!”郑媛珍笑了一声,“我送礼物只是为了感谢他帮我接住chaiki,你可不要想歪。”   “接住chaiki?”德央不解,眼神中的混沌又忽然透出几分精明,“难不成,你们除了打赌吃话梅还有什么故事?”   郑媛珍故作神秘的摇摇头:“你猜!”   “哎呀我的好姐姐!别跟我卖关子!快说快说!”德央推着郑媛珍,挠的她连连求饶才作罢。 作者有话要说:  拉面要被我拖出来鞭尸了, 请翘首以待, 我果然不是一个会让反派这样轻易退场的人:) ☆、血色刃   郑媛珍拗不过德央,只好一五一十的开始给她讲。   “那次我刚刚带着chaiki出去买东西,刚刚回到小区院子碰到下大雨,我就干脆跑了两步。”郑媛珍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刚好梅子精也跑过来,我看着他一愣脚下就绊了,差点摔倒,可是我不能摔啊,我倒了压着chaiki怎么办?也得亏我当时反应快,立即朝他用英语叫了一声‘小哥!帮我接着猫!’”   德央听的正入神,郑媛珍却忽然停了下来,一时不由得被勾起了好奇心。   “然后呢?”德央急忙追问。   “他挺给力的,一把就把chaiki抱住了,我就直接在楼梯上摔了个……你懂得咯!”郑媛珍的样子有点无奈。   德央忍不住就笑了起来:“第一次见面就摔那么惨?你明明是看人家看跑神了!”   “无所谓啦,反正已经钓到手了!”郑媛珍坏坏的一笑,“最后才知道那哥们中文说的比我都好!”   “光是帮你接着猫你就送这么贵的一块表,我也帮你接一次你给我折现好不好?”   “去,小财迷!”郑媛珍佯装怒意。   德央也不含糊:“喜欢人家就直说嘛,我又不会笑话你!”   “没发现德央漂亮妹妹你眼睛真是越来越毒了啊!一看就是掌握了娇娇一个人的优点精髓!”郑媛珍挑挑眉毛,“哎呀,一说娇娇,他不是也快要生日了吗?你不准备……”   “媛珍姐!”德央搂搂她的肩,“你可别转变话题,你不好意思直说,我去帮你给曼斯提副驾提嘛!”   “找你的娇娇去吧!”郑媛珍笑着推了她一把,“我就买块天梭,比不过娇娇,多贵的都肯给你买!”   “顺便买点化妆品也不错啊!”德央抿了一口咖啡,“是吧!可以在曼斯提副驾面前美美哒!”   “对哦!你说的好有道理!”郑媛珍连连点头,“别搁这坐着了,赶紧一起买买买吧!”   两个人在柜台前盘旋了良久,郑媛珍终于指着一块力洛克系列道,“这个就挺好看的!老的才经典嘛!”   德央靠过去仔细看了看,样子的确是很不错,所谓经典,大概就是永远都不会过时。   “那就这么定了!”郑媛珍叫店员包起来,转身对德央招呼了一声,“我去刷个卡!”   “嗯!我在这等你!”德央朝她挥挥手,“等一下去买化妆品!”   郑媛珍愣了愣,德央身后奇怪的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柜台下的灯照出一道寒光闪闪的亮光,作为飞行员,反应是最迅速的,那种亮光,并不像是寻常人身上的装饰。   “德央躲开!”她奋力推开德央的同时,刀子就正好落在德央原本站着的地方。   德央被推坐在地上,整个人一下就懵了,拿刀的人又转过方向去捅德央,郑媛珍立即一脚踢飞了对方的刀子,好在恶性事件并没有持续很久,商场保安及时赶到,行凶的人也并没有得逞,眼看人群慢慢的聚集起来情况不利,他只好落荒而逃。   “德央你没事吧!”郑媛珍急忙跪在地上。   “没有!”德央还喘着粗气,眼神依然有些涣散,“可是……媛珍姐你的胳膊……”   郑媛珍抬起胳膊才感觉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血已经顺着胳膊流到了手肘,推开德央的时候她被刀子划伤了,被踢飞的刀还躺在不远处,血依然沾在刀刃上。   ————————   大概从来都没有人见过展交念这么失态的样子。   从他听到自己发小和心爱的人在商场出了事之后,他就疯了一样往医院跑,虽说一向按规则行事惯了,但是这次的两个红灯他闯起来像个老手。   过去的时候德央正坐着,展交念连忙伏下身子开始检查:“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让我看看!”   德央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一旁的郑媛珍咂咂舌:“展交念你要不要这么重色轻友?也顺便关心一下正经伤员别装做看不见好不好?”   “你怎么样?”展交念的表情仍然并不好看。   “伤的很重!可能需要截肢!”郑媛珍说的煞有介事。   只不过这种低趣味的谎言很快就被展交念识破了,“你还能在这开玩笑,我估计伤的不重!”   郑媛珍脸一横:“一厘米深的刀伤哎!我为了救你老婆这只胳膊差点就废了!为什么还不能说夸张一点,我要是以后飞不了你难道会看在发小的份上养我?”   “为什么去下商场都能碰到这种事?”展交念猛地站起身子,“这究竟是怎么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人要拿刀捅德央咯!”郑媛珍撇撇嘴,“可惜人跑了,又戴着口罩又戴着墨镜,我也不知道那人长什么样子。”   “是辛岚沅!”德央叹了一口气,“不管她怎么遮脸,身形我总是再熟悉不过的。”   “辛岚沅?”展交念顿时皱起了眉头,“这女人真是个疯子,可是她明明已经辞职换了公司,为什么又忽然……”   “还想什么啊!都到这份上了!直接和警察叔叔说吧!”郑媛珍顺手抄起篮子里的苹果开始大嚼特嚼,只不过嚼了没几口,她的动作忽然变得小家碧玉起来。   “怎么了?”展交念看了看郑媛珍异常的举动,本着愧疚心理问道,“你是不是哪不舒服?”   话音没落,只见是一个外国人进了病房,德央顿时门清儿,展交念还有点莫名其妙。   “珍珍机长!你没事吧!”曼斯提伏在床边,一脸的关切。   “啊,痛痛痛痛痛!”郑媛珍立即做出一副痛苦的表情狼嚎了一声,“早知道就不去给你买表了!”郑媛珍用另一只手掏出印着天梭商标的购物袋。   “媛珍姐,这……”德央看着盒子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郑媛珍苦笑了一下,“等救护车的时候反正也没事,我就去把卡刷了……”   “珍珍机长?”展交念想不通这个外国人为什么会用这么可爱的字眼来形容郑媛珍这样的话唠,皱起来的眉头快要拧成一个八字。   德央见状,急忙起身连推带搡把展交念从病房里请了出去。   两个人靠在病房外的墙上。   “警察来问话的时候,我甚至都不敢相信,辛岚沅和我,到底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德央勾着脖子,“她有那么恨我,难道真的是我把她逼上了绝路吗?”   “她的路都是她自己选的,没人逼她!”展交念握紧了德央的手,“从她提起刀的那一刻开始,她就该想好会有被警察追捕的这一天。”   “那时候我们住在一个寝室,她傻傻的,我也傻傻的,每天一起培训一起吐槽。时间要是能回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不会让她和那个骗子搅在一起,更不会让她去酒吧,还留着她一个人待在choho。”   “德央,她之所以会被骗完全是因为她自己心思不纯,可是她不但没有见好就收反而丝毫不注意自己的能耐硬是带着你大半夜的往酒吧跑,即便你挡得住她第一次,你又能料得到她第二次第三次吗?她的心本就是一把杀人的刀,其性不改,再怎么样都没用!”   “可是……”   “没有可是,一个人的路究竟要怎么走全都是自己的选择,和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更何况你什么都不欠她,不要总把她的错误归咎在自己身上!”展交念慢慢分析给德央听,“别把这份最初的友谊当成负担,你不值得,她也不配。”   德央暗自点点头,不再说话。   “这两天你先别回去了,警察还没找到她,一个人不安全,住我那!”展交念也没有多想,倒是德央一下就红了脸。   展交念后知后觉,也顿时没了声音。   郑媛珍和曼斯提在病房里说了好久,德央和展交念在病房外沉默的时间更久。   窗外的黄昏已经慢慢地降临,云霞艳丽,如同血色。   杨延邵和郎以迟一点到医院的时候郑媛珍已经睡着了,只有郑媛珍的父母还守在床边。   曼斯提正和展交念德央站在外面。   “chaiki这两天拜托你照顾了!珍珍住院,我得照料她!”曼斯提拜托着德央,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珍珍刚刚睡着,这会应该不那么疼了!看着她我真是难过。”   “那是当然,要不是我,媛珍姐也不会受伤!我要是再不做点什么,就实在是太过意不去了!”德央急忙应承下来。   “德央!”展交念抓着她的胳膊晃了晃,“我们都不想媛珍受伤的,但是这不是你的错!”   “娇娇说得对!”曼斯提说的极为认真。   杨延邵瞬间笑场:“你等一下,娇娇是谁?”   展交念的脸色顿时变的不太好看。   曼斯提指了指面前的展交念:“不就是他吗?珍珍告诉我说他叫娇娇,是她的发小,不是外人。”   知道自己这小名再也护不住的展交念选择了弃疗。   “没关系啊!其实也挺好听的!听着就很乖!”换德央安慰起展交念来。   展交念的脸更黑了:“德央你早就知道了?”   德央只好摊摊手表示默认。   曼斯提耸耸肩,显然,在这件事上他不明觉厉。   “如果真的是辛岚沅,那你最近也小心一点的好!”展交念开始提醒杨延邵,顺便转化一下话题。   “有没搞错?我是被她坑过的人好不?不至于要到砍我的地步吧?”   “你的意思是德央应该被她砍?”   “怎么可能?”杨延邵顿时炸了毛,“我只是觉得她要是想我死,上次就该下狠手了…”   “不管怎么说,这事绝对不能马虎,我们没有人能考虑到一个疯子接下来究竟想干什么!”   “我希望珍珍能好好的,找人的事情就麻烦你们了!”曼斯提搓了搓手,“珍珍说你是值得相信的人。”   展交念看了看面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只觉得一切都变得有些恍惚,记忆中那个大大咧咧的郑媛珍也许真的如同大家过往开玩笑说的那样,找到了能让她敛起性子学女红的另一半。   曾经一起玩过的小伙伴,如今都纷纷走上了各自选择的道路,而说起展交念自己,又何尝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遵守交规…… 不要学娇娇闯红灯2333 ☆、塞翁失马   展交念只是出门三分钟,郑媛珍已经来电话开始催。   “娇娇,你买咖啡怎么这么慢?我快要在医院寂寞死了!”   “那你死给我看!”   “对了!你帮人家带块黑森林!就那家店的,味道棒棒的!只要带回来你想让我怎么死我就怎么死给你看!快……点……嘛……”郑媛珍拖长了尾音,大有点撒娇的意味。   展交念觉得自己握住电话的手似乎是抖了一下,“我说你好歹也三十岁的人了吧?能不能有个正形?”   “好啊!你快点买回来我就什么都好说!可是你这么慢……还是郎以小乖乖好!我的事情向来上心,哪像你……”   展交念抬头看看不远处的咖啡店,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漠:“我才出门多久?这么远的地方,你当我到哪里都是飞着走的么?”   “是一公里路让你走过去买个咖啡,又不是一公里跑道让你飞到外太空去,要不要这么麻烦?要不是郎以不在,我才懒得找你!”郑媛珍立即回道。   “你事情真多!”展交念看了看表,推开咖啡厅的门,一串风铃叮叮当当的响。   “我不管,你老婆在我手上,你再不回来就自己看着办吧!”郑媛珍说完直接挂断了手机,没容展交念一句反驳。   展交念倒吸了一口凉气,被抓了把柄在手,他只能乖乖的按照指令行事。   “欢迎光临!”店员很热情的朝展交念打了个招呼,“需要点什么?”   “两杯卡布奇诺带走,还有……”展交念回忆了一下,好像刚才根本没有用心听郑媛珍还要求了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来准备回拨,又想起郑媛珍挖苦讽刺的嘴脸,无奈的摇摇头合上了手机。   “今天有什么西点吗?”   “有的!新做的六种,轻乳酪,提拉米苏,榴莲芝士,抹茶……”   “别介绍了,每种给我装一个!”展交念摸出自己的钱包,又觉得就这样白白跑路很亏,自己总应该善待自己,他看着价目表考虑了一下,“再给一杯美式咖啡。”   “要糖吗?”   “不用。”   “好的,请稍等!”   提着大大的纸袋步出咖啡店,风铃声再次响起,展交念觉得自己像个苦力。   郑媛珍不知道正在和德央说什么,看样子说的很是开心。展交念才一进门郑媛珍的眼神立即如同放光一样闪烁起来,整个人似乎迫不及待到下一秒就要从床上疾驰而下。   “你买这么多干什么?”细细翻过袋子的郑媛珍发出一些不满的声音,“而且说好的黑森林呢?”   展交念心一虚,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急忙搪塞道:“咖啡店今天没做。”   “没做?所以你买这么多来补偿我?”郑媛珍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你多虑了!我买给德央的。”展交念说着把纸袋提到德央身边,掏出咖啡递给郑媛珍,“给你的咖啡,一边玩去!”   “你这是虐待病号啊!”郑媛珍当然不会就此罢休。   德央苦笑一下:“伤口比较深但是不长,医生说下午就可以出院回家了,到时候让展机长补偿给你。”德央说着瞟了展交念一眼。   展交念点点头,没有作声。   “补偿?那我要你把德央漂亮妹妹赔我,你给吗?”   “……”展交念一脸黑线的站在病床旁边。   “不靠谱……什么发小啊,蛋糕不给,妹子也不给,一点都指望不着!”郑媛珍撇撇嘴,“我看还是拜托梅子精给我带好了,反正他等下要过来。”她说着嘟嘟囔囔开始拨电话。   “……”展交念觉得自己在郑媛珍面前一直是拙舌的。   其实有时候郑媛珍就像个孩子,不管闹的多厉害,一块黑森林就哄的妥妥的。   或者连黑森林都根本不需要,只要曼斯提人到就好了,有曼斯提在场的情况下,郑媛珍会变成一个和展交念印象里完全不同的女孩子。   看着曼斯提和郑媛珍两个人有说有笑,德央拉住展交念的手:“咱们出去吧!给他们留点空间。”   医院里的环境尚且不错,两个人端着咖啡去楼下的花园漫步。   “第一次在医院喝咖啡,感觉怪怪的。”展交念皱皱眉头。   德央撇撇嘴,“听说奥运会包机任务本来是有机会排给媛珍姐的,现在,真是可惜了。”   “我看她现在吩咐我一点不含糊就像个大爷一样,又有她的曼斯提副驾随叫随到,塞翁失马,她精明着呢!可未必觉得可惜。”   “这么一说好像也是!”德央笑了笑,“现在只希望媛珍姐的伤口早点愈合,辛岚沅的踪迹也能早点被找到。”   “你想的肯定都会实现的!”展交念点点头,“有我在,你放心!”   “对了,你很喜欢这种又黑又苦的美式咖啡吗?喝太多是不是会影响睡眠!不太好吧……”德央忽然提起了这个问题,话题转换的太快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没有!”展交念感觉自己莫名其妙有些慌张,他急忙开始掩饰自己的情绪,“买你们的东西顺便送的!”   “哦,这样……总之辛苦啦!”德央抿了一口自己的卡布奇诺,“按你说的放下那些东西之后,就像咖啡被滤掉了苦味,我觉得现在只剩下醇香!”   “这样也不错。”展交念看看远处的高楼,“至少不会再为了不值得的事情让自己难过。”   德央看着展交念微微一笑,“你说的,一点都没错!”   夕阳略过两个人相对的面庞,在地上形成一个类似心形的光斑。   ————————   单可刚刚结束了今天的工作,他看看表,时间还不算晚,终于放松了工作状态下紧绷的神经,单可的内心还是不由自主的感受到了一阵愉悦。   “单可单可!”忽然出现的周婷偷偷把单可拽到角落里,“我又让杨延邵带了几罐茶!特别特别好的那种!不知道单大秘书有没有兴致?”   单可眼中闪过一线亮光,但是随即黯淡下去:“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就知道你干脆!”周婷咧着嘴笑起来,“帮我查个人!”   “查人干什么?这东西查起来那么麻烦为什么偏偏要找我?”   “那是帮我们查一查还是找我们家老头子去下棋,你自己挑一个。”周婷叉着腰靠在墙边。   “你列出来的这是选项吗?”单可推了一下眼镜,“利诱之后居然还要威逼?”   周婷叹了一口气:“我只能想到找你帮忙了,性命攸关。”   “来我办公室吧!叫另一个也别躲着了!”单可撇撇嘴,“这么多茶叶留着给我煮茶叶蛋吗?”   “也行,不过不知道这么贵的茶叶煮出来的茶叶蛋什么样子,回头你煮两个试试。”周婷耸耸肩,招呼楼下的杨延邵到单可的办公室会面。   “我们想找一个叫辛岚沅的人,以前在凰飞,前段时间据说是辞职跳槽了,麻烦你帮我们找找她现在就职的公司。”   “这种情况……”   “你看新闻了吗?前两天在商场持刀伤人的事情,多半和她有关。”   周婷站在单可身边叹了一口气,“之前杨延邵被诬陷停飞也和她有洗不脱的联系。”   “这人可真有意思。”单可冷冷一笑,打印机已经运作了起来,“凯蓝航空,两舱乘务员,不久前刚刚入职,详细的我帮你印出来。”   杨延邵和周婷双双愣住:“你什么时候查到的?”   “就在刚才说话的时候啊,对于特殊需求我需要一点特殊手段!”单可摊摊手,“计算机专业也不是只会修电脑。”   “你黑了内网?”周婷有点惊喜又有点不敢相信。   “是以管理员身份无痕迹浏览。”单可蜻蜓点水般的一笑,露出微弱的鄙夷眼神,“黑这种词语听起来真的好外行。”   周婷点点头,“受教了!我今天忽然发现你好像无所不能。”   单可站起身:“没什么,无所不能不过是作为一名秘书的必备基础。”   “单大秘书你真是相当了不起!”周婷拿起影印出来的资料,“我们这忙着找人,回头请你吃饭!”   “饭无所谓,多替我陪周副局下两把棋我就感恩戴德了!”   周婷立即拍拍杨延邵的肩,也不管被拍的人是一副什么表情,“那当然,他帮你全包!”   “那我就不送,你们请便!”单可打开门,把两个人送了出去。   全然没想到会这么顺利的解决这件事,周婷显得有些兴奋,“去那个航空公司吧!跑得了和尚,总跑不了庙,早点找到人,不管是对她还是对我们都比较好。”   “只不过才刚刚半年,真想不到辛岚沅会变成现在这样。”杨延邵叹息道。   周婷还在细看资料:“你心疼人家?”   “不是!”杨延邵含情脉脉的看着周婷,“我只是觉得半年时间能改变太多的,可是相对的也有一些别的东西,可能无论过多久都不会改变。”   “这姑娘长得其实挺好看的,要是没有走偏路,现在又会怎么样呢?”周婷轻轻的摸了摸资料上的证件照,油墨的颗粒感似乎还能触摸得到。   照片上的人微微笑着,还配着简简单单的妆容,眼神清澈,看起来就好像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   杨延邵看着周婷出神的样子,也朝她那边凑了过去。   眼前的面庞似乎和他许久许久之前模糊的记忆重叠起来,仅仅是半年前,他现在好像已经不大记得辛岚沅那时的样子。   但是这都不重要了,辛岚沅在选择获得一些东西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放弃了另一些东西。连她自己都已经不要的东西,谁又会时时记挂着呢?   “一看就是在choho出事之前照的,至少看着还不让人那么讨厌。”杨延邵缓缓说道,“人都喜欢留恋从前的那些美好,易逝,而且永远不会回来,否则她也不会还留着这张照片了!”   话说的的确是含蓄一点,其实两个人心里都大约明白,那时候的辛岚沅,还只是个有点傻的好姑娘。   “那你呢?你留恋吗?”周婷没有注意到两个人的距离,猛地侧过头想再说些什么,鼻息却已经毫无保留的打在杨延邵脸上。   只是在周婷发愣的片刻,杨延邵迅速做出了回答:“我?我选择从一开始就牢牢抓住,然后再也不留下后悔的机会。” ☆、杨枝甘露   “辛岚沅?”面前的人淡然一笑,旁若无人的说了起来,“就是那个姓辛弃疾,哦不,什么辛弃疾……”   “你认识?”杨延邵的心情如同水面泛起了微澜,并且随着那人语调的拖延变得越发荡漾,他再也耐不住性子等对方慢慢絮叨,直接打断自言自语开始提问。   “熟,太熟了!”凯蓝航空的接待人员说着翘起了二郎腿,“她一进公司就被投诉的事情那在公司就是个传奇!”   也不顾杨延邵他们还问些什么,坐着的人又自顾自的打开了话匣子,“那个辛岚沅真是厉害哦,不愧是从大公司跳槽过来的,第三次飞就公然对商务舱的乘客眉来眼去,害的人家太太在机场大闹了一场。我总还以为凰飞是大公司呢,怎么培养出来的乘务员都是这种妖艳贱货?自己收拾好也就算了,偏偏跑到我们公司来败坏名声。”   杨延邵被人戳了脊梁骨,一下子紧锁着眉头无法释怀,连气息也变得低沉了几分。   “她现在在哪?”   “不知道!”对方摊摊手,“就她现在那样哪还好意思出门?”   “你什么意思?”   “她和人家不只是眉来眼去,谁不知道该干的她都干全了,可惜那家的太太实在是厉害,眼睛里揉不得沙子,这些天到处追着堵她,瞧,连班都不敢来上了吧?我看她是活该,当个乘务就真以为自己上天了。”   杨延邵的表情变得越来越不好,周婷知道,就这样听着人家贬低自己的公司,却又一时无法反驳,憋在心里的确不大好受。   周婷想着扬起了头,刻意挡在杨延邵面前。   “你说够了没有?”也许是在波道里什么样的飞行员都见过也混战了多年,周婷硬气起来带着一种不可违抗的气场。   凯蓝航空接待人员被这样突如其来的呵斥吓愣了一阵。   “我在民航干了这么多年也没听说凰飞的乘务怎么样,倒是一到你们公司来就浑身都是问题,我看你们公司也不见得是什么好地方,怕是人家给凰飞淘汰了,你们捧的脚后跟吧!”   “这还是在凯蓝航空的公司大楼,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过分?”周婷冷笑了一声,神态里也显示出她的底气满满,“来者是客,我们只不过打听一下辛岚沅而已,你看看你的态度,你们公司就这么服务的?”   “我……”对方不服。   “别你了,我们也不想听,想知道公司怎么样,看看你这样的职员不就知道了吗?”周婷说着一把拉住杨延邵的手,“走!待在这没办法呼吸!”   “刚才谢了!”杨延邵的嘴角轻轻向上提着。   “谢我?你是把我当什么?”周婷也和着笑了一声。   “当然是老婆了!”杨延邵也不假思索。   “既然这样,那出去给你老婆请客吃杨枝甘露吗?”   “老婆的话,要十份都可以啊!”杨延邵的笑容越发明显,“今天看样子没什么收获,她不来上班,我们想点别的办法吧。”   “那是不是得先弄清她为什么要拿刀去捅德央?”周婷思索了一阵,“你觉得呢?”   杨延邵点点头,显然是很深沉。   “装什么深沉哦!方法总比困难多。”周婷捏捏杨延邵的脸,“看着老了好多岁。”   杨延邵也被周婷逗笑了,“请你吃完东西是不是就会重新年轻回来?”   “你猜!”   周婷的话没说完,被杨延邵直接拦腰一个公主抱,“那就现在立刻马上吧!”   周婷还带着一点形式上的挣扎:“你放我下来!这还在别人公司里,你也不嫌丢人。”   “反正又没人认识……”杨延邵说的理直气壮。   “哎呀!总之快点放下来啦!”   “我跟我一起走楼梯的时候就没想过这儿没人?别乱动,待会再不小心从楼梯上掉下去。”   “掉下去也摔你!”周婷对杨延邵“哼”了一声,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就把你垫在下面。”   杨延邵笑了起来,紧了紧抱住周婷的手,专心致志开始下楼。   “重不重啊?”   “有点!”   “那你放我下来!”   “胳膊酸的动不了,放都放不下来!”   周婷发觉此刻和杨延邵的距离这么近,近的好像可以看清他的眼睫毛,可以看得清每一寸皮肤,可以数得出他心跳的频率。从这个角度看,杨延邵的下巴很好看,周婷撑了撑腰,努力让自己能再低一点观察杨延邵好看的下巴。   “你搂好,待会再滑下去……”杨延邵带着些许严厉的语气,轻轻地的说了一声。   “哦……”周婷乖乖的让杨延邵抱好,靠进他的怀里。   杨延邵也觉得,这是个机会。   他的脑海里闪过这样的念头。周婷离自己这样近,相互贴在一起,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那么近,仿佛心跳是同一个频率,那么近,杨延邵觉得不能再等了。   他猛地低下头,周婷也正在抬头看他。一种神奇的气氛萦绕在周围,催促着杨延邵快点把自己的嘴贴在周婷的唇瓣上然后用力,并且越迅速越贴合才越好。   这是一次尝试,杨延邵向前勾了勾身子,好像非常顺利。他横下心借势又向前贴靠,周婷依然没有丝毫反对。杨延邵心里开始窃喜,觉得胜利在望,由是他朝周婷凑过去,周婷的一呼一吸都带着一种撩人的感觉,充满甜蜜气息。   “除了杨枝甘露,我还有一点别的奖励要给你!”杨延邵坏笑了一下。   接吻在即,周婷直接闭了眼。   对面的人扶着扶手迎面从楼下走了上来,杨延邵顿时羞觉,脸色即刻变得绯红。   “说好的奖励呢?你的脸有点烫!是不是害羞了!”察觉到变化的周婷笑道。   “没有!”杨延邵立即反驳,“我是怕老婆你……”   杨延邵的话止于此。   刚才从楼下上来的人此刻正与两人迎面相对,即便有口罩和墨镜作为遮挡,杨延邵也能迅速的认出这是一个他曾经的熟人。   周婷也发觉事情不对,她立即拍拍杨延邵的肩示意他放自己下来。   “别待在楼梯间,出去找人!”杨延邵迅速把周婷搁在自己身后挡着。   一把明晃晃的刀子被对面的人从怀里掏出来,“你要是走一步,我就砍杨延邵一刀。”   周婷知道现在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并且她非常清楚。   “你冷静一点!”杨延邵对辛岚沅喊了一声,“你这是在犯罪!”   “我会在意吗?”辛岚沅重新将刀子塞了回去,“我是想找你,可你和阿沛德吉央宗不一样,我没想伤你。”   “你想伤的人是谁这重要吗?外面到处都是在追捕你的警察,东躲西藏的日子一点都不好过,你不要再错下去了。”   辛岚沅一愣:“你难道一点都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你是想报复还是想和之前那样找我说一些污言秽语我一点都不好奇。”杨延邵下了两级台阶,“我只希望你去自首,别再为难你自己。”   “自首?”辛岚沅仰仰头,“我当然会去的,不过这是在我做完另一件事情之后。”   “你想做什么,和我无关。”   辛岚沅笑了起来:“我果然是爱错了人,从一开始就错了!错的一塌糊涂,错的连吕浩骗了我的那一晚我都一直以为那个人是你,可是我换来了些什么?你早就已经有女友在侧,只有我白白赔上一切,做了你的垫脚石!”   “爱?”周婷从杨延邵身后冒出一句,“你的爱难道就是害他停飞甚至差点家破人亡?难道就是不爱惜身子清白自甘堕落?难道就是把别人的付出一一踩在脚下?姑娘,如果你脑子没受过毁灭性的打击,至少该有点分辨是非的能力吧?”   周婷放高了声调:“你这不叫爱,叫自私!你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想要征服杨延邵,想要他唯你马首是瞻,不是吗?”   “不是!你懂什么!”辛岚沅撕心裂肺的叫起来,“你什么都不懂!”   杨延邵一把抓住辛岚沅:“周婷,快点报警!”   “你别以为我不想伤你就不会用刀捅你!”   “你就算是砍死所有的人,能改变什么?”   安全通道的门忽然被人推开,有人朝着辛岚沅背后扑将过来。那人身形阔约年龄略大,看起来应该是个阔太太。只是不同于相貌,她出手迅速,一把将有些细弱的辛岚沅按倒在地上。   杨延邵也差点被扑倒,他稳了稳身子,回头看一眼周婷。   周婷也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看来,这个制服了辛岚沅的人和他们两个没有任何关系。   “贱人!我看你这次往哪跑!”阔太太一把抓住辛岚沅的头发,像屠夫宰杀一口生猪那样拽起她的脑袋,“你还有本事在这勾引人!我倒看看你还有多大的本事!”   阔太太说着一把拽下了辛岚沅的口罩,墨镜也被打飞了很远。凌乱的头发之间出现的面孔让杨延邵和周婷顿时惊讶。   那是一张人脸,又仿佛不是。只有脸的轮廓,容貌已然被尽毁,看不出任何原先辛岚沅的痕迹。   焦腐的皮肤让人看得触目惊心,被抓住的头发无法遮盖任何东西,将一张残破的脸孔尽数暴露在两个人面前。   辛岚沅趴在地上任由他人折磨,像一条死鱼那样,一动不动,木讷之极。   “你们都看到了吧!这女人就是个丑八怪!脸都被没了还尽想着勾搭男人,你要不要脸!”   无论说什么,辛岚沅都不再反抗。   此刻,一无所有的辛岚沅在杨延邵面前已经变得体无完肤。   这一刻,杨延邵觉得好像有什么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   三个人仿佛听到了她笑起来的声音,但是听得不真切,有点像幻觉。   一颗冰冷的心,寒光闪闪。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赶车更晚了…… ☆、辛岚沅   “她有刀!”杨延邵也不知道究竟是辛岚沅的动作更快,还是他叫出来的语速更快,他只是下意识的喊出这一句。他知道眼前的“辛岚沅”已经被别人踩碎了仅剩的一点尊严,她可能会为此做的出任何事情。   阔太太打扮的妇女闻言迅速从她身上弹开,还伴着一声小小的惊呼。   辛岚沅从地上站起来,忙慌慌抓着头发遮住自己的脸,然后她的动作缓慢下来,拍一拍自己的衣服上的土。   “我从来都是个不值得存在的人。”辛岚沅掏出自己的刀子,象征性的抹了两下,“从小家里重男轻女我就是被不值的那个,后来我被人睡了不值得自己喜欢的再对我倾注真情,然后到现在什么都没了……”辛岚沅仿佛是在笑,但是那张脸上的表情究竟是怎样,很难判断。   “你想狗急跳墙!”阔太太强作镇定的叫了一声。   “是啊!”辛岚沅转过脸对着她,“你把那东西泼在我脸上的时候就该知道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我最想杀得人就是你了,正巧你自己要送上门来。”   “是你先不要脸,明明……”   但是一切话语在如今辛岚沅的刀子前面,都是徒劳。   杨延邵眼疾手快,一把从辛岚沅身后抓住她握刀子的手,“你以为所有人都愧对你,其实是你愧对所有人,就算你变成这样,真正关心你的人不会离你而去,然而即便你的脸比原先漂亮一百倍,讨厌你的人依然最讨厌你!”   辛岚沅迟疑了一下,蓦然回首,那些曾经在或是在过身边的人,都已经离她远去。仿佛是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她失去了实实在在的一切。   也许她原本还可以做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和德央一样一步一步做起,为了哪一款口红或是包包不断地努力工作攒钱,可以和大家成为普通的同事,也许还会有两个男生成为自己的追求者。平淡却让人觉得自由,可望而不可即。只是这一切都没有选择,因为在choho发生了那种事情,高高在上的辛岚沅第一次尝试到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   况且,很多事情在迈出第一步之后就没机会从头再来。   凯蓝航空公司的安保部门大概从监控里注意到了这里的异象,在他们冲进楼道之后,辛岚沅没有反抗,顺理成章的被众人制服。   两个人望着远去的警车,久久驻足。   “你胆子不错,她拿着刀你也敢那么说话。”杨延邵看看身后的周婷。   结果却被周婷反问了一句:“你呢?难道不也是这样吗?”   情况一时变的有些不可名状。   如果当时能更果断一点亲下去就好了,杨延邵有些无奈的想着,起码被周婷问起,他不会这么底气不足。   ————————   “干杯!”一群人聚在桌前端起自己的杯子。   “小玥要开学了!媛珍姐的伤口也已经愈合拆线,今天的确值得庆祝!”德央举高酒杯。   杨延邵支着下巴,眼神不由自主的朝一边瞟过去,声音里还带着些小委屈:“周婷也要去外地学习了!顺便也庆祝我得单身三个月!”   周婷朝杨延邵身边靠了靠:“你要是敢趁我不在勾搭你的空乘……”周婷在他脖子上横手抹了一下,“你就自己选个合适的死法等我回来吧!”   “老婆你不可以这么不信任我的嘛……”杨延邵撇撇嘴,“我虽然长得帅一点,节操高尚一点,飞行技术扎实一点,往往会成为机组成员向往调戏的对象,可我是个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人啊!不信你看!浑身上下都是只对你的爱慕和倾心!”   “够了闭嘴!”   “老婆我说的都是实话!”   展交念看着对面的两个人,不由自主的搂紧了德央:“杨延邵你差不多就可以了,这桌上还有别人呢!换个合适的地方再秀!”语罢了又加上一句,“周婷我帮你盯着,他要是要什么动作,我帮你拾掇!”   “那就麻烦展教员了!”周婷和展交念迅速达成统一战线。   只剩下郎以顾盼着两边,“我明天上航线,就以茶代酒了!”   两边似乎同时发出一声:“操!”但是声音很低,并不引人注意。   “那我也不喝了,今天晚上我得开车。”杨延邵顺势搁下手里的杯子。   展交念看着两个人:“你们到底当不当我是兄弟?”他说话时脸阴沉沉的,“连我不用受郑媛珍奴役这么大的事,都没人陪我庆祝。”他说着一口灌干了杯里的酒,速度太快,连郎以都没有来得及阻止。   “哥……你不是晚上要飞的吗?”   “是明天晚上。”展交念不以为意,又倒满了杯子。   “二十九号零点二十分的飞机。”   “对啊,你也知道是二十九号,今天才二十八号。”展交念又灌了一杯,一口闷完。   在座的人都觉察出问题,展交念算错了日子。然而这并不是最令大家惊讶地事,其实连杨延邵都不敢相信,只是两杯而已,展交念的状态显然是已经上头了。   “不会吧!”杨延邵苦着脸,“你哥这么不经喝?”   郎以显得略微有些慌张:“我不知道……我之前没见过我哥喝酒。”   “我怎么特别想把展大教员断片的样子拍下来。”杨延邵说着摸出手机,“等他醒了不坑个百八十万,也能坑顿饭啊!再不济放在朋友圈,那轰动效果肯定不是开玩笑的!”   郎以浑然绷起了脸:“等等!”   小玥趴在桌子上看看他,并没什么动作。   “?”杨延邵的眼神飘忽过去。   “我出去洗个手,什么都不知道……”郎以说着真的出门而去。   杨延邵一下就乐了:“娇娇,你以后算是有把柄捏在我手里了!”   他说着举起手机,对正了正在和自己筷子过不去准备卸掉的展交念。   德央见状,立即挡住杨延邵的镜头:“不可以!”   “德央你……”   张开手的德央拿走展交念的筷子,顺便对杨延邵说,“你要是敢拍,婷姐走的这三个月就别想好好过了!”   “完啦!德央已经一心向着娇娇了!我们又失去了一个战友!完啦,回不去啦!”杨延邵叹了一口气。   周婷用膝盖顶顶他:“少在这嘚瑟,既然这样,赶快先帮展教员把假请了!”   “老婆吩咐我照办!”杨延邵立即咧嘴笑了笑,义正辞严的说:“开个玩笑么,我是一个高尚的人,怎么会做这种趁人之危的事!”   杨延邵还在一边说着,手机已经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的杨延邵还尚且笑意盈盈,没说过两句话,他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怎么回事?”周婷比较敏感,迅速察觉到了这些变化。   手机被杨延邵轻轻从耳边拿下来:“看守所的电话,辛岚沅在监仓自杀身亡,找不到家人……”   德央的表情变得木讷无比。   “自杀?”周婷也惊异起来,可是细细一想又理通了一切思路。   只有她和杨延邵亲眼见过辛岚沅被毁容之后的样子,那张会吓到人的脸于辛岚沅来说,是最深的绝望。   “找不到家人为什么会找我们?”小玥也显得有些不解。   “说是有遗物,还有遗书留下,指名道姓写给我的。”杨延邵拉开身后的椅子,“我得过去一下!”   “我也去!”周婷一把拉住杨延邵,“我陪你。”   小玥也急忙站起身子:“还有我!”   “你留着等郎以回来,展交念醉成这样,你们想想办法把他弄回去。”杨延邵说着装好自己的手机,大步流星的走出门去。   周婷看了看开车的杨延邵,他的表情好像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你难过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很希望她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但是现在一听到她死了还是觉得有些接受不了。”   “既然没办法为别人选择,那为什么不接受别人的选择?”周婷问道。   “我不知道。”杨延邵将油门踩得更加用力,“可能我一生注定坎坷不平,这些困扰都是我必将经历的。”   “其实想想也不奇怪,她为什么偏偏会把遗书留给你。”周婷微微一笑,“不得不说,你对异性确实很有吸引力。”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提醒我什么?”   “都算吧!”周婷看看前方霓虹闪耀的城市,“别再管什么注定坎坷,现在我们是在一起的两个人,有问题就一起解决,你听到了吗?”   “嗯!”杨延邵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是从唇间挤出了这一个字。   周婷把手搭在杨延邵肩上,仿佛能传递给他无穷的力量,“她那么恨你,留给你的东西也不见得是什么好的,你要是不想看,就不要看。”   杨延邵冲着周婷笑了一下,虽然满是疲惫,可他在尽力掩盖。   东西拿在手里和想像的差不多。   杨延邵迟疑了一下,被周婷顺手抽过来。   周婷对着杨延邵扬一扬信封:“这里面八成不会是什么好话,人都已经没了,还要用这些东西报复别人。干脆直接烧掉它,大家都落得清静。”   杨延邵的眼神有些飘忽,但嘴角上还带着笑:“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你刚才也说过,人都没了,如果连她留下的最后一点东西都被付之一炬,她真的太可怜了。”   杨延邵重新拿回信封:“我答应你,不管上面写了什么,我都不会放在心上。这些东西不会影响到我,这世上只有你和小玥是我最珍视的人,我所有的心血,只会花费在你们身上。”   “不是你说不放在心上就能不放在心上的……”周婷的眉头弯来个弧度,“你别觉得人死为大就心血来潮啊!”   “我心里满满的都是你,哪有地方放下这些不好的东西?”杨延邵撕开信封,“再说了,有你在身边,我又会怕什么呢?”   周婷心里骤暖,也知道杨延邵必然不是随意决定打开信封来看的,只是淡淡的冲他说了一句,“油嘴滑舌!”   纸上只有短短的几行字。   是我背弃了所有人,还是所有人都背弃了我?   也许我还有些指望,在遥远的未来,不再拖着这样一副残破的身子。   到那时候,我是不是就可以尽情的去爱一个人?   “这斑斑点点的,看着像是眼泪。”杨延邵翻了翻纸。   周婷朝杨延邵靠过去:“或许她现在得到了真正的解脱。”她指着天上的星星,“变成群星中的一个也不错。”   杨延邵跟着周婷仰起头:“天气真好,看来明天的飞机都不会因为有雨而延误了!”他说着重新装好信封,环住周婷的腰,“明天你要走,我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好友 对拉面痛下杀手 已经上线! ☆、别离   二号被突然出现在身边的机长吓了一跳。   “有事吗?”二号声音不大还有些怯懦,机长在跟前她总怕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错。   杨延邵指指座位:“这地方坐的是我女朋友,麻烦你们到时候帮忙照顾一下!”   二号机械的点点头:“好的!”   “那个,千万别告诉她我也在飞机上。”   二号继续机械的点点头:“好!”   “等下机的时候找个理由让她留一下等机长出来!”   杨延邵看着二号,“你别这么紧张,就这些事又不是布置任务,麻烦你了!”   二号再次一愣,点点头:“好!”   “……”   因为有了这一段前奏,周婷上飞机之后的确感到今天的服务格外热情。   她一度怀疑是不是杨延邵给机组打过招呼,又觉得这关系实在太远,可能是航空公司日前提高了服务质量。得不出结果的周婷原本还有点纠结,可是等飞机落地之后乘务让她先别走,她就知道肯定又是杨延邵在捣鬼。于是周婷叫同事们先下机,自己留在飞机上等杨延邵现身。   果然,好不容易等到乘客下完,机长总算是千呼万唤始出来了。   周婷就知道猜的没错,搁着老远就冲杨延邵喊:“你不是说今天没班吗?”   “这班我找人换的,老婆要走,我总得送一送。”   “那什么时候回程?”   “两小时之后就回!”杨延邵耸耸肩,“能开着飞机送自己老婆,我觉得也足够了!”   “哦,是吗?”周婷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摊摊手,“那既然送到了,我就,走咯!”   杨延邵从容的脸上闪过一丝郁闷:“老婆你怎么可以这样就离我而去?”   “那你还想干什么?”周婷靠在椅子上。   “这么大的惊喜,老婆不准备赏我一个亲亲吗?”杨延邵朝前凑脸,看起来有点着急。   周婷一把推住他的肩,目光朝不远处的空乘一撇,示意给杨延邵看,“还惊喜,惊你个大头鬼,空乘服务的那么体贴,就差把饭喂进我嘴里了,只要稍微有点脑子都知道有人打过招呼。”   杨延邵会意,立即掺住周婷:“走!我们去廊桥。”   “廊桥有监控的你傻不傻!”   “有监控就叫它拍呗!以后你要是赖账我还能留下点证据。”   “好好开你的飞机去!”周婷直起身子,“别闹了,我今天事情还很多,我同事都在下面等我。”   杨延邵努着嘴,显然是无可奈何却又有点不甘心。他轻描淡写的回应道:“哦!”   周婷“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看着杨延邵那一副受委屈的样子,就像小孩想买玩具的愿望得不到满足。周婷忽然觉得有点心疼,一时也不管周围是不是有别人,迅速蜻蜓点水的在杨延邵脸上叮了一下,欢快的甩着包包跑掉了。   杨延邵看看廊桥上小跑的周婷,终于发觉,想要接吻,要克服的问题还有很多很多。眼前的三个月,就是第一道关卡,只能先熬过去再说。   而且还有一件事,他忘了问周婷,周副局要是再叫自己去下棋,自己该怎么办。   ————————   小玥和郎以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杨延邵坐在旁边,难以掩盖自己忧郁的表情。毕竟短短几天之内身边的亲人都要先后离开自己,周婷外出学习,小玥开学也要离开北京,杨延邵还是难以迅速接受自己要成为光杆司令的事实。   “你舍不得我啊?”小玥忽然朝杨延邵凑过来,“别难过了,我会经常回来看你这个独居老人的!”   “你要说你回来看郎以顺便回家住两天,我还相信是几句真话。”   “心肝儿你看!我哥吃你醋了!”小玥笑了起来,“你要是跟他飞一定要小心他借机报复!”   郎以也轻轻的提起唇角:“要是真的这样,我就找你告状!”   杨延邵翻着眼睛左右瞟两个人:“郎以思想有问题,完了我帮你教育教育。”   “哎呀!总之还是最爱老哥你了嘛!等我毕业就职,派到你的航班就给你多算两吨油留着路上吃!”小玥一把搂住杨延邵和郎以,“竞技场上还是要好好合作啊!”   “你还是把航油留着自己吃吧!”杨延邵撇撇嘴,“能好好上车不?”   小玥悻悻的松开手,“我认真的,我一开始以为你不会同意我上这个学校。”   “只要你有本事,想上天我也不反对。”杨延邵说的语重心长,“既然你那么坚持,我除了支持你又能怎么办?”   “我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啦!”小玥笑着眯起了眼睛,“你要记得对我们家心肝儿也好一点,别让人家欺负他!”   “郎以平时那么高冷,谁敢欺负他?再加上展交念,欺负他的人不是作死吗?”杨延邵犟道。   说到这郎以微微低下头:“哥你别笑话我了,我毕竟还在跟飞,和其他机长显太熟稔真的不合适。”   “就是!心肝儿其实就是有点害羞!”小玥握了握郎以的手,“没关系,心肝儿怎么样我都喜欢。”   杨延邵无奈,他揉了揉眼睛:“你的事我再管不住了,快点去上学,尽量别出现在我面前!”   “哥!”郎以看了看杨延邵,“我一定会照顾好小玥!以前我觉得优秀的人就应该像我哥那样,可是现在我才慢慢发现他也一直很纠结。都是做同样的事情,你就可以每天愉悦满满的,这样真的让人很羡慕,或许我需要做点改变,请你给我一点时间。”   杨延邵哪见过郎以一口气说这么多,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交给你全都交给你!”杨延邵摆摆手,“我被她烦够了你赶紧带走吧!求之不得!”   郎以大喜:“谢谢哥!”   “对了!别再跟你哥学!要不然看看他,到现在才找到女朋友!”杨延邵见缝插针又加了一句。   郎以笑了,他能感觉得到,自己得到了这个大家长的认同。   “走啦!你们两个有什么说不完的?反正要一起送我去学校,路上慢慢聊嘛!”小玥从背后轻轻推了两个人一把,G217次已经开始检票。   “快点,不要耽误时间!”小玥兴奋的催促着家里的两个壮丁,一起踏上了前往天津的路。   ————————   老乘务长也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最后一次飞行。   在机舱里操劳了大半生,最终,一切也将在机舱里结束。   大家早就在飞机里藏好了蛋糕,还有很早先准备好的视频。所有心中包含着祝福的人,无论此时身在何处,他们的心都随着这架航班同在。   大家心照不宣的各自做足了准备,就等着到最后那一刻的厚积薄发。   然而老乘务长对这一切并不自知。   虽然这是一次为自己飞行生涯画上句号的,但是严谨的工作态度容不得太多的个人情感,再多的不舍,都只能先放在一边。   老乘务长随便撒了一眼,头等舱的上座率比较高,看起来今天的飞行又将是全程忙碌。   但是这样也很好,老乘务长觉得欣慰起来,这样她就不会有太多的时间感念时光易逝和自己对这份工作的依依不舍。完成自己的工作为公司建立良好形象,是作为一个乘务最大的使命。   所有的细小工作,她无不上心,甚至坚持在登机时亲自迎客。   这些东西,都会成为将来的念想。   让乘务长心情澎湃的是航程的后半段,一切从一段机长广播开始。   机长在飞行中接通了广播,同时说明这是乘务长的最后一次飞行,希望大家能为乘务长送上最美好的祝福。   乘客中有人带头开始鼓掌,铺天盖地的掌声涌来,乘务长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她没想到还会这样被大家用心以待。   更大的惊喜在后面。   待到飞机落地乘客下机,早已在地面上等待着的同事们先后登上了飞机,蛋糕也被大家捧了出来,留下一张张和老乘务长的合影。   杨延邵和德央自然也在其中。   老乘务长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只能一遍接着一遍的连说谢谢。   眼泪完全不由自主就流落下来。   “师傅,把这一棒交给我们吧!”德央站在老乘务长身边,“我们一定会好好的握紧!”   “大家都很优秀,我从来都不担心!”老乘务长擦擦眼泪笑了起来,“只要天空在心里,在哪都是一样的!”   “老乘务长!您好好休息吧!我们每一次飞行,都带着您教会我们的东西!蓝天上永远都有您的位置!”大家纷纷簇拥着老乘务长,“是啊!你这算是功成名就!”   “大家别给我贴金了!”老乘务长笑了起来,“你们的好意我都知道!天空这么大,从来都不是永久属于谁的,我的师傅将她的所有经验传授给我,我再传授给大家。一代一代的更替不可或缺,能交给你们,我觉得很幸运也很开心!”   老乘务长接过大家送上的各种小礼物:“谢谢大家费心给我准备这样的惊喜,我真的很高兴!你们都是天之骄子!是我眼中最杰出的年轻人!”   “老乘务长!您放心吧!”   “我的心跟你们大家在一起!一同起飞,一同降落!”   德央看着场面也挺感动,毕竟是师傅退休前带的最后一个徒弟,老乘务长的毕生经验大概都倾注在了自己身上。德央觉得自己有义务替自己,也替老乘务长做好这份工作。   夕阳中有飞机起飞,也有飞机披着光芒降落。   整装待发之后,这些飞机就要迎来下一次飞行。   不在天空上的飞机不是真正的飞机,可是它们不可能一直在云朵间翱翔,唯有的分别,才能让他们重新指向蓝天,助跑起飞。 作者有话要说:  老杨现在拼了老命的在撩, 上次差一点点没亲上 就误了三个多月 所以大家要是有心里痒痒的情况就抓紧吧! 不要错过机会! ☆、年夜饭   三个月孤家寡人日子让杨延邵发现,在不分手的前提下,想念老婆这件事,原来是可以让一个人想到长毛的。   每天在日历上画圈圈算日子,杨延邵觉得自己好像得了一种病。而且什么抓狂之类的,都不足以描述杨延邵此刻的心情。   毕竟每天都得想办法和女乘们保持一定距离,久而久之这件事就显得有些费脑子。   周婷在夜市上正拿着刚买的猪血米糕,有些奇怪的味道似乎并不能让她适应。   三个月从秋入冬,周婷就想吃铜锅涮羊肉,想蘸韭菜花麻酱碗。   但是两千五百公里的距离只能让她想想。   香港的那种冷和北京不一样,是往骨子里的冷。作为北方人的周婷实在受不住这里室内室外都是同一个温度。无论她怎么裹自己的外套,也没办法防范这种类似魔法的寒意,这里的风好像总能找个地方钻进去,然后贪婪的索取走周婷身上为数不多的热量,并且乐此不疲。   她已经受够了这个地方的气候,周婷只想早点回北京。   夜市华灯初上,和同事们对食物的热忱不一样,周婷显得有些淡漠,也不太能跟得上大家探寻美食的脚步。   夜市上极为热闹,人群颇有些摩肩接踵的意味。这样的情况使得周婷很快就和大家走散开来,满眼的店铺小摊,满眼的熙攘人群,周婷即便踮起脚尖,也没办法找到自己的队伍的丝毫踪迹。   她手里还拿着同事们拜托她帮忙拿的夜市战利品,也有买到的特色小吃,但周婷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些东西上面。她站在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努力的东张西望期盼能有谁过来找她,但是没有,周婷的希望在随着时间慢慢落空,与此同时上升的是发抖的程度。   这里太冷,周婷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   她真想干脆就扔下怀里所有的东西,朝自己的手心呵两口气,或者搓一搓也好。此时她的每一寸皮肤,甚至是每一个毛孔,都备受低温的虐待。   周婷甚至想哭,同事或许都还没有发现她已经丢了。她觉得自己特别可怜,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有人从身后环抱住周婷。   起初周婷还以为是出了什么情况,还准备挣扎呼救。   可是熟悉的气息和温度慢慢靠近的时候,周婷就知道,那不会是别人。那种被抱住的感觉,真的让周婷感觉整个人都苏了。   耳边轻声的流淌出一句:“暖和吗?”   “嗯!”周婷点点头,“现在一点都不冷。”   杨延邵笑了起来:“一抱就不冷了,原来我这么厉害啊!”   “你怎么过来了?”周婷抓住他的胳膊。   “因为想你。”杨延邵贴着周婷的鬓角,言中满是宠溺。   “你说的一点都不像真的!”   杨延邵接过周婷手里的东西,抓起她的手呵气,边呵边说:“知道这边冷,过来给你当暖气。”   “暖气你饿不饿?我这有好多吃的!”周婷翻了翻袋子,回过头看杨延邵。   杨延邵摇摇头:“晚上在飞机上吃过晚饭,今天落地晚,我想着和大家来这转转,明天去找你,大概是你太需要我了吧,让我在这就给找着了。”   “这确实怪冷的,咱们找家店去坐!”   “好!”   “小玥还好吧?在新学校适应吗?”   “她?非常适应,郎以隔三差五就去找她。虽然我知道妹妹早晚都得跟别人跑,可是我现在就已经可有可无,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你还吃郎以的醋不成?再说了,你又不是被扔了孤零零一个,我不是也跟着你跑了吗?”周婷笑了起来。   “周婷,你知道吗?娇娇和德央要结婚了!”   “嗯……”周婷把围巾分给杨延邵一半,“嗯?这么快?”   “是啊!”杨延邵挠挠头发,“是郎以说的。”   “我们等下再说,现在实在是太冷,这个艇仔粥看起来热腾腾的,你要不要吃?”一条围巾一人一半,两个人走起路来难免要贴近一点,也就笨拙一点。   杨延邵还在专心致志的看菜谱,没有对周婷作出回应。   “嘿!站在我旁边的那个暖气!”周婷拽着围巾把杨延邵扯近一点,又戳了戳杨延邵的脸,“要不要吃一碗夜宵,我请客!”   晚上吃点粥无可厚非,杨延邵立即说服了自己和周婷端坐在店铺里等着粥端上来。   “到年底越来越忙了!”杨延邵取下脖子里的围巾,“公司又退了一批老人,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也不知道今年过三十能不能踏踏实实待在地上。”   “你要是得飞,那我八成不是也得在波道里等着你回来吗?”周婷拍了拍杨延邵的肩。   “说的也对!”杨延邵笑了起来,“起码有老婆在还不算太差。”   “多晚都等你,你要是驻外我就换夜班,等你回来就一起回家去包饺子。”   “你要等着指引我回家吗?”   “We guide the way you home!”周婷立即回道,“从正式打算交往的那天开始,我就养成了抬头看飞机的习惯,直到现在上下班进塔台之前都会停一阵子。”   “从正式打算交往的那天开始,我就只能跟着你的指挥走了!只有你同意我落在你心里的时候,我才能放下我的起落架。”   “是吗?你不是还自作主张飞离过本场吗?”   “那只是个意外,现在,当然都是真的。”   言语间粥已经被端上了桌子。   一碗粥里掺杂有各种东西,比菜单上的图片看起来更好吃,而且扑面而来的热气正是周婷此时所需,她一时间有些按捺不住。   “吃吧!”杨延邵也看出周婷的迫不及待,“不吃好,怎么指挥我回去?”   “那给你先吃一口!”周婷舀了一勺,放在杨延邵嘴边上,看杨延邵慢慢张嘴,周婷显得极为开心,“小心烫!”   两个人腻在一起,似乎忘记了时间。   ————————   周婷是回北京之后当然是和大家一起吃起了念叨久的涮羊肉,她到那时候才亲耳听到展交念和德央细说。   他们相互见过父母,两边里都很是满意。郎家希望展交念可以早点完婚,也算是了了上一辈们的一厢心愿。展交念自然不会违逆母亲和继父的意思,况且这次和上次结婚不同,实际上他自己也充满期待。   “嗬!你们两这速度可以!”周婷迅速把煮熟的羊肉捞进自己碗里。   “过年就是最忙的时候,等到这段时间一过去,我们就要准备婚礼的事情了,到时候给你们发请帖!”展交念对于这项计划显然是胸有成竹。   周婷的羊肉已经进了嘴:“那德央呢?”   德央涩涩的一笑:“这种事情他决定就好。”   杨延邵也伸筷子进锅里捞,却硬生生被周婷抢走了眼前的肉片。   “去年我从大年三十连着飞到初五,而且天天大四段,结束之后休息了一星期才缓过来。”展交念有些无奈,“不知道今年飞完我又成什么样子,而且德央今年才第一次过年,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   “你行我也肯定行的!”德央转头看看展交念,“我过完年绝对能好好的当你的新娘!”   展交念被说得哭笑不得,另外两个人还在忙着抢肉,一时间也顾不得别的许多。   今年过年早,不管是德央展交念,还是郎以和杨延邵,都像单调递增函数那样忙碌起来。只不过不同的是杨延邵三十到初二都放假,其他的人,照常在往死了上班。   周婷的姥姥,父母,杨延邵和小玥都齐聚一堂。周婷也专门调了个班,回来和大家一起包着饺子过年。   小玥还不太会摆弄这种面皮和馅料的艺术,搞得有些狼狈。   周母见状,即刻放了一张面皮在自己手上,一步一步的教小玥包起来。看着长辈灵巧的捏住饺子皮甚至可以搞出一个花边,小玥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不过刚刚起步的时候都不太成功,这是自然的。   杨延邵就在边上嘲笑小玥包的难看,小玥当然不依,“你自己包的还不是立不起来?”   “饺子是拿来吃的又不是拿来看的,立不起来又怎么样?你包那种一下锅绝对漏,和我这个不一样!”   “少说话!包你的!”周婷顶了杨延邵一肘子,杨延邵立马安安静静。   姥姥坐在一边看年轻人们嬉闹,自己也觉得开心。   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很长时间没有再感受过这样热闹的新年了,大家一起吃饺子开玩笑,显得特别亲热。窗户上结了一层冰霜,把窗外冷冷的风全都隔开,周围只剩下屋里让人愉悦的气氛,再无其他。   吃过饭之后周玄志和姥姥就去看春晚,小玥自顾自坐在餐桌上和郎以视频。   下半年郎以升了第一阶段副驾,三十的时候飞了个驻外。但两个人也不顾还有时差这种东西存在,拿着手机聊得不亦乐乎。   杨延邵帮着周母收拾碗筷,让周婷自己去玩。   “小杨你别客气!去和他们一起去玩吧!”周母挡了一下杨延邵的手,“我收拾就行了。”   “没事,都是在家做顺手的事情。”杨延邵帮周母整理好了剩菜和碗筷,“和阿姨一起收拾碗筷也挺好的。”   周母笑着摇摇头,不再阻挡他,“你这孩子!”   杨延邵专注的洗着碗筷,忽然又停下了手,他看看周母,表情显得有些奇怪。   “怎么了?”周母正在一边打理厨房,顿时有些奇怪,“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忙?”   杨延邵摇摇头,说的有点迟疑:“阿姨……”   “嗯?”   “我想……娶……周婷……”杨延邵显然还是有点紧张。   周母一愣,没了下文。   “我会好好照顾她,而且也会……”杨延邵觉得自己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周母笑了起来:“这样吗?”   “嗯!”杨延邵连忙点头。   “那你应该去和小婷说,怎么待在厨房里和我说呢?”周母转过头开始继续打理自己的东西,杨延邵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弄错了什么事,也急忙低下头开始迅速的搓洗盘子。   厨房里一下变得安静了许久,周婷推门来拿饮料,吓得杨延邵手一抖。   “妈,杨延邵,你们喝不喝?”周婷拿着易拉罐问道。   母亲摇了摇头,而一边的杨延邵吱吱呜呜了几声,就是没敢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在乳齿热的时候写这一章感觉十分舒爽! --------------------------------------------------------------------------------- 各位读者, 由您选择乘坐的云端班机即将到达目的机场, 老杨周婷将于24小时后修成正果, 两个月的飞行,感谢有大家相伴, 现在请大家系好安全带,收好小桌板, 为明天的(秀)降(恩)落(爱)做好着陆准备。 云端班机降落后将会有番外福利随机掉落赠送给各位读者, 敬请期待! 最后再次感谢您的选乘,欢迎您再次收藏某梓的文章! ☆、高级定制   “周婷你丫太不仗义了!自从杨延邵回来,树都黄了掉了又发芽了,你自己算!多久没找过我了?”苏琏的话显然是含着一种不满,而且她叫嚷的声音不小,引的周围客人纷纷侧目。   “你小声点!”周婷做了个手势,“不是我不找你,是因为工作忙。”   “工作?我怎么看不出来?”   “我要是像你说的那么重色轻友,我就不从香港带蛋卷给你了!”周婷说着就要抽出苏琏手里的铁盒子。   苏琏也不甘示弱,任周婷从哪个角度抽,她都死活不肯放开手,“你人已经离我而去了,居然还要夺走我的蛋卷!”   周婷的手机铃声伴着激烈的争夺响了起来,那种感觉就像看片配背景音乐一样。   周婷猛地松开手,看到是杨延邵的电话,也不管苏琏怎样,自顾自开始接电话。   “展机长和德央要去挑婚纱?”   “我可以的,可以过去!”周婷看看门外的雨,“但是现在雨不小,我可能有点慢。”   电话那边的杨延邵轻轻的嗯了一声,“没关系!”   周婷结了账:“我有点事得先走了!今天我请!”   “本来就该你请的好不?”苏琏支着下巴,表情显然是舍不得周婷走又无可奈何。   “回去吃蛋卷吧!下次给你买别的!”周婷安慰了她两句,“我今天赶时间!”   她说着急匆匆出了门。   没走几步就看到站在房檐下避雨的杨延邵,他一只手揣在兜里,另一只手在试探雨的大小。   “你怎么在这?”周婷急忙小跑过去,贱了一裤角泥水也全然顾不上,“没伞吗?”   杨延邵微微一笑:“我不等伞,也不等雨停!”   言语间的意思已经极为明确,周婷也反应过来。   “我这只有一把伞!不够两个人撑,我们怎么过去?”她看了看杨延邵,准备征求杨延邵的意见,“德央他们怎么忽然要选婚纱?”   “我有个办法!”杨延邵蹲下身子,对着周婷指了指自己的背,“上来!这样一把伞就够了!”   “喂,这里这么多人你别……”   “快点,车就停在前面,别让娇娇等急了,到时候又挤兑我!”   周婷顶住自己的尴尬癌,慢慢的趴在了杨延邵背上。然后两个人真的就这样全然无视路人的目光,一路走到了停车场。   果然一把伞遮了两个人,杨延邵只湿了少许袖子。   驱车到达婚纱店的时候,雨已经基本停了。德央和展交念都在,而且因为是周末,郎以和小玥也出现在了这里。   周婷和小玥陪着德央挑选婚纱样式。   毕竟穿上婚纱是很多女孩子从小的梦想,德央也不例外,她一件一件挑的分外细致。   店员拿来了手册给大家介绍风格,除了展交念之外的两个人在边上听得昏昏欲睡。   德央挑了几件造型比较别致的婚纱先行尝试起来,店员也顺便帮忙做了简单地发型和妆容,从穿上第一件看起来很仙并且有点略微偏橙色的婚纱开始,走出试衣间的德央一次又一次的惊艳着三个坐在外面等待的人。   尤其是展交念,似乎显得特别吃惊。   这样的德央和平日里穿制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哥,德央穿哪件都好看,这可怎么办?”郎以有些惆怅的看向展交念。   “让德央姐姐挑自己喜欢的呗!”小玥努努嘴,“什么时候可以试伴娘的衣服?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德央又勾划了几个伴娘服装的款式,顺便对周婷说:“婷姐,伴娘的衣服,你能不能帮忙试一试?”   “当然可以!”周婷笑着接过册子,“就这几件吗?”   “嗯,我朋友身形和你差不多,麻烦你了!”德央拎着自己的裙摆,“婷姐要是不长这么高,真想找你一起做伴娘。”   “挡酒的活我可做不来!”周婷连忙摆摆手,“你得找几个像小玥那样靠谱的,灌死那些准备当伴郎的保护好你!。”   两个人相顾着笑了起来,周婷轻轻帮德央拉下拉链。   当婚纱拿在手里的时候,每个女生都会浮想联翩,连周婷也不例外。   其实她一开始就相中了一件带着大拖尾的白色婚纱,恋恋不舍的看了好几次,但今天是德央的主场,她不能喧宾夺主。   伴娘的衣服也很快决定了下来,德央开始和店员商量具体要更改的位置和样式。   杨延邵凑到周婷身边,“老婆,你是不是喜欢德央那件啊?到时候我们也定好不好?”   周婷瞥了杨延邵一眼:“你安稳一点。”   “不喜欢那件哦!那这件带大拖尾的怎么样?”杨延邵指着的真是周婷超级心水的那件婚纱,直接说到了周婷心坎里。   看到周婷不再回话,杨延邵就知道自己抓对了。   “喜欢你也试试呗!”杨延邵开始怂恿周婷,“反正又不要钱,你妆都化好了!这地方的婚纱是高级定制,机会难得!”   “是啊,婷姐你喜欢就试吧!早晚都得挑不是吗?”德央也冲着这边说道,“现在试试要是不好看到时候再换呐!”   “反正时间还早,你试试也不会耽误多久!”展交念看看表,“离定好的晚饭还有一大段时间。”   店员恭恭敬敬的拿出样衣,对周婷做了个请的姿势:“试衣间在这边!”   周婷觉得杨延邵说的蛮有道理的,反正不要钱,德央和展交念也不介意。这样想着,她心一横就接过了婚纱跟店员走了。   几个人像鱼群聚拢一样迅速朝杨延邵凑过去:“这样是不是就可以了!我们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杨延邵露出一副自得的笑容,一切尽在掌握。   周婷对着镜子照了一阵,圆形的大拖尾就像童话书里描述的那种公主裙。周婷抖了抖裙摆,兴奋的就像个偷穿了妈妈衣服的小女孩。   只不过等她回到大厅的时候,却发现刚才坐在这的人都不见了,回过头,原本跟在身后的店员也没了影。周婷还正在思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杨延邵便从另一边走了出来。   他已经换了一套合身的礼服,忽然见到他绑着领结的样子甚至还让人觉得有点骚气。   周婷低下头拽了拽裙摆:“明明是德央他们挑婚纱,咱们这么试是不是不太好?”   “没关系!”杨延邵朝着周婷走过了,“老婆你真好看!跟天仙儿似的。”   “你就搁这贫吧!意思是我平时就不好看了?”周婷撇撇嘴,大部分注意力还放在打量这件婚纱上面。   “你在我心里一直都好看!”杨延邵说着掏出钻戒,“周婷,嫁给我好不好?”   周婷一愣,正打算抬起头来看,就正好看到杨延邵“咯噔”一声单膝跪地,把钻戒举得高高的,“嫁给我吧!”   周婷被这突如其来的求婚吓了一跳,这好像不是高级定制的一部分。   不知道从哪里再次冒出来的四个人不停的叫着:“同意吧!同意吧!”的声音,一声一声撩拨着周婷的心弦。   很少有人可以穿着婚纱被自己心爱的人求婚,但是周婷非常幸运的成为了这其中的一个。   “老婆!你同意吗?”   “同意了同意了!”周婷觉得一阵酸意涌进了自己的鼻子。   她缓缓的抬起手,看杨延邵把戒指套在自己的手上。   “以前是它陪着我,以后,你和它就会一起陪着我了!”杨延邵拉着周婷的手,一句话的情意绵绵。   幸福来得太突然,周婷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傻子。   半晌,才磨磨唧唧的冒出来一句:“你先起来啦!一直跪着也不嫌地上凉。”   杨延邵的笑容一直都没有衰减,他站起身一把搂住周婷,朝着她凑过去,嘴唇似乎已经贴到了周婷的鼻尖。   “等等!”周婷一把推住杨延邵的肩不让他靠近。   “?”周婷的拒绝让杨延邵不免的产生一丝失落。   周婷直接拿手背三两下抹掉自己的口红:“我怕你吃一嘴!”   杨延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环抱住周婷的手也变得更紧。   两个人的双唇像是带有引力一样迅速的贴合在一起。周婷能感觉到对方轻轻的吮吸,她发觉自己的心在砰砰直跳,脑子里也是一团乱麻,但却下意识的一刻也不单方面放松用力。实际上杨延邵的胸腔也在剧烈的起伏,周婷从他的眸子里看到一个完完整整的自己。贴合的唇瓣从冰凉变到炽热,周婷已经被杨延邵的温柔全然吞没。   这场接吻把握的恰到好处,如果继续不管不顾下去,等两个人都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就会变得非常尴尬。   周婷的耳根明显是在发烫,杨延邵搂住她的手仍没有松开,周婷仰仰头,沉浸在刚才的回忆里。   “我们上次在凯蓝航空,是不是还差一点?”杨延邵平复了一下心跳。   不及周婷做出更多反应,新的一拨接吻又如约而至。杨延邵一只手搂住周婷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拖着她的脖子,慢条斯理的开始了第二轮,一种越来越浓郁的情感从两个人的内心中滋生出来,缓缓交融。   “啊!好浪漫!”小玥拽住郎以的袖角摆动了两下,“看的人家也想亲心肝儿你了!”   “嗯!”郎以点点头。   “这次不是在游戏里!”小玥说的颇为认真,拽住郎以的手也并没有松开。   郎以低头看了看,伏下身子靠在小玥身边。   小玥迅速在郎以的额角吻了一下,显的极为满足。   “恭喜有情人!终成眷属!”德央笑得显然是发自内心,还不由自主的鼓起了掌。   展交念咳嗽了一声:“时间快到了,两位,我们是不是可以一起去餐厅吃晚饭了?”   “当然可以!”周婷急忙回应到,“我现在就去换衣服!”   可是杨延邵的手丝毫都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他的眼神还在不停的打量着周婷:“老婆,我现在能在你心里落地了吗?你看,所有能用的油,我已经全部耗干了!”   周婷故意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既然是这样,那就勉强同意吧!”   “不管以后飞的再远,我的本场都永远在你心里!”杨延邵的手慢慢从周婷腰上松开,“这一进来,我就再也不走了!”   “你要记得,不管飞得再远,我都一直等你回来!”   “嗯!”   一切都美好的如同梦境,却又实实在在的发生在两个人面前。   乌云后面透出几缕阳光,天空慢慢变得越来越晴朗。远处的彩虹跨过几座高楼,在云端颇为靓丽。   杨延邵看看被自己拉住的周婷,周婷也看看他,两个人都发觉自己情愿就这样拉一辈子。   风雨俨然已经过去,航班终于等到了起飞的机会。   而我们,度过了一切磨难,牢牢牵住的手就再也不会因为什么而分开!   直到永远,永远! 作者有话要说:  这场起始于七月初的飞行,从四月初就已经开始了准备。 如今也终于成功降落了。 那个清明节往返在北京和上海的小小的人,被MU5155的机长先生彻底洗脑成了迷妹儿, 不用说你们也一定都知道,他姓杨,开330。 一个故事从开头到结尾,心情难免会发生一定程度的改变,决心也难免会动摇,非常感谢那份基于飞行热爱的执着,谢谢夕梓和没有留下名字的读者,谢谢亲友团的无条件支持,谢谢从来不认识也不吝啬于赐教的孙小星机长!正是你们让我可以坚持写完这个故事。 这个故事的写作周期比较长,期间也生了一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病。并且为此徘徊在各个医院挂号就诊,感觉自己真的没有想象的那么能行,学习和身体问题几乎要压垮我的时候,我发现,我不如自己写的主角坚强。 然后我选择了坚持,慢慢的,一切都变好了。现在病情也逐渐稳定下来,而且认识了同样爱好的阳阳,时不时就可以聊聊天相互看文,聊天聊地聊人生hhhh还帮忙解决了很多问题(超级感谢噶!一定是天使2333)还能和昔薄年一起拼文,感觉自己其实很幸福。 描述故事的文字结束了,但是故事永远不会结束! 祝大家都能遇到那个能够一起经历磨难的人!勇于改变!变成自己曾经最羡慕的那个人!并且乐观的面对每一天! ☆、番外一   “公大夫这是你的文件!”新到医院的小护士小心翼翼的双手递上,毕竟站在她面前的是号称整个医院脸面的普外科医生公皙博。人长得帅名字又这么特立独行很容易让人印象深刻,作为一个小女生难免不脸红害羞的。   相貌出众,医术比相貌更加出众,公皙博的名号在年轻一辈的同行中间是响当当的。   公皙博忽然笑了起来:“我姓公皙,这是个不太常见的复姓,不姓公,以前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吗?”   小护士的脸色顿时就像吞下了一颗酸梅子那样:“对不起对不起!我今天第一天上班!”她连连鞠躬,显得特别不好意思。   “没事你去忙吧!”公皙博翻开资料,“下次别再叫错了!”   小护士耳根发烫,脸上只有一阵一阵的绯红。听到公皙博让自己走,就好像找到了一条可以钻下去的地缝,紧忙千恩万谢的走了。   公皙博看了看小护士走掉的方向,无奈的摇摇头。   出了办公室好久小护士都还心跳不止,一点都不敢回头刚刚走出的办公室。   护士长见到她慌张的样子,安抚了几句:“没关系,公皙大夫出了名的好脾气!不会在意的!”   “可是犯了错还是怪不好意思的……”小护士的脸还是红红的。   “不好意思那是正常,你以为咱们普外的黄金四人是随便叫的?那当然是医德人品一个赛一个了!”护士长说的头头是道。   “黄金四人?”小护士不解。   “你不知道?”护士长乐了起来,“哎哟小年啊,在我们医院不知道黄金四人哪行啊?让我给你好好讲!”   小护士急忙点点头,表现出一副认真好学的样子。   “黄金四人就是我们普外年轻一辈最厉害的四个大夫嘛,司伟平,公皙博,苏琏,余华,听过的吧?”   小护士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听过听过。”   “听过就好说了!”护士长说的正在兴头上,“那都是我们普外副主任带的学生!”   “啊?”小护士有些不可置信,“一个老师?那岂不都是师兄妹?”   “那当然咯!”护士长笑起来,“四个人里尤其是公皙大夫,医术连个把老大夫都未必能比得过。”   “这么厉害!”   “小年啊!你还是刚来,毕竟年轻啊!慢慢的就会知道这黄金四人的名头不是盖的了!”   ————————   “师兄你还没下班?”苏琏靠在门边敲了敲,“你约人家吃完饭结果就在这让人家看你加班哦!”她说着撇了撇嘴。   公皙博立即合住手上的资料:“是最近的报告,明天看也没关系。”   “吃什么?”   “牛排吧!”公皙博推开椅子,“等我换件衣服!”   苏琏点点头,朝耳后别了别自己的头发。换掉白大褂的公皙博完全是另一种气质,是很多女性梦想中一起去餐厅的最佳伴侣。   牛排店的气氛和基调非常好,忙了一整天的两个人在这里享受着为数不多的空闲。   “今天一早上看了四十五个人。”苏琏抿了一口红酒,“上班之前从来没想过自己可以像个机器一样一刻不停的给人看诊。”   “下班时间不要谈论工作问题!”公皙博拿起桌上的牛排刀,迅速的对着牛排一番整理。牛排在他手里像一件艺术品,即刻呈现出玫瑰花一般的状态堆积起来。   苏琏有点惊异于公皙博的举动,或者说公皙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   公皙博把牛排推到了她的面前:“真的玫瑰花就等情人节的时候再送你吧!”   灯光和桌布上的素色花纹倒映在公皙博的金丝眼镜上,镜片下的眸子,满满的都是温情。   公皙博在上学的时候就是学霸,后来跟了导师就多了两个尾巴,一个师妹苏琏,一个小师弟余华。   两个人总是追着他问各种各样的学术问题,这里苏琏的问题由其多。公皙博很耐心,也很乐于为他们解惑,慢慢的,他和师妹苏琏之间就诞生出一种不一样的情愫。   苏琏心里有他,他心里也有苏琏。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很久,公皙博选择成为主动的那一个。   “谢谢师兄!”苏琏接受了他的好意,“切得真好看!”   “当我女朋友?”公皙博拱着手。   苏琏拿着叉子在牛排上点了点:“啊,要当全医院女性的嫉妒对象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不过我求之不得!”   “吃饭吧!”公皙博笑着擦擦手,“这家店的牛排很不错。”   “你专门切得这么好看,我哪里舍得吃?”苏琏嘴角挂着笑。   公皙博看了看对面的人:“你喜欢?那我以后每次吃牛排都给你切?”   “哪要那么麻烦?”苏琏尝试了一下,嫩牛排陪着特制的酱汁,味道就在一瞬间从舌尖迸发开,“横竖都是吃,我还是早点喂进嘴里的好!”   公皙博也开始斯斯文文的切自己的那块牛排,间或伴随着相互的说笑,两个人约会时光就是这么美妙。   “等一下一起去看电影吧!”公皙博这样提议道。   作为小女生心目中都期待的浪漫情节,苏琏当然不会拒绝。更何况,公皙博已经在吃晚餐时送给了自己一个最最最大的惊喜。   看电影的时候,公皙博干脆拉起来苏琏的手,虽然动作有点突然,但是两个人都不觉得奇怪。或许这个动作在彼此的心底都掉反重复了太多次,此时,终于成真罢了。   对苏琏来说,这是一个难忘的夜晚。   和公皙博在一起之后的情况描述起来大概就是越来越迷。   那种被温柔以待的感觉实在是会让人上瘾。无论白天的诊断如何劳累,手术如何复杂,只要有闲暇时间,公皙博就会约苏琏出门,而且还会带给苏琏各种各样的惊喜。苏琏有时候甚至在怀疑他需不需要休息,这样被人爱着的感觉幸福的好像不真实。   那日两个人照常在河边散步,公皙博昨天刚刚操作了一台十个多小时的手术,手术很成功,苏琏也为他高兴。   “师兄,做了这么大的手术你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一下。”苏琏看看他,一脸的心疼。   “并不算风险很大的手术,对我来说做多久都一样。”公皙博面色沉静,缓缓的回答道,“这样的时间用来休息倒不如陪陪你。”   苏琏紧了紧握住公皙博的手,话语里多几分撒娇的意味:“师兄,你怎么总是对我这么好?”   “因为喜欢你啊!”公皙博看着苏琏笑了起来,“傻瓜!”   “我才不傻嘞!”苏琏噘着嘴,佯装出一副有点生气的样子。   公皙博迅速的搂住她:“你连我的气也要生?”   “你才傻!”   “好嘛我傻我傻!我最傻!”公皙博对着苏琏笑了起来,“师妹乖,不生气!”   苏琏又折腾了他一会儿才肯罢休,“老陈下周要出国参加那个什么大会,大师兄说周末晚上大家聚聚给老陈送行。”   老陈是大家送给导师也就是副主任的雅号,一方面是他老人家年纪确实不小,另一方面这么叫也显的亲切。   “那我们到时候再说!”公皙博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希望到时候没有手术把我挂住。”   “嗯!大家能到齐就最好不过,虽然都在一起上班,但是真的好久不见了。”   “因为都徘徊在手术室里!”公皙博的话听着有点无奈,但绝对是几个人确确实实的现状。   所谓的黄金四人,听起来那么潇洒,其实也就是苦逼生活中能够自己给自己一点安慰,忙里偷闲罢了。   ————————   工作的忙碌使得日子过得飞快。   苏琏不能把自己的生活全部都放置在谈恋爱上,虽然和公皙博恋爱真的是一件拿起就不想放下的事情。但苏琏不仅是公皙博的女朋友,作为师妹,她还有一份不能放弃的职业操守。   某天中午大概是刚刚开始接诊,苏琏被楼道里的一阵嘈杂打断了思路。   显然是有人在插队,苏琏的脸上出现一点不爽的表情。原本她不想理睬,但是外面变得越发喧闹起来。   “别人的手术总是排在我们前面,我们给红包还不行吗?求求你们了!给我们家那口子做手术吧!多少钱我都给!”   苏琏眼尖,一瞟就认出来这是公皙博之前手术过的病患家属。   苏琏多多少少知道些情况,因为病患做过第一场之后的情况不稳定,下一场手术完全没有办法进行。这样零零散散的推了一个月,家属觉得医院是在框住院费,说什么都不干了,要求立即再次进行手术。   怎么说明他们都听不进去,苏琏觉得这家人有些不可理喻。   她也试图从专业的角度进行解释,但这些解释显然是杯水车薪。   病患家属的情绪显然是越来越激动的,他们也不顾医务人员的劝阻,公然在楼道里开始大闹撒泼。   那时候的苏琏确实还带着些傻得可爱的正义感,她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公皙博说明情况,及时制止这场闹剧。她夹杂在人群里,想尽自己的一切努力去为喜欢的人做一点事。   也许是看到女医生比较好欺负,又或许是正巧苏琏站着的地方人群比较疏散。医闹的人借机一推,苏琏就朝后摔过去,她并没有抓住墙角,直接从楼梯上滑了下去。   一切都被刚刚赶来的公皙博看在眼里,他急忙朝苏琏跑过去,眼神里满是心疼,甚至让人觉得他的心快要滴出血来。苏琏疼,他仿佛比苏琏更疼。   公皙博小心翼翼的扶苏琏起来起来:“有没有事?活动一下看看?”   苏琏努力从地上爬起来:“没事,嘴上嗑破了点。”   “别坐在地上,先站起来!”公皙博架着她,苏琏发现自己的右脚怎么都用不上力,稍稍一动就疼的要死。   “好像扭了!”公皙博蹲在地上仔仔细细的帮苏联检查了一遍,“走!先过去拍个片子看看!”   “狠心医生根本不管病患死活!”病患家属大叫起来,“见死不救丧尽天良!”   公皙博回过头,眼神像刀子一样划过每个人的面庞,最后落在高声叫喊的人身上。   那人不由得一个寒噤,吓得闭住了嘴。   公皙博用中指推了一下自己的金丝眼镜:“你们伤害了医务人员,还哪里来的底气在这吵?”   “是你们骗钱见死不救在先!”   “手术我会做!人我也会救!可是我们的苏医生要是出了一点点状况!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就是扭一下脚,又不像我们家那口子一样在病房里放命!”   “我马上就回来讨论你们手术的问题。”   听到这一句,家属纷纷沉默下来,心照不宣的让开一条去路。   公皙博扶着苏琏慢慢的挪动着,生怕一不小心就加剧了苏琏的疼痛。   “师兄,病患的情况现在可以手术了吗?”苏琏皱皱眉头,“明明就没有达到手术标准,他们这么闹也没用啊!”   “这手术既然他们要做,那就做!”   “师兄……”苏琏从公皙博的眼神里看不出情绪,两个字就像被自己吃掉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公皙博固然对她极好,但公皙博的想法,从来都没有人可以洞悉。   “你不用管!”公皙博迟疑了一下,“这都是我的事,你只管好好养着你的,以后闲着没事别强出头!”   “我不想他们找你麻烦!”   公皙博又气又无奈,最终只好摇摇头对着苏琏说了一声:“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  谁敢说我们师兄的名字中二, 师兄就用手术刀把你剜成一朵花(笑)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